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宥深深地看了一眼叶挽,刚要开口,却听那叶云雪尖利的嗓门震响了整个院子:“怎么可能!我明明……”她还没说完,就被叶云雯猛地抱住,剩下的话被叶云雯藏在地下的手掐回了喉咙里。
“小妹,都怪姐姐,一定是姐姐身边的人拿错了盒子,才让你误以为东西丢了!”叶云雯急切地挤了几滴眼泪出来,制止叶云雪脑子一热把陷害叶挽的话说出口。“没有好好检查是姐姐的错,你不会怪姐姐吧?”她嘤嘤地拿帕子抹着眼泪,一边对着身后的丫鬟骂道,“你这蠢货,也不看看清楚,凭白闹了笑话!”
叶挽挑起眉,没想到这个叶云雯竟然能急中生智想出这种鬼话来,轻笑道:“二姐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会是闹笑话呢?方才三妹妹的丫鬟不还看到我进了三妹妹的闺房?哎呀,这话说出来可是难听,我一个大男人无所谓,三妹妹的闺誉可就……”
早在叶云雪要官兵搜查叶挽的房间的时候叶二老爷就明白了这两个侄女在搞什么鬼名堂,不由气极。他早就吩咐过暂时对叶挽客气些,他还想拉拢一二,没想到这两个蠢货竟然真的敢忤逆他的意思对叶挽下手!他目光幽深地瞪向三夫人马氏,这个弟妹真是没用,教出这两个蠢驴来!
马氏也一脸委屈,她哪里知道两个女儿背着自己偷偷摸摸在商量这种事情。她丈夫平时又不管事,女儿也懒得理,她一个妇道人家哪知道怎么培养女儿呀。
叶云雯听叶挽毫不客气地讽刺着她们姐妹俩,不由哭着道:“都怪我不好,把我俩送给大姐姐的礼放在了一块儿,没想到丫头糊涂拿错了盒子,这才让妹妹误以为东西丢了。四弟身材瘦削,一定是三妹的丫鬟看错了误以为我的丫鬟是四弟,这才……”
苏氏原本因为女儿的及笄礼被破坏了气的不行,眼见着自己妯娌的女儿闹了笑话,这才得意地用帕子掩着小嘴笑道:“这都能看错,雪姐儿的丫鬟可是要好好整治整治了,凭白让咱们叶家在众位宾客面前丢了脸面。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叶家苛待挽哥儿呢。”
她的话让叶二老爷更是生气,袖子一甩怒道:“这两个不分尊卑的丫头,给我立刻拉出去杖毙!”
那两个丫鬟见二老爷这么说,纷纷一愣跪地哭喊起来:“二老爷饶命啊,二老爷饶命啊!”叶云雪的丫头从叶云雯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开始就觉得不好,连忙扑过去抱住了叶云雪的腿喊道:“小姐,你要救救奴婢啊!奴婢是听了你的吩咐才把明珠放到四公子房里去的呀!”
