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领头的真是不太聪明,在如此狭小的地方驾马,非但不是助力,反而是个拖累。只会让场面更加混乱罢了。如果是她定要把马放在村口徒步进村的。
叶挽摸摸下巴,一个翻身跃了下去,跳上了底下一个山匪的马背上,卷了刃的匕首无情地从背后抹上他的脖子。
其余众人见她进攻也都从藏身之处跳了出来,挥舞着手中的刀枪棍棒加入了战斗。
与昨天的人数相当不同,这一次是真的人数压倒。对面人数是自己的五倍,即使他们投机取巧用偷袭打伤了一些人也无法以一敌五。不一会儿就有多人身上挂了彩。
叶挽一个翻身下马躲过了劈向自己的长刀,在马屁股上用匕首一扎,那马嘶吼一声便朝着山匪们冲了过去,场面更加的混乱。
所有新兵们都在凭着自己的本能挥砍,雨珠打湿了所有人的视线,动作却一个都不见迟缓。
他们只知道,这个不是自己人,杀!那个也不是自己人,杀!
叶挽用一把卷刃的匕首杀出了一条血路,竟直指那领头的山匪。她咧开嘴以匕首指着那山匪道:“敢单挑吗?”
那山匪见她一个瘦弱的小个子竟然杀过了自己重重包围的同伙,那巴掌大的小脸已经满是血污,看不清楚任何表情,只看见那一口白花花的牙正朝自己龇着,也被激起了血性。他跟刚刚那批领头的小喽啰不同,是寨子里的三当家的,功夫相当的不错。这时一拍座下的马便整个人飞跃到了房顶上,挥动着手里一柄大刀朝叶挽喊道:“小子,别太嚣张!来!”
叶挽最见不得跟赤羽一样喜欢仗着轻功高来高去的人,也一怒之下助跑两步一跃翻身上了墙,抹了一把脸上和雨水混在一起的血水,一句话也不多说一个箭步就朝那领头的攻了过去!
领头的被她突然的动作一惊,没好气地吼道:“你怎么这么干脆,不是应该喊两句在下谁谁谁请教了吗!”
叶挽也不回他的话,只是像鬼一样以诡异的身法在那领头的身边闪来闪去,一时间也近不了他的身。
那人大刀挥舞的十分霸气利落,以劈、砍、挡、敲等动作无懈可击地一边抵挡住叶挽的暗刺一边步步紧逼地朝她攻击。
屋顶下面的战斗更加热烈,没有了领头的指挥,余下的山匪也控制住了情势,纷纷弃马步行为战。这个时候骑着马实在是碍事,砍人砍不到,还会被其他马顶开。
周建刘方隅等人也越发地吃力。好在村子的路窄小,山匪根本无法全部进来,只得以车轮的形式往里进攻。
新兵们都杀红了眼,也不管自己身上是否中了刀,一个个的嘶吼着在前挥砍。
弓箭手也早已用光了所有的箭矢,纷纷抄起用不惯的长刀加入了战局。
村后人略少一些,但也是同样的情形。山匪如同马蜂一般一个接一个从村口那个小道涌进,守着村后的新军一个个叫喊着抵挡。
村中的小道渐渐地被各方的尸体堆满,有山匪的也有新军的。
与昨日一战不同,今日的才是真正的以命相搏!
新兵们红着眼看着刚才还在跟自己开玩笑的同伴一个个倒在了地上,在尸堆中寸步难行却还要扛刀抵挡新的长刀。
自己长刀砍坏了的,捡起地上的尸体手中的刀就往外砍,也不管捡来的刀是军刀还是山匪的刀。
长枪戳断的了,也捡起地上的刀笨重的挥舞,不管是不是自己擅长的武器。
这一打又打了好几个时辰。
雨势渐渐地小了下来。
屋顶上的叶挽喘着粗气把卷的不像话的匕首扔了,比了个手势赤手空拳地就往那领头的身上招呼。
几个时辰的打斗,那领头的身上已经有多处伤痕,最严重的是腰上一道狰狞的豁口,要不是叶挽的匕首不行了,也许能把他半个腰划断了。
那领头的暗自摇摇头叹了口气。可惜了,他们的身份不能被外人知晓,换成以前,将这小子收入麾下,一定是一员猛将!他见叶挽扔了匕首,也哈哈大笑了一声把自己的长刀扔了,真正地要跟叶挽比划拳脚。
叶挽佩服地朝他一点头,半点不留情地朝那人脸上招呼了去。
太弱了!这个身体还是太弱了!如果是自己前世的巅峰状态,怎么会跟他打几个小时还分不出胜负!
