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下课铃声一响她便跟着其他同学一起走向餐厅,只是今天她在进餐厅前有特别停一下、透过窗户往里面看了一眼,在确定了卡伦一家和昨天一样是坐在最角落的那一桌后,她这才缓缓往里面走,在取餐时很努力不要让自己跟卡伦一家对上视线,而在坐到洁西卡和罗伦所在的那一桌时也选了个背对着他们的位子。
虽然她有意避开关于卡伦家,但是与她同桌吃饭的洁西卡和罗伦今天的聊天话题还是绕着卡伦一家的成员打转。
「卡伦他们…好像不怎么喜欢餐厅里提供的东西,每次看他们的餐盘都没什么东西呢。」
「吃不惯吧,」虽然对帅气的卡伦家男生很有好感,但其好感程度完全不比对漂亮的卡伦家女孩十分羡慕忌妒的罗伦轻哼了一声,「毕竟是从大城市转学过来的,对他们来说这里的餐厅所提供东西简陋到他们都不愿吃吧。」
「别这样,他们说不定是为了保持好身材才不想吃太多的。」因为喜欢爱德华的关系,所以洁西卡忍不住用着不赞同的语气替卡伦一家反驳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表示我们的凯茜比较好,怎么吃都不会胖。」
在说话的同时罗伦还用手中的叉子敲了敲凯茜的餐盘,并且对着她笑了笑,而凯茜也只能朝她回以一笑,然后低下头继续吃着自己的午餐。
由于她本来就不常在吃饭的时候说话,所以对于她这样的反应洁西卡和罗伦也没有什么不满,只是换个话题继续聊。
一旁的凯茜则是在最后的色拉往嘴里送的同时一边装作专心听着她们谈话,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她们刚才谈话的内容,随后脑袋里又不自觉地浮现昨天突然冒出的那一道不知名的男人声音。
如果真的像他所说的一样,如果他口中的卡莱尔.卡伦与卡伦一家的养父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么他们应该不是不想吃而是不能吃吧……即便因为恐惧的关系并不敢深究那个男人所说的话的涵义,但是凭着几个单字凯茜还是猜到了大概——“卡莱尔.卡伦是个吸食动物血维生的素食吸血鬼”,只是这样的猜想让她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嘲笑自己那爱乱想的个性。
就在她微微晃了晃头、想将那能被称作是荒谬的想法甩出脑中时,她忽然感觉到有一道不怎么友善的视线正盯着自己的背,她反射性地转过头去,随后她便对上了坐在与她有段距离的位子、正侧着身的爱德华的视线,不同于今天早上的试探打量,那是凌厉到会令人害怕到发颤的眼神。
凯茜虽然没有被他的眼神吓到,但她还是忍不住愣了一下,然后她才将头转了回去,故作镇静地拿起一旁的果汁抿了一口,心里却是慌乱了起来。
为什么…那样的眼神是……是因为我刚才的猜想?不对,他不可能会猜我的想法,又不是有心理感应或读心术之类的超能力……想到这里,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身后的注视变得更强烈了,让她下意识更加相信自己那天马行空的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只是,即便猜出了卡伦一家可能并不是单纯的人类、爱德华还可能有着读心术这样的特殊能力,可是她那准确的直觉却没有给她任何危险的警示,而就算真有警示她也没有任何阻止一个非人类的家族的能力,所以她只是在心里向那可能听见自己内心想法的人表示自己对于任何可能会惹上麻烦的事情没有半点兴趣,随后便迅速解决自己剩下的餐点,与洁西卡她们一起离开了餐厅。
下午的时候,她度过了四个小时没有卡伦一家的课程,下课休息期间她也没有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碰到面。
原本她以为这就表示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以后与卡伦一家互不干扰地度过之后的高中生活,只是当她拿着书包坐上自己的车、准备开车回家时,她突然看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爱丽丝站在她的车旁边,并且抬手敲了敲她的车窗。
对着爱丽丝那灿烂的笑容五秒,不想让自己显得不友善的凯茜在心里竖起白旗,随后便将手从方向盘上移开、将窗户降了下来,「怎么了,爱丽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爱丽丝朝她挥了挥手,「嗨,凯茜,妳今天晚上有安排什么计划吗?如果没有的话待会要不要来我们家作客?」
是不是…因为中午的时候……即便她十分清楚理由为何,凯茜还是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的脸上出现困惑的表情,「为什么?我是说…我们才认识两天,比起我,应该有其他妳比较熟识的同学才对……」
「但是我、贾斯帕和爱德华都对妳印象很好,而我们的其他家人也想认识妳、和妳聊一聊。」在说话的同时,爱丽丝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后方不远处,她的其他五个兄弟姊妹都是半靠在他们的限量版跑车旁,「顺便一提,我们母亲的厨艺很不错,妳一定会喜欢她替妳准备的晚餐!」
