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我来的不是时候?”唯月撇撇嘴三人走到八仙桌上坐下,伸手就拿起了那块布料,入手还算是丝滑,但手感确是不如她们现在所穿的衣裳。
“哪能啊,我和眉姐姐正愁着呢,你就来了,可不是赶巧么。”甄嬛眨了眨眼,“快瞧瞧,我和眉姐姐真真愁着呢。”
唯月上下翻看了会儿,发现这块绸锦已渐渐成型是一款女式外裳的模样。
“怎的,拿它来做什么。”唯月将东西放入针线筐,抿了一口雨前龙井,样子有些随意。
甄嬛一瞧便知唯月已有了主意,如何处理它,挥退一些子侍从,只留下了几个心腹在,便将计划和盘托出,至于这件外裳,因着余氏只做到正七品的娘子所以无需太过于装饰,只需要绣上些细密的繁花,镌上几粒成色一般的珍珠便是,只是重要的是如何在衣裳上弄出红色的鲜血,还定是要逼真,不能重重的一块垂在那儿,要如真实般飘逸。
听到这儿唯月很想翻白眼,亲,你这搞了个什么道场,弄些子狗血应是不成问题吧,届时从衣襟上往下一浇那不完事儿了?还有血腥味儿。不过她们的脑袋想到这些不奇怪,不会是狗血和人血味儿不一样吧。
“绣花倒是好办,至于红色嘛……”唯月撑着下巴坐在一旁微微眯着眼看着升腾而起的雾气,不知道那个方法行是不行,“方法有是有只是我不知道行不行。”
“说来听听,行不行总要试过,总好过我们在这儿似没头苍蝇一般吧。”甄嬛眸子一亮,迅速握住唯月刚放下的手。
“嗯,我小的时候曾经问过母亲衣裳的颜色是怎样染就的,母亲告诉我,染法有三种,其中扎染可染就如水过后般晕出的痕迹,相传起于东晋时期,唐时盛行听闻那时的宫廷中更是广泛流行花纹精美的绞缬绸,“青碧缬衣裙”便是扎染出的。不知行是不行。”唯月再次拿起那块布料语气中略带着苦恼。
“嗯,试试吧,反正我们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甄嬛纤细的食指敲了敲桌面。
“唯月,你看,这些繁杂的纹饰还是要麻烦你了。”眉庄有些不好意思,将针线筐往唯月那边一推。
唯月眼角抽了抽甄嬛你不是绣工很好的么?怎么要她来绣啊。唯月对于这些吐槽肯定不会说出来的,否则她辛苦维系的淑女温和的形象就会如那泰山崩顶一般垮塌了。
唯月拿起针,固定好绸缎,草草绣了起来,余氏至多只是一个正七品娘子,衣衫上的纹饰自是不会太过细腻,所以稍稍潦草一些就行了。
接着三日唯月闭门不出,窝在洺兰轩里绣花,有时会把安陵容叫来,名为一起看下绣样,实际上是看一下她身上的衣衫,好选择丝线和花纹,整整花了三日才将一件外裳绣好,还只是在衣袖、领口和裙摆处绣上些子繁花,不然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呢。
这日唯月带着绣好完工的那件外裳以及一盒子点心大摇大摆地往棠梨宫而去,反正有正当理由也不怕你说我。
“嬛姐姐,这件外裳完工了。”在摈退众人后唯月从糕点盒的夹层里拿出了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衫。
沈眉庄接过那件雪白色的外裳,点了点头,唯月果真不错,“唯月那扎染究竟如何染法?”
