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灵力的变强,是以身体负伤为代价一样。
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歪着头想了半天,可怜的女孩子发现自己肚子空空,什么也想不出来。
那就别想了。
安原时羽拉开门瞅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全都黑了,也没有人在外面。她弯腰拿起那杯早已冷掉的水,将里面的冷水倒掉,只剩下空杯子拿回去。
顺便去厨房弄点宵夜吧。
只是审神者不知道,在她离开没多久,碰巧走开一会儿去上厕所的次郎太刀姗姗来迟,看见打开的门扉不禁“咦”了一声,旋即浓烈的血腥味就传进他的鼻腔,令这位美貌的女装大佬不禁露出了惊骇的表情。
主人她……满地都是血啊!这不是身体还没好嘛!
他不敢逗留此地,一时间也顾不上呼叫同僚支援。慌慌张张的,次郎太刀便按照感觉中的灵力方位去找人,再加上此时天色已晚,当他摸到审神者位置的时候,对方的宵夜都煮了一半。
“主人!”他打开厨房的门后,看到借着烛火在煮着什么东西的审神者,不禁叫道。
“……次郎啊,”安原时羽顺手把灶台上的火调小了一点,转过头,才发现是满头大汗的次郎太刀,顿时奇怪了,“你怎么那么惊慌的样子?”
次郎太刀:“……”
我那么惊慌还不是因为你不见了!偏偏房间里还有一大滩血迹,正常人都会被吓到吧!
但是当他的视线与安原时羽那疲惫而忧伤的眼神相交接,原本想要大吼或者更加不安的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后他也只是扶着门框,无力的叹了口气,“我是今晚的近侍啊,主人。”
“啊!原来如此!我算是明白了。”
安原也总算想到了自己房间地板上和床榻上的血迹,顿时有些害羞——感觉大姨妈侧漏结果被男性闺蜜发现了一样……虽然这个侧漏的量似乎过多了些。
“那个,”她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你饿不饿,要不要我下面给你吃?正好在煮。”
第146章 第十一天(三)
次郎太刀坐在厨房自带的简陋餐桌前, 一脸惊奇的用竹筷翻动着热气腾腾的面条。
“看不出来啊主人,”他抬起头称赞道,“在您顽皮又虚弱的外表下竟然还隐藏着厨艺大手的心。”
被强行表扬的安原时羽不由得目光一凝:“……你到底吃不吃?”
“吃吃吃, 我吃。”
次郎嬉笑起来, 手中的筷子拨开躺在面上的西红柿片,径直挑起几根面条放入口中——下一刻, 他的眼睛睁大了。
“喔!好吃!”他是如此言之凿凿地说, “面条爽滑劲道, 入口弹牙, 麦香味十足, 不愧是主人亲手煮的面!”
“你到底在说什么呢次郎。”审神者非常疑惑的反问,“这只是两包塞在柜子底下被人遗忘的超市挂面而已啊。毕竟厨房里也实在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了。”
次郎太刀:“……”
惨噢,拍错马屁了。
他这么想着,脸上连忙露出一个妩媚动人的笑容,试图补救刚才的失误:“但这西红柿还挺好吃的……”
听到这话,审神者随意扫了他的那碗面一眼,结果发现上面的西红柿片对方分明还没咬一口……不要这样子啦次郎!强行吹捧只会令双方都感到尴尬啊!
她决定忽视种种槽点,安心吃面, 不然她就要饿死在自己这碗宵夜面条前了。
很快, 餐桌上安静下来, 只有次郎的吸溜面条声, 尽管第一口时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什么问题,但是很快就展现出极大的热情,高高兴兴地吃起这碗寻常的番茄面。
“嗯?这个是……”当他翻开面条底部时, 发现里面窝着一个圆润洁白的荷包蛋,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审神者,发现后者也在慢吞吞地吃着面。
“主人。”大太刀眨了眨眼睛,“我的碗里有一个漂亮的荷包蛋诶。”
“啊,我知道,是专门给你吃的。”安原时羽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那你的那一碗里有没有荷包蛋呢?”
审神者似乎笑了一下,面条的热气从碗中升腾而起,有些模糊了次郎太刀的视野。
“有啊。”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安原用筷子夹起了一小块蛋白晃了晃,“只是我的那个荷包蛋煮碎了,没有你碗里的那颗好看。”
次郎顿时松了口气,他可不想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鸡蛋,然后让成天失血过多、急需营养的主人空啃西红柿和面条。
不过他还是好心地问道:“不如我的荷包蛋分你一半吧?”
