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抱着安逸啊。
这皇上身材颀长,抱着自己跟撸猫似的,两三步就进了宫轿。
她把呼吸的气息压得微不可闻,吓得岑越直接捉着手腕探脉,开始后悔自己怎么多听了一会儿墙角。
好在太医看来看去也没发觉哪儿不对劲,只能说是皇后身子骨太弱,经不起折腾。
“你,庸医!”岑越红着眼睛道:“换一个!”
太医心里嘀咕这还让不让看病了,告罪着退下,换同僚来。
同僚隔着帕子搭脉也摸不着头脑,突然皱眉道:“虽然迹象还很微弱,但是……皇后娘娘怎么感觉,像是有了?”
苏绒听到这话,都懵了。
瞧瞧这剧情!要多狗血有多狗血!
她心里吐槽归吐槽,还是唤了二狗子道:“狗砸,我真怀了吗?”
‘系统检测宿主身体情况中——’
“有了。”二狗子肯定道:“大概是十天前怀上的。”
这这这中医都能探查出来?!
中医这么流弊的吗?
苏绒压根忘了自己在平行时空里,开始严肃认真的考虑,要不要在生娃之前赶紧做完任务撤。
这皇上虽然说器大活好,但是自己也太容易中招了点……生娃得多疼啊。
等苏影后再幽幽醒转的时候,岑越仍紧握着她的手,颤声道:“绒……绒绒。”
你冷静一点,谁都是第一次当爹,别慌。
“你知道吗,太医说……你可能有喜了。”岑越简直不知道眼睛该往哪看,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连狂喜的心情都感觉不到:“我,我今天来晚了。”
乖啊。
苏绒摸了摸他的脸,懒散道:“皇上……臣妾饿了。”
就大早上被拎着背书,简直跟班主任突击检查似的。
当年她高二时背个梦游天姥吟留别,简直翻来覆去一晚上没被顺溜,跟要了亲命似的。
所以说应试教育要不得啊。
觅月当即被招了过来,听着皇后有气无力的报了六七样菜名,还嘱咐着滑鱼片老粥得烫姜丝洒碎葱,切不可放豉油。
皇上在旁边也越听越饿,一边听一边点头。
吃还是皇后会吃啊。
这消息本身真假不定,哪怕是真的也得按下来,等胎稳三月后再看着宣布。
岑越虽然说最近越来越喜欢媳妇了,但脑子还是留了那么一点。
这苏绒,到底是苏家的人啊。
苏家三个老臣如鱼骨般卡着他的朝政,拔也疼不拔又硌的慌。
作为一个男人,他当然不会想着让自己的女人为难。但就怕自己越来越信任的枕边人,其实是个包藏祸心的内鬼。
岑越怀着那么一丢丢的负罪感,亲了亲安详打盹的苏绒,看着睡眼惺忪的她试探道:“朕想奖赏你些东西……不如给你父亲升官两级如何?”
他心里祈愿着她不要如那太后一般,却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怎样的回答。
苏绒听着岑越心里一分钟几百字的纠结为难,倒也跟着在心里噗嗤一笑。
这人与人之间的试探,就跟玩狼人杀一样惊险刺激。
宣誓忠诚也不对,假意正色也不对。
若是起了疑心,便处处都不对,好像走哪步棋都会被将军。
她揉了揉眼睛,慢悠悠道:“既然是奖赏臣妾东西,为何要升我父亲的官?”
这话题一问,倒是非常的走逻辑。
好像没什么不对,又好像哪里都不对。
岑越原本忐忑不安,这时候反而被她问住了,只得迷茫道:“那,皇后想要什么?”
