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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吱呀一声，年少的王子从藤蔓的间隙里，看到了熟悉的绿色长发和白色拘束衣。
C.C面无表情的看了看他身不由己的现状，毫不留情的笑了起来。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爱好。”
这话是对徇玉江说的。
那边厢，玉江已经通过熟悉的灵魂波动认出了她不止是间谍情报中的【重要人士】，同时也是十年前那场短暂初见中在她彻底暴走前将她唤醒的人。
“我也看出来，你还有这种能力。”
——十年前，她身边那个小男孩眼睛就是红的，十年后她养的这个眼睛还是红的。
——这能力是靠她扩散的吗？
C.C自然的找了个顺眼的地方坐下，不咸不淡的说：“鲁路修和毛不一样。”
玉江乍一下没反应过来毛是谁，紧接着想到了应该是当年那个差点招的她能力暴走，吞噬掉方圆五十里内所有生物意识的读心能力者。
就杀伤力而言，确实是毛强一点呢……
结果C.C淡定的继续补充，说：“鲁路修是我的共犯。”
“共犯……”
摄政王饶有兴致的一挑眉：“怎么的，他准备暗杀我这事，是你俩合伙谋划的？”
C.C歪着脑袋并没有答话，沉默了半晌后，突然问她：“你知道雪为什么是白色的吗？”
这个问题直接把玉江问愣住了。
不过紧接着，她就胸有成竹的笑了——这些年为了帮助科研部搞核武器，和大佬们交流，她除了不断在记忆里找线索，还兢兢业业的上了可多理工课程！
当即表示：“雪是从混合云中降落到地面的固体水，多为白色不透明冰晶，但其实血的颜色来自于晶体反射和折射的日光，混合状态下是白色，但其实反射的蓝色笔红色多，所以雪是淡蓝色，另，这还取决于水汽的凝结核，出现藻类做凝结核时，还时常会出现红雪，绿雪，以及褐色的雪”。
“哦对了，在环境污染最严重的地方——对，我说的就是布里塔尼亚的第七区——不用什么藻类凝结核，半空中的灰尘完全可以把雪变成黑的灰的。”
“那种脏兮兮的黑灰色。”
绿头发的女人同样也被这个回搞愣住了。
半晌后，她突然笑了起来，抬手摸玉江的脸，夸奖说：“你真可爱。”
“但是你也没有变老，”绿发的少女问她：“你应该能理解我吧？”
听到这个问题，玉江的眼睫颤了颤，自然而然的抚上了她的手腕，顺着女人的小臂一路划进宽大袖口的肘部，捏着肘关节不轻不重的把她推远了些。
那边厢嘴上还慢悠悠的占着便宜道：“你别看我现在年轻，其实靠的是沐浴小姑娘的鲜血才保持青春的，可惜三个月杀一个人太浪费，你看你青春貌美血液无限，不如以后当我的专属浴池好了。”
因为轻松的过于无懈可击，C.C居然分不出她是在说谎还是单纯的玩笑。
——但听内容肯定是假的，毕竟她看起来并不是个狂热的人。
三米开外，终于掏出了枪的体力废割断了稍细一些藤蔓，气急败坏的冲着C.C问：“你们俩能不能把我放下来再说？”
“你还有脸说这个，”玉江淡定的转脸看他，翻了个毫不保留的白眼：“睡到一半突然开大我差点让你吓软了你好意思吗？”
结果C.C强硬的扳过她的脸，额头贴着她的额头，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其实明白的吧……”
女人的声音冷漠却固执：“无尽的生命就是无尽的折磨，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让鲁路修得到足够强大的能力，好杀掉我。”
这话一出口，玉江原本还停在她袖口里的手麻溜的收了回来。
C.C被她猛然退开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脸上写满了“怎么了？”
摄政王陛下慢悠悠的松了口气，仿佛心有余悸的说：“虽然看着还行，但是你的内在已经腐朽了，不论脸长得多有欺骗性，我现在只能看到一个满脸皱纹口水横流的老女人。”
“我对你是欣赏不起来了，别说迫切的想洗手，”她夸张的啧了一声：“我现在甚至想直接剁手！”
意外的是C.C居然没有生气，反而附和了一句“也是呢。”
玉江坐回原位，打了个响指收回藤蔓，算是放下了饱经摧残的皇子殿下，然后在对方生气前直接把人拉到怀里抱住，趴在他颈侧深深吸了口气，转眼间，露出了像是被净化了一样的笑容。