说着他想要筷子将鸡蛋夹成两半,却发现蛋白表皮一戳而破,金黄色的溏心缓缓地流了出来,那美味的模样令人食指大动。
审神者似乎早已知道这样的情况,也明白这样的溏心蛋是很难分成两半的,所以她也只是笑着摇摇头:“没关系,次郎你自己吃吧,我个人是比较喜欢煮老一些的鸡蛋,而且我也有吃啊。”
于是大太刀相信了这番话,他释然的说了声“好”后埋头继续吃。
而安原时羽则是目光温和地看着对方继续埋头苦干,因为她自己那份宵夜已经吃完了——她的食量本身就比身为男性的次郎要小。
也不知道盐会不会放多了一点……安原心里头想,毕竟她现在的味觉因为生病而有些偏颇,不过看次郎吃得那么开心的样子,看来应该放正常了。
能让别人喜欢自己的厨艺这种事,真是太好了。
她柔和的眯了眯眼睛,像一只吃饱喝足的小奶狗,有些困乏的想要睡觉。
“呀,偶尔尝尝不是下酒菜的宵夜也很好呢。吃饱了吃饱了,谢谢主人!真是大满足!”
次郎太刀向后倚在椅背上,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注意到小姑娘似乎已经很困了,连忙建议道:“剩下的碗筷就放着我来洗吧,主人你回去睡觉吧。”
安原时羽迷迷糊糊地点了一下头,直直的站起来,差点撞倒了碗筷。
“我的天,主人你行不行?要不要我背你回去?”
审神者扶着桌角清醒了一下,“……不用,就几步路,我直接走回去就行。”
大太刀担忧的把她送出厨房,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在黑暗的长廊中蹒跚离去,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十岁的老者而不是什么花季雨季的女孩子。
不行,得赶快洗好碗筷回到主人身边才可以。
这么想着,次郎太刀快速收拾起两人的空碗筷,洗净放好。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像是得救了一样的猛灌下去。
“哈……”
嘴唇边一圈水渍的次郎顾不上擦水,而是率先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少见的饱腹感令他心满意足——面条的盐放得简直是惊人,但是考虑到小姑娘专门给自己煮宵夜的心情,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装作很好吃的模样,强行吃完了所有食物,甚至把面汤都咕噜咕噜地喝下了去。
效果也很明显,审神者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似乎都高涨了一些,但是后果就是他差点被渴死。
还好女孩子及时走了,不然他刚才都要撑不住了。
次郎太刀一念至此,不禁为自己刚才的机智举动感到骄傲——他成功维护了主人的一片爱心呢,虽然盐放多的程度真是令人发指,但是有句话不是叫做“重要的往往不是食物本身,而是和谁一起吃”吗?
然而就在他微笑着掀开厨房专用垃圾桶的盖子时,次郎的视线落到其中一物时,笑容忽然凝固了。
“怎、怎么会!”
他顾不上嫌脏,连忙伸手进去翻找了一下,却最后还是只发现了一样东西。
那是个一分为二的空蛋壳。
而且很明显——整个垃圾桶里,只有一个鸡蛋存在过的痕迹。
“真是的……”
次郎太刀呆呆的注视着这个空空的鸡蛋,心里五味陈杂,原本有些得意的心情瞬间被一扫而空。过了片刻,他忽然惊醒过来!
“啊啊啊我真是个笨蛋!”
这个长年醉酒的家伙抓着自己的头发发狂。
“我居然就这样相信了主人的话,把唯一的鸡蛋给吃掉了!”
