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雯赞同地点点头,“再有一个来月,枫叶就该红透了。”
“是啊,刚巧下个月香山别院不是有赏枫会吗?到时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紫云兴致勃勃地说道。
赏枫会?
冯霁雯表示自己的知识面还没有覆盖到这么广的地步,点头应付了过去,思忖着回头问问小仙这是个什么来头。
“那咱们可说好了,到时你可不能不去。”
呃,点个头就算说好了?
罢了,反正听着也是挺文艺挺正经的聚会,去便去吧。
况且她到底还是要试着慢慢融入这个世界的。
……
送走紫云后,冯霁雯刚回到棠院里,便听小醒问道:“今日是府里采买公中物资的日子,管家方才传了话过来,让奴婢问问姑娘咱们院子里有没有什么东西要补的。”
府里各个院子的日用之物每月都是定量发放的,不够用便自己拿月银让下人单独出府去买。
但棠院的冯霁雯却是个例外。
庆叔问的这个有没有什么东西要补的,并非是日用之物,而是冯霁雯有没有什么其它的东西要他代买的。
这在英廉府早已成了一项不成文的规矩。
庆叔除了包揽各种杂活之外,同时还担任着自己的私人代购师这一点冯霁雯已经了解了。
她听罢想了想,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要采买的。
“你去回庆叔一声儿,告诉他我没什么东西要买。”
她这多年来破天荒的头一遭不提要求,让小醒觉得自己近来因为自家姑娘而吃惊的次数似乎过于频繁了。
她刚要吩咐小茶去传话,却听冯霁雯忽然道:“等一等。”
小醒回过头来,麻木的表情里似乎没有太多意外。
就知道。
“买一把好弓回来。”
“什么?”小醒认为要么是自己听错了,要么是自家姑娘疯了。
“一把弓。”冯霁雯重复道。
“您买这个做什么?”小醒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看着她,似乎觉得她脑子又搭错弦儿了。
虽说旗人女子也有学骑射的,但她们冯家可是书香世家,女孩子从来不碰这些粗糙之物。
“给舒志的,我同祖父商议了一下,祖父答应给他物色个师傅教他学骑射。”冯霁雯与她解释了一句后,又喃喃道:“可学骑射的话,需要的东西似乎还不少,单单一把弓只怕不够吧?”
顾不得理会小醒的惊讶,她下了决定道:“罢了,我随庆叔一同出趟府瞧瞧去。”
小醒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打算劝一劝冯霁雯,大可将这件事情交给下人去做。
可一瞬间,她想到了一处关键来。
姑娘与小少爷的关系一直很僵硬,虽然不知姑娘发了什么疯,竟然要主动给小少爷置办骑射的行头,可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说不定便是关系缓和的开始。
可怜的她并不知道冯霁雯所抱有的心态只是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出去转转熟悉熟悉北京城的环境。
小醒这么想着,便没再拦着冯霁雯,而是除了冯霁雯出门必带的小仙之外,又让第一天上岗的小茶也跟着一同去了。
这正合冯霁雯心意。
有个大力丫鬟跟着,她很有安全感。
庆叔知道冯霁雯要给冯舒志买骑射行头之后,直接将她带到了安定门大街旁的打鼓巷。他告诉冯霁雯说这条街巷上有几家不错的骑射用品铺,让她可以随便看看,因他自己还另有许多东西要置办,便让两个小厮陪着冯霁雯一起。
此次出府给冯舒志置办骑射行头是请示过了冯英廉的,故庆叔不顾冯霁雯推说自己身上带了银子,又径直塞给了小茶一只钱袋子,只说万一不够用便麻烦了。
他可不信自家姑娘那手笔还能存下多少私房钱来。
小茶掂了掂重量,露出一抹谜之傻笑来。
“姑娘,比咱自个儿带出来的多了两三倍呢。”她乐呵呵地道。
小仙见她那模样,略有些嫌弃地说道:“再多还不是咱们府里拨出来的,又不是平白捡来的,瞧把你乐的……”
“嘿嘿,我打小儿就特别喜欢银子……也不说不上来是怎么个喜欢法儿,反正攥在手里头就控制不住的高兴,想笑、想跳。”小茶毫无掩饰自己对金钱的欲/望,说罢还一脸恳求地看向冯霁雯:“姑娘以后出门儿能不能把银子都交给奴婢管着?奴婢保证不会出差错儿。”
冯霁雯望着她两眼直发光的样子,不由吸了口冷气。
没想到憨厚的小茶竟然如此贪财。
很好,不愧是她亲自选的丫鬟。
得了冯霁雯的点头,小茶高兴的不行,把钱袋子揣在怀里,乐颠颠儿的跟着冯霁雯往一家铺子走去。
如今大清朝的骑射之风已远不如从前来的普遍,骑射用品也非日常必备之物可比,加之此时时辰已经不早,故当冯霁雯踏进这间铺子里之时,一位客人也没瞧见。
铺子不算大,两侧朱红色的高架子上被一张张样式长短不同的弓和长鞭林林总总挂的满满的。
一个着红褐色粗布袍的年轻身影正背对着她们弯腰将一支支箭支按照材料的不同分入各个箭筒中。
听到脚步声,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回了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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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一个重要的人物出场了,大家猜猜是谁~~~~~~~
034 热心少年
这看起来只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皮肤是非常健康的小麦色,浓眉大眼精气神儿十足,深秋的季节也只着一件单薄的旧袍子,袖子还高高地挽起到手肘处。
“几位客官,要买些什么?”他迎上前来,口气爽朗地问道。
冯霁雯说明了意向后,他便十分热情地介绍了起来。
“客官想买好弓,可是来对地儿了。”他从架子上取了一把长形角弓下来,拉了个空弦儿,冯霁雯等人只听得“嘣——”的一阵清脆的余响。
冯霁雯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重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再试着拉了拉,可任她使了最大的劲儿却竟没能拉开半分!