——要不是她的指甲正抵在后颈，鲁路修大概会直接说句“滚开。”
然而他忍住了。
所以摄政王在用美貌净化了自己之后，一边磨蹭着鲁路修军装领口的花纹，一边对C.C感慨道：“这么说来，你之前活的应该挺差劲的吧。”
“毕竟对有事做的人来说，只会恨时间不够用。”
C.C摇了摇头，说：“你不知道我活了多久，久到忘却自身的存在这种事，太痛苦了。”
玉江想了想，表示：“你这属于运气问题……”
“嗯？”
“你得到这份代表长生的馈赠时，心智还匹配不上能力。”
——一个普通人突然得到了超出想象的力量，无外乎两种结果，要么，因为容纳不下被力量反噬，要么，就是掌控了力量之后反而成了力量催生出的欲望的奴隶，最后迷失自我。
“普通人的心灵配上神的寿命，”她还在避免直视C.C的脸：“哪怕时间把你的心磨成了晶莹剔透的样子，那也只是普通的水晶，而非钻石。”
“一旦所能承受的极限，自然也就该碎了。”
鲁路修不合时宜的想起小时候曾被这人念叨过一通的花瓶论调，发现她真的很喜欢拿透明的东西作比喻。
“但是你真的想死吗？”
摄政王慢悠悠的声音紧接着问道。
C.C：“哈？”
玉江：“其实我能杀了你。”
“事实上，当年我差点就杀了你了，但是在我彻底发力之前，你的灵魂不自觉的反抗了，那股波动召回了我的理智，所以我没有吃掉你。”
“你确定……自己是真的想死吗？”
这个问题终究没有得到答案。
所幸玉江的心态一直都可积极，发现有病就麻溜的治病，这会儿简直要把C.C当个特殊病例供起来研究，大方的略过了鲁路修准备杀人灭口的部分，没说什么就放他们离开了。
第180章 心如明镜的第二天
午夜时分, 重新戴回了面具的zero和之前突然被带走的绿发女人一同回到了黑色骑士团的驻地。
这时候讨论对策什么的都不是重点, 鲁路修只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可以不受控制！
C.C想了想, 说：“我不能确定她具有什么能力，但我可以告诉你，她和我一样，是被时间抛弃的人。”
鲁路修哼笑一声：“在她看来，你们应该都是被时间眷顾的人。”
C.C并没有在意他的毒舌，面无表情的回忆了一会儿后, 补充道：“我还可以告诉你, 中华联邦的大宦官们对她的恐惧, 很可能不是源自传说中的杀伤性武器, 而是来自于她本身。”
“这算是个什么说法？”
“难道你想说徇玉江就是传说武器本身吗？”
不, 鲁路修自己否决了自己：“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然而比起给出合理的武器参考建议, 那位印度裔的科学天才似乎更在意的是ZERO到底有没有被中华联邦的摄政王睡到。
鲁路修呆在会议室看了一宿的资料，只觉得看的越细致, 徇玉江这个人的存在就越矛盾。
她的权势足以能登基为帝，却没真的这么做。
做了摄政王后本该邀买人心，却不怎么尊重天子, 本该抓紧权利, 对此热衷程度泛泛。
似乎总是花费大量的时间在自己私人爱好上，对国家也没有传说中的责任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非常的任性，一切以自己高兴为前提，是个绝不压抑本性, 也绝不轻易委屈自己的人。
最后一点鲁路修倒是深有体会：那就是这人很懒。
——她懒的修饰自己的眼神和话语，身为政治家却从不遵守潜规则，什么都摆在明面上说，基本不干逢场作戏的事。
再之后的资料，居然和那位名叫黎星刻的年轻将领有关。
“这个人是个保皇党，”迪特哈鲁特不愧于情报员的身份，解释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黎星刻坚决反对徇玉江的一切决定。”
但对此，这位殿下是怎么回应的呢？
“她从不管他说了什么，只当他不存在，上书不看，觐见不接，连哭殿都权当听不见。”
“可除此之外，她却从不花心思阻止黎星刻与年幼的天子见面，就像她一直有给年少的天子安排课程，可从不管天子是否按时完成。”
Zero面具下传来意味不明的感叹声：“还真是懒到家了……”
外国记者兢兢业业的继续道：“然而一旦黎星刻闹出什么大动作，徇玉江的对应方法只有一个。”
“什么？”
对方翻了翻资料簿，回答说：“她会直接把黎星刻扔去边塞。”
“期限三到六个月不等，借口一律是御前失宜，而且每次扔的地方都不一样，完全隔绝了他联络人脉结成势力的机会，但无形中又给他造就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
