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深继续写着病例,随口道,“病人不分男女”
她眯缝着眼,有点醋,“看过好多女病人的裸体?”
苏墨深停下手中的动作,仰头看着黛蓝,“我说没看过你信吗”
“不、信”
“那不就得了,去沙发上等着,别捣乱,等我写完,带你吃饭”
为了自己早点吃上饭,黛蓝听话的安安静静的等了他半个小时。
~
放下手中的钢笔,苏墨深脱下白大褂,看着躺在沙发上扣手机的人,问道,“想去哪吃?”
“去你们医院食堂怎么样,还没去你们食堂吃过呢”
苏墨深“嗯”了声,把刚拿起来的车钥匙,随意的抛到桌上,拉着黛蓝走了出去。
正是饭点,医院的食堂里熙熙攘攘,每个窗口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黛蓝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医院里病人这么多,会不会不干净啊”
睨了眼黛蓝,淡淡道,“你想多了,这食堂只有医生能进,没有病人”
肿瘤科的王医生,看着手拉手的苏墨深和黛蓝,端着菜盘,笑眯眯的道,“苏医生,和你老婆来吃饭啊,结婚了也不吱一声,也不让这帮子单身狗沾沾光,你这可不厚道了啊”
旁边妇产科的陈医生,也随声附和,“就是啊,小嫂子长得花容月貌的,藏着掖着干吗,结个婚也不请我们吃喜糖”
苏墨深拉着黛蓝,听得一脸懵懵的,他啥时候结婚了,他怎么不知道?
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同事,“你俩个瞎说什么呢”
王医生笑着指着苏墨深,“你啊你,结都结了,还不承认,哥们又不会宰你”
黛蓝瞪着俩桃花眼默默看着,在旁边装着小透明,一句话也不说。
——她,好像闯祸了。
报了饭,俩人坐在边上等着,苏墨深掏出手机,页面显示百多条未读消息,可他明明把医院里的微信群屏蔽了,打开一看,才发现好多人艾特他。
[苏医生老婆真年轻]
[哈哈,一看小姑娘这气场,就知道苏医生在家里没什么地位]
[苏医生,啥时候补个婚宴,让小嫂子介绍几个伴娘]
[……]
苏墨深一直往上翻着聊天记录,直到看见所有事情发生的根源。
——是一个小视频。
他点开那个一分钟左右的视频,音量放大。
视频里,黛蓝对着一个陌生女人。
“我想挂谁的号就挂谁的号,你们管的着吗?”
“我是苏医生他老婆,你说我管着管不着?”
旁边的黛蓝听见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暗道了声“糟糕”,默默的用手捂住了脸。
真是没脸见人了啊。
黛蓝走后,那个挂号窗口的小姑娘,双眼冒泡,看着自带气场的黛蓝,情不自禁的录了个小视频,发到了医院的微信群里,并配言:
——苏医生的小老婆,好可爱好漂酿啊!!!