“我几日前去了针线局一趟说是找两本绣花的书籍,也顺便将一本讲述扎染方法的书拿了回来,连夜抄了一份,次日又送了回去。”唯月从衣袖里拿出了一本蓝色封皮的手札。
甄嬛接过翻开了那本手札,三人立即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起来,最终拍板还是在甄嬛的棠梨宫里染布,否则平时三人总是在甄嬛的棠梨宫说话,突然换到眉庄的存菊堂或唯月的洺兰轩终是令人生疑,还不若就在甄嬛的棠梨宫办事就好。
扎染工艺分为扎结和染色两部分。它是通过纱、线、绳等工具,对织物进行扎、缝、缚、缀、夹,等多种形式组合后进行染色。其目的是对织物扎结部分起到防染作用,使被扎结部分保持原色,而未被扎结部分均匀受染。从而形成深浅不均、层次丰富的色晕和皱印。织物被扎的愈紧、愈牢、防染效果愈好。它既可以染成带有规则纹样的普通扎染织物;又可以染出表现具象图案的复杂构图及多种绚丽色彩的精美工艺品,稚拙古朴,新颖别致。
经过两日三人的精心制染,那身白色纱裙已是被染上了一层层的红色却是不影响纱裙的整体的飘逸和灵动之感,只见红色从白色外裳的领口缓缓渗透而下,颜色也缓缓转为淡色,衣摆和衣袖处染上了朵朵鲜红的花朵,恰似那冬季里的一簇火红梅花,妖娆绝伦。
“总算是制好了,别说还真是挺像的。”甄嬛拿着那件衣物赞许的点了点头。
“能不能让它发挥作用就要看嬛姐姐的本事了。”唯月坐在案几旁手捧一杯香茗好生享受。
“也是,嬛儿那么这件事就你去办吧,我看你宫中的小连子似是不错,上次擒了那背主的东西他也是功不可没。不若委屈他去装装鬼?”眉庄点了点头。
“也是个主意……”
此时此刻三人坐在屋内共品香茗,商量这的却是那等宫廷阴私,也不知晓有多少阴谋诡计是在这氤氲的茶香中产生最终实施的,如今她的级别终究是太低了,前世的她可在演艺圈中立足自是拥有自己的手段和心计,但是仅凭那里的一点点小心思到这里终归是找死,幸而欧阳府是名门大族否则她还真是不敢大大咧咧的入了后宫,将近十三年的专业补习加上她原先本就是二十多岁的人了,眼界也较为开阔,她才有了自己的资本,深宫如梦,在前线的将士们英勇杀敌的时候这里的厮杀却一刻也没有停息过,只要有帝王,只要有后宫那么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便会一直延续下去。甚至比之战场还要恐怖。
那日之后,宫中便陆陆续续有人听闻有恶鬼出现在永巷之中,吓到了好几个妃嫔和宫女,据说它长发披面,面色苍白如同金纸,着了一身带血的白色外裳,獠牙外露,一路走来鲜血滴个不停。
唯月坐在屋里摇了摇头,这就是心理学上说的什么去了,联想?真是越传越夸张了,三人只是让小连子着了那一身白色外裳,扑上了些化妆用的铅粉,再把头发披下了,哪有什么獠牙啊,鲜血的,真是……
这日的天气略有些闷闷的,唯月不知是否是因着天气的缘故天气越发不爽利了,整日里皆是懒懒的不想起身。
只是晨昏定省之事定是不能落下免得落人口舌。
唯月与平日里一样默默地坐在位置上不说话,今日皇后好似特别有兴趣,留了不少时间,转瞬间外头便是大雨瓢泼,噼噼啪啪下个不停,本就是日子有些闷热,经这雨水一洒,地面的热气蒸腾而上,让人极是不舒服,这个天闷闷的难受得慌,只是皇后面前谁人又敢抱怨着天气令人不适,再者说天降甘霖本就是好事。
唯月现在就是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加上胃里不舒服,现今头晕得慌,多坐一会儿也好。
良久,约莫着是酉时三刻雨这才停了下来,众妃嫔也赶紧告退,免得待会雨在下下来那可是要冒了风寒的。