苏绒琢磨了一刻,心想那些虚的都没用。
俗话说得好啊,千言万语不如两个字。
给钱。
这钱收了不用,都能让人心里踏实不少,看着那金灿灿的都心里爽快。
她抿唇浅笑,就是不肯言语。
岑越原先还绷着几分严肃,见她开始在自己怀里乱动,又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佯装警告道:“你不说,朕可不给了。”
“我想要个小院子……”苏绒软趴趴道:“我也想喂鱼。”
她喜欢圆乎乎的锦鲤,最好所有颜色都来一种。
“挖,明日就给你弄池塘。”岑越大方道:“还想要什么。”
苏绒舔唇说了好几样,都绕不开这凤仪宫。
她挑的东西,既要花些时间心思,免不了让皇上过来看顾一二,又刚好在他的权利范围之内,不仅可以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还能满足这个男人的虚荣心。
这孩子估计得过几个月再显怀,现在恐怕还在肚子里漂着呢。苏绒抿了一口藕汤,忽然又亮了眸子:“银朱,你去寻只漂亮些的鸽子,本宫想养。”
皇上对宫里的女人们并不放心,自作主张的给她请了病假,免了跟太后及群妃往来的种种借口。
她虽然还可以自由走动,但这宫城也逛够了,压根懒得动弹。
驭兽这个本事,也有趣的很。
猫猫狗狗不管性格怎样,只要她手指一转,都会控制不住的追尾巴。
鸟雀松鼠也亲近地很,偶尔还会主动跑到窗边来,给她叼个鲜红的小玫果。
相较于那些凶猛的鹰隼,苏绒还是喜欢白鸽。
这鸽子的白羽是天然的保护色,在空中一晃而过,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它自带导航,自古也是传信的宠儿。
银朱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带了只雪白的鸽子来了中庭。
苏绒揣着羊毛筒子缓步上前,歪头看了一会儿。
这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可真好看啊。
“备纸笔。”她简单道:“本宫写点东西。”
苏训正埋头写着公文,忽然一只鸽子扑棱着飞了下来,在他的手侧歪着头咕咕了一声。
苏大人从未见过这只鸽子,但他一眼便瞅见了爪子上绑着的信筒,动作利索地即刻取了下来。
细细一读,竟然是绒儿自深宫中传来的。
他因为再无续弦,也无缘去见女儿一面,如今得了消息,是既悲又喜。
女儿独自一人在宫中生存,如今渐渐得了宠,实在是好事。
心疼归心疼,但苏大人一行行的读下去,眉毛皱到了一起去。
苏绒虽说是深宫妇人,对朝政诸事竟然皆了如指掌。
她不仅清楚皇上新颁布的新晋制度,还极力鼓劝自己与儿子都积极响应,断不可怯懦不前。
苏训为官多年,虽然品级一直没提上去,但总懂这其中的要害。
如今的苏家可以说是尾大不掉。
虽然势力看起来庞大无比,但是又毫无用处,如同吃空饷般毫无差别。
几个老臣越来越力不从心,那些个被帮扶的公子哥又腹中空空,压根不堪大用。
这个时候自己若还有意出头,进一步做深苏家的势力,无异于把刀往自个儿脖子上横。
他往下一读,又愣住了。
『平陵苏家与盛京苏家,应是两家。』
『即便沾亲带故,亦应义正言辞,为国当先。』
苏训握紧手中的纸笺,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苏绒这意思,是要苏训趁着皇上改革的功夫,对这盛京苏家下手啊。
在旁人眼中,这苏绒的苏,与苏心柔的苏,自然都是同一家。
但实际上,他们作为旁亲,从前是住在江东,若不是苏绒被太后相中、入京为后,这儿也没个闲差给苏训留着。
如果真如女儿所言,以这个契机替皇上出声,只有两个下场。
这件事,都等于直接否认两家的密切联系,而且等于撕破脸相战。
要么他们倒台,从此风云骤变,实力重组。
要么自己倒下,女儿也因此失宠。
皇上——会希望看到哪种结果呢?
这苏太后身后的一群人,都是些外强中干的货色。
就连苏训自己都不希望,看着这些蛀虫般的东西盘踞在六部里糟践俸禄。
罢了,苏训起了身将信烧掉,又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盒八叶参,剪下一缕细须来系在鸽子纤细的腿上,将它放飞。
他在窗边看着那鸽子渐渐失了踪影,深呼吸了一刻,转身唤了家奴过来:“去把少爷叫过来。”
苏绒正看着小说,突然窗边传来翅膀扑棱的声音。
她眉毛一挑,任鸽子停在自己的袖上。
腿上倒是什么都没有,只系着些草茎。
苏绒解下草茎,低头嗅了下。
深重而又微涩的味道,是参须。
这人参,是用来制定心丸的主料。
她唇角一扬,心知这事稳了。
第41章 昏君啊!昏君!#5
吃饱喝足, 还是要发展娱乐活动的。
苏绒原本还抱着两三分交友的心思, 想和其他的妃子们聊聊天逗逗猫,可当她靠近她们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面上都笑颜如花, 心里却只有提防和揣测。
