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他们看到的这些,价值少说也要几万两白银,而这只是最上头的一层!
更何况还有五只箱子呢!
抽气声此起彼伏。
他们统共不到十人,这里却有如此多的财宝,大家伙分上一分,岂不是人人都要做富豪!
“打开那只看看!”
“对,都打开!”
“这回可是真发了!”
“不枉兄弟们在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守了这么些年,寸功未得,回京无门,这下可好,手里有银子比什么不强!”
有人急忙去开另外几只箱子,有人捧着珠宝金银红了眼,还有人眼珠子乱转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呵,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一道冷笑声在左近传来,如同惊雷在众人的头顶炸开。
山崖顶处,大马金刀地立着一名老者。
光头锃亮,长脸上明晃晃一道横疤,铁眼罩罩住了左眼,右边的独眼精光四射,锐利得像能射出刀子,一部络缌胡子向四方飞扬,将老者头脸都增大了一圈儿,如同正怒气冲冲的猛兽,随时要扑下来撕咬猎物……
这般凶残模样,除了石通还能有哪个?
“石通!”
“怎么是你!”
“糟,咱们中计了!”
正沉浸在分财宝做富豪的美梦中的众人,在为首的人叫出石通这个名字时,要好几息才反应过来。
石通这人,当真是大名鼎鼎的!
那可是当初郦侯帐下一把打架拼命的好手,就算是武功再高的敌人,碰上石通这样死缠烂打,悍不畏死的狂刀怒汉,也是未打先怵上三分。
不然石通怎么就变成了光头疤脸独眼单身老头了呢?
这般的形象,就算是从前没见过石通的,也能猜个差不离!
石通冒出来,那侯府其他打手还远吗?
再蠢的人也明白过来,这特娘的原来是个陷阱!
这几箱子财宝,就是钓鱼的鱼饵啊!
为首之人压住心慌,目光飞速地四顾一圈,心里还盼着这个地方只有石通一个,这样他们九个人对上一个,自然是赢面大的!
只可惜,他们一点也不幸运,石通的背后,又多出两个年轻人,手执利器,势若猛虎……
石通的两个义子,石东和石西!
而在他们身后,弓弦声响,惊悸望去,正对上一排排乌黑闪光的箭尖!
“让我来认一认,你们这些想发财的人,有两个是老宅里的杂役!三个在侯府附近做小买卖,呵呵,还有位小姑娘……田雪娘!”
混迹在人群之中的瘦小个子尖声叫道,“石北居然骗我!他是故意说出那些话,引我上勾的!卑鄙无耻的小人!还说什么等义父来了要去提亲!全是鬼话!”
“住口!”
瘦小个身边的一名壮汉恶狠狠地喝止了她的尖叫,老实不客气地劈出一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第72章 引鱼上钩的妙计
瘦小个子躲闪不及,正中肩头, 登时飞出去数十步远。
不管是肩头, 还是狠狠撞上山岩的后背,都是疼痛欲裂。
然而此时她哪里顾得上惨叫, 初时的惊怒变成了心下骇然。
石北骗她上勾,然而给众人传递消息的却是她!
这件事, 不管最后怎么了,她都是那个要倒霉的。
“不想死的就识相些!”
石通眼角都懒得多斜田雪娘一眼,右手一抬,数十支冰冷箭尖对准了被包围的众人, 杀气腾腾。
石通跟在郦侯身边,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 这不到十来个的对手,哪会放在眼里?
被围在中间的人除了田雪娘之外,也都不是初入江湖的生手,看到这个姿势哪里还不明白,只要他们略露出异动, 登时会被插出好多个透明窟窿。
为首的汉子目光一闪, 将自己手上的长剑掷下,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余下几人面面相觑,犹豫了不过几息便都跟随其后。
“石老大, 这次是我们栽了!认打认罚便是……”
“人为财死, 鸟为食亡,兄弟们也不过是想求个财, 还请石老大高抬贵手。”
“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们的身份,想必石老大也猜着了……我们九人,若是全被灭了口,想必你家主子也不好交待,不如就此了结如何?这掌山岛的财宝,咱们绝计守口如瓶,半个字也不往外露……”
被打飞出去的田雪娘也从地上爬起来,目光一闪,也跪在众人身后,努力想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石通摸着自己的大胡子,冷笑,“呵呵,难怪你们这些人敢在安海城搞这些鬼鬼祟祟,原来是自恃有凭仗!”
石东道,“义父,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们!”
石通冷笑道,“这些可都是有身份的人,咱们侯府哪里敢要他们的命!”
