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鹏这话可说得一点都不心虚,分明这几日来他妻子天天到医院来陪他、照顾他,今天不过是因为实在累坏了,再加上张鹏心里有鬼,才赶他回去。
“我最重要的人,就是你,雅诗,自从和你认识,我就发现原来我和我妻子在一起就是一场错误,我从来没有真正爱过她,你知道当我真的遇到我深爱的人,我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如果不是每天看着你,我甚至想不到,原来能有人让人一眼万年,只我只是看到你,就觉得工作、生活都变得有乐趣……”
“哪怕这几日,缠绵病侧,我也时时刻刻、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今天看到你来,我的病都似乎不药而愈了,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那今后不管有多少的困难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扛,风雨无阻,我每一天都会和你在一起,你相信我!不管是房子、车子还是家庭,你全部都不需要担心,从此以后,我来做你的家人,好不好?”
他用油腻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宁雅诗,一动不动,好像多情深意切似的。
宁雅诗只觉得肚子中满是恶心在翻腾,这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之人,自当初她爸抛弃她,她平生最恨的便是那些抛妻弃子之人,而且别的不说,这张鹏怎么能这么恬不知耻?没脸没皮?他就没有考过自己的家人吗?如果这就是所谓的爱,宁雅诗一点也不屑拥有,她绝不容许别人说,妈妈的女儿是个糟糕的人,妈妈走了,她希望任何一个人说起妈妈,都要说她教出了个好女儿,这样的事情别说她本就不想了,哪怕她想她也绝不会做。
宁雅诗抬高了下巴,就像被触犯到领地突然怒意盎然的小动物,眼神如刀:“你以为什么人都可以做我的家人是吗?你凭什么以为别人会接纳你这种厚颜无耻的男人?”
“你可千万别用什么爱来包装你搞的职场性骚扰了!你以为你多说两个爱字,就能冠冕堂皇的掩盖你试图婚内出轨、对一个对你毫无兴趣的下属试图骚扰的事实吗?”
“像你这样的人,别说有房有车了!就算是首富,我也嫌你肮脏、下作,当初我敬重你是值得敬仰的领导,你却做出这些事,你让我觉得龌龊!”
被张鹏提到家人的宁雅诗气得甚至想上前打他,只是家教和眼前张鹏还病恹恹的样子让她控制住了自己愤怒的欲望,用力的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拳头。
当然,有人早就已经按捺不住了。
“大伟,那人听完整了吗?”单静秋发出的声响似乎是从哪个深渊传来的一般可怖,她现在已经有点气急败坏,可她根本不想要控制自己的愤怒之情。
董大伟点了点头:“嗯,从头听到尾了,估摸着也听明白了,再过一会,就能动弹了。”他应道,他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特别能理解单静秋这种愤怒的心情,而且最近风雨无阻地偷偷看护着宁雅诗,他对这小姑娘也有了一些关怀,见不得这小姑娘被欺负。
“大伟,老样子,借你一用,辛苦你了。”单静秋轻飘飘地飘来了声音,董大伟立马就立正站直,把拳头握紧实体化,这已经是下意识反应了。
“饿死鬼,今天也辛苦你了,你就让这人好好地饿上几天就好。”单静秋接着吩咐,饿死鬼点头如捣蒜,这任务它保准圆满完成,这对他来说可只是个小差事。
下头宁雅诗的话已经骂完,气得胸膛一起一伏的,大喘气着,甚至不愿直视这个男人。
张鹏正狞笑着,对这职场新人的大言不惭感到滑稽,这初生牛犊不怕虎,要是撞几次南墙就会知道错了,他勾着嘴角笑了:“行行行,给你脸你不要脸了,我告诉你,你现在知道放话了,行!你牛!你厉害,我告诉你宁雅诗,你是不知道我张鹏在b城这些公司里的地位,我今天放话出去,保准你辞职以后没人要你我告诉你!你有本事你就给我滚出b城传媒界,到时候你可别灰溜溜地跑回来求我!”
他还就不信了,他就治不了这宁雅诗?小姑娘家家,他半点没在怕!毕竟这姑娘可没半点背景。
“您千万请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回来求你的。”宁雅诗也梗着脖子,绝不退步。
单静秋感觉自己要炸了,要不是今天她打算把这事情一口气解决,是绝对不会容许张鹏在那里和女儿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
她家小姑娘别的没有,起码有她这个鬼老妈,头一个不放过这个乌龟王八蛋!
做过一次的事情,再做第二次很快就上手了,单静秋一把抡起了董大伟,这回在空中使劲地赚了好几圈,连她都差点控制不住让大伟飞出去时,再用力地往张鹏肚子就是一锤,彻底锤进去后便在张鹏撕心裂肺地尖叫里面无表情地把董大伟的拳头拔了出来。
“这一拳还你出轨不止、还性骚扰!”单静秋又抡着董大伟往里头就是一拳过去。
“这一拳还你欺负诗诗无人可依!”
“这一拳还你放话威胁她!”
