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他一个平凡的人世,许他淡定从容,时光荏苒,依旧保持美好,永不枯萎。”
“这是她对我的期望,我又怎能让她失望?”
那时候穗禾不能明白那种强烈的感情,只是问他是否对那个女子有着别样的情,愫,哑巴却告诉她,是的。
“她是我的命啊,这九天凡尘都抵不过她分毫。”
那时候穗禾是羡慕的,她从未想过,这世间真的有这样的深情不悔,救命之恩,提点之恩,穗禾当日无以回报,眼前人又是超脱世外,踪迹难寻,穗禾便将见月草给了对方。
这九天凡尘,唯独一只见月草,不藏于翼渺洲,而在穗禾的眼睛里。
“既然红尘劫你都不记得,为何会记得这些?”
润玉指尖灵力微微聚集,修长的手指动了动,穗禾眼前出现了一方紫木檀香盒。
“我并不记得,”润玉看着穗禾打开盒子,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可是,它的存在却告诉我,我原来并没有做什么荒唐梦,而是本属于我的执念。”
里面是一封封用灵力保存完好的书信,散发着浅浅的书香。一份是男子写给女子的信,另一份则是女子的回信,言辞朴素,字里行间,一字一深情。最主要的是,这男子和女子的字迹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女子的行草魏碑更加偏向温婉大气,男子的行草魏碑更加偏向肆意风流。
无论是这女子留下的字迹还是这女子说话的口吻,都同穗禾的一模一样。
“我想,我定是爱极你的,”润玉抬头看着穗禾,慢慢的说道,“当年无意看到了你留下的字体,就跑到了寒潭湖畔。我害怕自己找错了人,认错了人,所以一直不敢相见,可是,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从来,就只有你。”
“那百年见,我想同你相认,可是天后就在一旁,她又一向对我不喜,若是贸然出现,只怕会让你身陷险境。”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时候的你,哪有心思时间来考虑这些啊,”说道这里,润玉看着穗禾,眼睛一眨也不眨,顿了顿才说道,“我也想知道,如果没有了这些,你是否会再爱上我?”
“这世间本就是真心换真心,我也害怕我的真心对于你而言不过是无端的困扰,我再也承受不起你眼中的丝毫不愿不喜,”润玉认真的说道,“我一直相信,就算没有了记忆,感觉也是不会变的。”
眼泪从穗禾的眸中滑落,穗禾轻轻的闭眼,紧紧的握着那方紫木檀香盒。
润玉起身,走到了穗禾面前,看着穗禾缓缓的抬头,水润的眸中满是脆弱。
眼前这个朱色锦袍的润玉眼里疼惜,穗禾听见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轻轻的俯身,眼角处是柔软的灼热,轻轻的吻落在了眼泪之上。
“穗禾,我不再逼你了,”穗禾听见润玉说道,语气里满是认真与缱绻,“我只求让我陪你一程,不管将来如何,我只求现在。”
风悄悄的溜了进来,墨发与青丝缠绵,红色纱裙和朱色锦袍微动,润玉听见穗禾轻轻的说了一句“好”。
☆、祸起
五十年后,翼渺洲。
手中灵力从指尖滑出,一道接住了雀灵,另一道则顺着雀灵的灵力涌动,击退了花界长芳主的攻击。
翼渺洲外,长芳主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只觉得心头气血上涌,忙动手,压下了要涌出的气血。
早就听说鸟族新任族长穗禾公主虽然是个黄毛丫头,但是却行事狠辣,不好想与,却没有想到所修的灵力竟也是这般的霸道。
一袭白衣长裙的穗禾手里拿着轻羽扇,不急不缓的从大殿之内慢慢的走出来。
见到穗禾,饶是活了千万年的长芳主也比得不赞叹一句,这个鸟族族长的温婉大气,姿容不输锦觅半分,但是这通身的气度,只需一眼便将锦觅的那张脸给比了下去。
“鸟族和花界素来无仇怨,这几千年来相处的倒也融洽,”穗禾看着满身狼狈的长芳主,不急不缓的说道,“穗禾倒是不知,究竟是何事让花界的长芳主这般不顾身份,仅孤身一人就来闯我这翼渺洲。”
“素来无仇怨?”长芳主说到这里,冷冷的笑了一声,“我倒不知,这新任的翼渺洲之主是这般的眼瞎。”
“你放肆!”
旁边的雀灵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了,跨出了半步想要上前去,却被穗禾给阻拦了。
“穗禾年纪小,阅历低,却也听闻花界是一个知礼法的一界,”似乎没有听到长芳主的话,没有感受到长芳主的愤怒,穗禾只是嘴角挂了一个轻蔑的笑,语气里也带着这几分可惜,“穗禾竟不知,原来千年已过,如今的花界长芳主是这般的,嗯,毫无教养。”
“你!”