鲁路修：她上辈子果然是懒死的。
这同研究其实还是有点用的。
因为依照她那副蓝样子，只要黑色骑士团闹出的事情不在她的地盘上，不打扰到她本人，不干扰到她平静的现状，那么这位殿下便会自然的秉承着【对小动作完全看不见、就算偶尔看见了也当看不见】的懒鬼准则，大手一挥放所有人一马。
于是黑色骑士团在看着中华联邦给的离开期限转移之后，在立刻去联系那位曾经公然反抗大宦官决定的少年军官黎星刻。
意料之中的是：似乎因为黎星刻这个人脑袋上已经顶了个【烦人精】的属性标签，摄政王的大脑自动给他开了个防火墙，大部分信息直接就过滤掉了，一点管他的意思都没有。
更神奇的是黎星刻的反应。
这个男人并不像资料中显示的、甚至不像他自己以为的，那样刻骨铭心的憎恨着徇玉江。
一开始，黎星刻致力于保护天子，对权臣敌意很强，但后来对方选择消极应对，她怎么说他怎么做，时间长了，再加上天子对于宫外生活的期待，黎星刻不止不担心【摄政王要谋朝篡位】，甚至走到另一个极端，恨铁不成钢【她为什么还不快点篡位】！
此时此刻，黎星刻的愿望只有一个：带天子离开，让摄政王篡位。
一者，这样可以让天子获得自由。
二来，摄政王那样的人秉政对国家也更好。
然而徇玉江就不。
早年，他想依靠前者（让摄政王篡位）来达到后者（使天子自由），但现在也可以反过来——这个反过来，指的是让天子自由，进而逼迫摄政王不得不登基。
鲁路修不过远远的看了他几次，便断言道：“这是个可以合作的人。”
然而现实容不得他们慢慢想计划——因为十年期限已到，天子该举行加冠礼了。
布里塔尼亚大皇子在中华联邦没名没姓的生活了十年，鉴于最近大家又试探性的怼了一架，发现还是旗鼓相当，所以表面功夫做的越发好看了。
三天之后，朱禁城诏谕天下：天子即将加冠，推迟了十年的联姻典礼将再次举行。
和这场加冠礼同时发生的，还有一场突如其来的叛乱。
五位大宦官在黑色骑士团的支持（控制下）悍然发动了政变，调动人数超乎了禁卫军的六成，摄政王连面都没露，就匆匆忙忙的赶去平乱了。
黑色骑士团正好趁乱劫走了天子，引得黎星刻前来追击。
鲁路修之前已经说服了天子，超合众的成败就在此一役。
因为不怕死的记者很多，尤其是布里塔尼亚人多，只要有他们的存在，发生任何事都有可能被公之于众甚至全球直播，如果C.C的猜测是真的，徇玉江本身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大规模武器”，那就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人似乎并不希望被大众发现她的特意之处。
所以事情闹的越大，被她武力镇压的几率反而越小。
中华联邦虽然因为内乱无暇顾及他们，但比起傀儡一样的少女天子，还是掌控实权的人比较重要，黑色骑士团在超合众国宣誓现场一个比一个提心吊胆。
但是本该声势浩大遗毒许久的联邦内乱，结束的比鲁路修想象中快多了。
等黑色骑士团接到像样消息的时候，中华联邦内部的大宦官已经死完了，徇玉江在一宿处死了将近三千人！然后中华联邦在血与惊恐中，飞速的恢复了安静。
鲁鲁修原本准备分化中华联邦内部好相互借势的加护，被这一波直球捏死了在原地。
CC说到想说：“这个反应并不怎么出乎预料。”
“从她对付黎星刻的手段就可以看出来，她闲着没事时并不愿意多用脑子，所以用最简单的直线方法把他支走。”
同样的，在面对内乱时，这人没有拉拢、没有分化、没有平定或是安抚，而是用最快的速度把所有人都打怕。
利益不一定长久，因为所有人的利益都是会变化的。
但恐惧一定会长久，因为一旦习惯了那个，恐惧就会成为本能的一部分。
不过这再次说明了徇玉江对中华联邦确实没什么主人翁观念：毕竟，铁血从来不是对国家最好的方式。
在宣布成立超合众国时，大部分黑色骑士团的高层都已经接到了中华联邦叛乱被火速平定的消息，那位殿下怕是有不少闲情逸致收看他们的全程直播。
对此，只能一边加快宣言的宣读速度，一边邪教聚会似的念叨：摄政王不要出现，摄政王不要出现，摄政王不要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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