即使这次拒绝了,之后他们还是不会放弃吧……在心里这么想着的同时,凯茜下意识侧过头看向她身后的爱德华,而就在他们四目相接的时候,她看见他朝她点了点头。
她不晓得那是否是她的错觉,因为在从发愣中回神时她看见爱德华的视线是在她所在之处的反方向。
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后,她努力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这样的话,能告诉我该怎么去吗?我只听说你们是住在镇外、靠近森林的地方。还有,我几点过去比较……」
一听见她答应,没有等她把话说完爱丽丝便马上用着兴奋的语气表示道:「我六点过去接妳,可以吗?」
凯茜张了张嘴,本来很想说不需要这样麻烦她,但最后还是改口说道:「谢谢,那六点见。」
「六点见!」
在爱丽丝总算收回摆在车窗上的手后,凯茜这才重新升起车窗,将车驶离了学校。
☆、Chapter 04 谈话
由于答应了爱丽丝的邀约,所以凯茜放弃了去买制作侦测器的零件的行程,直接回到家为之后的晚餐做准备,只不过一回到家,她却完全想不到自己到底该准备什么,若是卡伦一家真的是以血液维生,那她带上自己做的小点心过去会显得很失礼。除此之外,若是他们并不是普通人类、甚至根本不是人类,她也不晓得自己这个普通人现在该做什么才能保护自己。
呆坐在客厅一会之后,她便干脆为自己泡了杯咖啡,然后直接坐在客厅开始看起了一个月前买的但却因为劳拉过世而一直没有时间阅读的小说,连衣服都没有特别去换。
当她看完四分之一的书时,她听见了外头传来了车子的喇叭声,她连忙起身往屋外看了一眼,在看见一台黄色的保时捷时,她便马上拿起外出时使用的包迅速往外走。
一见到她,爱丽丝便马上从车上下来,并且绕到了副驾驶座的位子替她开门,「请。」
「谢谢。」微笑着朝她点了点头后,凯茜便坐上了车。
不像先前的化学实验课,一路上爱丽丝并没有试图与她聊天,她觉得大概是因为晚点她们会聊许多的关系,所以她并没有觉得奇怪,只是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边想着待会可能会遇到的问题。
因为爱丽丝的车速很快,沒多久她们就来到位于福克斯小镇外不远处的森林中的卡伦家。
在看见那间房子的第一眼时,凯茜就爱上它的建筑设计,即便它的设计太过现代、与她最喜欢复古式设计是两个极端。
「这是我们母亲埃斯梅的设计。」在她仰着头欣赏着整间房子的外围时,爱丽丝在一旁用着得意的语气说道,随后她便挽起她的手臂,「我们进去吧,里面的设计妳会更喜欢的!」
凯茜并没有反对,她就这么任由着她拉着她进屋,一到客厅,映入她眼中的是一架纯白色的钢琴,她觉得它很漂亮,漂亮到让她很想坐到它面前弹上一曲,即便她只在刚到怀特家的那年时与怀特太太学习过简单的指法。
察觉到她停在钢琴上的目光比起其他东西多上几秒,爱丽丝马上笑着说道:「或许在晚餐过后妳愿意为我们弹上一曲,不过希望不是德布西,爱德华特别偏爱德布西,他每个星期至少要弹上十个小时德布西的作品来折磨我们的耳朵。」
「他弹得不好?」凯茜扬起了眉毛,即便她对爱德华只有两面之缘,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绝对是在音乐上有着极大追求的人。
「不是不好,只是…我们希望他能够弹些其他音乐家的曲子,其他风格的曲子,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只喜欢古典乐,只喜欢德布西。」耸了耸肩后,爱丽丝做了个可爱的鬼脸,随后才重新挽起正在轻笑的凯茜,然后带着她走上楼。
一到了二楼,凯茜便看见了高大的埃美特正在厨房的一角切着各种水果,美丽的罗莎莉正板着脸帮那些水果摆盘,而在厨房另一边的则是她一个她从未见过、笑得十分温柔的褐发女人正在炉子前忙活着,另一个带着同样温和笑容的金发男人则是在那个女人的身旁替她搅拌着酱汁。
几乎是在她看见他们的同一刻,他们也注意到她的到来,罗莎莉仅仅用眼神扫了她一眼便又重新低下头专注在摆盘上,埃美特则是笑着朝她挥了挥手。至于她不认识、年龄偏长的褐发女人则是马上关了炉火,然后跟着身旁同样放下手中的东西的金发男人一起走到她的面前。
「晚上好,」金发男人笑着朝她伸出手,「妳就是凯茜吧,我是卡莱尔,是爱丽丝他们的养父,请妳与他们一样叫我卡莱尔就好。」
凯茜虽然同样微笑着伸手与他握手,但是却在暗暗观察他的模样,而看了一会她便在心里摇头,现在她确定了,她真的没有见过这个人,她会对他的名字感到熟悉的原因真的只是因为那个经常出现在她梦里的男人。
在她发愣的期间,卡莱尔伸手放到他身旁的女人的腰上,笑着继续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埃斯梅。」
「妳好。」回过神后,凯茜连忙与埃斯梅握手问好,并且笑着称赞道,「爱丽丝说这房子都是出自妳的设计,真的很厉害!」
埃斯梅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双手中笑着说道:「既然喜欢的话,以后常常来也没关系,我们很欢迎的。」
她那冰冷的手让凯茜的脑中忽然浮现出那个时常出现在她梦中、手同样冰冷的男人,虽然觉得这样冰冷的触感挺舒服的,但是不希望自己回想起更多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的她还是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收回。
