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幺撇撇嘴,再次把目光转回到赤司征十郎身上:“你自己剪的?”
“………………”
她根本不用问,在场这些人里敢剪赤司征十郎头发的只有他自己。
她叹了口气,拨弄着他剪碎了的头发,由衷地评价道:“没以前帅了。”
“……会留长的。”
“这还差不多。”
她满意地点点头,在转头跟老同学打了招呼后便拖着赤司征十郎回了洛山的集合点。
一脸懵逼看完全场的降旗光树挠挠头,他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一山还有一山高,竟然有人能在气势上压制住那位“奇迹的世代”的队长且带领帝光走向全中三连霸的男人。
青峰大辉闻言后摇了摇头,他回想起了当年被支配的恐怖,脖子都跟着发凉,再次肯定了植田春乃这女的实在邪门。
冬季杯的决赛就在老同学的相聚相杀中开始了。
短短三天的日程,洛山直至决赛,一路以大比分的距离压倒对手,直到半决赛遭遇了绿间真太郎所在的秀德,但他们同样没能阻断洛山的决胜之路。
洛山成功晋级决赛,而他们的对手意外是本届最大的黑马诚凛,其中最受人关注的正是黑子哲也与火神大我这对新的光与影。
而也就在这场决赛中,赤司征十郎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江九幺有了预感,骄傲的少年将在这天从高处狠狠摔落,他会皮开肉绽,甚至分身碎骨,但就跟他自己说的一样。
——只有新的变化才能带来新的发展。
在黑子哲也与火神大我的攻势下,赤司征十郎决胜的杀手锏遭到破解,他第一次在场上乱了节奏丢掉分数,监督白金永治果断地喊了暂停。
坐到场下的赤司征十郎沉默了很久,就连白金永治都准备将他放弃,而黛千寻对他忽然的质问却成了关键——
“你谁啊?”
当赤司征十郎再抬头时眼中已没了迷惘,就连眼神跟气质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向监督请求留在场上并向队友寻求力量。
江九幺坐在观众台上并不能看清或是听见他们的对话,但她通过巨大的电子屏再次看到上场的赤司征十郎后,她非常清楚地认识到了一件事实——
另一个赤司征十郎回来了。
而这也就意味着,属于她的赤司征十郎……已经不见了。
最终,洛山输掉了比赛,屈居第二。
他们留下泪水,有过遗憾,但并无后悔。
一次的失败会化成前行的动力,敦促他们将更多的精力与决心投入到训练中,以迎来下一次的比赛,而赤司征十郎的变化会成为洛山全新的契机。
江九幺远远地看着同队友站在一起的赤司征十郎,她忽然发现自己原来没有想象中那么有勇气。
比赛结束的当天晚上,他们集体搭乘新干线回到学校,在监督短暂的总结后做了解散,而江九幺同赤司征十郎不约而同地比其他人慢了半步。
空无一人的篮球场上,他们看着彼此并沉默不语。
“……该说是第一次见面吗?”江九幺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赤司征十郎闻言浅笑着摇了摇头:“准确地说,我们应该见过一次,在春乃额头受伤的那个早上。”
“……这样啊。”
明明是相处了两年有余的情侣,但现在却跟陌生人一样的尴尬,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
这个时候要是有旁人在的话,还以为是洛山的风云人物又在当众撒狗粮了。
“抱歉,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他们为对方的同时开口怔了怔,然后又是相视一笑。
因为他们都知道,彼此喜欢的人并不是自己。
赤司征十郎喜欢植田春乃。
这句话不仅仅适用于江九幺与后来的赤司征十郎。
那天之后洛山高校多了两个爆炸性的新闻,一是作为全国豪强的篮球部在冬季杯痛失冠军,二是篮球部部长赤司征十郎跟相恋两年的女友植田春乃和平分手。
所有人都在说赤司征十郎这叫球场情场两失意,一时间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又多了起来,都在为赤司征十郎和植田春乃到底是谁甩了谁争论不休。
江九幺算是明白了,难怪有种说法是人类的祖先智人是为了满足八卦才开始学会使用沟通,使得他们在古人类的进化之战中占了上风。
当然,也有人在试图挽回两人的关系。
实渕玲央化身为知心姐姐对植田春乃语重心长:“小春,你要知道没有什么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叶山小太郎难得安静下来,挠着头发憋了半天后又灿烂地笑了起来:“其实我觉得现在的赤司好沟通多了。”
根武谷永吉咔哧咔哧啃着大块牛腱肉,强无敌地猛拍植田春乃的后背:“哈哈哈哈哈哈多吃点肉心情就会变好了!”
