原本西北因为战乱就有些民不聊生,现在再有官府中的差役为了赚利息银子,将印子钱大范围的借出去又逼得老百姓家破人亡,相信朱瑾睿早已是看不下去了。
可他也算隐忍,知道处置的太过急躁会引来景帝的反感和猜忌,就接着光明正大的由头将他们弄去了西北。
曲文海同朱瑾睿几乎没打过交道,就只有当年曲清言被劫走后被朱瑾睿亲自送回曲府。
他那时为表感谢上门去见过朱瑾睿一次。
他不了解朱瑾睿的行事作风但是曲清言了解。这个孙儿,不对,是孙女,这个孙女虽然不讨他欢喜,可那份聪慧和机敏他却是不能否认。
所以曲清言这般说,他也不疑有他。
“这事我和顾大人都不准备插手,奏疏的票拟已是被张乾远分到了钱疏本的手上。”
在内阁和礼部已是可以稳稳的站住脚,曲文海对张乾远他们就开始直呼其名。
曲清言对此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也不诧异,只扯着衣襟说道:“嗯,孙儿自前一日起就已是知道祖父的打算。”
曲清言并没什么特殊的含义,不过是随口胡乱的应了一声,可落在曲文海的耳中就觉是嘲笑。
“京中的事项处理完就早些回西北去吧。”
“祖父,孙儿已是不准备再回西北,原本是用这个同豫王做了交换,但现在他说过的话很有可能无法兑现,所以孙儿能否去其他省份当差,就看祖父是否愿意帮忙了。”
果然是一回来就喜欢跟他做交易提条件,曲文海眼一瞪:“到时候看情况,你回去吧。”
被曲文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曲清言也不恼,只笑眯眯的起身说了一句:“祖父,你对我又何必如此刻薄。”
是的,刻薄。
在曲清言眼中,曲文海就是一个太过现实的老东西。
她丢下这一句就转身离开,让曲文海在书房中怔忪了许久。
之后的两日朝堂上依旧是之前那般不紧不慢的节奏,丝毫没有因为多出一份奏疏就显得紧迫。
钱疏本票拟了多道将解决方案都被景帝驳回了,他捏着那道奏疏想到之前曲文海票拟的结果在景帝那里总能一次通过,他再是顾不得的直接将奏疏丢到了曲文海的脸上。
“劳烦曲大人多费心了。”
因着之前是他将曲文海从开封弄到京城,又一直在他的手下做事,钱疏本在曲文海面前就总是会生出几分优越感。
这份优越感并没有因着曲文海做了礼部尚书进入内阁而消失,反而每每遇到棘手的事都会丢给曲文海。
曲文海冷着脸站起身,奏疏啪的一声有丢回了钱疏本的手上。
“当真是对不住,钱大人,本官为了避嫌西北一事连过问都极少,这次看来是真帮不上忙了。”
这是曲文海第一次在旁人面前不再有任何顾忌,将钱疏本打来的巴掌再反打回去。
钱疏本阴沉着脸,目光阴鸷的盯着曲文海,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的曲文海又哪里会怕他。
尤其之前给钱疏本做下属时,又帮他处理过不少阴私事。
曲文海将奏疏丢回去就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出门,只出门没多久就被武英殿派来跑腿的宫人将他们几人全部传了过去。
“你们先看一下吧。”
奏疏是朱瑾睿递来的,原本西北之事他从头至尾都不想插手,可战事要起,他身在边城就定是会事料理不急。
董昊诚的奏疏递上去了四五日都不见景帝和内阁有任何动静,他也不愿再等下去,直接将战事报了上来。
张乾远摊开奏疏一目十行的看过后脸色瞬间就已是变了,国库这两年才刚刚充盈一点,这战事若是开启怕是又要被掏空。
身为户部尚书,手中攥着的是整个国家的钱袋子,哪里有事都要来问他要钱。
现在战事若是打响就绝非一日两日能够解决,若是无法解决,国库就又是空空荡荡,张乾远就觉得这是无法破解的命题,偏偏被他遇到了。
“陛下,豫王殿下所言属实否?”
他不死心的又问上了一句,换来景帝的一道白眼。
如此重大之事朱瑾睿又如何会随意上奏。
几人返回内阁,此时再看西北的那道奏疏就觉格外讽刺。
“曲大人,战事将起,此事你一早就已是知晓了吧。”
张乾远瘫在椅背上,此时看着面容平静的曲文海,越看越是觉得格外不顺眼。
“本官也是前一日才从家中小辈的口中的得知。”
见鬼的前一日!张乾远心里已是开始爆粗口,难怪朱瑾睿对此事格外重视,将那三人直接就派了回来。
“曲大人觉得西北一事当如何解?”
☆、第二百二十五章
曲文海其实对西北那里的情况并不关心。
在他看来这西北不过是蛮夷未开化之地,就算有战事也烧不到这京城来。
他身为礼部尚书主管礼法教化一事,战事离他太远太远。
他挑着眼皮很是平淡的说着:“鞑子若要来犯自然是要极力击退,一城一池也不能落入对方手中。”
这话自然是这个道理,可谁让他这般唱高调了!
张乾远目光一转就看向顾恩阳:“顾大人以为此事当如何去解?”