叶挽抿着嘴不断地发动攻击,她的近身搏斗也是强项,只是打了几个时辰身体实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力道并不强烈。
下面,周建拖着一条被人几乎砍到了骨头的腿,大吼着把长刀从一个人肚中抽出来,一个撑不住跪在了地上。头顶一道寒光迅速朝自己挥了过来。
一声怒吼下,另一柄长刀把那长刀挥开,刘方隅一手搀扶起周建,另一手把那攻击的山匪砍了个血肉模糊。
“谢了!”周建感激地一点头,回过身继续对战。
他们新军已经用尽了自己最大的能力,几个时辰下来,只剩下十几人了。周建眼睛模糊的凭着本能杀着人,余光撇过刚才一个拍着自己肩膀调笑的哥们儿现在已经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更是忍不住嘶吼起来。
山匪们也被他们不要命的姿态和几个时辰的攻击拖的疲累不堪,剩下活着的山匪也不过百人了。
这时,一个沉重地身躯从屋顶上倒了下来,发出“砰”的声响。
那个领头的山匪,竟面带微笑的喘了两声粗气,以自己最后的力气喊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渐渐地便没了声息。
武力值最高的一个已经被解决了,周建等人瞬间来了劲,疯狂的叫喊着就冲向剩下的山匪们。
叶挽踉跄着走到屋顶前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合了眼的山匪的身体,微微颔首。这个人,如果没猜错的话……竟然也是个军人。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跃下墙头再次加入了战局。
眼看着叶挽杀神一般地归来,竟然徒手捏断了一个山匪的喉骨,其他人更是来了力气,左劈右砍地将余下的无头山匪们杀了个干净。
此刻村头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小雨冲刷着血浆,浓稠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虽然不是战争,却也与战争无异。
叶挽带着剩下的十几喘着粗气的伤兵,连忙往村后跑去。村后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随手帮那剩下的十几个新兵们解决了对手,一行三十余人拖着几欲昏睡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回了村子中间。
此时,第二日酉时三刻。
死者三百六十八人,重伤一百三十人人,轻伤四人。
见叶挽等人只有三十多个人回来,大棚中照顾的两名士兵和一些清醒过来的重伤士兵连忙紧张地询问。得知确实只有他们三十多个活着的人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
“打起精神来,”叶挽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没什么诚意地安慰道,“你们好歹杀了一千五百个山匪不是吗。”
跳脱的周建此时也耷拉着脑袋,昨天没有同伴死在自己面前,他当然是兴奋的不能自已。此时经历了一番,见无数刚才还在与自己说笑的人瞬间就倒在地上渐渐没了气,他怎么都说不出鼓励的话来。一时间竟让眼泪水模糊了视线。
“喂,别哭啊。”叶挽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胜仗还哭?”
周建年龄其实也不大,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此时软糯着哭腔喊道:“叶哥,这才第二天,你说咱们守得住吗?”他们还不过有一百多人而已,还都大大小小的受了重伤。
“谁知道呢。”叶挽也不管自己说的话是不是会让他们更加垂头丧气,懒懒的救着雨水抹了把脸。
这时壮起胆子围过来的村民更多了,纷纷或多或少面带愧疚地看着他们。
那老大夫叹了口气,把一卷绷带递给叶挽,指了指她几欲见骨的胳膊。
叶挽无所谓地挥了挥手,看向那大棚内几乎都包扎完毕的了士兵们,指了指坐在另一边面色都十分阴沉的三十多个新兵们:“先给他们治伤吧,我没关系。”
那些脸色难看地士兵们皆抬起头无措地看着叶挽。
“叶哥……”
“你的伤也很严重啊。”
叶挽从村民们送来的毛巾上撕了一条下来随意地在胳膊上绕了几圈,然后艰难的用嘴咬着打了个结,扭头看向他们说道:“都打起精神来,咱们如果把剩下几千山匪都剿了,少不得人人都要弄个百夫长当当。”
众人被她一噎,苦笑起来。这个时候了她还说这种话逗他们开心!
雨势越发小了,即使是大半夜的村民们也不睡觉,个个壮起胆子挨了过来。这些士兵们的英勇他们都看在眼里,如果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地关着门躲在家里,那他们将来也没法跟自己的孩子交代了!
几个细心地妇人主动提出帮老大夫的忙治疗伤员,还有力气大些的壮汉说要把重伤的抬到他们家里去。
叶挽喝着熟悉的土豆汤,盘算着明天的一仗要怎么打才好。
☆、第8章 救兵来了
雨势越来越小,第三天的清晨,竟然直接停了。
雨后的清晨空气格外的清新,桥头村却弥漫着大片大片的血腥味。
好在是寒冬,这么多堆积的尸体不会引起瘟疫,否则桥头村就麻烦了。
叶挽不知道是什么直觉,总觉得晚上那山匪们不会来,于是在那老大夫的家中睡了个好觉。伸着懒腰起来,已经有不少恢复的还可以的新兵们在他们的老地方围着了。
现在已经不下雨了,那大棚子也没有拆,就这么大喇喇地竖在村子的正中央。
“都起这么早做什么?”叶挽好奇地问道。
“阿挽,周建说他怕山贼来偷袭,一晚上没睡呢。”刘方隅指了指周建眼底下的黑眼圈,挠了挠头对叶挽说道。
叶挽好笑地看着没什么精神的周建,故意说的很严重:“你现在不睡,等会儿怎么准备恶战?”