单静秋又用力往里面送了两拳,在心里用力地说了出来,这一拳还你上辈子陷害诗诗、最后一拳还你把诗诗生生逼死!
等单静秋松开董大伟的时候,张鹏已经是叫吼、咆哮着在地上翻滚,比上回看起来何止痛了数倍,手上的点滴被生生抽出,血流不止,点滴瓶已经砸在地上,有些碎片甚至已经深深地扎到了张鹏的手里。
饿死鬼见单静秋发泄完了,立即往张鹏身上就是蹦蹦哒哒地跳了几下,跳得可欢了,不过张鹏这下还没有感觉到这份特制的小礼物。
饿死鬼虽说是个恶灵,但他可没有别的功能,也就是能用怨气让人胃口特别的好、异常的好,不停地只知道吃,不懂控制的人没准能吃个肠穿肚烂才知道。
至于这又饿又痛的要怎么办,单静秋微微一笑,这就是她想送给这位张先生的大礼包呀。
宁雅诗这回看着眼前的惨景只是嘴角一抽,同情不起来,但人道主义还是要叫一叫医生,她一拉开门,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在门外站得僵硬,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这女人看起来平时应该有好好打扮、保养得挺好,只有些许老相、面相有些凶、又有些憔悴,说不出来的样子,宁雅诗只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她这一开门似乎突然点动了外面那人的开关,只看见那女人特别复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眼神一转,盯着躺在地上的张鹏眼神里似乎燃烧着火焰,她飞速地往屋子里冲了过去,重重地扑在了张鹏的身上,熟悉地咔嚓一声又响了。
“……老婆!你到底在做什么!老婆!”张鹏叫得惨烈,这次断手可不像上次被肚子痛掩盖住了,现在他浑身,哪里都疼!
宁雅诗认出来了,这人正是从前年会上见过的张鹏妻子,只是那时候这女人看起来很有气质,总是笑容满面地和别人说着她有个多么优秀、多么好的丈夫。
“你杀千刀的,不是人啊你!”那女人哭得撕心裂肺,几乎要压过了在下头都快在玻璃上翻滚的张鹏,看起来似乎比张鹏还要痛些。
她虽脸上的表情很是绝望、难过,可手上的动作毫不留情,抓着张鹏头发就是往上拉扯着:“你是个人吗?你说的那些话你是个人吗啊你?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是吗?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我自己,找了你这么个王八男人!”
她一边哭一边往张鹏身上使着狠劲,往那只刚刚咔嚓作响了的手上用关节便是重重地压下去,毫不留情,甚至还加倍使劲地碾着。
两夫妻哭得此起彼伏,倒是让房间就像个人间炼狱似的,宁雅诗在旁边冷眼旁观,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呢,这张鹏看来说的全是假话,这恶心男人不止试图向她伸手,还深深地伤害了他的家人。
张鹏在底下肚子又疼又挠心挠肺的发着饿,上头的妻子压了上来让他丝毫不能动弹,脑袋被揪着死命抬,好像头发都不知道掉了多少把,那只手都被压得快失去知觉了,可上头的妻子喊的声音声声入耳。
他这下知道,完了,彻底完了。
明明他都安排好了,提前让妻子回去睡觉了的,怎么会这样呢?到底这一切怎么了?
当然,这张鹏是安排得很好,可他却从来、未来也不会知道,这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未知的神秘力量。
这股力量正来源于单静秋女士。
单静秋向来知道要把危险扼杀在胚胎之中,要是等到满公司闹得满城风雨,非得让女儿不能脱身,而且到时候她也担心女儿会承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单静可秋接受不了,明明雅诗再无辜不过了。
而通过饿死鬼的汇报,这公司去探望张鹏的事情,可是张鹏自己发消息给办公室副主任说他从icu转出来了,听到这消息的单静秋哪有什么不知道,这张鹏明摆着要对女儿下手了。
她特地花了点积分,从商城里买了个阴气拔除器,然后让董大伟跑到张鹏家里附着他妻子的身就赶到医院这来,等到医院后就把这妻子定身在病房门口,等到话快说完,在慢慢恢复他妻子的知觉,当然他妻子也与此事无关,单静秋这阴气拔除器就是特地为她准备的,虽说被董大伟附身了,但是这阴气一拔除,也就没有什么不良的影响了,至于记忆,董大伟自有一套模糊记忆的办法能处理。
所以张鹏的妻子只知道自己迷迷糊糊不知为何就醒了,可能是担心丈夫,便走到了病房门口,哪知道竟然听到了丈夫正在对女下属性骚扰、骚扰不成甚至还放话威胁,言语之间还声称他们之前从来没有感情,一切都是假的,这让张鹏的妻子崩溃了。
她恨极了张鹏,她宁愿他去死,起码死了的张鹏还是个干净的丈夫、活着的他却是一个龌龊的恶心男人。