叶云雪阻止不及,那丫鬟的话顿时响彻了整个院子,惊的众人鸦雀无声。
“你,你在胡说什么!”叶云雪脸顿时涨了个通红,抬起一脚就把那丫鬟踹开。
可怜的小丫鬟躲闪不及,生生地被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小姐踹出去好几步,脑袋磕到了簪礼用的铜炉上,顿时鲜血四溅。那小丫鬟手脚抽搐了一阵,不多时便没了声息。
院中顿时一片小姐们的惊叫声。叶云雪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愣在原地满头冷汗,动都不敢再动一下。叶云雯纵使心机深沉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用帕子掩住了嘴,一边连连给院口的粗使婆子使眼色示意她们赶紧把自己的丫鬟拉下去。叶云雪的名声已经闹成了这样,她绝对不能再让自己的丫鬟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一下子闹出了人命,宾客们齐齐以惊讶嫌恶的目光看向叶云雪和叶云雯姐妹。女孩子家闹闹小手段不算什么,手段低劣当场被人拆穿还杀人灭口,实在是肮脏又难看。一时间众宾客纷纷向脸色难看的叶二老爷打了招呼留下了要送给大小姐叶云霏的礼物后就头也不回的带着家眷们走了,少数几个走在后头的窃窃私语一个不落的流进了叶二老爷的耳朵。
无非是什么“叶家小姐残忍狠毒”之类的话,想必今天过后,将叶府门槛都要踏破的说媒人一下子会减去一大半。仅剩的那几个也是小户人家奔着叶家的家产来的吧。
梅园中一下子只剩下叶家的众人还有司马宥及他的妻儿了。
马氏早在女儿把丫头一脚踹死的时候就晕了过去,被下人们扶着去了后院的厢房。叶三老爷却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死了个丫头么,挥挥手就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先走了,是否是真的有事他又去了哪儿并没有人知道。
叶云雯没有叶云雪这么没脑子,见自己爹娘都不管自己了,难堪地以求助的目光看向叶二老爷:“二伯……”这儿最有话语权的就是叶驰,只要他发了话,知州大人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
叶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凑到铜炉旁看了一眼那死去的可怜小丫鬟,摸了摸下巴笑道:“准头还真不错呢。”暗指叶云雪是故意把小丫鬟往这边踢想杀了她的。
叶云雪的脸色更是惨白了几分,张嘴就要骂叶挽。叶二老爷及时地开口制止了她,目光阴沉地看了一眼叶挽:“你也少说两句。”今天的事要说里面没有叶挽的功劳叶驰是丝毫不信的,明显是自己这两个蠢侄女想要陷害他,结果被他顺势反将了一军。今日过后,云州城里的风言风语必然不会少,却跟他这个叶四少爷毫无关系,确实是有些能耐。叶驰作为长辈也不能眼睁睁得看着自己两个侄女闺誉太过难看,叹了口气对司马宥抱拳道:“司马大人,今天出了这种事情实在是对不住了。”
司马宥平日里收了叶驰不少好处,见叶驰有意将事情压下也不多言,笑眯眯地回道:“不碍事,只是难为二老爷了。”
“叶家出了这等手脚不干净的下人,实在是无颜做云州表率。还请司马大人不要见怪。”话里话外竟然直接把事情归结在下人身上。是下人想私吞主子的明珠,所以才把脏水泼到叶挽身上。
这年头,权势大如天,叶驰就算是想说这一切都是做戏也没人敢怀疑什么。司马宥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官兵退下,将下人递来的盒子拿给叶云霏,和蔼道:“可怜了我这侄女,及笄礼出了这种事。不过女孩子家多见些这种场面对以后管家也有好处,霏儿早晚要当家做主母的,多磨练磨练也是好的。”他看着叶云霏脸色红绯地朝自己道谢,满意地点点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司马孝虽然不堪大用,却也明白父亲的意思,上前安慰道:“霏妹妹今日受惊了,改日我……和晴儿再邀你出去散散心。”那一双三角眼飞一般地扫过叶驰微笑的脸,暗地里上下打量身材窈窕容貌美丽的叶云霏。
司马晴也适时地拉着叶云霏的手娇笑道:“是啊霏姐姐,你今日好好休息,别想多了。过年我和哥哥一定会来叶府拜访的。”
叶云霏羞涩地点点头,掩饰住了眼底的一丝不屑。这个司马孝是个十足的纨绔,爹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要自己讨好与他!她面上仍然大方地微笑着:“我知道,多谢晴儿和……司马哥哥。”
见儿子女儿和叶云霏打过了招呼,司马宥这才满意地朝叶驰点了点头,带着属下和妻女离开了梅园。
院中一下子只剩下了叶家自己人,叶挽也对叶驰怎么处置三房两位小姐没什么兴趣,轻笑着噎住了叶驰将要开口询问他意思的话:“天色也不早了,叔公一定是累了吧?阿挽扶您回去休息?”