“我……”周建愣了愣,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他觉得他们今天是绝对守不住这里的,索性就不睡了,多睁着眼看看这个世界,没准下午就一命呜呼了呢。
看他丧气地表情叶挽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轻笑着摇摇头。说实话,她对今天是否能抵挡住山匪的把握也不大,去掉已经被他们杀光的两千名山匪,余下的至少也有三千人。他们只有一百多个重伤的残兵,抵挡住他们无异于异想天开。
也许自己刚重生在这个世界,没几天就要“香消玉殒”了呢。
配合着他们所想的,昨天那相同的轰轰马蹄声已经出现在了不远处。
这感觉跟昨天是一模一样的,是以不用叶挽提醒,其他几个人也发现了,看向叶挽的脸色苍白了起来。看来那山匪头子是见他们非常可恨了,竟然一大清早便派人下山来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早到晚到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合着今天也只是第三天,就算是山匪们晚上进攻,赤羽他们也是赶不来的。
叶挽面色沉重地看了眼村口的方向,停驻了几秒还是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她没有叫醒那些还在沉睡中的伤员们,带着周建、刘方隅和其余几个人,壮士断腕般笔直地站在村口。
那轰隆隆地打雷般的马蹄声不多时便出现在了村口,领头的是一名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男人犀利的鹰一般的眸子扫过了站在最前方的叶挽,冷声道:“真是个不错的少年,可惜了。”
他的声音十分耳熟,正是那日叶挽听到的大当家的声音。
“好说好说。”叶挽没什么诚意地应和着,“不知大当家姓甚名谁,也好让我们几个今日死而无憾。”
那大当家眼睛扫过村口横七竖八躺着的千把具尸体,冷哼一声道:“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新军中,居然还能出你这等人物。好,临死之前告诉你也无妨,在下楚随风。”他旁边的二当家一愣,不赞同地看了大当家一眼。他竟然把真名告诉人家,可见是真的可惜了这个少年!
“你可愿跟我们走?”楚随风撇过叶挽身后那几个小子,一看就是以叶挽为首。
叶挽一愣,没想到自己杀了他那么多手下,这大当家的还想劝自己弃明投暗呢!
“呸,一个山贼,竟然相劝我们落草为寇!”周建当先不同意。他家虽然穷,但是爹娘从小就告诉自己要精忠报国,不可苟且偷生,怎么能容忍招降!
刘方隅也不赞同地点点头:“你还是杀了我们吧!”
叶挽也清冷地一笑:“多谢大当家的了,如果我答应了没法向几百死去的兄弟交代呢。”
楚随风点点头,也不废话,当即挥起手示意身边几个手下举起了弓箭。
“嗖嗖”的几声破空声,那羽箭竟是笔直地朝自己冲了过来。
这一言不合就放箭放的还真干脆。叶挽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大当家的跟之前的人都不同,完全没有跟你废话的意思,也不想进村子。要不是地上还没干,她估计他们直接用火攻的也是很有可能的,能直接不费吹灰之力的让他们所有人都交代在这里。
叶挽的右手其实早已抬不起来了,她躲过这几只箭矢容易,身后的几人却难说。她微闭上眼,等待着被那失箭贯穿心脏的痛苦传来。真是可惜了,来到这个世界不过才几天,她其实还没活够呢……
“叮”的几声脆响,叶挽猛地睁开眼,想象中的中箭的感觉并没有在她身上传来,那先前飞来的几支箭矢却在几道银芒中偏离了轨道,钉在了牛棚上。
是谁来了?
远处,一道黑影却在眨眼间几个飞跃,天神般降落在新兵们的眼前。
平地带起了一阵风,冷肃地刮在每个人的心头。
一头凌厉张扬的黑发以一根银带高高束在脑后,一身漆黑如墨的玄色轻铠包裹着铠下矫健修长的身形,那穿着墨色长靴的脚尖有不少污泥,一看就是赶了不少路的样子,却丝毫不能掩盖那风般潇洒随意地气质。
那张如玉般姣好棱角完美的脸上,一双剑眉飞斜入鬓,本应与这身飒爽的打扮格格不入的桃花眼却丝毫不显得女气,而是为这张脸增添了不少妖冶与邪气。
那人手持一把炫目的银弓,一站在这儿就遮住了所有人的眼。
漂亮又不失霸气,嚣张又不会太狂妄。
似乎整个世界的焦点天生就是为这个人而存在的。
他嫣红的薄唇轻勾,声音如玉如瀑般低沉磁性:“你就是赤羽说的那个,我不得不喜欢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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