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位女生说:这部电影太现实又有些暗黑, 我感觉不太好演吧。
另一位男生没有说话,化学主任又说:这是因为这部电影挑战性强, 我们演得才有意思。况且, 难度越大, 完全系数越完美,得分不就越高吗?
那位女生开始倒戈:说得也有一定的道理。男生还是没说话, 化学主任疯狂艾特他和初晚。
男生和张莉莉同时回:我都可以,随便。
只剩下初晚, 迟迟没有出声。
初晚百度了《红色秋千架》这部电影。浏览器弹出的页面是一个女生穿着白色衣服坐在红色秋千架上, 脸上的表情绝望又凄凉。
初晚往下划了一下网页看得心底发凉,什么抑郁, 自杀未遂, 心理暴力等这些关键字让她的指尖颤抖。
“能不能换一部电影来演?”初晚把消息发出去。
化学主任刚想劝初晚, 张莉莉就表态了。刚才还在问演这个费不费劲, 以及持一脸无所谓态度的她,故意跟初晚唱反调似的:哎,我觉得这个挺好的, 就定这个吧。
初晚没出声。
张莉莉又说:那投票表决吧。
最后当然是初晚输了, 除开张莉莉,所有人都觉得这部电影不错,无论是从画面还是镜头语言来说, 都能训练她们。
初晚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边姚瑶他们定了一个经典的青春校园电视剧《恶作剧之吻》。她这一脸得意地哼着歌。
姚瑶往嘴里送爆米花:“你知不知江山川演啥角色,他说江直树他弟,说台词少要动的表情也少,而我演了女主!”
她又有些疑惑地问初晚:“为什么江山川还跟钟景抢这个角色啊,他不想要男主光环了吗?”
初晚笑道:“因为江裕树全程都在嫌弃袁湘琴,经常骂她。”
……
姚瑶回过神来,十分气愤:“明天上课,我非得用爪子挠死他不可。”
周三恰好一天都没课,初晚想不带手机出门,跟着姚瑶说要看她们去演戏。
其实她就是想逃避而已,但还是带了。
学校就这么点地方,他们想要找初晚迟早会找到的。
但是出门前,初晚还是在群里发了条信息才出门的,她说有什么事找姚瑶,她在姚瑶身边。
抵达教室后,钟景一副没睡醒的表情,神色恹恹。
姚瑶和顾深亮的兴致很高,将打印好的剧本分发到每个人手上。
其实作业的时长限制是十分钟,所以他们之后会采用快剪的方法。
姚瑶作主在剧本方面做了一些变动,美名其名曰:创新。
江山川一脸的不可置信:等江直树喜欢上袁湘琴的时候,湘琴又不喜欢他了。湘琴还说:世界这么大,她想要去看看别的男生。
“???你改的什么破台词。”江山川问她。
姚瑶解释道:“打破陈旧,创新啊。”
钟景坐在初晚旁边,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拉链敞开,里面的翻领薄毛衣衬得他皮肤过分苍白。
初晚看着眼前这对斗嘴的活宝有些好笑。她偏头去看钟景,发现后者抱着手臂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忽然,钟景的脸眼看就要往下磕到尖锐的桌角时。初晚眼疾手快地伸出手掌去挡。
钟景眼皮不断往下掉,迷糊中,好像一张柔软的,白嫩的手掌垫在了上面。
额头处传来的温热柔软的感觉,让人感到舒适。
不到三秒,站在不远处的顾深亮回头,喊道:“初晚,过来帮一下忙。”这一喊,初晚猛地把手缩回去,一脸的紧张。
人工垫子抽走后,钟景的脸重重地磕在桌面上,冰冷且痛。钟景抬手揉了一下脖子调整位置,眼神极冷地盯着小顾:“你的手脚是被我砍断了吗?需要找别人帮忙。”
场景布置好,他们几个人在对戏。顾深亮握着台词本作出霸总的表情,冷眼看着眼前人:“你有种把我忘得一干二净啊?”