于是这天的b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医护人员们再次把这位特殊病号送回了icu,只是这回还真严重了,和上回可大不一样,病号一边疯狂般地喊饿,一边怎么上止痛药都镇不住痛,这另一只手折了又折,怕是很难恢复如初了,更别说那些身上扎着的碎玻璃,和拔开点滴大出血的伤口了。
小吴才刚到,就看着张鹏嘶吼着被担架车迅速地拉走,又去了icu,她和小王抱着一堆东西愣愣地不敢说话,张鹏的妻子她是认得的,逢年过节她上门拜访过,可此时这人已经披头散发,哭得花容失色,声音都哑得不像话了,而旁边的宁雅诗站在那就像个雕像,半天没动,神色僵硬。
“这……这,张夫人,这是怎么了?”小吴小心翼翼地问,她可不敢问雅诗,小姑娘一看就是被吓着了,别说雅诗了,就连她看到此时屋里的这一地血迹,都能想象刚刚的惨烈。
张鹏妻子看了眼宁雅诗,她是听到了这女孩怒斥张鹏无耻行为的那些话的,她不愿把这女孩再牵扯进来,扯着嘴角:“我们夫妻不和,打了一架,结果他犯病了,这我也没想到。”
她走到宁雅诗面前,鞠了个躬:“对不起,刚刚我和我老公吓着你个小姑娘了。”便僵硬着脸又背过身去,此时的她分外狼狈,却有一股烈火正燃着她重生。
“没关系……”宁雅诗听懂了那句对不起,她心有些难受,只希望张鹏的妻子能早日走出这一切,可此时她明白,她任何地多说也不会对这位夫人有半点帮助。
小吴也没有多想,毕竟人家都家丑外扬了,那还有假,避免牵扯到人家家事,只得赶快拉着小王和宁雅诗就走,和张鹏妻子告了声别便迅速逃离。
宁雅诗回过头看到张鹏妻子已经像个虾米一样蜷缩着蹲在地上抱成一团,身上的衬衫还染着些张鹏的血,她有些说不出话来。
“真没想到他们夫妻俩关系不好。”小吴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和身边的小王说着。
“是啊,真没想到。”宁雅诗也在旁边应和着。
真没想到……
……
苏好最近接到了b城的一个大委托,这客户是她之前在火车上遇到的个老先生的朋友,听说他家有个亲戚生了个怪病,已经翻来覆去好几周了,现在还住在医院的icu里,这客户花了大价钱要来让她出手,苏好是不会和钱过不去的,她反倒对这病症跃跃欲试了起来。
不过越靠近b城她便觉得越怪,以前她还是国师的时候,一朝首都众人汇聚,可是怨气与灵气齐聚的地方,怎么这b城……好像怨气远远少于灵气呢?
火车快到站了,现在已经到了b城的郊外,苏好从小开了天眼,不施法的时候她也对这些鬼魂有些感知,她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从窗外飘荡而过,嘴里还在说着些什么。
“大王?”苏好喃喃自语,没想明白。
这大王指的是什么?
第78章 女儿的守护鬼(四)
今日的天色正好, 不冷不热,微风和煦, 一派风平浪静。
苏好眯着眼看向异常宁静的b城城郊,下了车再聚气看看, 也还是如在车上时的感受一模一样,只觉得这b城城郊倒是一片气氛和谐,连空气中那些特殊的“气”都隐隐达成了一种异样的和谐, 看起来有些有趣。
“您好, 请问您是苏小姐吗?”一个身穿西装,手上举着写了“苏好”两个字牌子的男人略带好奇和恭敬的靠了过来, 小心翼翼地保持了些许距离, 不让人觉得被冒犯。
苏好轻轻地点了点头,便跟着那人走了,看来这人已经被吩咐过,倒不像之前那些见了她的人一样不信大惊小怪,甚至有的还怀疑她是冒充大师或是全靠炒作, 当然这些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男人是个司机, 苏好跟在他身后头到了底下的停车场, 上了车便看到里面已经坐了一个男人。
男人大概四十岁左右, 长得有些和善,笑面佛似的、慈眉善目, 可这笑似乎不太打心底出来,苏好只是这么轻轻地撇着这人的三庭五眼,在心底给这人打着分, 这人看起来面相就是个财运旺的,善经营,重亲友,重义气,总的来说面相挺好,应该不是个坏人。
才刚上车,坐在后头的男人就刚忙给她递上了水,是车里事先备好了的矿泉水,很是亲切,眼神里没半点看轻,全是尊重,嘴里还跟着话:“您好,您好,您就是苏先生吧!我是听了吴总介绍,听说您在那方面是一流的,特地有一事想求您帮帮忙,我先和您介绍一下自己,鄙人张力,在b城开了家公司,经营还行。”
他用了先生二字作为尊称,哪怕是看到这是个小姑娘,也按照了朋友的吩咐,丝毫不敢看轻。
苏好在还是国师的时候便见多了这样恨不得把她捧上天的人,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冷淡、疏远:“您请说,这事情要解决我也要先了解一下情况。”
张力一看这高人看起来好像颇有些把握,志在必得的样子,用力地拍了下腿,便开始念叨了起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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