“不然这些鬼蜮小人,说不得要背地里罗织出多少侯府的罪名……”
可恨郦侯早逝,不然郦家军能怵过谁来?
就是扯旗造反不成,也能海外称雄!
那为首之人忙道,“石老大,这些年咱们兄弟也不过是传些不要紧的消息罢了,都是职责所在,并不敢胡言乱语,做不利于侯府之事!”
他说得一点也不心虚。
毕竟,这些年郦玟已死,郦家军已散,府里的主子只有个黄口小儿,他们能传什么重要的消息?
其实在密卫里头,他们这些被派到郦府的探子,这些年寸功未立,已是每况欲下,快被上头的人给忘掉了,要不怎么会起了瞒天过海,私吞下这批财宝的心思?
石通昂然道,“你们这些人,今日饶了你们性命,但这安海城里,再不容你们踏进半步!不然休怪老子下狠手!”
田雪娘听得着急,抬头要说点什么,却听为首那人求饶道,“石老大,我们也是身不由已啊,若是真被赶出城,那上头也会降罪于我们啊,不如你老人家通融通融,留着我们,大家做做样子,得过且过也就罢了。”
石通嗤笑,“留着你们做什么?通风报信,偷盗抢劫?没了你们,旁人再想安插内鬼,也得费番工夫!田雪娘,你们一家,呵呵,可真有本事!”
田雪娘狼狈地低下头去,噤口不言。
那人还待再说,石通已是大掌一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石东石西!”
他身后的石东石西应声而动,身影疾出,跪在场中的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或是前胸,或是后心,都中了一掌。
这一掌初未觉痛,然而那力道十分古怪,暗含内劲,众人虽跪倒在地,但见人影来袭其实都是尽力闪躲,却都还是中了招。
他们都听说过石通这老头早年混迹江湖,手段颇多,有一套什么移山神掌的,极是狠辣,中者非死即伤,即使是伤也是要缠绵数年的那种!
一个个心惊肉跳,敢怒不敢言,不管之后如何,现下他们的小命却是捏在对方手里,若是对方不管不顾,把这些人都灭了口,上峰也未必会真的去寻侯府的麻烦。
“一个没影子的传言就让你们颠颠的来了,蠢货!若真有财宝,还用得着埋在这儿?我们兄弟们难道不知道分一分?给这群蠢货好好瞧瞧这些财宝!”
石通一声令下,已有侍卫抬起那几只箱子往外一倒。
饶是这伙人已然没可能沾手,还是忍不住巴巴地瞧了过去。
箱子里倒出来的东西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然而除了第一口箱子里最上层是珍珠宝石金银财宝之外,其余的都是灰突突沉甸甸的鹅卵石!
果然是引鱼上钩之计!
身份败露又受了霸道的内伤,一伙人瞧得快要吐血,个个回头瞪着田雪娘,眼内快要射出火焰来。
田雪娘在肩头也中了一掌,但伤势在众人里是最轻的,原本缩头想要蒙混过去,这会儿却被数道来自同伙的狠毒目光射得心头发凉。
大约一离了这里,这伙人生吃了她都有可能!
“石伯伯,我,我是被胁迫的,他们,他们威胁,要杀我们全家……我咳,咳,害怕,这才……石伯伯我错了,看在我爹的情份上……我还知道几个没来的……我可以将功赎罪!”
田雪娘连哭带求,膝行几步,恨不得扑过去抱住石通的大腿。
她可不想被赶出安海城,落到这伙人手里,那能有什么好下场?
石通还没发话,为道那人已是阴恻恻笑了起来。
“蠢货,都到了这步田地,你还想着美事儿,你以为你能和我们不一样?就仗着你有个好爹?”
“傻子!你压根不是姓田的亲生闺女,姓田的闺女一生下来就被刘氏的婶娘给换走,你不过是善堂里抱来的,跟那刘狗儿一般的身份!”
早年郦玟还在,郦家军和郦府里都极难安插进人,于是上头只能从偏门下手。
田管家娶妻刘氏,就已是被人刻意的安排。
刘氏虽是本城人土生土长,可却有对贪婪成性的叔婶,自己也是个糊涂虫。
这样的人家,最好掌控。
只要买通了刘家叔婶,换走了刘氏的亲生女,以此为胁,刘氏还不得乖乖听命?
而抱来的女儿,又不是刘氏亲生的,他们如何威逼利诱其成为密卫里的一员,自然容易得很。
不过一个毛丫头,上峰并不多重视,不过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竿的念头,胡乱教了些手段,谁知就是这么一个疏忽,倒在在安海城的人手给尽数折了!
