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叶挽道。她对朝廷的事情目前还是两眼一抹黑,除了知道个豫王,连大燕皇帝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褚洄无奈地说:“出去再跟你解释。”他目光定定地看着叶骁道,“所以你跟魏卓青都是替萧羽办事的?”
叶骁对于这位威名在外的嘲风将军敢直言喊康王的名讳并不意外,垂头丧气地点头:“是……这件事是康王殿下交代下来让魏大人去办的,五年前,魏大人找上了我,问我愿不愿意一起替康王效力……但是我没有见过康王的面,有什么事情都是魏大人受命吩咐我去做的。”
叶挽很好奇这个朝廷敕封的亲王有什么理由跟北汉勾结在一起,应该不仅仅是为了钱。她问道:“你与魏卓青平日都是怎么联系的?有书信吗?”
叶骁摇头:“魏大人平日谨慎,都是派遣手下给我传的口信,书信这么危险的东西他不会留存做证据……不过我这里有这些年提供给他的物资的清单,还有他分给我的银子的账册……都在叶府。”他破罐子破摔像倒豆子一样把这些年怎么听魏卓青吩咐收集的各种打造军械的物资的事情说了个清楚。他低下头掩饰住三角眼中闪过的精光,暗道:叶挽和嘲风将军再厉害也只有两个人,能不能出的去还是两回事,魏卓青行事狠辣,一定不会让知道了他秘密的人活着离开却州的。只要保证叶挽现在不敢动他,等他出去之后定要跟魏卓青讨了叶挽按在床上好好磋磨!
倏地他只觉得一到疾风闪过,他的另一只脚腕处一痛,又是一阵鲜血喷出。
这回褚洄直接点了他的哑穴,让叶骁张大了嘴也发不出半点痛呼声。
“怎么了?”叶挽一愣,刚还在考虑接下来要怎么行事,就看到褚洄出手如风地断了叶骁另一只脚的脚筋。
褚洄牵了牵嘴角,冷笑着收起眼中的寒意。敢在他面前想些腌攒事情,真是找死。
叶挽示意褚洄把叶骁的穴道解开,别动不动就让人变成哑巴。她勾唇笑道:“三叔,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能回答我吗?”
叶骁被两只脚腕的疼痛逼的浑身发抖,闻言立刻瞪了叶挽一眼。
“这山洞里有多少守军,附近可有外援?”叶挽问道。
叶骁想冷笑,但是痛楚让他笑都笑不出来。这山里洞中有一百巡逻士兵,洞口还有四百守卫,即使是嘲风将军也插翅难飞。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嘴唇的颤抖,还没骂出口就觉得下体一凉,一阵山崩地裂的剧痛向他袭来,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褚洄不满地看了叶挽一眼。好像在说你为什么还是非要割了他的……那个?
读懂了褚洄眼神的意思,叶挽耸肩:“看着恶心。”她将刀上的血迹在昏死过去的叶骁身上擦了擦,有些心疼地向匕首道歉道,“对不起啊,让你碰到了这种东西,下次不会了。”
走出了这条充斥着血腥味和淫靡气味的通道,叶挽和褚洄又回到了第一个通道,那个可容纳数千人的大山洞。她莞尔:“你跟我想的一样吗?”
“谁敢比你损。”褚洄冷哼一声,墨衣黑发地站在通道口,看着那百来个盯着百姓们干活的守卫。叶挽比他矮了一个头多,仅仅能到他的胸口,站在褚洄身边却一点都没有被压下气势,瘦弱的身子有无穷的爆发力。
山洞中带着手镣脚铐的百姓们突然被洞口出现的两个男子吸引了注意力,那巡逻的守卫立刻往这儿冲了过来,喊道:“你们是谁!”
叶挽对着人群中的甄玉摇了摇手,提气喊道:“大伙们,苦日子过到头了!今天你们能出去了!”她的声音不比轰轰的铁路等发出的噪音声大,但是却清脆沉稳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别客气,赶紧打!”
