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人从身后游来,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往上带去,一出水面她才下意识喘着气,那搂着她的人似乎有些怕,声音都有些发颤起来,朦朦胧胧间只听见“白白……”二字。
她不由睁眼晕乎乎地看着他一眼,示意不要出声,叫人知道自己划个舟还成了只落汤鸡,岂不要笑掉大牙了去。
那人见状似乎更急了,连忙搂紧她往岸边带去,抱着她出了水面忙放在地上开始按压她的胸口,一下又一下。
白白平躺在地,被按得咕噜噜吐水,心里不开心极了,微微睁开眼还没看清人,便觉他十分用力地按压自己胸口,一时急得火烧眉毛,本来就没什么弧度的小山包了,再这样按可不得凹进去了!!!
她低低叫唤了声,皱着眉头去推他的手,可力气还没恢复过来,软绵绵地根本推不动人。
那人似乎急得不行,拉开她干扰的手俯身过来,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觉一团阴影笼罩下来,唇瓣上忽觉湿润柔软的触感,急促的呼吸忽然靠近,带着些许湿润热气袭来,连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白白猛地睁开眼,便见水滴砸落而下,视线微微模糊过后是靠得极近的面容,乌发眼睫皆被水浸湿,眉眼似起一阵水雾,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皙白面庞滴滴滑落,衬得容色越发氤氤氲氲,殊色惑人。
按着她的人猛然对着她的嘴灌气,满是清冽的男儿气息,微微离开又贴着她唇瓣用力灌入了一口,她的胸口被迫起伏,那清冽的淡淡药香一下包围着她,唇瓣紧紧相贴太过亲昵,她微微有了力气,连忙闭紧了嘴巴,他微微离开呼吸了一口气,再贴近便更像亲吻一般。
那温热的唇瓣叫白白身子猛然僵住,吓得心口砰砰跳。
秦质急得一身冷汗,见她闭上了小嘴,连忙直起身看向她,见人醒了才松一口气,伸手一把扶起,仔仔细细看了遍,“怎么样,有没有何处不舒服?”
白白早就缓过劲来,只是被他对于自然亲昵的举动给吓着,湿透的衣衫带着体温传来,唇瓣还带着清晰的触感,她连忙摇头避开了他。
秦质的手微微一顿,慢慢收了回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白白闻言神情有些不自然,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清澄,似没觉得刚头有什么不对。
他仿佛只是救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是男是女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她看着,视线便不自觉落到他的唇瓣上,因为刚头的用力有了些血色,薄唇沾染水泽越显潋滟,也衬得面色越发苍白了,她才意识到他身子不好却还是不管不顾地救了她。
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她不由微微一抿唇,忽视掉唇瓣上的感觉,垂眼轻轻道了句,“我没事,谢谢公子救命之恩。”
秦质闻言看向她,神情认真却一言不发。
清晨的夏风自水面拂来带着微微水汽,二人皆是湿衣着身,难免有些冷意,她看了眼周围,好在清晨湖畔没什么人,这一遭也没叫人看见,否则传起来叫伺玉知道,家中兄弟便也会知道,到时你一句我一句念叨想想都觉得可怕。
秦质正要开口,突然胸口一窒猛地咳了起来,他习惯性地去拿腰间的酒囊,才想起自己昨日已经扔了。
白白听他这般咳吓得不轻,唯恐自己让他的身子越发不好,见他面色苍白得不行,咳得透不过气般,连忙上去扶起他,“公子,我带你去医馆。”
秦质勉力缓过一阵,声音都有些损伤,微微透着哑然,“你的衣裳都湿了,我先送你回去。”
“不必不必,我们去医馆罢,你的身子太虚了,风都能把你吹倒了,万一出什么事可如何是好?”她忙拉着他往医馆方向走却怎么也扯不动,不由瞪圆了眼看着他,怎么虚弱的人力气倒不小,她竟然半点拽不动。
秦质见她睁着眼儿这般惊愕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微微笑起,看着她执着而又温和轻道:“我送你回去。”
白白:“= =”
白白想了想,便认真解释道:“我不能这样湿漉漉的回去,被家里人知道会担心的,现下送你去一趟医馆,日头底下再晒一会儿,衣裳自然就干了……”
秦质一眼不错地看着她认真解释,眼中神情温柔得不像话,闻言极为自然地温声接道:“那只好劳烦姑娘送我回一趟家中,这处风太大了,我有些受不住……”
白白:“……”
第92章
白白见他坚持不去医馆, 面色又实在太过苍白,便只好扶着人往他家中去, 一路上他时不时低咳,听得出来是一直勉力压着,听在耳里连她都觉得有些痛,也不知这人怎么熬得住?