他这么一爆料,不光是田雪娘如雷轰顶,就是石通等人,也都狠狠吃了一惊!
田雪娘十六岁,也就是说,在十六年前就被换了过来,朝廷密卫,居然会使这般令人防不胜防的鬼蜮手段!
“好!好得很!”
石通咬牙切齿,“田家的女儿现在哪里?”
他只当是姓田的背叛了郦侯,却没想到还有这般内情!
“当时那田家女婴被上峰抱走,在下也不知道下落……”
其实那时候才出生的婴儿,又是个女娃不受重视,就送去了城外一家农户养着,那家农户养得也不精心,女娃没多久就夭折了,只刘氏不知道罢了。
然而瞧着姓石的那怒火冲天的模样,他当然不敢说出真相。
“不!”
田雪娘尖声大叫,“不是,你瞎说,你怀恨在心才编了这么个故事,我就是我爹娘亲生的!”
那人声音凉薄,“你爹你娘跟你,长得哪一点相像了?”
似田雪娘这种用过即丢的小卒子,密卫一系里头多得是,假刘全还能混个九品,田雪娘却是连九品都无,只不在忽悠她的时候,那自然是要编出各种光明前程和好处的。
来时斗志昂扬,回时如丧家之犬。
挂彩带伤的几人在敌手的驱赶下登上了来时的船只,有气无力地划桨驶离岸边。
眼瞧着离岸边越来越远,一伙人顾不得身带内伤,拼了吃奶的力气加紧往前划,生怕那姓石的改了主意,再把他们给扣住,小命难保。
石通站在海边的一处崖礁之上,原本就丑陋可怖的脸上阴云密布。
石东石西也都是心情不佳。
“义父,难道就这样放走他们?”
若是没知道田家女儿被换一事也就罢了,突然听到这种丧天良的事,个个心头都很沉重。
不管田管家后来是如何糊涂,纵容了刘氏和小舅子,可当初被调换亲生女儿的时候,他可是才受伤退役,得了郦侯资助彩礼,通过城内媒人高高兴兴的娶亲的郦家军兵之一啊!
石通嘴角一扯,那道横疤更是狰狞。
“他们想得美!船底打了洞,能不能活着回到陆地上,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与此同时,船上众人也发现船底进了海水,一个个手忙脚乱,魂飞天外!
“姓石的!使诈!”
第73章 洞房之夜补回来
天方蒙蒙亮,田家三口已是收拾好了行李, 坐到了雇来的大车上。
这大车虽有顶棚, 却是破旧不堪,上头还有几个小洞, 脸色灰败的刘氏躺靠在一床旧被褥上头,嘴唇干裂, 眼神发直,仿佛丢了魂一般。
自从听到真正的雪娘早已没了的信儿,刘氏就成了这幅模样,对于先前她帮着刘全谋算船队的事儿都没否认, 甚至还说出了几个侯府里被收买的人。
这些人里头有烧火的,送水的, 扫地的,都是极其不打眼,职司很小的那种,他们也没有密卫那般的武功和技艺,不过就是拿了钱往外头传传消息而已, 甚至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些消息传给了谁, 传出去有什么用处, 给他们下令的又是哪个?
然而谁能保证这些人不会在一个关键时刻,做出什么要命的事儿呢?
先有引蛇出洞, 后又有刘氏揭发, 安海城的郦侯府可算是被自里到外,清理了个遍。
不说是固若金汤吧, 也勉强能算干净了。
京城的侯府在朝廷眼皮子底下,有明线暗线一大堆,快被弄成筛子了,这个并非郦家基业,郦静航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安海城是郦家起家之地,他新娶了娇妻,宝贝儿子刚刚两月大,自然容不得这些危害到妻儿的魑魅魍魉。
隐患拔除,虽已明确刘氏有过,田雪娘又是铁板钉钉的探子,如今田雪娘已葬身大海,郦静航看在田管家面上,也不打算再追究。
虽有隐隐预感,但养了多年的女儿,竟然是假冒的暗探,田管家一夜之间,倒似老了十岁,先前做管家时还是福态有威势的中年汉子,如今看上去,已然须发花白,老态笼钟了。
虽世子表示前事不追,但先后出了刘全和田雪娘,刘氏也参与其中,田管家哪里还有脸面再留在安海城?
留下书信一封,表示要回田家的祖籍长居,一家三口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悄然上路了。
“世子爷,这是在田家院子找到的书信。”
侍卫们将手里的书信等物呈上,郦静航展信看罢,不由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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