黛千寻放下看到一半的小说,看了眼等着他最后发言的几人后对植田春乃说道:“植田,你要不要考虑跟我交往看看?”
其他人捂脸沉默了:得了,这位是添乱的。
江九幺感谢他们的好意,清楚从旁人的角度而言她跟赤司征十郎的分手可以说是意味不明。
但与有些事只有当事人知道。
现在的植田春乃与赤司征十郎看似不过咫尺之间,实则隔着千山万水。
“所以你们不用再劝啦,我们比你们以为的要好很多。”
事实上,她与赤司征十郎并没有因为分手而避而不见,虽然起初确实有过尴尬,但没人能抹掉相恋两年的事实。他们还是会在晨训时笑着同对方打招呼,交流最近部员的训练进度,偶尔中午会约着一同吃午餐,部活晚了便一起走回宿舍。
他们仍是朋友,但也只是朋友。
有时候他们会谈起另一个植田春乃,也会谈起另一个赤司征十郎。
江九幺不曾真正认识植田春乃,所以很乐意听着关于她与赤司征十郎从前的故事,而从他的口中她也越发了解了从前的自己。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时候植田擦着鼻血给我送雨伞的样子,她应该是刚跟人打架回来,强硬地把唯一的伞塞到我的手里,然后一句话都没多说就一头扎进了雨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们是不是拿错了剧本啊?!”
“我也这么觉得。”
赤司征十郎笑出了声,他抬头望向天际,原来有些事他远比自以为的记得还要清晰。如果他能像自己的弟弟那样为爱奋不顾身,或许所有的事都会变得单纯点,但他是赤司征十郎,需要将家族利益至于第一位的赤司征十郎。
“我很羡慕他。”
“……”
江九幺一愣,她转头看向少年仍望向远方的侧颜,他温柔半掩的眸子、轻浅带笑的嘴角,还有已经留长回来的刘海。
明明是熟悉的模样却已经完全不是那个他了。
所以说有些事就是这么无可奈何。
*
冬季杯结束后不久就是春假,在一阵慌乱的复习考试后,他们结束了在洛山的第一年。
江九幺在放假后回了东京,她从黄濑凉太那儿知道了帝光篮球部要重聚打篮球的消息,算是社团内的同学会。
“小春乃你要去参加吗?”
“好啊。”
冬季杯那次的匆匆一别后她发现自己其实还挺想他们的。
到了聚会当天,江九幺换上了轻便的运动服,跟黄濑凉太一起搭车来到了帝光,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黄濑凉太因为要换衣服,便先一步离开准备了。
江九幺见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便在学校里随便逛了逛追忆往昔。放假期间学校里没什么人,只有零散几个社团在做训练。
她走过了当初醒来的厕所,想起了当时一脸血爬起来的时候发现手里拽着根两条杠的验孕棒时是多么惊恐。
她走过了没少去的保健室,想起了那会儿还以为是青峰大辉干的破事,气得差点拿领带勒死他。
她走过了寒风依旧的天台,想起了被赤司征十郎第一次告白而又亲吻时的紧张甜蜜。
她走过了空荡无人的操场,想起了风风火火跑到她面前愿意跟落单的她搭档做操的椎名若菜。
她走过了篮球馆之外的走廊,想起了田中和山本高喊着春姐带着友军赶来支援的可靠与决绝。
仔细想想,她这两年过得还算充实,收获友谊,也收获爱情,有过泪水,也有过欢笑。
然而就在她对人生发出种种感慨的时候,一个滚圆的物体带着狂风般的炫酷特效狠狠砸在了她的脸上,她只来得及“啊”一声就被砸倒在地。
“喂!青峰!你砸到人啦!”
“好像是个女生!”
“卧槽!青峰你这一球下去!她可能会死!”
…………擦!黑哥你故意的吧!不但段落熟悉就连台词都一样!
“天哪……是小春乃!!!”
黄濑凉天一眼就认出了植田春乃,吓得他脸色惨白,赶忙跑了过去。
但有人比他更快。
赤司征十郎扶起了被砸倒在地的植田春乃,她被砸到的地方留下红印,但好在刚才青峰大辉的那球没有用尽全力。
他轻拍了拍她的脸颊:“春乃、春乃!”
