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事情磨下来,她甚至觉得姑娘身上那股清傲之气都被磨得所剩无几了。
虽都是清清冷冷,可如今的金溶月更令她觉得畏惧。
金溶月似根本未听到阿碧的话一般,车夫将马车赶得飞快,车辙碾过之处,扬起一阵阵尘嚣,亦惊到不少行人。
“大街上的,怎么赶车的!”
“就是,也不怕伤着了人,汲汲皇皇的,赶着去奔丧吧……”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没瞧见那是金府的马车么?仔细让人听了去,再祸从口出啊……”有眼尖的人出声提醒道。
“金府?就是前些日子刚被夺去了兵部尚书之位的那个金府吗?”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如何也轮不到咱们这些人来说三道四啊……”
“……”
马车中的福康安闻言脸色一整,即是掀了帘看去。
果见前方躲躲闪闪的人群中,正有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金家的马车……
他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便张口吩咐了车夫跟上去。
虽只金府的主子不止金溶月一个,但哪怕只是一丝可能,他也不想就此错过了。
他太久未曾见到金溶月了。
前几日听闻她被送回家中养伤,他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着人都仔细打听了一番,得知金溶月是‘好心办坏事’,无意间造成了八侧福晋早产的局面之后,竟因愧疚自责而当场撞破了头,昏迷许久。
得知此番‘内情’之后,福康安说不出的心疼,几次都欲差人前去金府探望,却只因怕给金溶月造成困扰,只能强自忍住了。
却也一直都在暗中仔细留意着有关金溶月的消息。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穿过两条长街,最终却是来到了正黄旗辖地内。
眼见前方便是定府楼街,福康安不由想起了之前也曾有一次,自己亦是在这附近曾偶遇到过金溶月的马车。
马车再往前行了一段路,便见车速有所放慢。
似是要到目的地了。
福康安无比费解。
此处为正黄旗辖地,纵是要进香,最近的一处也在法华庵,离此处尚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金家的马车停在这里作何?
还是说里头坐着的实则是外出办事的金大人?
福康安正兀自疑惑间,却见马车已缓缓拐入了一条明巷内。
如果他不曾记错的话,出了这条巷子往左是一座占地极大的别苑——别苑的主人,似是十一阿哥。
他曾受邀来过一次。
福康安正还要往前跟去,一解心底疑惑之情,马车却被人迎面拦下了。
“三爷!”
对方骑马而来,起了满头的汗,跳下马来与福康安行礼。
“福齐?”福康安透过被车夫撩起的马车帘看到了来人,有几分意外地问:“你来作何?”
这是傅恒府中管家之子,为人精明能干,最受傅恒夫人看重。
他平日里是轻易不做这些跑腿的差事的。
除非是有要事,额娘恐其他人办不好——
“府中有急事,夫人特地让奴才前来请三爷即刻回府一趟!”
“何事!”福康安忙问。
“老爷从云南让人传了信回来……”福齐未有多言,只道:“待三爷回府之后,见到了夫人,自会知晓详细——”
福康安闻得此言,又往金家马车消失的巷内看了一眼,只能道:“……回府!”
……
今日一早,椿院里便不平静。
冯霁雯是被惊醒过来的。
小仙自缢了——
“快去请谢郎中来!”
将人救下之后,秦嫫替小仙掐着人中,身上仅披着一件藕粉色褙子的冯霁雯白着一张脸急声吩咐道。
小茶吓得魂不守舍,手中擦桌子的抹布都来不及丢下,便急忙奔出了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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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嘤,还好赶在了十二点之前写完!这章还没来得及修错别字,先传上去再说,等会儿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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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好梦^_^(未完待续。)
361 得知
得幸的是有惊无险,小仙经谢郎中诊看之后,不多时便转醒了过来。
据谢郎中所言,小仙脖颈上的勒痕只是皮外伤,麻烦的是她体内的郁结之气,已致气血严重淤堵,伤到了身体的根本——所开之药只是辅助,而至于能否好转,还得看小仙本身是否能够调节得了。
冯霁雯听罢久久未语,只传了秦嫫过来问话。
……
小仙一经睁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高椅上的冯霁雯。
