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笑容。他心里暗道:觅儿,纵你骗我又如何?大不了,这条命给你,这身灵力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但求你能常伴身侧。放弃一切又何妨?
润玉傻傻笑着,一时又触动伤口,轻咳起来。
阿锦也顾不得发呆,一手继续抱着他,一手替他轻抚胸口。
刚刚顺着润玉的眼神,她终于表达了她的心意。但表达过心意之后,却是长久的怅然。
夜已深了。月光洒落一地。在天界,这是一个和往常没有不同的夜晚。
天界,没有四季之分,没有天气之变。
永远不像她的那个世界,永远灯火通明,永远生机勃勃。是夏季滋滋冒油的烤串,是春天蓬勃而发的柳絮,是冬季缓缓上升的炊烟,是秋季蔼蔼漂浮的落叶。
这里的世界,永远死气沉沉,全是规则,全是束缚,全是生于设定,长于设定的魂灵。只一个小白龙润玉,能摸摸她的手,略懂她的心,排解她无处安放的心脏。
一年之后,她定会远走。而一年之后,这个世界的润玉呢?
如果让她放弃自己的世界,又值得吗?
这是一个永恒的问题。
这也是阿锦第一次,疑惑自己的选择。悲哀自己的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性感润玉 在线骗妻
第20章 长夜漫漫 无心睡眠
门外有人敲门,阿锦上前开门。是厨娘已经将药汁呈上,她又嘱咐厨娘再端两份温补的粥食上来。
见润玉眼睛闪烁的盯着她看,纵使她心里难过,脸上还是挤出了笑容。
“润玉,这份药,是我用凡间药草给你配的,可暂时缓解你的伤口。待过几日,我配齐花界圣草,就能彻底治好你了。”
润玉微微撑起身子,想从她手中接过药盏。“觅儿,谢谢你,我自己来罢。今日...已经麻烦你太多了....”
阿锦错开手,先放下药盏,再从旁边拿了几个软垫垫于润玉腰后,自己则是侧过身子,半扶起他,然后拍拍他脑袋:“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只是受伤生病了,病人就不要逞强了。”
她正将药汁一勺勺仔细吹凉喂给润玉,突然想到,明明他此时伤口应当已经愈合,但这次观脉又是如此重伤,不知 在这璇玑宫,究竟发生了何事,此事重要,又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又伤到了她心尖上的人?
她便开口问道:“小玉儿,你今日,为何又受这般重伤?我观你脉象,似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你胸口这处伤口,似是内力震伤,究竟是谁干的?”
润玉正乖乖低头喝药,一时像是呛住了,她连忙抱住他替他拍背。
“觅儿...此药甚苦。”良久,润玉才缓过气来,低声道。
听他声音似是带点委屈,阿锦想着,连一直默默忍着的小玉儿都开口抱怨了,可能确实是药太苦了。
一时间,阿锦把自己的问题完全忘在了九霄云外。只掏出全身果干蜜饯:“药这么苦,你怎么不早说,来,挑一个,吃了,就不苦了。”
润玉微微一笑,从阿锦五指间各色果干中,捻出一枚葡萄干,然后默默咽了。
他抬头微笑,话里有话:“觅儿,果然好甜.....”
#小白龙崽崽已经学会撩妹子了##莫名其妙有点心酸是怎么回事#
阿锦默默叹气,然后弹了弹他额头:“快把药喝完!喝完了再吃点东西!然后就休息,你三番五次受重伤,你可知你身体已经撑不住了?”
“让觅儿担心了...是我的错。”润玉微微别过头,从阿锦的视角看,只看见一段洁白的脖颈,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阿锦吞了吞口水,又拍他脑袋:“知道会让人担心,就不要再受伤了,知道吗?”
犹嫌自己抱怨的不够多,她又说:“也不要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错的人,是那些伤你害你的人,你并没错,你可知道?”
润玉一时间愣住了。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活在这世界上几千年,每个人都让他去承担,即使他一件错事也没去做过。但是......
“谢谢你.....”
他急急开口,却又被阿锦拍在头上,只听阿锦打断他:“我们是一伙的,别这么客气。”
润玉不再说话,只低低的笑了起来。笑声低沉,回荡在室内,如珠玉落地。
#毕竟是自己的崽崽再傻也不能嫌弃##小玉儿别犯傻了妈妈还等着你走天帝之路呢#
阿锦扯了扯嘴角,去外间端了粥,自己先吃了,另将一碗喂给了润玉。
今天晚上,似乎特别长,特别长,月光一直在头上,润玉的笑容也一直在眼里。
看着看着,阿锦自己都有点恍惚了。
和小玉儿在一起的每一个夜晚,怎么都那么长呢。
第21章 爱之光 恶之影
都说璇玑宫清寒,或许是真的。寝宫外面的园子,素白的背景,只有三两轻纱为重底。简单的设施,只有两三座椅散布。
但是此间不都是如此景致吗,即使外面,有大量的石柱堆砌,繁华盛景,看似是美景佳期,令人目不暇接,但在阿锦眼中,此间一切也实在单调了些。
毕竟这里,全是仙法凝结的山水云光。仙法能凝成她此生都难以忘却的盛景,却不能酿造内里真正的生机勃勃。
但是此间,居然有风。一阵轻风吹过,所有的假树假水都瞬间活动起来,吹动一地光影浮动,散动的碎光,映亮了阿锦的眼眶。
阿锦正坐在其间的一个石椅子上,好奇的敲着眼前的石头桌子。
石桌质地沉着,发出的声音却轻盈。
眼前的一切颇具实感,有时会让阿锦忘了自己正处于剧中世界。如果说每一个作者,都在自己的故事里塑造着自己的梦,那么,每个世界一环扣一环,自己的世界,在其间又处于什么角色?
