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连指尖都带着淡淡的女儿香气。
有一瞬,福康安直觉得有一股酥麻感从嘴唇传达到头顶,再迅速地贯穿到脚底。
“不必发誓,你既说了,我便信你。”
福康安不由偏过了头去看她。
烛光微晃的船舱内,她倚在自己肩膀处,上挑的桃花眼中似比湖光还要潋滟上几分,眼尾眉梢都隽着无限情思,令他只一眼,几乎便要陷进去。
她掩在他唇上的手指轻轻移开,却是覆上了他英气而轮廓感分明的脸庞。
她的指尖似带着电一般,所触之处,皆酥麻一片,他甚至耗费了极大的定力,才控制住想要战栗的冲动。
四目相接,他更觉天地间再无了其它,眼里心中独她一人。
他似此时方才真正有了醉意一般,恍恍惚惚,不知天地为何物。
她亦薄饮了几杯,两腮泛起红霞来,素日里清冷无比的一张面孔,此刻竟是娇艳欲滴。
福康安不自觉地动了动喉结。
金溶月的手指恰巧就落在了他的脖颈间。
“金二小姐……”他一时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微醺起来。
“喊我月儿吧?”金溶月看着他,语气柔的恍若是四月里的春风,直撩到了人心坎儿里。
“月……”福康安神情有几分恍惚地唤道:“月儿……”
他话音刚落,便觉唇上忽地一软,似有什么东西压了上来。
眼前是她近在咫尺、闭起的双目,和轻动的羽睫。
她在他唇上辗转探索着,动作带着无限的撩拨之意。
福康安的瞳孔一阵剧烈的收缩,心跳紊乱到了极致。
她的双手已攀上了他的肩,使得二人更加贴近。
唇上的力道也逐渐地在加重,似忘情一般。
福康安开始下意识地回应着她,唇舌呼吸相接,缠绵到了情动之处,不自觉地伸出双臂将她揽入了怀中。
金溶月得见此状,不着痕迹地缓缓将他推至了身后船舱的隐囊之上。
他靠在船壁之上,她则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前。
软香在怀夹带着酒香令福康安逐渐失去了理智。
金溶月腰侧的衣带不知何时滑落,她似循循善诱一般,握着他的手缓缓下移,使他探入了衣内。
滑腻的肌肤触感自掌心之下传来,未曾做好准备的福康安手下动作一顿,不知是意识到了什么,眼中赫然现出了几分清醒之意来。
金溶月还在轻轻啃咬着他的下唇,再到下巴,而后滑落至脖颈间。
福康安微微战栗之余,却是浑身一个激灵,陡然一把推开了她!
全然没有防备的金溶月陡然撞到了身后的茶桌之上。
她皱眉发出一声痛哼来,脸上尚且是来不及散去的红晕。
“你……”
她看着福康安,眼中满是委屈与不解的神色。
福康安已豁然站起了身来。
他近乎是惊慌失措地道了句“抱歉”。
而后便疾步离开了船舱。
“三爷。”
见得自家爷出来,蹲在船头与船夫闲唠的福英连忙站起身迎上去。
昏暗中,福康安脸上神情莫辨,脚下却如同生了风一般,也不使唤船夫将船再靠岸些,而是不管不顾地踏入了浅水中,就这么踩着过脚踝的冰凉湖水大步上了岸。
福英惊愕不已,忙地也跟了上去。
待他跟上去之后,福康安已上了马。
他连马头也顾不得去调转,便驱马快速地离开了此地。
“三爷!您这是要去哪儿啊!”福英一面去牵自己的马,一面急声喊道。
福康安骑马离去的方向根本不是回城的路。
他也不知自己要去何处。
他乱极了!
“驾!”
福康安一路上几乎是横冲直撞,好在是在城郊外,加之此时天色已晚,倒未伤及到行人。
却苦了骑术远不如他的福英,山路难行,又连盏照明的马灯都没有,前后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他便被福康安远远地甩开了,只能凭借着马蹄声继续往前追赶着。
……
弯月升过枝头,时至隆冬,山间少了虫叫,却偶有晚归的鸟鸣划过半月潭。
几盏明亮的风灯点亮了四周。
冯霁雯带着两个丫鬟取了火折子出来,在潭水边正点着河灯的灯芯。
直将十来盏河灯尽数点亮了,冯霁雯方才对在一旁带着玉嬷嬷“冷眼旁观”的况太妃道:“太妃,都备妥了,快来放灯祈愿吧——”
况太妃脸上写满了拒绝。
“我无愿要祈,你放吧。”
虽说多年来吃斋礼佛,可她却向来不信这些。
即便这世间真有神灵在,可人活在世,牵绊太多,连自己都理不清,又哪里敢寄托于神灵来破解?