然后一群潜水的医生们都炸开了锅,原因无他,苏医生不近女色,他们都以为他是吃素的,一下子冒出来了个正宫,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黛蓝弱弱道,“我开玩笑的,没想到他们当真了”
苏墨深勾着唇,随意“嗯”了声,当真就当真吧,过不了多久就成真了。
拿出手机,他快速的敲了几个字。
——祝福都收到了,小姑娘还小,有点害羞,我替她给大家说声谢谢。
黛蓝换了副表情,看着他道,“苏墨深,你应该感谢我,你没看我说了那句话,那女生就丧丧的离开了吗,要不然,还得纠缠你,是吧”
胡编乱造也能让黛蓝说的一本正经。
苏墨深夹了一筷子小酥肉,放进黛蓝碗里,试图堵着她那滔滔不绝的小嘴。
吃完饭,苏墨深起身去自助餐区,拼了一个水果拼盘,递给了黛蓝。
黛蓝馋着苏墨深的一个臂膀,半倚在他身上,也不用看路,边走边吃,好不惬意。
“水果汁溅我身上了,衣服你洗”
“哦”
我让洗衣机洗。
~
舞协教拉丁的王老师家里有急事,请了几天假,可她有个一对一的学生要辅导,无奈,王老师找到了黛瑶,麻烦她帮忙代几天课。
黛瑶平时和王老师关系不错,私下里,王老师也帮过她不少忙,所以,她就应下了这一差事。
本身她也有两个一对一的学生,现在又多了一个,再加上舞协的大班教学,这两天真是忙地晕头转向的,连自个女儿的午饭都顾不上了。
王老师的学生是个5岁的小姑娘,肉嘟嘟的可爱的紧,黛瑶看见这小姑娘,就想到了黛蓝小时候的模样,也是这么可爱,所以,她就忍不住亲近了些。
结束的时候,她看着小不点笨手笨脚的,解着舞鞋上的绑带,就放下手中的东西,走了上前,把她抱在自己腿上,耐心的解开绑带,把鞋子帮她穿上。
黛瑶低着头,轻声询问,“可可,一会谁来接你啊?”
稚嫩的声音好似带着奶香:“爸爸”
窗外,一辆保时捷918缓缓停下,车窗降下,露出一个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侧脸,幽暗深邃的眸子向这边看来。
黛瑶背对着窗户,可可看见外面的人,兴奋的挣扎了下去,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冲进了英俊男人的怀里。
乔亦庭一把抱起地上的可可,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发,“今天有没有听老师的话”
可可点了点头,“新老师很漂亮,对可可温柔,可可听话了”
乔亦庭一只手抱着可可,另只手拿着车钥匙,准备开车门离开。
可可拉拉乔亦庭的袖口,挣扎着小身板,一只手挥着,隔着窗户朝里面喊,“瑶瑶老师再见”
听见小孩子稚嫩的喊声,黛瑶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子,脸朝向窗外。
准备朝可可挥一挥手,说声“可可再见”。
可那喉咙里的声音,好似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再也发不出响声。
手也僵在身侧,愣愣的看着外面抱着可可的男人,他眼神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可可,面带微笑,双臂圈着的好似他的全世界。
已经身为人父了吗。
也是,二十年都过去了,这该是他们第二胎了吧。
黛瑶低头自嘲一笑,两侧的卷发也跟着垂了下来,散在妖艳的脸蛋旁边,在暖黄灯光的折射下泛着金光,柔顺的遮住半边脸。
不知为何,临走前,他鬼使神差的朝里边看了眼。
然后。
就这无意间的一瞥。
再也迈不开了步伐。
]
故事
故事的开始总是很老套。
像部旧电影, 光影斑斓。
开始的我们没想过后来。
后来的我们跑输了时光。
十五岁的黛瑶一穷二白, 无父无母,拿着口袋里打工换来的几块钱, 买了双舞鞋。
大雨磅礴那天,她只身一人提着一双舞鞋,进了所舞蹈职校, 可她没想到,人生的轨迹就这么乱了圈套。
与舞校大相径庭的是隔壁的公办大学——河工大, 数一数二的重点高校, 两个学校就隔了一条街。
河工大是所理工院校, 充斥着学霸的气息,女生都是戴着眼镜啃书的老古板,谈何什么多才多艺。
一般,学校大型的典礼、晚会,都是邀请隔壁舞校的小姑娘来表演, 作个联谊的样子, 然后私底下给舞校些资金赞助。
黛瑶身体柔软, 舞跳的好,长得也标志, 老师就让她当了领舞。
其实,黛瑶并不想去, 她觉得这事掏力不讨好, 去河工大表演个节目,河工大多少得给些出场费, 但是,她们分不到一分钱,最后全进了领导们的口袋里。
有这四五个小时,她还不如去外面做个兼职,也够她一周的饭钱。
文艺演出那天,黛瑶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对门学校。
~
向来对莺莺燕燕、歌歌舞舞不感兴趣的乔亦庭,被三个室友死拉硬拽出了门,当天,偌大的表演厅,女生们激动的呼叫声一波高过一波。
不知是对台上的表演,还是对乔亦庭的痴迷。
表演厅里人山人海,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耳边充斥着聒噪的噪音,同样不情不愿的乔亦庭黑着脸,皱着的黑浓剑眉能夹死一根蜻蜓。
自演出开始至演出结束,乔亦庭都带着耳机,懒洋洋的靠着座椅,低垂着眼,对台上的表演丝毫没有兴趣。
“嗤,你那女朋友一个月的保质期不是快到了吗,赶紧的,看哪个顺眼,挑个备胎”室友傅薄言道。
另个室友嗤笑了声,“什么时候轮得到乔亦庭主动了,那可真是火星撞地球了,前面哪一任不是自个贴上来的?”