他住的地方离湖畔很近, 一条大巷子里进去便是了, 院子比周围的院子大了许多, 宽大的院子正对着大敞着的堂屋, 里头的摆设都很别致,一画一瓶皆有书卷气息。
白白扶着他进了院子,见他家中也没个人, 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这个人的模样一看就是被人伺候惯了的贵家子,想来根本不会照看自己, 否则也不会咳得这般厉害了还一个劲得喝酒。
她不由蹙眉为难起来,若是他有个闪失她可担待不起一条人命,“你家中没有人照看你吗?”
秦质抬手掩在唇边轻咳一声, 才温和解释道:“我都是一个人住的, 你等我一下。”
白白站在门口看着他缓步走进里屋, 消失在视线里,却还能听到他的轻咳声时不时响起, 突然就觉得这个人有些可怜, 孤身一人住这么一个空荡荡的院子, 生了病也没人照看……
不像她家,无论什么时候回去都是有人在的,且每当兄弟姐妹聚在一团,那七嘴八舌的吵闹声都能将屋顶生生掀去一层。
正想着,那人便从屋里出来了,缓步走到她面前,将手中的一叠衣衫递来,“这身衣衫你先将就着换上罢,等把湿衣烤干了再穿上,免得一会儿着凉了。”
白白看着他手里的衣衫不动作,心中疑惑渐起,这人咳得这般重却不愿意去医馆,非要让自己送他到家中来,到了这处又让她到屋里换衣服,这由不得人不多想。
家中兄弟每每总与她说防人之心不可无,外头那些居心叵测的恶人可多了,万不能掉以轻心。
她想着不由后退了一步,虽说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可要她在旁人家中宽衣解带换衣裳是不可能的,且这人似乎对她有些过于好了,对于一个不熟的人来说,显然不合常理。
她本想转身就走,可见他浑身湿透,面色苍白虚弱,都是因为救了自己,一时又有些迈不开脚,末了,还是开口客气道:“你自己换罢,我不冷。”
秦质见她这般,眼眸轻轻一转,拿着手中的衣衫并没有收回,微微转头看向别处,语调温和带着些许委婉,“其实在下让姑娘来家中只是想让你换身衣裳……你的衣裳是白色的,浸湿了水会有些许透……”
白白闻言如晴天霹雳,忙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一时瞪圆了眼,这何止是有些许透!
白色的纱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长腿上,勾勒出女儿家的曲线轮廓,鲜红色的肚兜衬得细白的肌肤若隐若现,连肚兜上头鸳鸯戏水图都看得清清楚楚!
难怪他不愿意让自己带他去医馆,且还非要将自己湿透了的衣裳披在她身上,一路上尽走偏僻无人的道……
“姑娘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去院外等着,你将门锁了便是,不然这一身湿衣回去难免叫人占了眼上便宜。”
眼前的人还在温和有礼地说着话,白白闻言耳根子都发烫起来,一时又羞怯又窘迫,忙伸手拿过他手中的衣衫挡在身前,垂首跑进了里屋,带上门又仔细看了遍身上,可真是等于没穿!
这般岂不全叫他看光了,她面上不由阵阵发热,连忙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湿衣尽褪,快速换上他的衣衫,随手将自己的湿衣卷成一卷抱在手里,快步出了屋,却发现刚还站在外头的人不见了,整个院子空空如也,院门还紧紧关上了。
她心中咯噔一下,有些心慌起来,这人不会是设了个圈套叫她往里头钻罢!
白白连忙抱着衣裳,急里忙慌往院门那处奔,却忽然听见院外头传来一阵低咳声。
她不由脚下一顿,伸手打开了门,便见他站在外头不远处,白墙墨瓦如一幅水墨画,乌发被水浸湿不时滑落剔透的水珠,眉眼晕湿越显面容皙白,衣摆发梢不时滴水,衣袖领口的素色繁复花纹被他衬得极为干净清隽。
秦质见她一脸慌张出来,连忙几步走来,神情关切浅声询问道:“怎么了?”
