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个小马车,还有木马,福儿喜不喜欢?”
“啊啊!”
“福儿快快长大,爹带你去坐船,教你学武功,还有你最喜欢的凫水……”
水妍驻足听了几句爷俩的对话,唇角抑不住的笑意。
这当爹的可够心急的,这才不到两个月的娃娃,就想着让他叫爹骑木马学武功了!
奶娘呆在院门口的小门房里,从窗户里瞧见了水妍,正要出声,水妍轻摆了摆手,悄悄走进院里。
郦静航穿了身天青色的长衫,布料并不算名贵的,看上去素极淡极,手感柔软糯滑,更衬得人如美玉,身形修雅。
而如玉的公子,怀里又抱着个小小的白胖婴儿,一大一小形状相似的瑞凤眼儿,笑眼相对,有问有答,这般的美景,当真是谁看谁知道……
水妍才走了两步,就捧着心看得呆了。
郦静航抱着福儿,闻声朝水妍望过来,粲然而笑。
“嘎……”
福儿也看见了娘亲,一点也不矜持地张大嘴笑了,两只小手扑腾得欢。
“夫人醒了?”
“嗯……”
水妍走近几步,盈盈笑道,“你们爷俩这是在做什么呢?”
走近了就瞧见,原来院子的一角,已是空出了好大一片地方,摆放了一只雕工精细的小木马,小木马的旁边,又停着一辆小马车,这马车做得跟真车一般无二,只是缩小了好几倍,只能容五六岁的小童坐在上头,其余车厢,车轮等,都是缩小了几倍却又能活动的,虽说不是多难的技艺……但这手工,这花的心思,大概也只有富户里极娇惯孩子的才能舍得做这种没什么实际用处的玩具。
但抛开用处不说,做得这般精巧,就是已经升级当娘的水妍都喜爱得不行。
可想而知对小家伙们的吸引力了。
在水妍没过来之前,被抱在老爹怀里的郦小福两只小眼睛,可是睁得大大的,滴溜溜地直在这两样好玩的上头打转。
当然了,虽然这两样归属是他的,但眼下,他还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到水妍站在小马车前惊叹不已,小心翼翼地伸手轻摸的模样,郦静航只觉得满满的成就。
“这也太奢侈了些。福儿还小呢,玩不了……”
“没关系,可以先找府里的小娃儿来试玩,哪里不好再改就是。”
郦小福应时应景地咧开大大的笑容,“呜啊!”
听到郦静航如此土豪的盘算,水妍就想起先前郦静航让新打的那辆马车了,她只看过,还没坐过,听说都是石北驾着出去找人来试坐……
水妍略好奇地问,“世子爷小时候,也是有这么多玩具么?”
嗯,那时候郦侯还在世,郦侯府名震天下,圣眷正浓,想必要比现下这些更让人眼花撩乱才是。
“我小时候哪有这些,唯一的玩具就是一把我娘亲手削的小木剑……还是她用了半盏茶的功夫,随手用院里掉的树枝削的……那时候我有印象记事起就开始学武了。”
原来郦玟当年横空出世,以女子之身立下了盖世奇功,得封爵位,到了二十好几的时候仍然未成婚,引来物议纷纷。
然而不说郦玟自己想法如何,如郦玟这般年纪的男子早就已经成亲生子,郦玟身为侯爵,总不可能去给人当继母吧?再说同等年纪的男子,除了王族之外,也不可能有同等的身份地位,就算有,谁敢娶个两根手指头都能随便捏死自己的母老虎?
所以除了招赘别无它路。
这侯府夫婿,选来选去终于议定了落魄莫家子弟莫乘风。
莫乘风在家里兄弟几个,他非长非幼,属于中不溜儿总是被人忽略的那个。
莫家早年也出过几位高官,可惜儿孙们不成器,一代不如一代,不过那不接地气的传统却是保留了下来,公子们都吟风弄月,附庸风雅,小娘子们则伤春悲秋,迎风泪流,明明府里已经内囊倒尽,捉襟见肘,却还要打肿脸充胖子,死也要维持着排场。
莫乘风非长非幼,家里那点不多的产业没他的份,长辈们攒的私房也没他的份,他又文不成武不就,百无一用,也就只有一张脸能看了……幸好还有张脸,再加上清白的家世,这才被选中成了侯府夫婿,侯府主子少,财富多,莫乘风可算是有了底气。
什么上百两买盆花,千两换古玩之类的败家事儿,没少干。
不过没等败家够几月,就被限制了花销,一月超不过百两,莫乘风很是闹了段少爷脾气,不过侯府里没人买帐,这才消停……
莫乘风这样的绣花枕头败家汉行事,可不就影响了郦世子的教育问题。
无论是郦侯,还是她身边的人,都担心郦世子好的不学学坏的,儿子肖父,那可就歇菜了,若似莫乘风这德性,那郦家军迟早得药丸啊。
所以郦静航就是被严格教养长大的,什么奢侈花用,玩物丧志的东西一概不许近前。
就是后来郦玟过世,郦府里的那些老人,也是禀承着这一原则,生怕教出个莫乘风第二来。
别家娃在炕上打滚爬行的时候,婴儿郦静航就已经开始泡药澡打熬筋骨。
别家娃蹒跚学步时,小娃郦静航已经把刀剑当玩具……
十几年后,郦静航终于长成了合格的世子,全身上下除了轮廓略有点莫乘风的影子外,跟他没半点相似。
回想起没多少乐趣的童年,郦静航也觉得挺惨的。
如今他当了爹,就不准备让福儿跟他小时候一样。
上辈子福儿是由水妍养大的,既没打小就练武泡药澡,也没有明师指点学武习文,福儿还不是照样长成了个能干又机灵的小伙儿?