甄嬛拉了沈眉庄、陵容和唯月一道走,一出凤仪宫就见华妃和丽贵嫔正待登上步辇,回各自宫中去,曹容华则是留在宫中照顾温仪帝姬。四女无法,乖乖行了礼问了安。
“婉仪瞧上去倒是憔悴了不少,想来是噩梦缠身的缘故,可容华怎的脸色也不算太好?”华妃拨了拨头上的玉钗,凌厉的凤眼扫过甄嬛和唯月,眸子中闪过几丝不屑和调笑。
“娘娘切莫乱说,那东西可是有灵性会缠人的,要是惹上了可不好。”甄嬛往身后一缩,样子看上去却是怕极了的。
“婉仪你不是为那腌臜东西所害,有些神志不清?”华妃撇了撇嘴角一脸的不以为意。
眉庄见此也是上前道:“娘娘莫怪罪,婉仪此番可是受惊不小,在者此时不仅是婉仪,连同那许多的宫人妃嫔也是瞧见了的。不得不小心些。”
史美人此时倒是一脸怯弱,只是还是开口道:“听说几日前还在永巷中吓昏了好几个宫人。”
剩下的唯月也没有兴趣去听他们讲话,自己如今那可是头晕目眩,如不是自己强撑着早早便会昏了过去。
也不知后来甄嬛和她们说了些子什么,只是丽贵嫔匆匆走了,待唯月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是数声尖利的惨叫声,愣是将唯月一个激灵给吓住了,头昏什么的顿时一去加倍还。
唯月强忍着要昏过去的感觉,推了一把身后的夏子希令他速去凤仪宫报信,随后一声尖叫,唯月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在失去意识前唯月便是用力一握司锦的手随后便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待唯月醒来之后已是次日的晚间,司锦和司云端来了汤药,唯月明白洛太医诊脉,只是留下了些养身的药材并没有将她有身孕的消息公布出去,唯月也是稍稍安了心。
唯月也是在洺兰轩内窝了好几日静养身子,太医给出的结论是近日天气闷热,身子有些不适,须好生静养几日。
“如何了?”唯月手中拿着勺子缓缓搅动着一碗燕窝羹。
“禀小主丽贵嫔已被送入去锦宫冷宫,据说是骄奢狂悖,有违为妃之德……”
正说着,已有人进来传旨:“丽贵嫔自册封以来,行事日益骄奢阴毒,甚是不合朕的心意。朕意废她以儆效尤,打入冷宫思过。”
丽贵嫔终究还是入了冷宫,剪除了华妃的一臂,华妃失了协理六宫之权,看来她也该低调一段时间了。
☆、行宫
五月中,在紫奥城内几近盛夏,不管是妃嫔还是皇子帝姬皆是耐不住热,唯月也许是因着有孕所以近来格外难受些,基本上一日都用不上平日里一餐的量,人是消瘦了许多,看得甄嬛和沈眉庄一个劲儿的着急可也总是无法,太医总是说要静养,而唯月近来身子越发不爽利许是天气酷热难耐,所以中了些暑气的缘故。玄凌听闻也想起是该入那太平行宫避暑了。
太平行宫原就是前朝的皇家行宫,在本朝亦是皇家御园,经过近几任帝王的修葺,可以说是景色秀丽不下于瑶池仙境的。
行宫内的园林造景多以水为主题,因水成趣,其中不少是直接吸取江南著名水景的意趣。行宫的后湖景致,其中以翻月湖为最,环绕后湖构筑九个小岛,是全国疆域《禹贡》“九洲”之象征。各个岛上建置的小园或风景群,既各有特色,又彼此相借成景。北岸的上下天光,颇有登岳阳楼一览洞庭湖之胜概,“垂虹驾湖,婉蜒百尺,修栏夹翼,中为广亭。纹倒影,滉漾楣槛间,凌空俯瞰,一碧万顷”。西岸的坦坦荡荡,酷似杭州玉泉观鱼,俗称金鱼池"凿池为鱼乐国,池周舍下,锦鳞数千头。北部的水木明瑟,用泰西(西泽)水法引水入室,转动风扇,"林瑟瑟,水冷冷,溪风群籁动,山鸟一声鸣。"