“……”
室友你一言我一语,像两只大苍蝇在耳边直嗡嗡,吵得他脑仁疼,乔亦庭烦躁的一把拽下耳机,把手中的矿泉水抛给室友,单手插兜垂着头走出了表演厅。
出了室内表演厅,深呼了口新鲜空气,揉了揉微微泛疼的头部,远离吵杂的噪音、人群,他感觉这世界一如既往的美丽。
外面乌云密布,一阵风起,吹散了他凌乱的发丝,吹来了一只粉色的手帕。
到了他脚边。
他垂头看了眼,那粉嫩粉嫩的小手帕,亚麻面料上还绣着一朵桃花,不知为何他弯了腰,食指和中指随意挑起地上的一抹红。
薄薄的面料在风中飒飒作响。
“同学你好,那是我的手帕,能还给我吗?”
风吹起黛瑶身上粉色的齐胸襦裙,衣角翩飞,她梳着垂鬟分肖髻,结鬟于顶、垂于肩,脸上还顶着没来得及卸下的红妆。
像从古代穿越而来,与这大千世界格格不入。
他看着前面站着的姑娘,神情晃了一瞬。
过了会儿,才直起发麻的腿部,缓缓站起,不再是仰视,他垂眸看着比他低一头还多的姑娘,
——心中微微发痒,那是他控制不住的异样。
“叫声哥哥,我就把手帕还你”,痞里痞气的声音,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
说罢,不只黛瑶愣住了,他也愣了一瞬。有些急躁,似乎想解释自己没有那么坏,乔亦庭立马把手帕给递了过去。
黛瑶低垂着头,抿了抿唇,接过手帕,转身就走,似乎后面站着的是瘟疫。
等黛瑶迈开步子,他才发现,这姑娘崴了脚,一手扶着墙壁,一只脚艰难的走着。
不知是脚疼,还是跳了舞累的,一滴滴香汗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弄湿了那几缕故意贴在两侧的发丝,带着妩媚的春意,让人浮想联翩。
邪念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看着前面的温香艳玉,满脑子都是白居易笔下的杨玉环: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黛瑶看着面前突然投下地一片阴影,抬起了头。
水汪汪的桃花眼里泛着雾气,一下子撞进了乔亦庭幽暗深邃的眸子,美到了他心坎坎儿里。
他在那雾气里迷了路。
后来的后来,再也没能走出来。
——是因为找不到出口吗?
——是执念太深。
桃花气暖眼自醉,春渚日落梦相牵。换女友如换衣的乔大少爷收了心,一刀了了所有藕断丝连,笨手笨脚的学着‘如何去追女生’。
夏天的宝马香车载玫瑰,冬天的暖心暖肺烤红薯。
——都不及我泪眼婆娑时,你伸手递过来的红花油。
她十六岁那年,和他在一起了。
不同于以往,以前的乔亦庭总是带着女朋友,和一帮子兄弟吃喝玩乐,但是,他从不把黛瑶领出去,藏着掖着不让人窥探。
金屋藏娇,一藏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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