“福儿比我小时候聪明多了,就不用那般严教,三岁前让他怎么高兴怎么玩好了。”
郦静航跟水妍畅谈着儿子将来的教养。
听了郦静航的儿时二三事,水妍不由大开眼界。
原来郦侯府是这样教孩子的!
又对自己那位便宜公公起了好奇心。
莫乘风是要多败家无能,才害得世子整个童年都暗然无光?
水妍同情地望着郦静航,微笑应道,“福儿怎么教,都听世子的。”
郦静航正要接话,怀里的福儿笑嘻嘻地等着亲娘来抱自己好半天了,结果这两人就说起了话,还说个没完,这小爷哪能忍得了,必须得让他们知道知道啊!
“哇啊……”
福儿在娘亲肚子里就吃得好,睡得香,刚生下来虽然不大胖,可都是瓷实膘,这两个月更是长了好多本事,因此一嚎起来,震得郦静航水妍两个耳朵里全是哭声,想趁着空再聊两句,那是绝不可能滴……
“我来抱吧……”
看到郦世子手忙脚乱地哄儿子,白玉般的额头鼻尖上很快便沁出了汗珠儿,水妍把注意力移开,伸手接过哭闹中的混世小魔王。
“哇啊哇啊哇……呃……”
郦小福如愿以偿,本来还打算再多嚎两声震慑下玩忽职守的奶娘和跟班,不过他小身板躺在熟悉的位置,鼻子里闻到香香的味道,小小瑞凤眼瞬间定好了位,没错,就是这里!
郦小福准确无误地在那软乎乎,香喷喷的地方拱了起来,如同饿坏了的小猪仔,水妍望了眼郦静航,尴尬了。
郦静航轻咳一声,背过身去,负手望天。
耳听得小猪仔般满足的哼哼嗯嗯声,郦静航不由得有点嫉妒。
他娶的媳妇,都没怎么摸过碰过呢,倒被人捷足先登了。
第71章 败事有余的东西
安海城里最大的海神娘娘庙,日常香火鼎盛, 特别是后山里那片凤凰花树林里, 又是安海城小情侣们最爱去谈情说爱的地方。
这会儿树下绿草如茵,一对年青男女正喁喁谈笑。
“世子爷说了, 我们哥几个成亲,他管出聘礼和房子……”
石北一身新做的锦衣长袍, 发扎网巾,腰悬玉佩,配上他魁梧洒脱的身板,当真是城中难得的好儿郎了, 这会儿说起未来大事,笑得见牙不见眼, 傻兮兮的,却有着令姑娘们心动的实诚可靠。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八字都没一撇呢!”
田雪娘嘟起嘴,把头转到了一边,似乎有些半羞半窘。
“谁说没有一撇, 下月底, 那时我义父也该从京城过来了, 就上你们家走礼如何?”
田雪娘目光闪闪,“石伯伯是专程为……来的?”
石北挠挠头, “那倒不是, 世子爷有一样重要的差事,要用得着许多人手, 义父资格老,世子爷最信得过,所以要赶到这边来,顺手也办了咱俩的婚事。”
田雪娘瞥了他一眼,“你倒是实诚!”
石北嘿然傻笑,“跟雪娘你当然是实诚,跟旁人么就未必了。”
“啐,油嘴滑舌!”
田雪娘拿手托着腮,表示好奇,“世子爷要办什么重要的差事啊?世子爷不是整天在府里宝贝小世子么?”