对于她的举动埃斯梅只是笑了笑,随后便转移了话题:「今天我们做了西班牙料理,凯茜喜欢吃吗?」
「只要是吃的我基本上都很喜欢,也没有什么忌口的。」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凯茜还轻笑了几声,让埃斯梅也跟着笑出声来,只不过很快她就收起了笑容,改为一脸不好意思地掩着嘴,「不过我们已经很久没下厨了,不晓得味道好不好……」
「不管怎么样,应该不会比我第一次下厨时做出来的成品差。」
两人又笑着客套了一会后,卡莱尔这才出声说道:「晚餐还有一会才能好,凯茜介不介意到一楼聊一聊天?」
知道这才是自己被邀请来的原因,所以凯茜点了点头,随后便跟着身旁的爱丽丝一起下楼到客厅。
比较出乎她意料的是,除了爱丽丝以及与爱丽丝形影不离的贾斯帕陪她下楼之外,本来在帮埃斯梅下打手的卡莱尔也跟着他们下楼,并且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很显然地,他便是她今晚主要的谈话对象。而在他们坐下没多久,先前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爱德华也现身了,他在她面前放下了一杯热红茶,随后便站到卡莱尔的身后。
看见被她猜测有读心能力的人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凯茜握了握放在大腿上的手,只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原状,毕竟即便她有几个奇怪之处,但是她面前的那几个人的状况与她差不多,所以她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
在她稍稍放下戒心、抿了一口红茶后,卡莱尔便用着温和的语调询问道:「听爱德华说妳好像认识我,我们有在哪里见过面吗,凯茜?」
「不,」放下茶杯后,凯茜将双手交迭放在大腿上,「我并不觉得我们碰过面,不过我确实听过卡莱尔你的名字,而相信爱德华也跟你说过了,我并不认识那个告诉我你名字的那个人。」
听见她这么说,卡莱尔转过头去看向爱德华,而他则是在看了爱丽丝一眼后才将视线放到卡莱尔的身上,并且对卡莱尔点了点头。
他们这样的互动让凯茜疑惑地蹙起了眉,而没过几秒她便有了个猜想:如同爱德华一样,爱丽丝可能也有什么特别的能力,而那个能力与是否该告诉她一些秘密有关。
正当她在猜测爱丽丝到底有怎么样的特殊能力时,卡莱尔突然开口询问道:「爱德华告诉我,关于我们的事是那个人是在妳睡着的时候和妳说的,而且在妳的印象里那个人时常在妳睡着的时候出现,对吗?」
「是的,但是我认为那只是我的错觉、或者是睡迷糊将梦境误认为现实。」咬了咬下唇后,凯茜这才用着犹豫的口气解释道,「或许你们不信,但是从小的时候起我的感觉比一般人还要灵敏,还有着…应该就是大家所说的第六感,如果真的有人在半夜来到我的房间里,不管我睡得多熟都一定会醒来的。而虽然我并没有刚出生到被送到孤儿院的那段期间的记忆,但是我不认为会有人对一个五岁小孩做出亲吻手背的亲昵动作,即便他…嗯…不怎么正常……」
她用来取代吸血鬼的词汇让卡莱尔忍不住轻笑了几声,「有些人天生就有些特别的能力,像是爱丽丝,她的预感一直很准确;有些人的能力则是在后天被激发,像是爱德华和贾斯帕,所以我们相信妳的第六感。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妳是否有想过另一个可能性,妳所认为的错觉其实是妳上一辈子的记忆?」
「你是说转生轮回?」
见她皱起了眉,卡莱尔连忙说道:「我知道这个观念是出自佛教,与圣经上所说的完全不同,但是……」
「不,我不是基督教徒,」知道他误会了,凯茜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戴着贞洁戒的小指,「这是我奶奶送给我的礼物,她活着的时候我不好不戴着,而在她过世之后我虽然想把它摘下,但我怕这样做会让同学们萌生一些令我困扰的猜想。在我信仰里很少提及来世的事情,所以我并不排斥轮回说法,不…应该是说除了轮回转世之外已经没有其他假设能够解释那个错觉以及其他奇怪的事了。」
「其他奇怪的事?」
卡莱尔下意识地看向爱德华,而后者则是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她信仰的古希腊的神祇,而且她还会说古希腊文和拉丁文,还有她会弹奏…唔…那应该是叫作里拉琴?」
听见他这么说,卡莱尔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而凯茜虽然已经做好了秘密会被说出来的心理准备了,但她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好意思,在我本人在场的时候可以替我保留一点隐私吗,爱德华.卡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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