按理说这里只有百来个守卫,却要看管一千多个人是不现实的。然而这里大多都是被关了好几年已经习惯了不反抗的百姓,他们只知道反抗就要挨打,就会没饭吃。此时看到一个少年中气十足地喊着,都愣愣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叶挽看着朝自己奔过来的守卫,手指一滑,一把匕首出现在她的指尖,率先闪进了人堆中。褚洄好心情的配合着她的动作紧跟在她身后,替她解决了背后扑过来的人。
“甄玉,守着洞口,别让人出去通风报信!”叶挽喊了声。甄玉立刻会意地扬眉笑道:“兄弟们上啊!干翻这帮龟孙子!”他在这里呆了一天一夜早就暴躁的不行,被几个蠢驴北汉人指手画脚地嫌弃他这个做的不好那个做的不好,又听了叶挽的话不能还手,要装普通人。现在看见叶挽和褚大哥出现,立刻松了口气,纵身一跃就站到了洞口,顺手用手上的链拷使劲地勒向朝自己冲过来的一个守卫的脖子。
见同伴有动手的,其余百姓纷纷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希望。他们大吼一声,就一起加入了战局。
有褚洄、叶挽、甄玉三人在,一百多守卫根本就不算什么,分分钟就让他们成了一个个倒地不起的摆设。死的死伤的伤。
一时间洞中安静下来,只听得见百姓们粗重的呼吸声。
“敢问阁下……可是来救我们出去的?”一名壮汉声音颤抖的问道。他在这个山洞里已经呆了三年了,三年不见天日,呼吸着呛人的空气,与死无异。
叶挽点点头:“先不要激动,我们还在山洞里面,洞口还有几百精兵,解决了他们才是得救了。”她示意甄玉用打造好的马刀把所有人的手镣脚铐砍断,沉声又道,“隔壁洞里还有你们的同伴,把他们带上,我们一起出去。”
一千多人拥拥攘攘地挤在狭窄的山洞里,不少人脸上冒着兴奋的红光。
他们把大铁炉的火种带到了岔路口,眼见着洞口就在前方几十米了。
“准备好了吗?”叶挽轻声问道。得来一个个坚定的目光。他们已经在这个山洞里虚耗了不少时光,现在能出去,简直就是一件令人迫不及待的事情。
叶挽深吸了一口气屏息,示意举着火种的人把烟雾扇的四散飞腾,一时间山洞里充满了烟雾的火烧味。
“着火啦!着火啦!”
“大家快跑啊!烧起来啦!”
“着火啦!”
一千人在叶挽示意下尖叫着伴着烟雾一起冲出山洞,守门的侍卫一惊,只见大片腾腾的烟雾从山洞里冲了出来,不由面面相觑想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站在门口的守卫却在一瞬间被山洞里冲出来的千人撞了个人仰马翻。
叶挽混迹在人堆中,被烟熏得也有些辣眼睛。她看了一眼身边穿着打扮与普通百姓格格不入的褚洄,他也被呛到了,一双桃花眼正水光潋滟地瞪着她:“你这什么馊主意?”
叶挽觉得自己这主意非常好,能打的外面的守卫一个措手不及。正晃神间,就听到那团团围在山坳边上的守卫提刀用蹩脚的大燕话吼道:“都滚回去,谁允许你们出来的!”
混在被抓的人群中的甄玉道:“你算什么狗东西,北汉狗贼,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大伙上啊!别放这些北汉狗跑了!”众人听了他的喊话一涌而上,纷纷抄着刚在山洞内打造好的马刀或是铁块就这么朝门口的守卫脸上招呼了过去。
叶挽咂舌,她怎么觉得自己释放出了甄玉内心的小野兽,他被关了一天之后整个人都凶猛邪气的不行。她抹了把被烟熏出来的眼泪,顺手抢了一个守卫的刀也加入了战局。
叶挽早就吩咐一开始在最后一个山洞碰到的少男少女们把叶骁带了出来,并让他们随意折磨叶骁,只要别弄死了就好。此时刚从山洞中出来,躲到了洞口安全一些的地方,纷纷对着叶骁拳打脚踢。
千名百姓,不论男女,不论年幼,皆喊声猎猎,在门口这些守卫身上发泄着自己内心的痛苦,这几年来被虚度的光阴,眼睁睁看着同伴饿死累死的惨剧。
叶挽眼睛所到之处无一不是守卫落下风,被这些毫无武功根基但是凭借着一腔的愤怒打的没有还手之力。
甄玉提着从一个守卫的住处搜出来的自己心爱的宝剑,将朵朵剑花挽的飞舞缭乱,溅起一片又一片的血光。
叶挽把目光落到了人群中那提着一把与他极不相配的马刀的人身上,一袭黑衣出尘,身材高大,仿佛鹤立鸡群。他漂亮的指节握着大刀,手腕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好看的弧度。叶挽看过他用弓,用剑,用枪,没想到舞起大刀这种横冲直撞一点都没有美感的武器来也丝毫不逊色,大开大合之下霸气又优雅。
片刻后,洞口只余一地的残兵,在褚洄和叶挽完美的掩护下,竟然没有一个百姓死亡,最多只受了些轻伤。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制止了那些百姓们一脸就要说出感激话的样子,叶挽考虑着将这些人带去哪里比较好,魏卓青一定很快就会发现这里的变故,他们现在手头没有人,除非逃离却州,不然去哪都有危险。
“去棕乡。”褚洄看出了她的顾虑,淡淡道,“我已经让赤羽带了人过来。”他提前来棕乡的两日已经估计到此行事情不会简单,提前给赤羽传了口信让他带兵来棕乡,估摸着时间这两日应该会到。运气好的话还能赶在魏卓青的人前头。
叶挽抽了抽嘴角,她果然不应该相信褚洄说的“一个人都没有带”的话。他是没带,但是他可以随时联系到他身边的暗卫啊!