都说抱孙不抱子,他们这位世子爷可好,整天抱着儿子不撒手,把夫人和奶娘的活儿都给抢了……真是叫人无语。
“这件事么……”
石北想了想道,“其实是件好事,告诉你一点也没什么,只千万莫要外传。”
田雪娘眼睛眨了两下,似乎很感兴趣,却黯然道,“若是秘密就别说了,我们家都被赶出了侯府,因为我那个不成器的表舅,府里是信不过我们家了。”
石北露出心痛之色,赶紧哄人,“哪有哪有,那不是田叔叔为人太过正直,非要搬出去的么?其实世子爷还是信得过田叔叔的,就是你表舅太坑人,好几万的银子就这么没了,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那人人都这般起来,侯府可就要精穷了……”
田雪娘脸色略好,却是想起来,“这个我自然知道的,刘全还没被抓着?”
“长阳城那么大,谁知道他躲在哪儿?侯府派的那几个人,估计还摸不着东南西北呢!我看这事儿悬,长阳城那般的繁华之地,几万两银子要花容易得很,说不准到最后只能逮着个光人回来呢……”
石北摇摇头,微露愤恨之色,“幸好船队拿了回来……侯府的亏空也能补上一补。”
“亏空?侯府哪来的亏空?虽不知现下如何,可我爹管着老宅时,都是年年赢余的啊?”
虽说赢余不多吧,但好歹每年也能剩下近千两。
“老宅这边田叔为人仔细,自然是没亏空的,但京城那头,一年四季人情往来,得撑起侯府的架子来,而且还有西府莫家想方设法的沾便宜,这花销就大了,世子还没袭爵,又没有俸禄,当然了,就有也没多少,侯爷也不过一年二百两……”
“竟是如此……船队拿回来,一时半会儿也挣不了银子啊?莫非世子爷也准备用来当商船?”
侯府养着这支船队的目的,外人不知,身为侯府管家之女还是清楚的。
“……这就是世子爷的英明之处了,杜叔从前身为老管事,常年在海上跑的,其实挣银子的门路多得是,从前只不过是没人牵头,如今有了世子爷做主,自然可以放开手脚……”
“什么放开手脚?难不成你们要去挖宝?”
“哈哈哈,也差不多了……反正等下个月大功告成了,就什么都有了!”
初十这日,田雪娘本来跟石北约好了要去游湖,却没等着人,便到侯府来找人。
“雪娘?”
石北匆匆从外头进府,正好在门口撞见田雪娘,“今日夫人突然病了,我去请了姜大夫,你先回家去,等忙完了我再去寻你……”
急切间石北交待了几句,就带着姜大夫火急火燎地进去了。
田雪娘面色微沉,想了想就问守门的侍卫,“夫人怎么好好的就病了?是什么病啊?”
“这个咱们也不大清楚,听说是突然就昏过去了,世子爷急得不行哩!内院的人都团团转……”
田雪娘合掌在空中拜了拜,“但愿虚惊一场,夫人没事……”
田雪娘离了侯府,脚步匆匆而去。
未过多时,安海城外,一处无人的海滩上,多了十来号人,这些人打扮得跟本地渔民一般无二,可行动却有利落有序,个个都是练家子,迅速地从崖下推出了几条不大的海船,各个跃入其上,运桨如飞,几条小船渐渐地驶离海滩,消失在海面。
在海上航行一天一夜的工夫,几条小船终于在一座形如手掌的小岛上靠了岸。
船上的人跳下船只,将船系好,为首之人捧着张地图,研究一番后,又是确认方位又是派人探索,两个时辰后,来到岛中央的山谷之间,又开始挖地。
挖出一人多深的坑之后,铁铲发出金铁交鸣的声音。
刨开泥沙,果然见到了一口大箱子的封盖!
众人齐声欢呼起来。
“啊呀,果然有好东西!”
“兄弟们这趟没白干!”
“咱们先前说好的,这趟不管捞着什么,都不能往上头说,哥几个闷声发大财,听见了没有!”
“正是!谁要多嘴就割了他的舌头!”
“快起出来看看里头是什么?”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能装得下一人的大箱子抬了出来,又欣喜地发现,这么大的箱子它不只一个!
接连着共起出了六只箱子!
每只箱子都是铜包角的厚实木箱,四个壮汉抬起来都有些吃力,箱子上落着锈迹斑斑的大锁,一看就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正符合他们查到的曾经定海侯大败掌山岛海匪的时间。
一人为首当先,用力将箱子上的大锁给砸开,
箱盖一开,众人都闪花了眼!
珍珠串,金银锞子,外洋钱币,金器玉器,玳瑁珊瑚,随意地堆放在一处,五花八门,珠光宝气,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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