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道:“不管如何,多谢公子将包袱送还。”
好歹能让她有机会当面道句谢。
和珅不以为意地一笑,“举手之劳而已。”
与此同时,老板自书架后走了过来,询问道:“公子瞅瞅,这可是您落下的那把竹骨伞吗?”
和珅看了一眼,笑道:“正是,有劳掌柜了。”
“公子客气了——我这书斋开了有三十多年了。只要是在我这儿落下的东西,必然没有找不回去的。做生意,讲求的就是诚信二字。”他自得了两句,便又说起了那本书帖道:“公子您方才买走的那本书帖。这位姑娘也是特意来找的,您跟她说说,是不是跑遍了十几家书斋才找着的?”
冯霁雯哭笑不得,心道这老爷子也真是够固执的,一意非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冯小姐也来找鲜于枢的书帖?”和珅意外道。
“心血来潮罢了。”冯霁雯笑笑。
他却转身向门外喊了一声:“刘全儿——”
便有一名十五六岁的小厮走了进来。不高的身材偏向瘦弱,一双绿豆眼儿却贼亮,一瞧便是个机灵人儿:“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这便当日帮她们推车的那个小厮了。
只是刘全儿这个名……岂不是跟历史上那个大贪官和珅的家仆给撞上了么?
冯霁雯有些想笑,然想到这不过也只是个极为普通的名字,便未再去多想。
“将方才给你的那本书帖拿出来。”和珅与他说道。
冯霁雯还来不及反应,便见那名儿叫刘全的小厮从贴身的包袱中取出了一本蓝皮书帖来,和珅信手接过,便笑着递向了她面前。
他也不说话,只是动作极利索。冯霁雯忙笑着推却道:“公子收回吧,我当真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并非势在必得,万不必如此。”
“我家中尚存有一本,只是毁损了几页而已,故才想买本新的回去,实则并无什么妨碍,只是个人怪癖喜好收集完整之物罢了。”他笑着讲道。
还有这样的怪癖?
冯霁雯一时失笑,见他神色不似作伪,自己又实在是口是心非对这书帖神往的厉害。便硬着头皮说道:“那也不能让公子跑了十余家才找来的东西便这么拱手让给了我,若公子不介意的话,我愿以双倍的价钱与——”
“冯小姐玩笑了。”和珅低笑了一声,瞧着她那副明明十分想要。连眼睛都在放光,却又于心有愧的模样,忍不住玩笑道:“在下又非倒卖书籍的书贩,焉有如此易物的道理。”
小姑娘微圆的脸颊被括在偌大的风帽中,尤其显得精致,鼻头冻得有些发红。看起来有几分可爱鲜活。
他话罢,又往冯霁雯面前递了递。
冯霁雯却实在不愿收下,不是她矫情,而是与对方仅有两面之缘,且还焚烧了对方的东西在先,现如今又要让她无偿收下这本来之不易的书帖,她实在过意不去。
“不如这样吧,我给姑娘出个法子——”老板笑着道:“我将书钱退换给公子,姑娘再从我这里买走便是了。”
“如此最好不过了。”冯霁雯喜道。
见她执意不肯平白接受,和珅也不作勉强,亦点了头表示同意。
冯霁雯拿到书帖,又对他道了一阵谢。
不管如何,对方肯让给自己,便是最大的好意了,容不得她不感激。
和珅仍是那副淡若清风的模样,二人客气地作别后,眼见冯霁雯上了马车,刘全儿方忍不住嘀咕道:“爷,您为了找这本书帖都跑了好几条街了,这半日的光景岂不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你懂什么。”和珅笑道:“我寻它用处不大,倒不如让给真正欣赏它的人。”
真正欣赏?
刘全怀疑地动了动眉头,不太确信外面传言中那样一无是处的冯小姐,会是个懂得欣赏书法大作的人。
“有时亲眼所见的都不一定是真实的,更遑论是外面的传言。”和珅说道。
对于自家爷瞧人一眼就能猜出对方在想什么的这份敏锐,刘全早已习以为常了,他嘻嘻笑了两声,道:“爷说的对,流言确实不能尽信——譬如外人皆传冯小姐以貌取人,瞧见长得好看的人便挪不动步儿,奴才瞧着就不可信……冯小姐方才上马车时的可利索了,都没回头看爷一眼呢。”
“你这奴才!”和珅伸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顶,却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爷,再过几日便是年底考核了,咱们回官学里陪着二爷温书吧?”