叶富贵知道她不想掺和这种无聊的戏码,配合地揉了揉脑袋:“年纪大了精神不行了,阿挽就陪我回去吧。想来这里也不需要你在这儿多管闲事的。”
叶挽的离去有人欢喜有人恨。叶云雯两人欢喜地是叶挽并不打算对她们如何,叶夫人和叶文涛却恨今天怎么这么轻易的就让叶挽全身而退,连根汗毛都没留下。
叶驰淡淡地扫了一眼三房两位小姐,冷声道:“雯姐儿和雪姐儿罚月银半年,禁足于自己院子,过年前为老夫人抄经五十遍以示孝道。”一点解释的余地都不想给她们留。
☆、第18章 过年要发红包
没有那两个讨人厌的小鬼在府中明里暗里的挤兑她,叶挽着实过了几天舒心日子,招猫逗狗的好不快活。叶老夫人对及笄礼那天后面发生的事随口问了两句便压下再也不提,竟然也没有过问叶挽带回来的几个侍卫小厮的事情。
云州城内也传了好几天“叶三小姐身边的丫鬟手脚不干净被叶三小姐活活的踹死了”类似的流言,听说气的马氏摔了一屋子的瓷器摆件,甚至跟叶三老爷大打出手,被老夫人狠狠地罚了一顿。至于还在禁足中的叶云雪,暂时是听不到这种消息的了。
银风不知怎么跟周建哥俩好地像穿一条裤子似的,把那天的事情绘声绘色添油加醋地跟周建讲了个清楚,说的自家挽少爷是多无辜多可怜,宛如风雨中的小白菜。气的周建恨不得捋袖子去把三房两位小姐抽几个大耳光子解气。叶挽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才拦住这个脾气暴躁的小青头。
又见银风将银林等几个调教的很不错,自己又时不时地偷袭余晋,让他的身手短时间内更上一层楼,不由也安心了几分。叶富贵安全了自己才能放心地去千里之外的羡州。
那天之后又下了一场大雪,白玉纷飞地将整个叶府铺的银装素裹。叶挽时不时好心情地煮雪烹茶,周建明里暗里地讽刺她牛嚼牡丹,被叶挽追着暴揍了一顿。
就这么悠闲地过了几日,除夕就在不知不觉中到来了。
除夕这天叶府要开家宴,叶家的人从早上开始就要先一起到祠堂中祭拜祖先,冗长的仪式之后吃过午饭要一个一个到长辈屋里请安,收过长辈给的吉祥压岁包后才能自由活动有片刻的休息时间。然后傍晚要所有人一齐到正厅吃团圆饭,聊天守岁,子时后又要一起向长辈磕头道过新年好之后才能回房间睡觉。
本来叶老夫人还意欲去城外的清心寺诵经祈福,可惜大雪封山,车马实在不太好走,她才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天一大早,叶挽在祠堂内听叶大老爷读了一大段之乎者也的家规族谱,强忍着睡意不打呵欠,一边无视着那几位公子小姐们递过来的怨毒的目光。按照各房子孙的顺序站位,叶挽第一次凑近了看到叶家的嫡长孙、叶骥的大公子叶文淞。叶文淞长得跟叶骥有七八分相像,看上去斯文又老实,见叶挽好奇地看他也不生气,朝叶挽露出了一个笑脸。
叶文涛看得就有些恼火了,自家大哥对着自己讨厌的人笑,气得他也不管是在宗祠内,狠狠地踩了叶文淞一脚。叶文淞眉头一皱,想到了现在严肃的场面,也不跟他计较,板着脸瞪了叶文涛一眼。
看来这个大哥确是跟大老爷一样性子温和,斯文有礼。
好不容易上午的祭祖过去了,叶挽匆匆地回到汀玉院吃了几口饭又被叶老夫人的丫鬟请去了老夫人屋里拜年。待一个一个长辈依次拜过来已经是未时末,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下来了。叶挽总算是安顿下来,松了口气。
“嘿嘿,公子你可算是回来了。”银风见叶挽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院子,连忙笑着迎上来。“老太爷等了你好久了。”说来也是没规矩,叶富贵回叶府这么多年来,每到过年除了上午的祭祖要一起去宗祠跪着,下午是从来都没有小辈来拜年的,晚上的家宴叶富贵也一直都推说身体不适从来不参加。叶挽也乐得叶老太爷不用给那么多小辈发红包,把今日接到的红袋子一齐递给了银风:“拿去重新包一下你们几个分了吧,就当是公子给你们的压岁钱了。”竟是扭头就把下午收到的压岁钱给分了出去。