顾恩阳更是老奸巨猾,眯缝着眼睛说着:“这鞑子几乎年年来犯,若是能将他们打退让他们元气大伤,我大明边土也能安稳上数年。”
又是说了同没说一样。
张乾远就只觉同这二人已是没办法好好说话。
“曲大人,顾大人,曲清言同余有台返京已是有几日,这西北一地的状况他们二人应是格外清楚吧?”
钱疏本想到之前被曲文海丢回的奏疏,面上就难掩移几分愤懑,只现在的曲文海不再是他的属下,再不能让他捏搓揉扁。
“清言那孩子说她在寿阳县呆了数月,一直在查证县衙中的公私两套账册,至于旁的她都还未来得及处置。”
曲清言旁的事一概不插手不过是猜不出朱瑾睿的具体打算,生怕自己再被算计了去,所以一切力求稳妥,也便什么都不再插手。
只这番话落在钱疏本的耳中就觉她这是有旁的用意,稍稍有些心虚的看了张乾远一眼,见张乾远丝毫未给任何眼色又有些不太甘心都是收回视线。
他们这番变故自然是落入了曲文海同顾恩阳的眼中,两人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
“顾大人,虽说你家中有小辈在甘肃,余有台现今又住在你的府上,可你身为吏部尚书这西北的吏治想来你也脱不开干系。”
张乾远这话就已是说的格外直白,顾恩阳收了收身上的懒散,坐起身倒也算正色的回着。
“西北因着状况特殊,吏治向来看管不严,这也算是成祖遗留下来的。”
往上数能数出几十年,所以这事也别想着往她的头上落。
顾恩阳将自己摘出来,他这般钱疏本自然是不愿看到,那西北吏治的治理之法他拟了好多法子都被景帝驳了回来。
这事今日里他必须要丢出去,不论是丢给谁。
“顾大人这话就有些不对,我等身为一部尚书,自是要以前朝良相为榜样,顾大人主管天下吏治,这西北的问题按说顾大人应该一早就发现才对。”
钱疏本这话明显是想职责顾恩阳失职,失职一事可大可小。
正赶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是‘一不留神’捅到了景帝那里,这小鞋顾恩阳就定是穿上了。
他的背脊已是彻底挺直,双眼中的厉芒直直的射向钱疏本。
“钱大人这话是何意,若是这般逻辑,那这天下尚有如此多冤案错案岂非都是钱大人失职之过?”
他们二人,针尖对麦芒。
张乾远忙摆了摆手,做起了和事佬:“你们两个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不过是一道奏疏也能让你们吵起来。顾大人,钱大人这几日拟了多个办法都不合陛下的意,你身为吏部尚书与他相比有极大优势,不若……”
他的话并未直白的说完,顾恩阳哼了一声别开视线,显然是不想给钱疏本面子。
钱疏本简直恨极,可都已是眼下这般地步,他再说什么怕也是无济于事了。
张乾远倒是听出这声冷哼中坚定的意味并非太重,又劝了几句终于是将这奏疏递到了顾恩阳的手上。
顾恩阳本就没有甩手不管的打算,撇开顾若鸿不谈,他身为吏部尚书这事不论怎么样他都逃不脱。
若当真一直缩在背后不问不管,景帝那里怕是也会惹来疑心,而顾若鸿还在西北,他又如何能不为他打算。
两道奏疏一道归了顾恩阳,一道归了张乾远,两人各自回府去想对策。
出午门,曲文海状似调笑的打趣顾恩阳:“倒是没想到顾大人会如此顶不住张大人的劝说,就当真是应下了这份苦差事。”
顾恩阳看着他的眼神颇有些玩味,答非所问的说着:“曲大人,老夫看上的孙女婿一直是曲清言,若非她上面三个哥哥都尚未定亲,老夫更像将孙女嫁给他。”
曲文海面上的笑瞬间僵在脸上,又是曲清言,那个臭丫头有什么好。
若不是她,他现在如何会如此担惊受怕。
“顾大人倒是爱说笑,清言那孩子出身不显,哪里能入得了你的眼。”
两家既是要联姻,以后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此时四下午无人顾恩阳也不介意再提点他几句。
“倒是想不到曲大人如此顽固,竟是会在意自家小辈的出身。”
他说至此处竟是还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换来曲文海有些讪讪的尬笑。
“不若你我就赌一赌,看日后是你宝贝的那个孙儿权位高还是曲清言。”
他也算是一直冷眼看着,他虽然不知曲清言为何会突然同余有台一起被朱瑾睿调至西北,但那小子离去时直接摆了曲文海一道。
能让曲文海这样的老狐狸都手忙脚乱了许久,那背后的手段他着实有些好奇。
曲文海原本是上来调侃几句,去不想被顾恩阳这番话说的有些下不来台。
“顾大人太过高看清言那小子了。”没有他的相帮,那小子的成就想要超过曲清闻,那就是天下红雨。
曲文海此时心中对曲清言的偏见和意见,就如同倒满了水的茶盏,除非他主动将水倒去一部分,不然就就是油盐不进,谁的话也听不下。
顾恩阳摇着头先一步出宫去了,曲文海就觉自己平白捡了一堆嘲弄,心下很是有些不是h滋味。
宫中发生之事曲清言在府中并不知晓,她一早就收到余有台递来的消息,余有台晌午在望仙楼约了董昊诚。
在她看来这般将董昊诚约出意义并不大,但余有台做事向来周全,场面上的事向来滴水不漏,曲清言就算心下有些不赞成,但还是命千山备了马车出门。
☆、第二百二十六章
望仙楼内依旧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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