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她都无能为力。
她不好和苏昀解释,这是她童年的记忆。关于姜叶宁和她和苏业铭三个人的记忆。
她没解释,只说:“先买了再说。苏昀,我想做几米家纺,几米家纺的办公楼就建在这里。几米就是从这里开始的。从奶奶手里的布厂开始的。”
苏昀根本没见过苏礼礼说的奶奶,无从谈起,也不能有什么共鸣。
苏昀问她:“确定回来?”
苏礼礼远眺西山,漫不经心说:“等我准备好再说。董事会那帮人,很难缠的。让我先准备准备。”
话是这么说,但是她没底。她大概估计自己开头会吃狠亏,但是还是想尽量别太狼狈。
这事苏昀又拿不住主意,苏业铭确实保留了她的股份,当年姜叶宁离婚时,没有要财产,只是将她的股份全部留给了苏礼礼。苏礼礼结婚的时候和苏业铭要求股份变现。她不要股份了,只要现钱。苏业铭气恨她没有良心,但是气恨归气恨,还是没舍得不管她,只是把手里投资的产业卖了一处,给她凑了巨额的嫁妆。这几年才知道苏业铭投资的产业太多了,当年她也不清楚,要不然大概还会和他闹的。
按说她进几米应该比苏昀还要名正言顺。但是已经不是二十几岁初出茅庐的小孩子了,她要考虑清楚了。几米若是转型就是一场改革,不能急躁。
此时既不是穷途末路,就不能用孤注一掷的办法。
她是从零开始学,所以多数还要请教苏业铭,但是苏业铭不见得会同意。
苏礼礼到底也不能和苏昀商量,只好和他说:“工厂的事,我回去和爸商量以后再说。”
周一早上开会,苏礼礼接到通知,吴默儒电影撤档,暂时不发,后期等通知。
会后苏礼礼和曾畅短暂开了个会,苏礼礼预计把未来一年的时间全部空出来。
“我大概会回我爸的公司,暂时这里就要缺席了。策划需要另外招人。我会咨询猎头,给你找一个靠谱的下属。”
曾畅一脸风流倜傥的模样,皱着眉定定的看着她说:“你是不是一直当我是个上司?连个朋友都不算?”
苏礼礼失笑,:“哪能,就是朋友才不能给你塌台。”。
曾畅又说:“咱们也好歹搭档几年了,你不用什么都防着我吧?有什么难处总可以和我说说。你这么不声不响的回去,我以为你是去继承家产呢。”
曾畅家的锦丰实业全国都赫赫有名,他爷爷至今坐着董事长的位置,三个儿子各司其职,孙子辈就多了。儿孙多,内里的弯弯绕就多,他嫌家里不清净,毕业后一直在A4做策划,后来从A4离职后,和她合资创办了图关。
曾畅这几年没见过苏礼礼求他帮忙过。她从不来不接近别人,也不准别人接近她,这两年她过的极其的“不近人情”。
“我想做大几米家纺这个品牌。”
曾畅以为她要拍广告。
苏礼礼解释:“广告我会自己操刀,暂时还不急,要从生产线开始筹备。到时候我根本没时间管这边。你务必要新招策划。这两年多谢你的提点,我这个人,在人际上很差劲。防备心也重,谢谢你这么久的关照。”
曾畅见她已经安排好了,有些不能释怀,憋了半天,才说:“那晚上赏脸,和我这个合伙人吃个饭吧?”
苏礼礼忍不住,笑出声。
这两年,所有的生意基本全是曾畅在谈,财务也是他在管。她除了投了钱,,什么都不操心。只专心做产品。要说好处就是清净,她的脾气从来就是这样,不喜欢的,碰都不愿意碰。那几年吃了大亏,躲了两年。但是这个心态不对。
晚上曾畅约她在国贸顶楼吃饭,她没换衣服。穿了件牛仔色夹克外套,进门时遇见了姜叶宁。
姜叶宁回来以后苏礼礼再没见她,两个人也没通过电话。
姜叶宁大概和人有约,和她简单说:“你完了等等我。我有话和你说。”
苏礼礼回头看了眼停完车上来的曾畅。赶紧点头。
她和曾畅纯属闲聊。两个人关于图关今年的业务和广告闲聊了很久。如果有重要的项目,曾畅要求她务必回来把关。两个人竟然一晚上都在聊业内几支精彩的广告。
但是隔壁的局就不同了,宴请姜叶宁和亚太区的总裁摩根先生的是叶圣钦,叶圣钦带着叶勋,以及同洲的副董郭胜义,还有两个经理以及一些行政高管。
上半年同洲环球集团在美国收购隆泰百货的案子就是ABCM做的。
比起隔壁严谨的饭局,苏礼礼和曾畅就随意多了,曾畅问她:“当初怎么想起转专业学摄影?”