这里离棕乡不过一个多时辰的路,去那儿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了。更何况这千人里有不少是棕乡原本的镇民,在事情解决时候还是要回去的。
叶挽没有犹豫,立刻浩浩荡荡地带着一千百姓往棕乡赶去。
棕乡守门的几个北汉士兵总觉得今天晚上好像有点不平静,果然大老远地就看到了不知道是什么人的黑压压一大群,正形势汹汹地往镇上来。棕乡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有这么多人来的事情了,肯定有问题。
他们立刻召集了守镇的几十名守卫,却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千人队伍,不由得头皮一紧。
“快……快派人去通知魏大人!”一名守卫连忙拉过一个手下,让他赶去却州城通知魏卓青。待看清了来人粗糙的打扮和不少熟悉的面孔之后,他这才意识到好像出大事了,这不就是那些失踪的人吗!竟然都出来了!
“别让他们的人走!”甄玉高喊了一声。
百姓们顿时一涌而上,堵住了所有人的退路,手中带血的马刀毫不留情地朝这些狗日的守卫身上砍去。
端的是一个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气势。
☆、第62章 结束(万更求首订)
棕乡好久都没有发生过这么热闹的事情了,往日死气沉沉的小镇在这个月圆之夜倒是活泛起来,充满了百姓们高亢激昂的喊打喊杀声。
清理了那几十守卫后,众人才终于有了松了口气的感觉。有近半数人都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给他们带来无数噩梦又割舍不得的棕乡。
“有家的回家去,不是这个镇的找同伴家呆两天,等镇西军到了就会送你们回自己家乡去。”叶挽有条不紊地指挥道。这次逃脱出来的人中不少人都是棕乡人,都能回自己家,还能带走部分平日里关系交好的人,剩下的就只能找空下来的屋子居住,或者跟着他们去客栈住了。
不少人回了棕乡都兴奋不已,向叶挽三人连连道谢后便迫不及待地往自己家中飞奔而去。关系好的人也都暂时去了他们家中居住,一时街上只余下十几个人,原地站着不知道干什么好。他们都是外乡人,在棕乡无亲无故,只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叶挽看了人群一眼低声道:“走吧,镇中还有一家客栈,可以暂时落脚。”她看到人群中突兀地站着一个呆愣愣的中年男人,正目光呆滞地四处张望,不知道往哪里走。叶挽心道,这大概就是客栈老人家的傻儿子了。
她走上前道:“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走?走?好。”那中年男人智商估计只和几岁的小孩一般高低,灰头土脸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不知道多少岁的少年。那少年温和地对他露出一笑,他也怯怯地咧开嘴回了个傻笑。
客栈老板早就听到了街上的喧哗声,只一眼便看到了十几人中自己的傻儿子,热泪盈眶地连忙飞奔而出,一把抱住了他:“阿虎,你回来了,你总算回来啦!”
那叫做阿虎的中年男子看见自己老爹先是一愣,当即便哭出了声,涕泗横流,呜哇呜哇的哭的好不凄惨。
两父子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客栈老板好半天才缓过神,红着眼睛朝叶挽和褚洄的方向就跪了下去:“谢谢两位恩人!我、实在是……实在是太谢谢了!”
叶挽扶起老人,笑道:“老人家这是做什么,还是不要客气了。这十几个都是家在外地的百姓,今夜恐怕得暂时先住在老人家这儿了。忙了一晚上大家都饿了,不知道客栈中还有没有存粮?”早知道她就把那推车带出来了,也不知道这一千人今天晚上能不能吃饱。
“有有有,还有有些粮米,我这就是熬点粥!你们……你们都坐!”老人家拍了拍依依不舍地搂着自己的阿虎,将他一起牵到了后厨去做吃的,一派温声细语。
是夜,霜蝉正圆。
棕乡迎来了五六年没有过的热闹气氛,一改往日,家家户户都久不熄灯。
叶挽将手脚被捆住的叶骁关进了客栈的柴房,他被褚洄点了穴道止住了伤口的血,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叶挽也没那个兴趣去帮他包扎伤口。
三人坐在客栈的大堂中,听着附近房屋的百姓欢呼呜咽的声音不由松了口气。
“这案子总算是了了,虽然有些人已经找不到了,但是也算是大团圆的结局。”甄玉换上了自己的锦衣,将房间让给了那十几个暂时无家可归的百姓。
叶挽摇摇头:“还没,主谋还没落网,就不算是结束。”想到这儿,她扭头看向褚洄,“你还没告诉我,康王是什么人?”
甄玉一脸黑线,纳闷道:“你连康王都不知道是谁,是怎么当上斥候营千户的?”
“凭揍人的水平啊。”叶挽翻了个白眼,怎么当上千户同时还要是江湖百晓生才可以?
甄玉被她一噎,想到自己确实揍不过一个姑娘家,呐呐地闭上了嘴。
褚洄冷眼看他们互动,沉声道:“康王萧羽,是先皇长子,当今瑞嘉帝的哥哥。”
叶挽一愣:“我一直以为豫王年纪会比较大一些。”毕竟豫王可是带领镇西军镇守了边关数十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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