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叶挽这少年看上去也着实不错,既年少有为,又风度翩翩。最关键的是聪明,他苦恼了好久的结构被他点一点就知道该如何做了,若是能成了他的佳婿倒也是一件美事。届时他们父子二人一起研究技巧之术,岂不是美滋滋……虽然叶挽比女儿小了几岁,但是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嘛!
看着自己老爹的眼神越来越古怪,姚清书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了。她无奈道:“爹,我把叶挽当成弟弟。你若要叶挽喊你一声姚伯伯,怎么能本官本官的喊呢?还有,做伯伯的是不是要拿出见面礼来?”
叶挽看他们俩对话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平时相处的有多么融洽,难怪姚尚书宁死不屈也不愿意答应齐王府的求亲把女儿嫁给萧逢了。她笑道:“不用,喊姚伯伯是我的荣幸。”
“哎,乖孩子。”姚尚书没有儿子,只有姚清书这么一个掌上明珠,现在多了个小子实在是开心得很。他滑稽地在身上左摸右摸,顿时灵机一动“啊”了一声,“你们在这儿等我,我去拿个东西!我想到拿什么送给你了。”随即便乐颠颠地跑了出去。
叶挽看着这位年近五十的尚书大人像个孩子一样活泼,顿时笑着对姚清书道:“尚书大人真是没什么架子,平易近人的很。”
“他也就对你平易近人,你是没见过那些求亲的人上门的样子,都会被他严肃古怪的样子吓到呢。”姚清书掩唇轻笑。再一次见到叶挽她心中是止不住的喜悦,因为叶挽愿意将自己的秘密告诉她,代表了她真心把自己当成朋友。
厅中只剩下两人,姚尚书也不管自己的女儿跟一个“男子”单独相处是一件多么不合规矩的事,足以证明姚尚书对叶挽的信任了。
“你最近在宫中过得如何?婉妃她们可有再找你麻烦?”姚清书问道,突然想到午后父亲下朝回来说的事,心情有些低落起来,“听父亲说北疆有战事,你不日就要随褚将军出征北疆……你……”
叶挽淡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你忘了我是从哪儿来的了?我明日就要出发了,今日特地来跟你道别。虽然不知道此次要去丰州多久,不过我想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她想了想又道,“啊,还要请你抽空进宫去向桂嫔娘娘道一声谢,多谢她这段时间的照顾。”
她本来好奇,她与桂嫔素未谋面,为什么进宫第一日桂嫔就向她表达了善意,还时不时的暗中给她送一些东西。后来宫宴出事那天才知道原来桂嫔是姚清书的闺中密友,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应当是姚清书托她在宫中照看自己的。
“举手之劳罢了,又怎么比得上阿挽对我的救命之恩?”姚清书笑的有些苦涩。叶挽帮了她这么大一个忙,她却只能做些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此次出征谁都知道有多艰难,十万守军对上三十万大军,几乎可以说是以卵击石。她刚与叶挽相交相知就要分别,更可气的是她一点忙都帮不上叶挽。
叶挽好笑道:“你别这么说,各有所长罢了。更何况那日的事本来就是她们针对我的,你是被我牵连了罢了。”
“说到这个事……你一个女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军中?”姚清书看了看四周,突然担心地压低声音道,“可有别人发现你的身份?若是被褚将军知道……不,褚将军如此看重你,就算知道应当也不会如何。只是你要小心,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了,只怕你会有大麻烦的!”女子从军虽属异闻,但无不可。只是叶挽却是女扮男装从军,还有了官职,被发现只怕要被治一个欺君之罪,砍头都只是轻的了。
“此事说来话长,我也不是故意要混进军中的,以后有机会再跟你慢慢说。”叶挽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粗陋的小盒子递给姚清书。“听桂嫔娘娘说你的生辰快到了,只是我定然不在燕京无法为你庆生,这是我在宫中闲暇无事做的,本来想着你生辰那日送给你,现在看来是没机会了。嗯……有些粗糙,你别嫌弃。”
姚清书一愣,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个木质的四四方方的像盒子一般的物件。有六个面,每个面都上了不同的颜色,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小盒子被切割成了二十七个小方块,每一面都可以移动。“这是什么?”她只看一眼便知道这是一件有关机巧的物件,跟那日叶挽拼起的“莫奈何”一样,只是这看上去比莫奈何还要难玩的多。
“这叫魔方,这是完成后的样子。”叶挽从姚清书手中接过,随意扭了好几下将方块颜色打乱递给她,“这是打乱后的样子,需要你把它还原,恢复成刚刚完成后每一面颜色相齐的样子。很好玩,我小时候经常玩。”魔方是西方传过来的益智玩具,这里应当没有。
果然,姚清书接过颜色错乱的魔方立刻眼前一亮,学着叶挽的样子扭了一下,但是怎么都拼不回原来的样子。
叶挽再拿过来将魔方还原成一开始颜色整齐的模样,看得姚清书惊叹连连。她再次将魔方打乱递给她,笑道:“希望你喜欢。”
“喜欢,喜欢,我很喜欢!”姚清书接过魔方紧紧地抓在手里,感觉眼眶有些酸涩,一连说了三个喜欢。
“喜欢什么?”跑开了好一会儿的姚尚书终于回来了,第一眼便看到了女儿手中拿着的魔方。顿时也眼睛一亮,立刻冲上前想拿来看看,但是被女儿手一闪躲过了爪子。“乖女儿,给爹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姚清书与叶挽对视了一眼,“噗嗤”一笑,将魔方递给姚尚书道:“这是阿挽送给我的生辰礼物,叫魔方。爹你轻点玩,别玩坏了。”
姚尚书把仓库拿来的小盒子随意往桌上一放,开始研究起那个魔方来。只是跟姚清书一样,不管怎么转都转不回颜色相整的模样。他无赖地将魔方往自己袖袋中一放,嚷嚷道:“给爹玩几天,过几日再还你!”