摇摇晃晃走回去的安原时羽并不知道自己苦心经营的谎话已经穿帮了,要知道她为了让次郎心安理得的吃下那个唯一一颗鸡蛋,还故意从荷包蛋的蛋白上用铲子撕扯下一小块放在自己碗里,就等着对方的问题过来。
啊,她真是个聪明活泼又体贴下属的人。
这么想着的审神者总算安然无事地走回了自己房间,却在看到门口的一瞬间停住了脚步。
“乱?”她疑惑的看向那个穿着白色睡裙的孩子,“你怎么不去睡觉……啊,别、别这样泫然欲泣的看着我啊。”
来者正是乱藤四郎,此时的他没有穿白日里的黑色出阵服,而是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睡裙,单薄的身影在黑暗中看起来十分可怜。
“我本来是想看看主人晚上睡得是否踏实,但是没想到看到了里面都是血……”他委屈的说,水润的蓝眼睛里似乎有着少许水光,同时他的脸朝没有关紧的房间侧了侧,“所以主人的病还是没有好吧?那为什么下午时要跟萤丸他们说您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了呢。”
“……”
安原时羽羞愧的低下了头,欺骗小孩子真是有压力。
“抱歉……”她低声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太担心。”
乱藤四郎倏然站起来,表情凝重得让审神者以为自己下一秒因为说谎而被殴打!安原时羽一时间都要心惊肉跳了!
“我可以抱抱您吗。”
一脸要打人表情的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最后安原时羽还是抱住了橘色长发的小短刀,对方长久地将脸埋在她的衣襟里,发出小声的啜泣声。
“我们很想帮您……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安原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像是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柔声道:“我知道。”
乱断断续续地说下去:“主人明明自己很痛苦,却还装作没事的样子,上次……上次一期哥说他都被您吓了一跳,淋了他一脸血的那次。”
审神者不禁哑然失笑,“只是流血而已,伤口本身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大的痛苦。”
“我才不信呢!哪有女孩子受伤会觉得不痛的!平时摔跤,哪怕擦破皮都会疼……”乱藤四郎小声的说,忽然他的身体僵硬了,因为他环抱住审神者的双手似乎摸到了一片湿漉漉的衣服布料。
“哎呀,被你发现了。”安原有些尴尬的说,其实她刚才被人抱住腰的时候就觉得背后熟悉的一痛!但是那个时候乱已经抱住了自己在哭,她也不能把人一把推开吧……
“很痛吧?”乱颤抖地放开她,举起自己的手,望着手上沾满的鲜血——审神者背后的衣服已经被血打湿了一大片。
不过女孩子还是强颜欢笑了起来,摸摸短刀的头。
“真的,不会痛的。”
安原时羽没有指望对方会相信这样蹩脚的谎言,毕竟这与精心准备的荷包蛋谎言完全不同……这里可没有那么多前缀可以铺垫。
果然,乱藤四郎忧郁地摇了摇头。
“但是主人的眼睛在告诉我——您很痛。”
“……”
“不单是身体,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痛苦……您是不是要做出什么艰难的抉择了?”
安原时羽完全惊呆了。
卧槽这孩子有读心术是吗!
这件事情她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过,因为自从回到本丸后,一想起自己原本定下的要回家的目标,再看到这些熟悉的面庞,她就发自内心的感到犹豫和痛苦。
她希望回去,她恨不得下一秒就摆脱这个烂透了的世界。
但是……她舍不得眼前的这些人。
世间之事那么繁杂,只有发自内心的动摇才会令人感到挣扎和无奈。
“不是的,乱,”安原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如此平静,无悲无喜,“你看错了。”
乱藤四郎:“……”
呜哇!
接下来审神者花费了足足五分钟才把差点当场暴哭的小短刀给安抚好情绪,并展示了自己熟练的伤口愈合技巧——以及回头又要去洗衣服的麻烦。
可是乱藤四郎还是闷闷不乐,最后念叨着“我会保护主人的”之类的话语睡着了。
安原时羽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走廊的另一侧,“出来吧。”
不知何时到来的一期一振站在黑暗的墙角里,也不知看了多久,只是他眼眶中的金色火焰缓缓地燃烧着,像是同样感到了深切的无奈与忧伤。
“多谢您照顾乱这孩子,刚才半夜醒来发现他不见后,我便出来找人了……没想到他会跑来麻烦主殿。”
他把弟弟抱回怀里后,向安原时羽点头致谢。
“这不是什么麻烦,乱也是一片好心。”安原扯扯嘴角笑道,她是真的很困,想要回去睡觉。
作为一振善解人意的太刀,一期当然看得出审神者满脸不加掩饰的困倦和疲惫,他便微微欠身,“那我便不打扰您的休息了,主殿。”
“等等,一期,你刚才是什么时候来的?”安原时羽问道。
“……在乱提及我的时候,我便恰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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