苏礼礼可不会告诉他,她小时候家里连张全家福都没有。
她抿了口汤说:“刚开始觉得好玩,再者,我考大学本就是艺术生,学美术的。也算专业对口。”
曾畅知道她没说实话,也不深究。
曾畅琢磨了几秒又问:“你和芮嘉怎么回事?”
她回想了一下,其实什么事没有,大概就是成年人工作中的正常摩擦。而她并不会处理,才一味的躲避。
“刚开始工作那两年,拍片和她有点摩擦。再者,她有个妹妹,起初和我一样学拍片,私下欺负过我几次,偏偏我又不能还手,吃亏了。你上次交代我好好说,我答应的挺好,看见她的脸,我就反悔了。实在咽不下去。我这个人,确实没什么大出息。”
曾畅笑着摇头和她解释:“我小时候就认识她,她是什么人我还是知道的……”
叶勋站在门口,出了门就听见隔壁苏礼礼的声音。
饭后曾畅被家里电话召回,苏礼礼一个人坐在大厅里等姜叶宁。她一直看手机,隔壁的人已经过来了,她才猛然回过神。看到出来的,她才惊觉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姜叶宁看见她在等她,随手将包给她说:“你到门口等等我。”
苏礼礼本就不知道怎么和叶家父子打招呼,只好冲叶圣钦和叶勋点点头致意。转身就走了。
一行人谁也不清楚。
姜叶宁的同事摩根先生问了声:“这是谁?”
姜叶宁随口说:“我女儿。”没有介绍的意思,只是和同事私语了一句。
偏偏所有人都听见了。
叶勋和叶圣钦顿时懵神。
叶家无人知道她是姜叶宁的女儿。
叶圣钦不动声色看了眼苏礼礼,叶勋甚至有些失态。
姜叶宁曾是他的亲家。
他们谁都不知道。
叶勋和她结婚的时候,姜叶宁并没有回来。
苏礼礼当时解释:“我妈和我爸在我六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妈那年就去了美国。她这段时间在英国开会,没时间回来。”
结婚三年,她除了和姜叶宁打电话,并没有见面。姜叶宁对于她结婚,并不表态,大概也是不接受,所以才不肯回来见面。用了一种很不得体的方式,拒绝面对她的婚姻。
当时的叶勋并没有多想。
叶圣钦也只知道苏礼礼是几米董事长苏业铭和第一任太太生的千金。
谁知道,她还有个任职ABCM亚太区董事总经理的母亲。
等姜叶宁下楼后,苏礼礼站在门口等着,叶勋就那么看着她,她并不回视。今天的饭局她也没料到。
刚才看见父子两,她也吓了一跳。
苏礼礼想姜叶宁明明心里清楚,偏偏还绵里藏针给那父子两难堪。
她也不肯把她介绍给在场的人,所以她也不能多嘴。姜叶宁和各位告别后带着她回了车上。颇有种志得意满的感觉。
姜叶宁先说:“我的房子定下了,你还是跟我一起住吧。”
苏礼礼忙拒绝:“不用,我一个人住很方便。”
姜叶宁毫不在意她的拒绝,冷冷说:“方便什么?方便别人回头来骚扰你?”
苏礼礼知她说的什么意思。反驳说:“你不用那么给人难堪。毕竟工作上以后会接触。再说了,都过去了,没意义了。”
姜叶宁并不接话。她大概觉得她丢了她的志气。
直到她家里,苏礼礼都再没和她说话。
她新买的房子,近郊的别墅。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
苏礼礼以为她大概不会和她再多说了,结果回了家她才开始和她的正式谈话。
“今年起码把自己的形象整理好。你以为离婚了就不过日子了?你看看你这幅样子?好像离次婚就过不下去了?事业也不长进,我以为叶圣钦的儿子长什么三头六臂,就那样也值得你巴巴的急着结婚?”
苏礼礼看她的样子,真是像极了一个挑剔又龟毛的准丈母娘。
她怕她长篇大论,又像读书那时候一样疾言厉色的教训她,赶紧说:“我不是迷途知返了吗?这不在勤勤恳恳的做事业吗?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明天还要上班。你也早点休息。”
姜叶宁教训她:“我让你回家不是做客的。你回哪去?”