正在沉思时,背后有人声打断了阿锦的所思所想:“觅儿,原来你在此处。”
阿锦应声回头,看见润玉正远远站在她身后,正冲她微微笑着。他仅着一席单色青衫,显得身形单薄。
阿锦便起身向润玉走去:“怎么起身了?你这身衣服,也太薄了些。快进屋,别受凉了。”
只见润玉笑容更深,直达眼底:“觅儿不必担心,我已经大好了。”
阿锦又撇撇嘴,直接拉他袖袍将他带入室内:“我是医者,你好没有,我说的才算。此次你几番受伤,纵使我会为你配齐花界圣草,也有可能留下隐患。如今万不可懈怠。你可知道?”
听得润玉轻声应是,她方止住话头。从屋内取出一方披肩,替他披上。
此时,邝露在外敲门:“天后娘娘遣人过来了,现正在路上,请殿下早作准备。”
一时间,两双对视的笑眼,都暂停了。
待润玉匆忙换过正装,两位天后派遣的仙娥已到。见润玉上前迎接,阿锦就躲在一旁的屏风之后偷偷听。
只见几位仙娥进门,便排成一列,就着手中旨意道:“天后娘娘口谕,大殿下服孝期间,就 留在璇玑宫守丧,不必出门。布星值夜也可免了。”
“润玉遵旨。”润玉低头应下。
“天后娘娘特地命我等送来两种不同仪制的丧服,供殿下选择。天后娘娘说,供大殿下自己决断,是选择天界还是龙鱼族的礼俗。”
润玉低头,看了一眼仙娥手捧礼服,道:“按照龙鱼族礼俗,替母守孝,应着生痳丧服.”
两位仙娥神情有点异常,互相对视一眼:“想必是天后心疼殿下,生麻布粗,殿下您金娇玉贵,怎么受得起。还是天界的丝麻孝布,更贴身一些。”
润玉不欲听这些,伸手欲拿生麻丧服,却想起父亲曾对他说,让他制衡天后和鸟族,将靠他一人。
原来如此,作为制衡的棋子,哪有半点选择的自由,母亲身死,他连替母守孝的礼仪,还要看他人脸色,真是可悲可叹。
沉默良久,他抚了抚生麻孝布,还是拿起了另一仙娥手中的丝麻孝服。
待两个仙娥出门,他再也忍耐不住,将手中丧服狠狠掷于地上。
此时,一身绿衣的蛇精扑哧君正好领着鲤儿路过,他听见响动,就领着鲤儿一同进入殿内。
看见此间狼藉,再见润玉神色,他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手边鲤儿也看着了这些,一下子忍不住好奇问:“大哥哥为什么生气啊?”
扑哧君蹲了下来,摸了摸鲤儿的头,回答道:“按照天界的规矩呢,守孝是要着丝麻丧服的。但是按我们龙鱼族的规矩,守孝要着生麻丧服。”
“那大哥哥是不是选错了呢?”鲤儿好奇又追问。
润玉听得鲤儿童言童语,如重锤击于心间,他按捺不住嘲讽和悲哀,眼眶泛红,道:“是我没用。”
扑哧君还是欲宽慰润玉:“大殿切莫自责,孝存于心,干娘泉下有知,看你顶着天地天后的重重压力,还为她守孝服丧,已经很不容易了。相信她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润玉咬牙道:“远远不够!一口气不来,往何处安身!”
“那大殿下,不如放下一切,跟着我和鲤儿,一起远走高飞。可好?”扑哧君眼含期待。
“如今,恐怕连做闲云野鹤,都是一种奢望了吧。”
扑哧君听得润玉如此回答,心下也难受,终于还是横下心拿,拿出一个花纹繁复的白色锦盒。
“干娘曾交代我,日后,若有风云变幻,将此物交予殿下。”
润玉接过盒子,看见盒内是鸟族兵力部署以及龙鱼族的令牌,眼前皆是娘亲一生为他而做的种种,又是娘亲倒在自己面前的模样,一幕又一幕皆联系着他如今的无能为力,他终于忍不住,冒着青筋遣了扑哧君出去。自己却又一人跪于生母画像之下。
阿锦原是偷偷躲在一旁,心情也十分复杂。既愤怒天后欺人太甚,又心疼润玉如此卑微,但她知道此时需得让润玉自己呆一会,她就偷偷的,偷偷的,打算溜出此间。
“觅儿,你都看到了罢。”身后传来润玉幽幽一叹,如冷风拂过,吓得阿锦一阵激灵。
知道自己此时走不了了,阿锦硬着头皮回头,见润玉正盯着她,眼神复杂莫名,她于是应道:“是...我一不小心....”
“觅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润玉直接打断了阿锦,阿锦一怔,看润玉眼眶都红了,她一时呆住了,没有回答。
“亲母被其所弑,我还要曲意逢迎,还要做此等不甘之事。觅儿,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现在才想快快离开?”
#黑化的小白龙好可怕##小玉儿越来越不好应付了怎么办#
阿锦实是被小白龙的操作惊呆了,她向润玉急走几步:“你这脑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润玉惨然一笑:“虽润玉从小不招人喜欢,也不惧讨厌我的人再多一个。”他沉默了一会,咬牙又道:“但我独惧,此人是你。”
阿锦听得此话,心头泛酸,默默抱起润玉的脑袋:“小玉儿,我知.....我知道你太辛苦了。但是你不要忘记我说的话,你半点错都没有,有错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我也绝不会因为你的忍受和悲哀而讨厌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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