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喝醉了,大声哭喊着“小丽”“小花”“小萌萌”……喊自己的前女友队伍就像喊自己已经驾鹤西去的老祖宗一样。
程昱深受噪音污染,眉头深深皱起,瞟一眼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的朋友,他一脚踩上对方的肚子,破了对方的丹田,让其哭喊不能。
朋友嘴里□□一声,卒。
耳根清净了,程昱得以将注意力回归到手机上。
他翻到短信页面,手指滑动,写下回复又很快删除。来回几趟后,他停下来,关上了手机,将喝了酒后显得笨重的身体砸进柔软的沙发中。
秦晚没有再收到程昱的回复,不以为意,继续埋头做大纲。
不知多久过去,她发现眼前的屏幕来回晃动似的不稳,凝了凝神,却看到眼前的景物晃动得更厉害了。
“嗯……唔……”
她只手扶着额头,以便等待眩晕消失。
“叮咚——叮咚——”
门铃不合时宜地响起来,她揉了揉额头,摸索着下床。
按捺住身体里的所有不适感,她摇晃着来到玄关,却在打开门的瞬间用完了全部力气,一头栽倒。
两只手臂及时伸向她,将她稳稳接住。
“喂,你有没有事?”
“喂?”
“……发烧了?”
一只偏凉的手落在她的额头,她舒服地喟叹一声,蹭了蹭对方的手。
“……”
抱着她的人似乎迟疑了一下,最终扶着她走进了屋。
“你发烧了,我送你进屋躺会儿。”那人嘴里解释着。
秦晚被烧得迷迷糊糊,模糊觉得这个声音有点熟悉,她微微睁开眼想看清帮助了自己的人是谁,但眼前一片朦胧,对方的脸就像打了马赛克似的。
“谢谢你。”她道谢道。
扶着她的人没有立马应声,过了一会儿,秦晚听见了笑声。
“你笑什么?”她不解地问。
这时,卧室到了,那人扶着她躺在床上,然后细心地给她盖好被子,再然后更加细心地把偏低的空调温度调高。
“你笑什么?”没有得到答案的秦晚执意不肯休息,执着于对方的回答。
那人弹了下她的额头:“只是觉得很好笑罢了。”
“哪里好笑?”
那人没有回她,转身去了浴室,不多久端出一盆热水,拿毛巾沾水为她敷额头,完后又牵起她的手,替她擦拭手臂上的热汗。
“你需要再测一□□温,要不要送你去医院,我视情况而定。”那人很理智地说。
秦晚微微蹙眉:“我不去医院。”
“别任性。”
秦晚:“……”
秦晚不是个喜欢给人带来麻烦的人,所以听到“任性”这个评价后,她马上闭嘴了,没有再说不去医院那种话。
她沉默一会儿,睁着依然没多大用处的双眼,问:“你是谁?我看不清你的脸。”
帮她擦拭身体的那人顿住,一会儿,又恢复擦拭的动作。
“孟言。”孟言垂着眼眸,机械似的帮她擦拭着身体,嘴里说,“我是孟言。”
“我们见过面……可能你已经忘了。”她说,“你把想忘的都忘记了。”
原来是孟言!
“我没忘,我记得你。”秦晚记得她。
孟言笑了,秦晚看不清对方的脸,但猜测那是个很明媚的笑脸。
“那可真荣幸。”说着,将电子体温计送到她嘴边,“张嘴。”
秦晚乖乖张嘴。
孟言测试完体温,根据上次的记忆温度来看,现在的体温有所上升。
“我建议你去趟医院。”她说。
秦晚冷静回道:“我吃了退烧药,再等一两小时,如果没有好转,我会去医院。”
孟言见她条理清晰,并非小孩子似的执拗,没有反驳:“我叫林越来守着你。”
“……”秦晚虚虚地闭着眼,听到“林越”的名字之后,嘴角抽动了两下,“为什么叫老师?”