姚清书不依,气鼓鼓地想要去抢,被姚尚书轻描淡写地扯开话题闪过了。姚尚书端起拿来的小盒子,递给叶挽道:“姚伯伯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这是以前闲着无事做的。听人说你擅使匕首暗器,疆场危险,希望姚伯伯的礼物能让你防防身。”
叶挽接过盒子打开,竟然是一把做工十分精巧的手掌大小的十字弩,可以绑缚在手腕上隐藏在袖子里。这个时代的远程武器除了弓箭就只有暗器,她虽然也会弯弓搭箭但是毕竟水平没有褚洄那般可以百步穿杨,而且弓箭手的限制极大,拉弓的速度并不快。有了这个跟手枪差不多大小的十字弩对她来说是一件极大的喜事。
“你小心着些,西秦也擅弩箭,不过这个比西秦的小得多,威力更大,射程又远,我怕引出什么乱子才没有给朝廷汇报,一直藏在仓库里藏了好几年,不敢交给任何人使用。如今倒是也方便当成见面礼送给你。”姚尚书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送出的是一件怎样足以提升整个大燕军队一个档次的武器。
叶挽没有客气,自己正是需要这种兵器。她郑重地收进怀中,向姚尚书点头致谢:“多谢姚伯伯,我会好好使用的。”
☆、第104章 烦躁的情绪
姚尚书在这里,她也不可能继续跟姚清书说一些隐私的话题。只再闲聊了片刻便起身,拒绝了姚尚书留晚饭的好意,告辞道:“天色不早,姚伯伯,姚姐姐,我还要去跟叔公告个别,就不多打扰了。日后回京再见,你们多保重。”
“阿挽,在丰州一切小心。”
叶挽走出姚府没多久,就被气喘吁吁地棋儿跟上了。“怎么了?”看着她大汗淋漓的模样,叶挽不忍地笑道。
棋儿将手中一个布包塞给叶挽,眨巴着眼睛看了看四周悄声道:“这是小姐和我这些日子做的月事带……她说你身边都是男子,定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她不经意摸到你的手就知道你肯定有肚子疼的毛病……那几日要多多注意的好。”
叶挽刚要开口,又见棋儿瑟缩了一下脖子,犹豫着说:“小、小姐不是故意要把你的事情告诉棋儿的……是棋儿不经意撞见小姐在做这个,心中怀疑。小姐的贴身之物都有我们丫鬟来做,什么时候见她亲手做过这个呀……棋儿追问了小姐好久她才告诉我的,还告诉我不允许跟别人说,不然就把我卖了……你,你别生小姐的气……”
“我没生气,我是想谢谢你们。”叶挽好笑地揉了揉棋儿的脑袋。姚清书作为尚书千金,居然亲手帮她缝制这些……就因为她手脚冰凉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说不感动才是假的。早晚她也准备将身份的秘密告诉褚洄,不多时所有人都会知道的,她并不在意。“谢谢你,棋儿。也替我谢谢你家小姐。”
见叶挽真的没有生气,棋儿才欢喜地蹦蹦跳跳回府了。
叶挽离开姚府之后,天色已近黄昏。她复又来到了外城的叶府。
与叶骥打过招呼之后她径直去了叶富贵的院子,院子中蝉鸣声声,叶富贵正在和银风一起将晒过的被子收回房中,见到叶挽顿时手一抖,干净的被子“砰”的掉到了地上。
“阿挽!”叶富贵顿时哽咽着朝叶挽走了过来,手足无措的样子不知是想抱抱叶挽还是想摸摸她的头。“你回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叶挽被曾后招进宫中一辈子都出不来了。他自从那日遇袭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叶挽,若不是有暗卫简叶时不时跟他讲的叶挽在宫中一切安好的消息,他真的就以为他的小阿挽可能自此就会殒身在燕宫之内。
叶挽轻轻搂了搂叶富贵,她现在身量已经跟叶富贵一样高,只怕丰州回来就会比叶富贵还要高了。她拍拍叶富贵的背道:“叔公,你哭什么?一把年纪了,不要让银风几个看笑话。”
银风四个也猛地摇头哽咽道:“不笑话老爷,我们也想哭!”虽然他们不懂叶挽进宫去了代表着什么,但是看着叶富贵整日忧愁茶饭不思的模样,他们也知道公子是怕身处极为危险的环境之下。如今看到叶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自然也跟着老爷一起感动哭了。
余晋也从一边走了出来,他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知道叶富贵和叶挽的处境危险。他淡淡地看着叶挽点了点头打招呼。