“若是长芳主只是想来翼渺洲逞你那口舌之利,鸟族不似花界安逸,事务繁忙,穗禾实在没有时间陪长芳主来过一过嘴瘾,”说到这里,穗禾顿了顿,看着长芳主不急不缓的说道,“若是有其他的事,长芳主这般,倒也是让穗禾这小辈大开眼界,原来花界若是同他族有事,这初见便是大动干戈,出言不顺。”
“你!”
听了穗禾的话,尤其是那般不屑的姿态,让长芳主原本好不容易压下的气血又上涌了上来,嘴里满是腥味。穗禾瞥了长芳主一眼,轻轻的转身,却被长芳主给叫住了。
“此次前来,却有要事,”穗禾听见长芳主的气焰小了几分,但是声音里面却是藏不住的焦虑和愤恨,“你鸟界之人闯我花界,掳走了我花界精灵。”
听到这里,穗禾嘴角挂了一个嘲讽的笑,不急不缓的说道。
“长芳主就这般肯定是我鸟族所谓?”穗禾转身,看着台阶下面的长芳主,一字一句的说道,“你可有证据?”
“我鸟界诸多精灵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亲眼所见?”穗禾听到这里,不禁笑了,实在是不能明白为何作为一界之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今日我众多鸟族还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花界的长芳主在我这翼渺洲大放厥词,无端诬,赖我这鸟族精灵呢?”
“你......”
“凡间断案,尚且讲究证据二字,”穗禾看着长芳主那般,也懒得再去刺激她,倒是直接挑明了,语气依旧是温温婉婉的,“作为一界之主,长芳主就凭借你这几句话空手套白狼,在我这翼渺洲动手,未免太过了吧。”
“是牡丹之过,”良久,长芳主对着穗禾行了一礼,带着歉意说道,“今日在翼渺洲贸然动手,是牡丹思虑不周,还望穗禾公主大人大量,不要计较牡丹的过失。”
“只是翼渺洲鸟族却有精灵掳走了我花界小妖,”长芳主的语气里是说不出的焦急,“还望穗禾公主能帮助牡丹彻查。”
“彻查?”听到这里,穗禾微微挑眉,看着下方的牡丹芳主,反问道,“倘若却有其事,穗禾绝不姑息;可是,若是花界小妖失踪,却同这翼渺洲没有丝毫的干系,牡丹芳主,又当如何?”
“这......”
当初得知锦觅出事,又听说是鸟族所为,想也没想便径直来到了这翼渺洲,只是这穗禾公主的一番话,倒是让长芳主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若是并非翼渺洲所为,我花界愿在此后千年日日提供鸟族粮食比之前多两倍,”长芳主说道这里,看着穗禾公主说道,“可若是这翼渺洲的鸟族所为,本芳主要穗禾公主将这鸟族的小妖交给花界,此后鸟族见我花界之人,皆退避三舍。”
听了这话,穗禾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依旧慢悠悠的扇着手中的轻羽扇,从台阶走了下来。
“既然长芳主这般说,”穗禾走到了长芳主面前,看着对方说道,“那我们便立上仙之誓,也省得中间再出岔子。”
上仙之誓,是九天最有约束力的誓言,不同于一般的誓言,这个誓言是总有一天会应验的。两人立了上仙之事,穗禾便吩咐雀灵将鸟族花名册拿了出来。
“无论翼渺洲身在何方的鸟族,这半月来的踪迹都拿出来,交给长芳主过目,”穗禾看着雀灵一脸的不服气,语气里多了几分严肃,似对着众多鸟族所说,又似对着长芳主所说,“只要穗禾在鸟族一日,眼里便容不得沙子!”