孟言帮她把平板之后的收起来,又把水盆端回浴室,顾自低头拿手机呼叫林某,呼叫完毕,她来到秦晚的床边,低头看着她:“因为你需要一个照顾你的朋友,而我不是你的朋友。”
秦晚:“……”
林越来得很快,在秦晚迟钝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经接了孟言的棒,坐在了她床边的椅子上:
“我事先说明,你可以随意地奴役我,不要因为我是你的老师就不好意思。”
秦晚:“……”
林越翘着二郎腿:“但是有一点,等你病好后,你得接受我深切的爱意。”
秦晚:“……”
林越翘着二郎腿摆出不伦不类的深情:“——小秦秦!这是我对你发自内心的深切爱意的凝聚,也就是这个爱称!请允许我这么叫你,为此,你可以随意地奴役我!”
秦晚:“……”
相比相信自家老师对自己含有什么深切的爱意,不如相信自家老师拥有奇怪的癖好,即为人取恶心外号的癖好,比如孟言的“小孟孟”。
秦晚倒是不觉得被人这么叫妨碍到了哪里,只不过——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
林越道:“你说你想喝点水?OKOK!”
秦晚:“……”
她忽然间觉得,要是自己病情加重了,很大原因是被某人给气的。
林越闷笑一声,抬手擦去她头上的一滴细汗:“开玩笑的,睡吧。”
“我守着你。”他像换了一个人设似的,突然温柔。
秦晚诧异地朝他看去,被他用手遮住眼:“要再不睡,你将听到又臭又长的冷笑话大全~”
秦晚身心都在拒绝自家老师的冷笑话,于是乖乖闭上了眼。
林越收回手,坐回位置上。
此时此刻,他安静得不可思议。
另一边,程昱从长久的发呆中回过神,他用脚碾了碾已经仙去的朋友的肚子。
朋友被他碾得诈尸,嘟哝着:“唔……干嘛?”
程昱问:“从你家去金城该坐哪路公交?”
朋友翻了个身,挠挠腰背:“公交?现在还没收班?”
“不知道。”
“……”
“……”
程昱从沙发上起来,站起的瞬间晃了晃:“我要去金城。”
“哦,走好。”朋友疲懒地打了个酒嗝,拉起脚下的地毯当毛毯盖自己身上,“走时把门带上啊。”
程昱“嗯”了一声,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门……没关。
他来到楼下,被风一吹,终于有点清醒了。
没有去找早就收班了的公交,他给自家助理打了电话。
“带我去金城。”他在电话里说。
对待秦晚,决定从容以待的他其实……十分不从容。
第18章 觉醒
午夜01:29,秦晚睁开了眼。
坐在她床边位置上的林越正在看她那篇没有完成的大纲,察觉到动静抬头问她:
“感觉怎么样?”
秦晚默默撑起上半身,掀开薄被准备下床,林越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结果,“哇”的了一声,她吐了他一身。
林越:“……”
抽了几张纸巾递给病患,他眉头也没皱一下地把上衣脱了,转而倒了一杯热水给她:“给,漱漱口。”
等她漱完口缓和了许多,他拦腰把她抱了起来,不由分说:“走吧,我送你去医院。”
“不……”
病患发出微弱的抗拒,被林越眼神一扫:
“不?”
病患偃旗息鼓,蔫答答埋头在他胸口。
赤果着上半身的林越被她灼热的呼吸一扫,深吸了一口气,他像是为了转移注意一样侃道:“小秦秦,没想到你长得跟个仙女似的,呕吐物倒是很接地气。”
秦晚:“……”
其实她现在的体温已经开始往下降了,但感冒引起的其他症状开始凸显出来了,呕吐就是其一。
“抱歉。”
林越“嗯哼”一声,抱着她往楼下走。
夜深人静,两人走出公寓大厅,正要往停车场走,有人突然从花坛花木阴影下走了出来。
冷寂的路灯灯光下,对方的面孔惨白惨白的。
但无碍颜值,依然帅得人神共愤。
那人面无表情地戳在路灯下,直勾勾看着不远处的林越与秦晚。
林越眼角一抽:“程导,好巧啊。”
的确太巧了,他竟然在午夜时分偶遇了国民男神程昱,他用“巧合”来形容都有点不好意思。
程昱没理会他的寒暄,目光紧紧锁住他怀里的人,皱眉。见此,林越解释了一句:“我的乖徒儿生病了,我正要送她去医院。”
程昱眉头皱得更紧了:“把她给我。”
林越噗嗤笑出声:“我是她老师,你是她谁呢?”