还未完全清醒过来的她便忙要撑着身子起来。
冯霁雯听得动静,连忙欠身制止了她,道:“别乱动,先躺好。”
小仙声音低哑地道:“太太在这儿,奴婢哪儿有躺着的道理……”
“暂时就没跟我论这些规矩了。”冯霁雯替她掖好了被角,语气说不出的复杂。
“太太……”
小仙望着面前的主子,忽而就红了眼睛,哑着声音说道:“太太不该救奴婢……”
“在画舫中你亦救过我。”
小仙眸中含泪地摇头。
“若非是奴婢大意,太太也不会无端受此惊险,奴婢犯下如此大错,本就没资格再继续伺候太太了……”
“你既知有错,只该日后引以为鉴才是,可你倒好,我还未道要如何罚你,你却要以死谢罪了,这又是哪门子做下人的道理?”冯霁雯的神情有几分少见的严正。
她方才已从秦嫫那里得知了小仙的大致经历。
若说心疼,她断然不比任何人来得少。
小仙在她心目中,向来不是普通的下人可比,得知小仙出了这等事,她恨不得将于齐贤碎尸万段了才好。
可她即便再气再恨,如今在小仙面前却也不可表露太过。
小仙会因此产生轻生的念头,便足可见此事对她的打击之大。
小仙出事之后的心境可想而知有如何艰难,见她落泪她亦难受之极,可如今最紧要的是让小仙打消寻死的想法,而非是跟她一起哭哭啼啼,控诉他人的恶行。
除了活下来和让对方付出代价之外,其余的说再多皆是无用之言。
而听罢冯霁雯的话,小仙眼中的泪水一时越发汹涌起来。
“奴婢也想一辈子都伺候在太太左右,任凭太太如何责罚也好,奴婢都无怨言,只要太太还肯愿意让奴婢侍奉……可奴婢如今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来得干净些……哪来还敢妄想能继续伺候太太?”说到最后,已不敢再去看冯霁雯,缓缓将半边脸颊埋入了枕中,一行行泪水浸在黛紫色的枕面上,蜷缩成一团的身体在被子下面不住地颤抖着。
冯霁雯见状眉心中拢着一层浓浓的不忍。
语气却仍是半分也未有变得柔和。
她凝声道:“此番你是因我才受的委屈,我心中本就愧疚难当,你若再有其它差池,又要我如何自处?错的明明不是你,你却要寻死觅活,难不成反倒是始作俑者才该好好地活在这世上吗?”
“奴婢……只是实在无颜再苟活于世……”小仙已是泣不成声。
她无疑是极顾虑冯霁雯的。
这两日来,谁都不会明白她究竟经受了怎样的煎熬,分明已虚脱到了极致,却茶水皆不能进,甚至不敢合眼,夜里绝不能熄灯,只要眼前陷入黑暗,哪怕是极短暂,脑海中便要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日在船上的情形。
很多时候她就连呼吸都觉得十分艰难,几番险些窒息。
当日所发生的每一幕于她而言,都是最可怕的噩梦。
可她……不后悔。
因为当时的情形,若不是她带着太太向于家的船求救,她与太太只怕很快便要溺死在水中,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她的命无关紧要,可太太不一样……
所以哪怕她事先得知上船之后会遭遇如何可怕之事,却仍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而若不是担心太太会有差池,她根本不可能捱得过这两日。
在得知太太醒来之后,她本想见罢太太最后一面,与她请罪之后再行自尽,可始终没有这个勇气。
她怕自己忍不住在太太面前流泪,也怕自己这幅模样会让太太见了心生不悦,更怕……见到太太看待自己之时的异样目光。
可太太此刻的眼神中非但没有出现半点异色,反而是在竭力劝她活下去。
“做错事的人不是你,该觉得无颜苟活于世的人更不可能是你。”冯霁雯的语气略柔和了几分,拉过了小仙颤抖着的手腕,与她道:“发生这种事情,是我没能护得好你,如今我也无力改变什么,但你遭的罪,受的欺负,我必都会给你十倍百倍地讨还回来——”
哪怕得不偿失,她也一定会让于齐贤这个畜生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来……
这件事情,绝没有善了的可能!
……
和珅自刑部地牢离开,回到家中之时,已近午时。
他迫不及待地回到了椿院。
实际上他离开家刚不过两个时辰,却好似觉得隔了许久未见到冯霁雯,一心想尽快回到她身边,也没有太多想法,只是想看看她此际是在躺着睡觉,还是靠在榻中看书,或是在逗净雪玩儿,或是抱着安儿在晒太阳。
总之能看到她好好地待在家里,已是如今最值得他开心愉悦的事情了。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待他回到椿院之时,冯霁雯已是穿好衣、梳好髻,就坐在正堂之中等着他回来。
“……”
和珅见得此状,已是心下了然。
看来是已经知道小仙之事了——
到底迟早都是要摆到她面前来的,他亦未想过要刻意瞒她,更非是认为此事于她而言无关轻重,而是正因太了解她的脾性,故而才未亲口告知她,更不曾替她插手过此事。
“爷回来了。”冯霁雯看向自门外走了进来的和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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