路途遥远,自是乘坐了皇家车架而去,浩浩荡荡好不壮观,唯月、甄嬛、沈眉庄自是在列,皇后作为国母定是要同去,皇子皇女的母亲皆随行而去,华妃虽是失势,皇后照样安排她前来,端妃久病,太平行宫那边的环境好过紫奥城自是跟着来了,唯月也是偷偷将安陵容从皇上定下的名单上加了上去,反正她也是回来的。倒不若现在便一同接了过来作数。
玄凌自是住入了避暑最佳的场所——水绿南薰殿,皇后为一国之母住入了与之比肩的光风霁月殿,眉庄喜爱竹林,遂选择了庭院中拥有碧玉竹的玉润堂,甄嬛则是入住了宜芙馆,唯月转了一圈最终在一个离水绿南薰殿不远不近的地方住了下来,院中栽有许多的百合香气迷人,也有醒神的作用,便是选了此处,名为潇湘馆。陵容虽然是在宫内便是侍寝成功,却也只是获封为了美人便再未招幸过,自是住不得那好些的亭台楼阁,终只是在离水绿南薰殿远远的陶然居住下了。
五月中旬了呢,三个多月也该差不多了呢。唯月带着随侍的景兰、夏子希、司锦和司云四人包袱款款地走入潇湘馆,潇湘馆是个十分别致的楼院,院内种着许多各式各样的百合,白蕊芬芳,红蕊妖娆,香的醉人,馆内每间屋子里皆是放了风轮,司云上前轻轻转动啥时间花香弥漫。看来这次不仅是甄嬛那里有连她这里也有了风轮,好悬不用扇子,宫中讲究优雅,宫人和妃嫔们动作不能太大,接过基本是手酸了愣是没有感觉。
唯月坐在屋内翻看着一本诗集,这个时辰皇上应该是在引见楼练骑射,她可没有那个好脾气去看热闹。估摸着甄嬛应该在水绿南薰殿了,唯月这才施施然的走了出去,去了沈眉庄的玉润堂,她如今也不打算瞒着了,否则如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她可是百口莫辩了。
踏入玉润堂,就见眉庄正坐在榻旁,采月正是奉了一碗子酸梅汤上了,酸酸甜甜的气味直冲如鼻连着唯月也是想喝上一口了。
“唯月,你怎的来了,快坐下,快些喝些酸梅汤正是解暑,采月这几个丫头竟弄得比之御膳房的还要好些。”眉庄瞧见唯月笑意吟吟的站在门口连忙招了招手。
唯月亦是不遑多让,拿着采星刚奉上的那碗便是饮了起来,酸酸的正开胃,唯月倒是喜欢着,忙哄着眉庄又要了一碗过来。
“你今儿是怎么了?平日里你口味儿清淡鲜少用些酸的,怎的今日却和个贪嘴儿的猴儿似的?”眉庄看着唯月砸吧砸吧一口气喝碗两碗还明显想再用些,心里也是有些犯嘀咕。
“无事,只是近几日口味儿有些偏重,平日里最不爱的酸辣,如今却是掌中之宝了。我正念着让御膳房送些来解解馋,没想着眉姐姐这儿却有,这不免了御膳房他们在做上了。”唯月拾起手绢擦了擦嘴。
“最近天气炎热,你嗜吃些酸辣也无怪,只是也要少吃,莫要伤了身子才是。”眉庄拍了拍唯月细腻的手背,“对了,我有件事一直想说却没找到时间问你。”
“姐姐但说无妨,你我姐妹又何必拘于这点子小事儿上。”
“那日小连子吓疯丽贵嫔,你却怎的忽然昏了过去,可吓坏我了。”沈眉庄看了看左右,附在唯月耳旁悄声问道。
“其实……我也不知是怎的,那几日一直神思倦怠成日里想睡着,那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就觉着闷闷的不舒服,后来被丽贵嫔那几声儿给嚷得头疼,眼前蓦地便是一黑,再便是什么也不知晓了。”唯月表示我说的是事实。
眉庄点了点头,总是觉着有些不妥当,正待再问些,李长却是突然进了屋子,打了个千,“参见容华小主,参见惠嫔小主。”李长转身,朝着唯月道,“容华小主,皇上请您至水绿南薰殿一趟,共品香茗。”
“多谢公公。”唯月只觉着眼前又是一阵眩晕,“眉姐姐,那我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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