程昱皱眉。
林越笑着摇摇头,抱着秦晚与他错身而过,结果刚走没两步,就被抓住了手臂。
影帝的话掷地有声且不容拒绝:“把她给我。”
窝在林越怀里正昏昏沉沉着的秦晚若有所觉,抬起了头,她的视线对上了程昱的,胶着两秒,又将头埋回了林越怀里:“我感觉我能在你们决定好之前,再吐上两个回合。”
影帝、林越双双沉默,对视一眼,影帝指了指自己的车:“一起去。”
没有人反驳,互相妥协的两个男人坐上程昱的车,一起把秦晚送到了医院。
秦晚只是普通中暑,被医生建议留院输液,于是原本打算半日游的她转而进了医院病房挂上了水。她挂水的时候病房里杵着两位守护骑士,一个浑身酒气衣衫凌乱,一个赤果上身耍流氓,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骑士,可值夜班的医护人员十分看好这两位不正经的骑士,纷纷将他们视为缓解瞌睡的良药。
林越光着上半身,但从他身上一点也感受不到拘束感,他反骑在凳子上,双臂抱着椅背,脚上踩着黑人音乐的节点抖腿。
影帝站在他旁边,斜着眼看他,一张脸沉寂如水,很难窥破其心情。
秦晚盯着病房的天花板发呆,没有想要了解影帝半夜出现在自家公寓楼下的欲望。
她还很难受,没有余力关心其他。
于是,一间病房,两男一女,一出默剧的准备要素齐全了。
影帝是最先打破沉默的,他把话题对准了在场的另一个男人。
“出去谈谈。”他道。
三十来岁的男人难见锋芒与尖锐,带着时间沉淀后的沉着。
林越脖子扭转了九十度以上,以别扭的姿势抬头:“好啊。”他轻松应下,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往外走,看样子像要参加拳击擂台。
但其实没有硝云弹雨也没有刀光剑影,两个独处的男人的场面异常平和,至少表面上如此。
他们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彼此间连个眼神厮杀都没有。
他们甚至花了十分钟来酝酿第一句话。
“秦晚在你那里学习编剧?”这是影帝问的第一句话,而第二句话是,“你是《秃鹫之死》的创作者第五心?”
显然,影帝还去稍稍了解了一下林越的背景。
而这些问题林越都没有否认:“她是个不错的学生。”
影帝面无表情:“我希望你离她远一点。”
“噗哈哈!”林越笑得前俯后仰,“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说出这种羞耻的台词了,感觉有点像无脑偶像剧现场啊!”他擦擦眼角笑出的眼泪,“影帝先生,难道你是出演这种脑残剧出道的吗?”
影帝轻飘飘扫他一眼,不说话。
“抱歉抱歉啊,我不该笑的。”林越反身懒懒地倚着护栏,舒展着身体,“但是啊,影帝先生,你大概有所误会了,我林越没有一点和你争夺谁谁的意思。”
秦晚的确让他心动,但他压根没想过要追她。
孟言曾说他是个很容易坠入爱河的男人,平日里在河下与河岸来回地跳啊跳,简直可参评十佳跳水运动员,是个人渣。
他觉得很有道理。
让他心动的女生很多,但似乎没有特别心动的,所以不施展任何行动,就能很快忘在脑后,开始下一段新的旅程。
“小秦秦是我的学生,仅此而已,以后也只会如此。”林越拍拍影帝的肩,浮夸地缩了缩肩膀,“嘶,好冷!”
“我进去了!”
他优哉游哉地蹭回病房,留影帝一人在外面。
带着几分醉意的影帝衣衫不复整洁,他看着医院外有生的夜空,良久地看着,不知多久过去,他僵硬地掏出手机,拨通了朋友的电话:
“钟易,我明白了。”
朋友睡得迷迷糊糊,被这一通电话闹醒,气得全身都抽搐了:“啥?!”
“我喜欢上了秦晚。”影帝说得肯定。
钟易:“……”
影帝挂了电话,回头看向了病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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