雀灵去而复返,将手中的花名册交给长芳主,长芳主看了又看,脸色十分的不好,看着眼里带着询问的穗禾,总是摇了摇头。
“长芳主也无需这般忧心,既然穗禾承了你这上仙之誓,也算是承了这份情,”穗禾对着长芳主说道,“我鸟族定当尽一份绵薄之力,为花界找到这个精灵。”
“如此,那就多谢穗禾公主了,”长芳主将一物交给了穗禾,叹了叹气,对着穗禾行了一礼,“告辞。”
穗禾把玩着手上的物件,看着长芳主越走越远,水润的眸子似深水寒潭。
“族长,”雀灵同在场的鸟族都跪了下来,“是属下办事不利,没能阻挡来人。”
“倒也不能完全怪你们,这牡丹毕竟是花界的一界之主,”穗禾慢悠悠的摇着轻羽扇,说道,“若是被你们给拦住了,这花界只怕会贻笑大方。”
在场的鸟族心下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却听到穗禾又补了一句,让诸多鸟族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只是这次倒是让本座见识到了这翼渺洲需要变动一二了,”穗禾慢悠悠的走上了台阶,语气里是是毫不掩饰的威严,“传令翼渺洲,一年后边防驻领全部重选,能者具之。届时的鸟族选拔,本座亲临。”
“诺。”
刚刚走进庭院,便问到了这君山银针的味道,穗禾的眉宇间不禁染上了清浅的笑,脚步也快了许多。
庭中青竹繁茂,那人一袭白衣,粉带披肩,一举一动具是风雅。
“你来了,”润玉的眉眼间是温柔的笑,将刚刚煮好的君山银针递给了穗禾,“倒是刚刚好。”
“茶有九难,一曰造,二曰别,三曰器,四曰火,五曰水,六曰炙,七曰末,八曰煮,九曰饮,”轻轻的抿了一口茶,穗禾舒服的闭上眼,又看着动作行云流水的润玉,笑道,“穗禾倒是今日才知,原来这九天的大殿下除了摘星布夜,对着种茶煮茶倒是颇有心得。”
听了穗禾话语中的戏虐,润玉不禁笑了笑,暖暖的,似天山的阳光,融入了心头。
“你呀,”润玉的语气里满是无奈,一边倒着茶水,一边笑道,“你这般坑了花界,倒是要小心花界的报复。”
“只怕这花界也成不了什么大的气候,”穗禾懒懒的说道,“一界之主,行事如此荒,唐,倒也是让我大开眼界。”
“这倒也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润玉说道,“这就是你拿上仙之誓来压制花界的原因?”
“这只是其一,”穗禾又品了一口手中的茶,不急不缓的说道,“今日这花界一界之主能这般大闹握着翼渺洲,这说的话又能让人信服几分,何况是让我查着翼渺洲众多鸟族的行踪,花界提出这个要求,脸也为未免太大了。”
“那其二呢?”
“其二?”穗禾睁开眼,看着润玉笑道,“润玉仙君不妨猜猜?”
“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
“都说这九天大殿下温润如玉,出淤泥而不染,”穗禾笑道,“看来,这些人倒是大多看走了眼啊。”
看着穗禾满眼的调笑,润玉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刮了刮穗禾的俏鼻。
“上仙之誓非同小可,”润玉正色道,“以后没有绝对的把握,还是不要轻易的同人立的好。”
“你且放心,这点数我还是有的,”穗禾正色道,“看来,旭凤此次惹祸了。”
“为何这般说?”
“花界能居于一界,同先花神的结界有莫大的关系,这花界几千年来居于水镜,寻常普通之辈断然是不能进入者水镜之中,”穗禾用手撑着头,看着润玉慢悠悠的说道,“前几日旭凤涅槃失踪之事,整个九天传的沸沸扬扬,花界又一口咬定是鸟族所谓,这十之八九便是旭凤无疑了。”
“又听闻栖梧宫来了一个小仙,旭凤甚是宠爱,这心下的十之八九也就完全确定是旭凤了。”
“那又为何说旭凤惹祸上身?”
“天后素来不喜欢花界,不管这中间有什么隐情,这怕是一段不愉快之事,”穗禾看着润玉,眼睛轻轻的眯着,语气里带着几分凉薄,“帝后一直想旭凤娶了我,将来继承者九天之位,如今旭凤这般行为,尤其是那个小仙又不懂得收敛,只怕,又是一个命悬一线的前任缘机仙子了。”
☆、锦觅
“给。”
眼前出现了一只修长的手,微微摊开,一眼看去却什么都没有,等穗禾再细细看去,却发现了掌心的一团——静静的,如同山涧的清泉。
“这是?”
拿起润玉手上的那团透明,触手青丝微微的凉和细腻的触觉,却又没有丝毫的重量。
“这是湮月,”轻轻的笑了笑,润玉将手中的那团透明拿了起来,指尖灵力微动,融入了穗禾的左手食指之中,“以应龙龙筋为载体,辅之水灵锻造,又以风灵淬炼,方有了这方透明光鞭湮月。”
有股清灵的力量从指尖涌入,轻轻的环绕在穗禾的心脏周围,只是这种力量却同原本穗禾修习的火灵毫不冲突,内心却又有种圆满的完整感觉,这倒是让穗禾有了几分诧异。
“湮月?”穗禾开心的把玩着手中的这方透明的光鞭,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为何叫做湮月?”
“我是司夜之神,千年来都是摘星布夜,”那一半懵懂的情魄顺着湮月融入穗禾的心尖,同原本的情魄快速的融为一体,润玉轻轻的笑了笑,不急不缓的解释道,“这九天的星辰并不是任由我这司夜之神随便排布的,与其说我在摘星布夜,倒不如说这漫天星辰让我这般来展现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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