江山川面无表情地说:“我有种。”
“老川,你能不能配合一下我这颗想要当男主的心。”钟景一脸的痛心疾首。
江山川语气坦诚继续在他伤口撒盐:“不能,我对着你的脸只能说真话。”
初晚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打闹觉得十分有趣,忽地,口袋里传来震动声。初晚本来是不想理的,可是手机一直震动个不停。
她刚划开接听键,张莉莉尖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大小姐,你咋那耍什么大牌呢?非得让大家在这像傻子一样等你才开心啊……”
自从上次比赛输了之后,朋友间无意的一句话都会让张莉莉没面子。不过,愿赌服输,她也没再做什么小动作了。
昨天选剧本的时候,张莉莉看出了初晚对这个选剧的抵触,她就干脆顺水推舟膈应初晚。
初晚轻叹了一口气,打断她:“我马上过去。”
走之前,她拉住一旁的姚瑶:“要是我给你发短信的话,记得过来找我。”姚瑶正想问个清楚,被江山川喊了过去,她只得匆匆给初晚比了个OK的姿势。
钟景清醒过来,正要问初晚去哪儿,结果后者走得急,一溜烟地跑开了。
化学主任把演戏的地点定为学校废弃的宿舍楼里面。据说早年因为电线老化问题,这里曾发生过一场火灾。
加上这栋宿舍楼年久失修,火灾对其毁灭力度大难以重建,学校就干脆把这栋楼给弃置了。
斑驳的墙壁,石灰脱落,有面墙因为大火的关系而留下一片黑色,远看竟然像一副写意画。宿舍楼前的冬青树生长得茂盛,枝叶伸展开,有风吹过来的时候成了一片粼粼波浪。
初晚到了楼下的时候,看着这房子的构造胸口一窒,和记忆中的地方太像了。张莉莉坐在四处漏风的房子里冻得瑟瑟发抖。
听见声响后,张莉莉用蓝色文件夹敲了敲栏杆:“二楼。”
初晚上来的时候一张脸冻得惨白,眼神里有一种莫名的抵触。张莉莉见她这副模样,难得没有出言刺她。
长得像化学主任的男生指了指楼下:“下面没有秋千架,初晚你坐在那边的楼梯上吧。”
这栋楼是老式建筑,两侧的楼梯扶手还是铁制的,经过风雨常年的侵蚀,上面呈现得红色的锈迹。
照剧本描写是女主穿着白色的衣服坐在那里,要摆出绝望的表情。初晚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妮子大衣,坐上去的时候只觉得冰冷。
脸上怎么才能出现那种表情,回忆痛事。初晚想着电影中的女主角被人进行肉体和精神肉体的双重凌虐,不自觉地想到了自己,记忆中那个男人的眼睛似要吞噬人的鹰,无情又冰冷。她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表情凄惨。
男生举着摄像机,化学主任在一旁指导,大声吼了句:“卡,很好。”
初晚清醒过来,赶紧起身,她走得很急,感觉身后像是有什么人来追赶她似的。她的唇色发白,走到一众人面前:“那个,我有点累了,今天就到这可以吗?”
化学主任正想劝她,张莉莉抱着手臂,言语讥讽:“哟,你还真把自己当演员了,这个作业三天后我们就得交了,后期不得花时间制作着啊,合着让大家来配合你的心情是吧。”
举着摄像机长相文弱的男生也开了口:“是啊,你今天就还有一场,拍完这个就拍别人的,到时你就可以走了。”
这时,初晚也意识到是自己任性了,她只能调整状态配合大家的日程。
第二幕戏,是在房间里。按照剧情,女主双手被人绑在凳子上,然后她母亲对她进行心理凌虐。
为了还原现实场景的逼真程度,其他同学将窗帘拉起来,窗外仅有的白光霎时消失不见,暗得只看能看见人模糊的五官,像鬼的魅影。
初晚被捆在椅子上,看着门也被关紧,心里的焦虑感上来,让她很想挣脱。张莉莉饰演女主的母亲,扮演施暴者。
人在黑暗中感官是特别敏感的,几乎是在张莉莉靠近她的一瞬间,她就害怕起来。张莉莉拿着仿制的刀轻轻拍着她的脸颊:“你生下来就是个错误。”
“如果你感激我的养育之情,你就应该听我的,而不是反抗我。”张莉莉越来越靠近她,眼神带着恨意,
旧时曾遭受过的凌虐和现实重叠在一起,初晚抿紧嘴唇,下意识地挣脱绳子。只可惜化学主任是个死心眼,绑初晚的那条绳子他打了死结。
而真正让初晚崩溃的一句话是张莉莉盯着她,露出一个笑容:“这么漂亮的脸蛋给我好不好?”
记忆中,那女人说了一句相似的话,她几乎执着又变态地说:“这么漂亮的一双腿,不如给我好不好?”
初晚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眼泪直接坠下来落在张莉莉的手背上,她重重地喘气:“我想离开这……”
张莉莉被她这个反应下了一跳,低声训斥道:“胡说什么呢你?还没有演完。”
就在初晚以为自己这个坎过不去了的时候,有人直接破门而入。初晚抬眸看过去,钟景逆着光站在她面前,语气漫步经心,又带着一丝严寒:“我说,我的人你们这么逼着,可就没意思了。”
张莉莉脸色大变,赶忙摆出一个笑容:“我不是那个意思……”
钟景懒得理他,一个猛劲直接攥住那个瘦弱男生的衣领,语气凌厉:“还他妈拍什么拍!去解绑。”
第45章
扛摄像机的男生吓得半死,跑去给初晚松绑, 解绳子时, 手都在哆嗦。
钟景盯着初晚被松绑之后的手, 雪白的手腕一片通红,上面还被勒出了红血丝。钟景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翳, 声音严寒:“滚!”