苏礼礼自成年后第一次听见姜叶宁说回家。一时失笑,怕她强留,赶紧说:“我知道,我也就来看看你到底住哪。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不等她拒绝就开门出去了。
出了门她还在想,她真的成熟了,不管对苏业铭还是对姜叶宁,她学会对父母宽容,也学会宽容自己了。
回家时已经晚了。到楼下,楼门口的花坛上坐着一个人。
苏礼礼没想到叶勋大晚上坐在她楼下。
她站在离他老远的地方不再往前走,就那么看着他。
叶勋看到她站起身,隔着夜色的灯光,就那么看她。
苏礼礼心想到底是姜叶宁的下马威管了用。
叶勋和她先说:“我来给你送车。”
苏礼礼淡淡说:“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虚伪了?”
叶勋并不觉得难堪,依旧看着她说:“借着送车,顺便看看你。”
苏礼礼拒绝说:“叶勋,你离我远一些。”
叶勋并不在意。继续说:“车里有你的一些东西,我顺道给你送过来。”
他原本计划晚上给她送车。
结果出了晚上的事,让他这趟就显得可笑了。
苏礼礼并不领情。
两个人僵持在楼下。苏礼礼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她甚至离婚的时候都爱着他。
最后只说:“谢谢。”
叶勋并不觉得失望,将钥匙给她,轻越野的雷克萨斯。
她淡淡笑起来,忍不住起恶意问他:“这算是对我的婚姻最后的补偿吗?”
叶勋否认说:“不是。那个车不适合你开。”
他永远都这样,多的一句都不会说。哪怕半夜等着给她送车,也不会趁机问候她一句最近怎么样?
他只做他觉得合适的事。
今晚的事,他到底觉得难堪。
苏礼礼简单说:“谢谢,我先上去了。”
叶勋在身后说:“月底同洲会有一轮新广告,你们有兴趣吗?”
苏礼礼想都不想拒绝:“没兴趣,没人会在前夫手里讨生活觉得荣幸。”
叶勋脸色一僵,皱眉看着苏礼礼进门,再没说话。
苏礼礼进了家,闭着眼躺在沙发上休憩。
她结婚后收到很多不明揣测的打量,首先来自叶勋的母亲。
叶太太觉得她不管学历、身家。配她儿子真的高攀了。
聪明的人都不需要说出口,只需不动声色,一般人都受不住。偏偏,苏礼礼最怕的就是这个。
她怕人拿她父母离异说事,怕人拿她学历说事。怕别人看轻她。
年轻气盛,自尊心不容别人有一丁点的冒犯。却不知怎么处理这种死结一样的矛盾,偏偏还有芮姝
步步紧追叶勋……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时间又定错了!!昨天的定到今天的晚九点了。
我儿子真的挺优秀的,你们多爱他一点。
第十七章
第二天进了公司,曾畅就面色沉沉朝她招手。
苏礼礼不明所以,进门问:“怎么了?”
曾畅问:“我招揽的新员工被人截了。你大概暂时走不了。”
苏礼礼皱眉问:“认识?”
曾畅看了眼她,才说:“魏宗平。”
苏礼礼无话可说。
曾畅大概清楚她和魏宗平的渊源。新的策划是曾畅托人挖来的,之前在4A做主管,摄影出身,曾畅和她开玩笑说对摄影出身的人有种安全感。
但是这人被魏宗平截胡了。
魏宗平的工作室就那么几个人,他这人出图在精不在多,有顶级的资源,家世显赫,生平顺遂,个人成就是业内的翘楚,所以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都能感觉到他这个人的教养和宽和。
但是苏礼礼在他手底下工作那两年,真切感受到的是他这个人的执拗。一种孤独又不肯溶于世俗的执拗。
苏礼礼没话可说,琢磨了片刻,才说:“那就再看吧,我再物色人选吧。”
回了办公室就接到魏宗平的电话,苏礼礼也不计较他如何找到她电话的。两人自上次饭局后再无联系,不能想象几年前两人共事那么久。
魏宗平问:“听说你要辞职了?”
苏礼礼嗯了声。
魏宗平又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跳槽?”
苏礼礼笑了下,说:“干烦了,想换个环境。”
魏宗平又问:“这几年怎么样?”
苏礼礼静默片刻才说:“我们真不适合叙旧,我始终觉得你是我长辈。”
魏宗平也笑起来,笑完后却认真说:“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晚辈,从我注意到你开始,之后的指点都是有所图,你应该明白,成年男性的殷勤必是有所图。”
苏礼礼无话可说。
魏宗平就是这样,他不想好好说话的时候连一句话说场面话的机会都不会给你。
苏礼礼入职第三个月被摄影总监魏宗平从副刊提到正刊,参与杂志封面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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