银风接过那几个沉甸甸的袋子,少说也有百两银子,震惊道:“全、全给我们?”分别是叶老夫人和几位老爷给叶挽的压岁钱,数目在他们看来绝对不算多,在银风等几个小厮眼里就是一笔巨款了。
叶挽往年可没有那么多压岁钱收,叶府只是面子上象征性的给个几十两花用就顶天了。今年或许是看她做了百户的份上,竟然份额一下子高了起来。
叶富贵好心情地在院中石凳上坐下,看着丝毫不把这些身外之物放在眼里的叶挽和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的银风银林几个笑道:“公子给你们的你们就拿着吧,余晋和外头几个也不要忘了。”虽然外头几个都是旁人安插进来的下人,到底也是能让他们记一份好就记一份。
银风等人这才欢天喜地地去找红袋子分钱去了。
看着瞬间成长起来的叶挽,叶富贵也从怀中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红荷包递给叶挽笑道:“阿挽新年快乐呀。”阿挽前些日子刚给了他五千两银子,他也知道阿挽不缺这些钱,还是取了几张银票给阿挽图个吉利。叶富贵也没有忘了刚从伙房中偷吃了东西把嘴塞得满满的小少年周建,同样递过去一个红包。
叶挽没有推辞地接过荷包,乖巧地笑道:“阿挽谢过叔公。”
周建却一愣,嚼着点心的嘴含糊道:“不不不不用了叶爷爷,我怎么能收你的红包呢!”
叶富贵也是真心的喜欢这个跟在自己侄孙女后头一口一个“叶哥”的爽朗少年,故意板着脸道:“你喊我一声叶爷爷,难道我还不能给你压压岁了?”
在叶挽含笑的目光下,周建这才挠了挠头使劲咽下了口中的点心,郑重其事地跪下给叶富贵磕了个头:“那,喊您一声爷爷,我我我就给您拜个年吧!”叶挽揶揄的笑颜让周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长辈的压岁包,这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真是令人感动的想哭。周建扁了扁嘴,到底还是少年心性,不想在叶哥面前哭鼻子,头一扭便跑回了自己客房里。顺带撞飞了刚喜气洋洋地把红包分给院中各个下人的银风。
叶富贵笑着摇了摇头,对叶挽说道:“阿挽,阿建是个好孩子……”
“知道了叔公,我不会欺负他的。”叶挽打断了叶富贵的陈词滥调,苦笑着点了点头。她怎么长的这么像欺负兄弟的小王八蛋么?要叔公一遍一遍地提醒自己不要欺负周建。
祖孙俩在院中又聊了好一会儿,叶挽这才起身往主院走去。
……
主院中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场,大部分是第三代,关系好的聚在一起聊着天。见叶挽来了,叶文涛首先出言讥讽道:“哟,看看是谁来了,咱们的百户大人啊。”
叶文溪没他这么喜欢明目张胆地挤兑叶挽,摇了摇手中的玉扇,一派风流潇洒的模样:“三弟这是羡慕四弟?”
他们下午没什么事干,给长辈拜完年就在这厅中坐着等待晚宴开席。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好些没营养的闲话,其中不乏有关叶挽的事。
叶文涛冷笑道:“我羡慕他做什么,一个可怜的小雏鸡罢了,哼!”
叶挽本来想回他两句,被他那句“小雏鸡”一噎,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怎么反驳的好。叶挽看向叶文涛的神色有些古怪,好半晌才听她幽幽道:“三哥,你面色蜡黄,眼梢上吊,嘴唇苍白,印堂发青,一看就是肾虚之相。虽然年轻气盛,房事也该节制的好啊。”叶文溪也有些许这样的面相,却比叶文涛好得多。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少年是怎么了,一个个的竟以年纪越小越通人事为傲,都没发育完全呢就想着跟女人这个这个那个那个,还明目张胆地拿出来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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