少女的睫毛动了动,在听到呼唤声后迷蒙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慢慢聚焦到抱着自己的少年脸上,然后困惑地发出疑问:“……赤司同学?”
这样久违的称谓让赤司征十郎一愣,而后收紧手臂将植田春乃揽进了怀里,他轻颤的声音带上了哽咽。
“欢迎回来,春乃。”
“………………”
植田春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角落里好像晃过一个人影。
……
看吧,这就叫有情人终成眷属。
江九幺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遗憾,她站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小小角落,笑着望向被赤司征十郎紧紧抱在怀里的少女衷心祝福。
“春乃,我把人生还给你了。”
不过,还有一句话她不得不说——
“擦!这个世界的篮球果然能杀人!!!”
第37章 <37 二战挽歌(一)
这是个拥有大草坪的欧式花园,栽种的名贵花种连绵数米环绕亲水平台,看得出不久前才经过精心的裁剪,而与花园通过长廊相连的是栋气派的独立洋房,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的石砌尽显古朴端庄。
好吧,这次的开头看起来还挺美好。
江九幺挠了挠头,她垂下眸子打量起自己的身体,皮肤白皙,短手短脚,褪去了她才买不久的运动服,取而代之的是套藕粉色的欧式洋装,脚上同色系的小皮鞋擦得特别光亮。
她又缩水了,不过这样的年纪对她而言是件好事。
“小姐!克罗蒂雅小姐!”
伴随呼喊声出现在花园的是个穿着女仆装的小姑娘,看起来十三、四岁的样子,她有高挺的鼻梁和又大又亮的绿色眼睛,棕色长发编成了辫子但仍挡不住蓬乱,看得出她光是梳理头发就得费不少力气。
那个小姑娘在与江九幺对视后立刻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由此可以推断,她口中的克罗蒂雅小姐就是江九幺这次的名字。
她还混得越来越出息了,这次竟然走出了亚洲,虽然她并不知道这自然而然能听会说的外语属于哪个国家。
“小姐!诺诺终于找到你了!”自称诺诺的少女迈着步子小跑过来,弯下腰笑着对她说,“快到吃饭时间了,夫人已经在大厅等着了。”
江九幺愣了愣,有了身边这姑娘的身高作对比,她估摸着自己差不多四五岁的样子,听起来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
千年等一回!她终于穿成有钱人了!
江九幺乐得傻笑了下,努力保持傻白甜的状态跟着诺诺走进了那栋气派洋房,然后她就笑得更傻了。
看看这装修!这家具!这摆设!老气派!老有腔调了!做有钱人的感觉就是好啊!
那坐在一看就很值钱的真皮沙发上的美丽女士一定就是她的母亲,她约莫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拥有白皙细腻的皮肤,精致深邃的五官和蜜色柔软的卷发,穿着一身得体的复古丝质长裙,堪称貌美绝佳,气质高贵。
啧,有钱人果然讲究,在家穿得都跟拍电视剧似的。
江九幺朝年轻女人走了过去,虽然初次见面的内心活动很多,但她还是选择了沉默,省得开口说错话。
年轻女人并没有在意,她亲切地搂过自己的女儿,亲吻在她光洁的额头上,随后露出温婉的笑容:“亲爱的克罗蒂雅,我的孩子,你怎么了?”
“我没事。”
天哪,她这仿佛嚼了一卡车棉花糖的萝莉奶音,实在是太甜了。
江九幺被自己齁到了,就在她平复心情准备接受一切的时候,她一眼扫到了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报纸。这具身体的词汇量有限,但已经能认出几个简单的单词,这似乎是德国某地发行的当地报纸。
而更让她在意的是报纸上印刷的日期,其他的信息还有待商榷,但阿拉伯数字可是全球通用的,所以说——
“1922年12月7日……19……22年?!!还是1922年的德国?!!!”
江九幺眼前一黑,差点没厥过去。
*
这就是江九幺身处的世界——1922年的德国柏林,这段时间的德国就是后世所称的魏玛共和国,一个采用共和宪政政体的德国。
不久前,她还是一名高中生,所以对于世界史的纪年表意外记得非常清楚。
她知道这个时期的德国意味着什么,如果按照正常的世界线,在不久的将来,她如今所在的国家将会把这个世界搅和得天翻地覆。
她无数次祈祷这个世界能发生点什么,无论是超能力,还是灵异事件,又或者是外星人,她都愿意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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