叶挽也点头致意,随即对叶富贵说:“叔公,别哭了,我有事要跟你们说。”她扶着叶富贵到院中石桌边坐下,高声道:“简叶在吗?出来一些,我也有事要麻烦你。”话音刚落,一个黑色的瘦小身影便出现在了院中,安静地与余晋站立在一起。
见人都到齐了,叶挽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叶富贵的神态道:“叔公……北疆发生战事,我要随将军一同前往。”这是上午刚发生的事,叶文淞又只是翰林院一个小小编修,连朝都没有资格上,所以叶富贵还没有那么快就知道,必须由她亲口告知。
果然,她刚说完叶富贵便摇晃了一下,颤声道:“又、又要离开?”自从叶挽参军之后他们爷孙俩便是聚少离多。她刚回来过个年就要离开叶府去羡州参军,又不声不响地因为各种事情来了燕京。他们好不容易在燕京团员了,叶挽又被带进了宫。现在出来了,她又要离开燕京去丰州打仗……
“公子,不去不行吗……”银风也快是个青年了,听她这么一说看着叶富贵的神态竟然嘴一扁就哭了出来。
叶挽没有具体说丰州的情形,怕叶富贵知道了更加担心。她拍着叶富贵颤抖的肩膀缓缓道:“你们放心吧,只是把北汉人打跑罢了,用不了多少时间的。还有褚将军在,你们听说过吗?他行军打仗无往不利,有他在我们这一行会十分顺利的。”她估计提及褚洄,想告诉叶富贵和银风他们有如此优秀的将领在,完全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可是,将军府有这么多将士在,为什么偏偏非要公子你一定跟着去呀……”银林安慰着哭的泣不成声的银风,也委屈道。
叶挽摇摇头,直视着银林的眼睛沉声道:“既然参了军,那我一日是镇西军的人,即便是死也是镇西军的魂。镇西军所属,皆是同袍兄弟,我当誓死相护,我不能一个人躲在他们背后安享和平。不止是我,他们每一人都有自己的家人亲属,却仍愿奋不顾身持刀立在沙场关外,众军之前,不为护萧皇室的盛世,只为不忘初心。”大燕如何与她无关,百姓如何也无须她操心,她要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住每一位持刀并立的兄弟,让他们在一场又一场征战中活下来,有朝一日回家看看自己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
她声音并不洪亮,甚至有些低哑,却让院中各人再也没有话说。
叶富贵摇摇头道:“你说得对,不能因为叔公的自私就限制你的自由要你陪在叔公身边。去吧,如果你的志向是疆场,那就不要顾及我们。叔公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谢谢叔公理解。”叶挽点头。她其实也不放心把叶富贵留在燕京,留在曾后的眼皮底下。可是将叶富贵一起带去丰州只怕是更加危险,还不如留在燕京派人照顾。
她看向余晋和简叶道:“我不在的时候……”
“放心吧叶哥哥,我和余晋哥哥会好好保护叶爷爷的!”简叶见叶挽的目光看向自己,连忙兴奋道。
余晋也默默地点点头:“放心。”
叶挽失笑,她不知道跟余晋说过多少次好好照顾叶富贵的话了。他也真的是以一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身份,用生命来保护叶富贵,甚至上次差点就出了事。她想了想道:“我答应过你的事……”
“不急。”余晋打断她的话,挑眉冷道,“还有四年半呢,我等的起。”
叶挽点点头。余晋的仇人是云州知府司马宥,她答应余晋在五年之内把司马宥交给他随便处置,到现在半年了却跑的离云州越来越远,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再回云州。她暗道,实在不行她就找机会偷偷潜进知州府,把司马宥绑出来任由余晋发泄。
叶富贵看着渐沉的日色,把叶府的上空映照出一片绚丽的橘红。他不再纠结于叶挽是不是要远去丰州的话题,微笑道:“陪叔公吃个晚膳再走?”
“好。”叶挽点点头。花家那边,晚上再去也不迟。
银风四人今日特地开了小厨,快速将简单的饭菜做好端上桌,叶富贵吩咐他们一同坐下吃饭。
银风银林四人面面相觑,纷纷开心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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