所以真的有这种能力之后, 反而做什么都很累。
苏绒叹了口气,心想这还怎么玩。去一次两次还好, 可这都怀孕三个月了,虽然肚子看起来依然平坦,这串门都串不熟,还不如一个人窝着自在。
后宫到底是这些女人的职场, 恐怕能真心相对的姐妹花没几个。
她随手要了纸笔, 画了个大致的款式,吩咐内务府给自己组一套跳棋出来。
围棋费脑子,象棋又不会, 还是这玩意儿简单啊。
内务府虽然被皇后一天一个主意玩的有点怕, 但是也不敢怠慢, 用云子的材质连夜造了一副出来,毕恭毕敬的送了过去。
虽然皇上有意克制,怕皇后遭哪个小贱人暗中嫉妒算计, 也就六七天宿在凤仪宫里一次, 但他没事儿就过去蹭刚热乎出炉的燕饺/汤包/云吞/鳝丝粉,宫里几乎上上下下都知道这皇后是真得宠了。
心思机敏的几个妃子,也试图照猫画虎这么来一发, 皇上倒也不推阻,跟着尝了几次,就兴致缺缺的不再来了。
开玩笑,她苏绒内有川鲁粤淮扬,外有意法美日泰,随便扔几本菜谱出来都能砸晕她们好吗。
“皇后又在玩什么呢?”岑越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一眼就望见了那剔透的棋子。
苏绒也是第一次怀孕养胎,巴不得身边有个活人陪陪自己,两三句话便讲清了玩法,开始同他边闲聊边下棋
“跳棋?”岑越相当聪明,即刻就琢磨出大致的战术,捻着棋子开始同她对弈。
苏绒本身玩什么都只是过个瘾,也没有求胜的心思。但是二狗子这个金手指随时自动分析最佳下法,简直跟开了作弊器一样方便。
岑越一开始还同她一样,安逸又放松,下着下着开始端坐久思,半晌都不肯挪一个子。
苏绒虽然等的有点无聊,倒也不会开口催人,索性又开了小广播,听宫里上上下下的人在想些什么。
宫女太监们都忙得同上班族一样,脑子里尽是成套的事情要做,还得见人就作揖行礼打招呼,光是听一小会儿都觉得累。
妃子们现在多了不少心思做,每旬的才艺展示如同小选秀一样,现在各个都挖空心思开始忙活。
她听来听去,心想五百米的范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刚好能监控到几个核心人物。
皇上有时候在外朝上班,她听不到也不要紧,反正回后宫后岑越还是会思索政事,随时可以听一会权当补课。
太后和柔贵妃都住的不远,虽然有时候信号不太好,需要往北挪几步坐下,但大抵听得清楚。
岑越思索了半天才想清了之后三步,沉吟半晌执起一子连跳四步,终于吁了口气。
“指尖靠右第二个,往前跳五步。”二狗子随口道:“这局你赢了。”
苏绒一挑眉,依他所言,几步连着跳下去,看的皇上又开始苦思冥想。
你是玩不过人工智能的啦,当年阿尔法狗大杀四方,就没谁能玩的过他好么。
她又找到了太后的所在位置,开启了指定心声模式。
苏心柔正跟贴身的唐嬷嬷在内屋里说着话,还刚好在数落这苏绒的种种不是。
苏绒噙着笑一一听着,倒也心里痛快。
她越骂自己,越显得她无能自己流弊。
当年在娱乐圈混的时候,她苏绒靠自己的能力抢了多少资源,愣是在成名之路上树敌无数。
——那又怎样?
来咬我啊。
岑越正凝神想着,见皇后笑的狡黠又有点小得意,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无奈道:“你这小东西。”
『胸虽然平的很,但是脑子是真不错啊。』
苏绒心里翻了个白眼,顺势亲了亲他的手背。
『不如,咱们再如从前一样?』秦嬷嬷眼瞅着主子都开始抹泪了,怂恿道『这皇后摆明了有根逆骨,也不服娘娘的管教,还不如换一个。』
『如从前那样?』苏太后定了定神,倒是有点恍惚。
『当初顺淑皇后死的时候,所有人都觉着她是肺痨不治,一个怀疑的都没有。』秦嬷嬷早就习惯了为太后做种种阴毒的事情,压根没多少负罪感『这苏皇后连个眼线亲信都没有,只要把那觅月支开,皇上能发现什么?』
苏绒愣了下,只觉得一股寒凉瞬间从背后往脊梁里蹿。
岑越的生母——居然是被她们联手害死的!
她虽见识颇多,却没有这般近距离的与谋杀擦肩而过,恐惧如同渔网一般无形的张开,直接让她脸色发白。
岑越正费了半天功夫,终于又连着跳了三步,正含着笑抬头,却看见苏绒一脸慌乱无措,连细指的骨节都攥的发白。
“绒绒?”他出声唤道:“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苏绒看着这个被蒙在鼓里的男人,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
他自幼丧母,还要与一众皇子争夺皇位,一个人蹒跚着走到如今,当真忍了数不尽的苦。
而那温柔端庄的先皇后,竟然是被这歹毒的太后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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