她现下是彻底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小人了,人家好心好意不顾身子虚弱,一刻不犹豫地下水救了她,又借衣衫又借地方的,自己却将人当成那些居心不良的登徒子。
她有些说不出话来,直抱着衣裳摇了摇头,有些羞愧。
眼前的人没再过多询问,只伸手过来语调温和道:“把衣裳给我罢,我替你烘干。”
他这么一靠近,她便有些不自在起来,刚头这一身没落到旁人眼里,可到底……全叫他看了去,而且他的衣衫给她太大了,里头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直漏风,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她不由捏着身上的衣衫,垂着脑袋小声道:“没事的,我得回去了,谢谢你帮了我。”
秦质见她声音这般轻,声音也不自觉放轻,因为咳嗽而微微哑然的声音带着不自觉地低沉温和,听在耳里叫人莫名心跳加快,“可你穿的是我的衣衫,一路回去叫人看见了,必然会有人说闲话坏你的名节,叫你家中人知道岂不是不好?”
白白闻言愣住,站在原地颇有些为难不已。
秦质见状一笑,伸手拿过她抱着的湿衣,“进来罢,用火烤一下,一会儿就能干了。”
白白只得跟在他身后进了堂屋,极为拘谨地站着门口。
他将湿衣放在榻上,又取了一块净布递来,“将头发擦擦干罢。”
白白接过净布,见他穿着一身湿衣站在镂空铁炉子旁生火,不由低声道了句,“你还是先将衣裳换了罢。”
他闻言看来,眉眼一弯,微微笑起,神情极为柔和,“好,我一会儿就去。”
白白被他笑得晃了眼,目光不自觉落在他的薄唇上,刚头那温热的触感又漫回她心头,被湖水浸湿的衣衫穿在身上,越发衬得窄腰长腿,身姿颀长,这人不仅面皮生得好,身形也极为赏心悦目,与面容颇为相得益彰。
屋里只有他们二人,本就不相熟的两个人突然站在同一个屋檐下,说话与不说话都会有些尴尬,白白一时越发拘束起来,只得拿着他给的布开始擦自己的头发。
待炉子热了起来,秦质便将榻上的衣服拿起,一件一件拧干,待拿起了那件鲜艳的红色肚兜,若有似无的冷香幽幽传来,他动作不由一顿,半晌,手指克制不住微微一摩挲,触感极为柔软轻薄,似乎还带着一点微微温热的体温,这是她最贴身的小衣裳,他的白白穿肚兜了……
秦质拿着手中少得可怜的布料,神情都有些微微怔忪起来,刚头似乎感觉到了一点弧度……?
白白一个抬头,瞥见自己的小肚兜被他拿在手中,鲜红的肚兜称得手指越发皙白,一红一白平添几分不与言说的暧昧,自己在一个不相熟的男人屋里,还穿着他的衣衫,一时便那那都不对头。
她一时血气直往脸上涌,猛地站起身上前拿过了自己的肚兜,又一把揽过自己的衣裳,涨红着脸快速道了句,“我想起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说着,便不管不顾地冲出了屋去,也不等人反应便避如猛兽一般逃走。
秦质见她这般离开,一时心口微微闷疼,只静静看着那微微晃动的院门半晌不动。
白白抱着衣裳一路奔回了家,所幸巷子四通八达,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到了家中伺玉也还没起,她连忙换上自己的衣裳,将他的衣衫一一叠好藏在箱子底下,才微微松了口气。
之后的几日,她一直窝在家中足不出户,再没见到那个人,心里头那羞意也渐渐淡了下来。
这日起来便想着去将缺牙接来,再去湖畔学划舟,顺道将那人的衣衫放到他家门口,这般也就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
可不想才迈进同济医馆,便一眼瞧见了坐在里头执笔写字的人,桌案上前头还坐着一个老妇人。
窗外的光洒进桌案前,衬得那人眉眼如画,面如冠玉,一身简衫清隽温润,腰带束腰,坠着一只镂空的铃铛,在阳光下微微晃动,泛着淡淡的光晕,很是别致一看就不是凡品。
白白脚步顿在门口,他似乎察觉到目光抬眼看来,见是她便微微一怔。
白白心头莫名一慌,正觉进也不是出也不是的时候,他又收回了视线,若无其事垂眼执笔写字。
医馆里没几个人,大夫似乎都带着学徒出诊去了,她看了一圈没见着老大夫,越过那人身旁还听见他与老妇人说着什么,那清澄若珠玉滑落潭水的声音格外悦耳,她莫名一慌上前掀开布帘子快步往后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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