信奉二字归根结底,不过只是寻求一份寄托的结果罢了。
“您当真不放几盏吗?”冯霁雯又转回头来看着她问道。
况太妃不咸不淡地道:“你且都替和珅放了去吧。”
“……”冯霁雯微微撇了撇嘴。
怎么就是给他的了?
纵是有,也不全是……
她默默地转回了头,接过小仙递来的河灯,蹲在潭边微微踮着左脚脚尖,倾身将一盏盏河灯平稳地放入水中,轻轻推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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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盏河灯皆折成了莲花的样式,大小相同颜色却各异,散发着点点萤光,漂泊在水面之上,顺着水波缓缓朝着不同的方向浮去。
冯霁雯闭上双眼,双掌合十,无声祈祷着。
灯火摇曳下,潭水的清辉映在了她的身上,将她显得格外安静。
况太妃望着这一幕,目光逐渐变得悠远。
“玉儿,随我走一走吧。”
她将目光自冯霁雯身上收回,轻声说道。
提着灯笼的玉嬷嬷轻声应了句是。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缓缓行着。
“太太,您都祈了些什么愿啊?”小茶嘻笑着问道:“是保佑大爷早日平安回京吗?”
冯霁雯瞥了她一眼,刚要说些什么,却忽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进耳中。
“嗒嗒嗒嗒嗒……”
四下原本静谧之极,这突如其来的马蹄声显得尤为突兀,且不过转瞬间,这迅速靠近的马蹄声就已来至了她们眼前!
此处为潭边小路,一侧是半月潭,一侧是未经开荒的高高灌木丛,对方来势汹汹,蹲在潭边的冯霁雯几人闪躲显是来不及的,唯有让小茶忙拔高了声音喊道:“前头有人!骑马的慢着些!”
说话间又高高扬起手中的风灯,生怕对方眼睛不好使一般。
注意力根本不在脚下的对方确实未看到前方有人。
但小茶的声音令他隐约回过了神来,陡然间,这才瞧见前方有光亮,又环顾四周,惊觉是潭边小路,当机立断放缓了马速,一面勒紧了手中缰绳,便要将马往灌木丛中带。
小茶与小仙已扶着冯霁雯站起了身。
借着手中的风灯去瞧,只见那一人一骑在灌木丛中硬生生地横穿了好一阵距离,方才稳下。
对方翻身下了马来。
“也不瞧瞧,这路能是骑马的地儿吗?”回想起方才的惊险,小茶恼道:“又连盏灯都不提,万一冲撞到了我家太太,你担得起吗?”
她护主心切,倒显出了几分盛气凌人的架势来。
对方牵着马走了过来。
他脸上的神情亦不好看。
“……”
只是冯霁雯与其四目相对,却是彼此惊愕住了。
小茶也错愕地张开了嘴巴。
这不是……那倒霉的福三爷吗?
“冯……”冯霁雯三字到了嘴边,福康安又生生咽了回去,然想到之前香山枫会之事,仍是没什么好口气,皱眉问道:“天都黑了,你还在这荒郊野岭做什么?”
若真遇上了什么歹人,有她受的。
冯霁雯听他语气中竟有质问之意,不免抽了抽眼角,“许你来,便不许我来了?”
合着这京城内外的地皮,全归他管不成?
“……”福康安眉头皱得更深了几许,却莫名地道了句:“我出城泛舟来了,可不是瞎晃。”
泛舟……?
冯霁雯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来。
这么冷的天儿,出来泛舟……有病吧?
但人艰不拆,她也无意与福康安多言,道了个“哦”字,便带着两个丫鬟转身朝太妃与玉嬷嬷所在的方向去了。
她如此态度,换作往常福康安必然不悦,可眼下瞧着冯霁雯在昏暗中朦朦胧胧的背影,他却莫名滋生出了一种极难言的情绪来。
欲言又止,却根本不知能说些什么。
直到眼睁睁看着冯霁雯与况太妃相携提灯离去,逐渐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当中,又在原地静立了片刻的福康安方才上马离去。
这次他放缓了马速,再没了方才的满心冲撞。
“方才那是傅恒府上的三公子?”
回静云庵的路上,况太妃随口与冯霁雯问道。
冯霁雯点头。
“若不是他,当初我也不会挨您那一顿鸡毛掸子……”她忽然有些感慨地道。
跳进护城河中,挨了况太妃一顿鸡毛掸子的人虽不是她,但若非是有着这些前因在,她只怕现如今也不可能是冯霁雯了。
况太妃听罢了道:“怪只怪你空有一张厚脸皮,却不知脑子为何物。”
冯霁雯未去辩解,只笑着挽了她的胳膊与她并肩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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