一行人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钟景, 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像是刚从黑暗里走出来的撒,旦。他们相互扶着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连此刻很会看脸色的张莉莉也走开了。
“景哥,我想离开这。”初晚声音示弱。她还是有些后怕, 一想刚才的场景, 脑子里的记忆每分每秒都似乎要把她凌迟。
初晚温软的声音把黑暗中的钟景一点一点唤醒,他眉眼的戾气渐渐散开。天知道, 刚才他有多害怕。他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小心呵护, 一心想要她变好的姑娘。被人绑在椅子上, 用这些话却凌虐她。
钟景双手插进裤袋里:“好,我们走。”
初晚试图起身,不料又跌回椅子里, 她有些不好意思:“你能不能扶一下我, 我……我腿麻了。”
钟景一眼不发地俯下身,直接将她横打抱了起来。初晚发出一声惊呼,揪住他胸前的外套扣子, 一双眼睛转来转去视线不知道该放哪里去。
刚开始还好,人群渐多的时候。初晚的脸慢慢变红,她把脸埋进钟景胸膛里,却依然能感受到周围的视线。
初晚试图要下来,在他怀里扭来扭去,声音闷闷的:“把我放下来,我现在能走了。”
温香软玉在怀,偏偏还是个不安分的主,动来动去。钟景低声呵斥她:“别动,信不信我直接亲过了。”
果然,一直到校门口附近的店里。初晚像只鸵鸟一样待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钟景领她去了老地方——那家牛肉面店。
初晚这个人不敢尝试新的东西,怕不好吃,还是像上次一样点了一碗招牌。
初晚在等面的时候,钟景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折腾了一天,初晚有些也饿了,此刻她也顾不得姿态,夹起面呼呼大吃起来。
钟景没什么食欲,他点了一支烟,烟雾缠绕着他若有所思的脸庞,显得有些距离。
初晚将一碗面吃完之后,看着钟景在这吞云吐雾的,自己烟瘾也有些上来了。她伸出手:“给我也来一根。”
钟景盯着她白嫩的手掌,从口袋里拎出一袋牛奶扔给她,嗓音清咧:“喝这个。”
初晚接过来,咬着吸管喝了一口,眼睛亮晶晶的:“你什么时候买的?”钟景微微一哂,没有接话。
一支烟即将燃尽,钟景掸了掸指尖堆积的烟灰,试探性地问了句:“你能跟我说一下你小时候被施暴的事情吗?”
钟景是考虑了很久才问出这句话的。今天拍短剧的事情几乎是将场景还原,历史重演了一遍。他想了一下,何妨不借助这次机会,趁机打开初晚的心结。
类似于创伤应激障碍一样,旧事重提,才能好得彻底。
只可惜,初晚让他失望了。
钟景话音刚落,他瞥见初晚的眼神从轻松变成防备。那个眼神刺痛了钟景,他眼神一暗,听见初晚开口:“我不想说。”
空气寂静。钟景盯着初晚,后者垂下眼睫,嘴唇抿紧,一副抗拒的样子。钟景嘲讽性地弯起了嘴角:“不相信我?”
“相信,可是……”初晚的手指抠着桌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钟景神色渐冷,似想起什么,嘴唇的弧度越括越大:“你高中那个曾经动心过的宋扬,你以前不是很信任他吗?”
一句话点到这,钟景觉得自己再说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他掏出钱包,眸子恢复了往常的平静:“结账。”
钟景把初晚送到女生宿舍楼下,叮嘱道:“那个短剧你暂时不要去拍了。”
“嗯。”初晚点头道。
钟景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银质打火机,目送初晚上楼。灯光昏黄,初晚走出一小段又折回来,她抬眸看着他,鼓起勇气到嘴边的话却后成了:“晚安……”
钟景兀自垂下眼皮,唇角讽刺,他刚在期待什么?他不冷不淡地应道:“嗯。”
一晃眼,时间如盏中酒,不知不觉地划过,一个学期快要接近尾声了。初晚是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如果没有找到恰当的方法,她就会陷进死胡同里出不来。
初晚本来想借着去舞蹈室练舞的空挡把整件事想清楚的。可是眼看快要考试了,初晚无暇顾及其他,天天和姚瑶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在寝室里。
初晚背书的空挡,脑子里偶尔闪过钟景那张冷淡的脸庞。因为课停了的关系,她后面没有见过钟景。
她一直捋不清,对钟景到底是依赖,还是真正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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