少年人见状忍不住笑了,哈哈道:“姑娘,这可是一石的弓力,您指定是拉不开的,您只要瞧瞧这作用和材料合不合意便是了。反正您也不是自个儿用。”
冯霁雯想到冯舒志那小身板儿,只怕力气还没有日日运动的她来的大吧?
“我说的好弓,指的是质量上乘些的。而不是这么大的弓力。”冯霁雯解释道:“是买给初学的孩子用,今年才九岁,你这张弓虽好,可他怕是拉不动的。”
“嗨,那您怎么不早说呢?”
冯霁雯笑了道:“我也不懂这些,以为弓只分好坏长短,哪里知道还分弓力大小。”
少年人闻言多打量了她两眼。
他见过的富家小姐多了去了,可遇事如此坦白地说自己不懂,一点儿也不藏拙,且一点儿也不觉得扭捏的样子,却还是头一回见着。
不由就对面前这微胖的小姑娘生出了几分平和的好感来,耐心地笑着讲道:“那我给姑娘挑个合用的,你稍站站。”他将冯霁雯手中的弓接了回来,转身在架子前挑了挑,没多会儿便重新挑了一张。
“这张是清弓,您别瞧它弓梢长,可拉力不大,这张不过两斗的弓力。虽然射程跟方才那张没得比,可胜在出箭稳,最适宜刚入门的来练手了。”他笑着介绍道:“材质也是顶好儿的,牛角鹿筋,骨制的弦垫。”
冯霁雯点点头,接过来拉了拉,虽有些费力,却好歹能拉开了。
“姑娘可还中意吗?”
冯霁雯抬起头来笑着点点头,见他做事很走心,便也没往其它铺子跑,干脆让他帮着挑了一整套骑射行头下来。
二人边挑边讲的,约得有小半个时辰下来,才算上上下下的给置办全了。
再三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了,冯霁雯方问起了详细的价钱来。
少年人笑了笑道:“这价钱的话,我做不了主,还得让掌柜的出来跟您谈,可是……”
“可是什么?”
少年往身后隔开里外间的竹帘门儿看了一眼,方压低了声音说道:“可掌柜的喜欢看人抬价儿,黑着呢,待会儿他若要的多,你尽管跟他砍,这些东西我粗略地算了算,最多能给他二十五两银子……”
冯霁雯愣愣地看着他。
只听他又重申道:“二十五两,不能再多了。”
冯霁雯这才没忍住笑了起来。
还有这样做生意的伙计?
“记住了啊……”少年转身去后头请掌柜过来,临走还不忘再三交待她,生怕她被宰了似得。
没多时,胖墩墩的掌柜从后头出来,上下不着痕迹地打量罢冯霁雯一行人几眼,端出一脸笑来,果然张口便漫天要价。
“姑娘眼光好,挑的都是好东西。”他边哗啦啦地拨着算盘边道:“合计合计该是一百零三角银,瞧姑娘买的多,指望您下回给我这小店儿带几个客人来,便将零头给您抹去了,算您一百两整,如何啊?”
站在他身后的少年人撇了撇嘴,又翻了个白眼。
冯霁雯得见险些要笑出声来。
“最多给你二十五两!”小茶喊道,怀揣着钱袋一副绝不多给的模样。
老板呆住了。
冯霁雯也被这直接到突兀的讲价方式惊了一瞬,她甚至害怕小茶下一句就会把方才透价给她们的少年人出卖了……
少年人的嘴唇确实抖了抖,有些惊骇地看向小茶。
“二十五两,这么低的价钱往哪儿买去?”一下子被砍到最低价,老板脸上的笑顿时维持不下去了。
“就是……”少年在后头默默跟了句,给自己打掩护。
冯霁雯看了一眼还欲再言的小茶,示意她别说话,小茶立即有些惶恐地闭上了嘴巴。
冯霁雯对那掌柜道:“我愿意出三十两,掌柜的如果觉得这价钱可以,我便让下人们把东西装上马车。”
少年闻言一愣,看向她。
“这……您要诚心想买的话,就把价儿再往上抬抬,咱们各让一步,也好做个下回生意……”老板又捧起了笑脸儿,一双细缝眼里满是商人的精诈。
冯霁雯见状,唯有使出了砍价的必杀技来——
“既然掌柜的对这价钱还不满意,那我们只有另择别家了。”
话罢,便要带着两个丫鬟和两个仆从往外走。
“欸!姑娘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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