爷是肄业考,但他家爷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不需要温书,所以只能看着干着急的二爷温书了……
主仆二人回到咸安宫官学中,还未来得及去找和琳,却被先生吴省钦请了去。
“等你大半日了。”
和珅来到先生的书房,却听得了一道不甚熟悉的声音含笑说道。
待抬头一看,却是一名着二品官服的老人坐在那里。
“英廉大人?”和珅略吃一惊,面上却分毫不显意外地行礼。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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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依然在中午十一点左右。
066 咸安宫考核
不知咸安宫官学这边情形的冯霁雯得了想要的东西,又因得来不易,倍感欣喜在马车里将书帖一页页地便翻了遍儿,回到府里又在书房中坐下来一字一句仔细欣赏,一边吩咐了小仙研磨。
她有行草的基础在,入起门来倒丝毫不难,只是那份神韵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模仿得了的。
在家中练了半日,用罢午饭眼见该到了出门儿的时辰,才恋恋不舍地收了笔,却又将字帖一道儿带上了马车,想着待到了静云庵得空再继续练习。
可事实却是况太妃听说了她的来意之后,立即让玉嬷嬷为她安排了一系列紧凑的宫中礼仪课程,连个喘气儿的功夫都不给,更别说是练字儿了。
待熬到了晚上,终于有了喘气儿的功夫,却累的连胳膊根本抬不起来了。
沐浴后,冯霁雯整个人散了架一般的躺在床上。
她虽有运动的基础,却也抵不过况太妃加倍的严苛对待,光是吃茶的动作便练了整整一个时辰,礼仪方面更是不必提了,全程踩着重心不稳的花盆底儿,真是要多煎熬有多煎熬。
冯霁雯目光涣散地望着床顶。
但这回是自己送上门儿的,哪怕跪着也要学完。
“喵呜——”
熟悉的叫声在耳边响起,下一瞬冯霁雯只觉腿上一软,有气无力地垂眼一瞧,竟是净雪跳到了她腿上。
“怎么抱回来了,不是让它跟净槐玩儿去了吗?”冯霁雯看向小仙说道。
“玩儿不到一起去了……净雪身上的味道变了,净槐已经认不得它了,半下午的时候还挠了一架呢,奴婢怕净槐伤着它,就赶忙给抱回来了。”
冯霁雯望了净雪一眼,伸手哭笑不得地揉了揉它小小的圆脑袋。
“真是个可怜的小家伙……”
净雪从她的腿上跳下来,钻到了她的咯吱窝处,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卧着。
冯霁雯正打算逗它一会儿,却听自外间走来的小茶向她禀道:“姑娘。太妃娘娘方才让人传话儿说让您明日卯时初便去前院学规矩。”
卯时初?
那不是五点吗?
天都没亮好吗?
冯霁雯深知自己压根儿没有跟太妃讨价还价的余地,立即不敢再耽搁,让小仙抱走了净雪,便熄灯睡了觉。
……
接下来的三日里。冯霁雯日/日起的比鸡还早。
好在太妃对她的学成的成果颇算满意,但她只将此归功于她往前在冯霁雯身上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第四日早,课业完成后非常荣幸地同况太妃共进了早饭的冯霁雯,在况太妃一再制止的目光下强行吃了个十成饱之后,带着同样肚子溜儿圆的净雪踏上了回家的路。
在途经镶红旗的领地之时。冯霁雯想到已许久未见紫云,加之时辰还早,便让小仙买了两包百味斋的点心,顺路去了奉恩辅国公府拜访。
紫云常常去英廉府,她却不常常来国公府,上回过来还是因为紫云身体抱恙,她从韶九那里得知后前来探望。
只是上次辅国公与辅国公福晋恰巧都不在府中,反而此次顺路前来拜访,与辅国公福晋章佳氏撞了个正着儿。
她直接去请去了紫云的居院,原本正在同嬷嬷一起教紫云做规矩的章佳氏唯有先让嬷嬷退了下去。
“月牙儿。你来的‘正好’!”紫云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让冯霁雯懵了一下,来不及反应便被她扯着来到了章佳氏身前,介绍道:“这便是我额娘——”
冯霁雯连忙敛衽施礼。
“霁雯见过奉恩福晋。”
章佳氏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露出一个略有些生硬的笑容来,道:“冯大小姐大名我早有耳闻了,真人却还是头一回见,果真是知书达理,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话乍然一听是夸赞,但放到之前惯爱惹是生非的冯霁雯身上便显然不是了。
冯霁雯面上的笑意微微一凝,片刻后便恢复如常。轻声道:“奉恩福晋谬赞了。”
“哪里,冯小姐当得起。”章佳氏说话间,自椅上起了身来,拂了拂袖道:“只是我另有事忙。便不在此招待冯小姐了,冯小姐不必拘谨,且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便是了。”
冯霁雯没有多言,低眉应了声“是。”
章佳氏轻扶鬓角珠翠,微微冷笑了一声,便带着几名丫鬟抬脚离去了。
前脚迈过门槛儿。离了冯霁雯与紫云二人的视线,章佳氏身侧的丫鬟便低声说道:“这冯小姐瞧起来礼仪周全,文静守礼的,倒不像是传言中那般不堪。”
“装模作样谁又不会呢。”章佳氏轻轻冷哼了一声。
女儿一意孤行要跟这种人来往,她竟劝也不劝不住。
既如此,也不能怪她这么做长辈的方才没给她留脸面了。
章佳氏走后,冯霁雯才抬起头来。
“月牙儿,对不起,我额娘她这个人就这样儿,说话直来直去的,并非是不喜欢你,你可千万别生气呀……”紫云脸色复杂地向冯霁雯道歉,拉着她坐下来。
冯霁雯自然知道这是圆场的话,这位奉恩福晋喜欢不喜欢自己,字里行间显露的真的不要太明显。
但紫云既然不戳破,她也不愿见她从中作难,只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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