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登基大典做借口,倒是没人会觉得不妥。
“所以,估计不出两个月,我们就能再见了。”宋衍接口。
“唔……两个月,六十天,好像也还好?”苏轻笑着对宋衍说。
宋衍见她这笑意盈盈的小模样,又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这才开口,“行了,回去吧。我走了。”
“恩。”苏轻点点头,想了想后,扭头朝站在远处,等待的府兵和侍卫做了个手势。那些早和苏轻混熟的亲兵随即笑着依令,转身背对苏轻和宋衍。
在宋衍微楞的时候,苏轻“嘿咻~”一声蹦进宋衍怀里,抱着他像小猫一样的蹭了蹭后,才又跳开。一本正经的假咳了一声后,冲宋衍点点头,“行吧,再见。”
皮。
宋衍哭笑不得,又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蹬上马车。
而隔着一定距离的高处,难得来瀛城走一走的敛淞沧和智葛,正将刚才一幕看了个仔细。
“这个宁王爷也太……”智葛笑着开口,后面的话并未说完,但言下之意却很明显。
太不女人了。
“我对这种性子的不敢兴趣。”智葛轻摇折扇对站在身边的敛淞沧说,“再说我这不是已经退隐山林了嘛。”
“退隐山林没问题,先把欠我的恩给还了再说。”敛淞沧听了,看了智葛一眼。
“哇……这明明是你自己欠的恩,叫我还?”智葛哭笑不得,顿了顿又补充,“不对,严格说来明明是王婆欠了她的恩,你干嘛要往自己身上揽。”
“叫你教导一二,又没叫你倾囊相授,你怎么这么墨迹。”敛淞沧不接智葛的话,继续斜眼她,“而且……”
敛淞沧顿了顿,看向已利落翻身上马,一挥手率领自己亲兵离开的苏轻,头也不回的对智葛说,“你不觉得她和阿青有些地方很相似吗?”
“一样的傻乎乎吗?”智葛说,点点头,“不用你说我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敛淞沧充耳不闻,继续开口,“虽说从表面上看,是一张任人描绘的白纸。但最后会绘制出什么样的图案,却让人忍不住想期待。”
智葛听了,手上羽扇一翻,微掩薄唇,敛眸沉吟。
“你们纵横一派不是向来自诩能左右胜负吗?”敛淞沧看向智葛,笑着说,“这人,你就不想试试?”
“哎……”智葛叹气,又恢复成之前的模样,“虽然知道你是激将法,但说实话……”
她眼带笑意,慵懒妩媚。
——“我还真想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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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军营。
苏焕景从白鸽的身上取下来自汴京的秘信,展开一看,上只有两字:瀛洲。
苏焕景坐在帅帐内,手指轻轻敲打案面。
“天下对一智”在瀛洲?
所以……这和辽王秘密进入瀛洲,是不是同一件事呢?
苏焕景闭眼静思,再睁开时,眼里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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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
“风岚大人。”
新皇曾经的詹事官,现任的户部尚书风岚,应声回头,看向新皇的大宫女。
“皇上有请。”
风岚笑着点点头,说了声“有劳”后,步入。
第30章 伯伯伯
原本苏轻送走宋衍后, 哗啦啦就准备叫上自己的人,绕过瀛城, 从护城河外直奔军营。
毕竟一行十几号人, 骑着马在城里不方便不说,还扰民。
偏才走出不远, 就在路途中遇见了剑拔弩张的佐、右两位将军。
苏轻见了实在头疼。
可惜等她看见对方的时候, 对方也已看见了她, 想要绕路已来不及。唔……苏轻小童靴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真是好巧啊,居然在这里遇见两位将军?看情景两位将军这是打算握手言和?那真是太好了,我就不打扰两位——”
“等等!”不等苏轻说完结束语逃跑, 佐将军已打马上前,一把拉住苏轻的胳膊, “既然宁王殿下在,就更好了。”佐将军顿了顿, 看向右将军冷笑,“刚好能找您做个见证,免得到时候有人输了不认账。”
右将军听了也冷笑着一挥手上马鞭, 凌空抽在身侧空处, 发出脆响。身下马匹来回踏动,打了个响鼻,“也好, 让宁王殿下见证你佐家败给我右家, 我何乐不为。”
苏轻觉得脑仁儿疼。就这样看着佐、右两位将军冷笑过去, 再冷笑回来。心里暗暗叫苦。
这两位的关系,苏轻也是到了军营后,建立了自己的嫡系才知道了大概。
简单来说,两人算是世仇,祖辈时,同时凭着战功建立起家业的佐、右两家,就因为时不时因在战略上意见向左,而常起纷争。互相看不顺眼,也正常。
但一直以来,虽私下有各种不和矛盾,到战场上依旧尽量配合对方,也未出现过任何阴招。
直到一次辽军突袭由右将军祖辈护送的粮草时,负责救援的佐将军祖辈却未及时赶到,导致全军覆没。
但实际上,根据距离推算,佐老将军明明可以更快的赶至。只要早半柱香的功夫,就能救下右老将军,并护住粮草。可是佐老将军就是不明原因的比预期晚到,导致右老将军惨死。
后因这事,佐老将军同样受到惩罚,官品降级,罚俸一年。因当时战事吃紧,所以让佐将军继续留在军营,争取戴罪立功。
这让右家人极其不满,可又无可奈何。
约过一年后战事结束,佐将军回到汴京,某日和右家小姐偶遇,原不欲和对方争论转身欲走,却被右家小姐不小心推到在地。原本只是扭伤了脚,也没什么大碍。加上佐老将军不予追究。
但没想到回去后没几日,佐老将军就卧病不起,与梦中逝去。
这下,佐、右两家的仇怨,就这样结了下来。
虽然后来终有一老兵在醉酒后说漏嘴,证明当时并不是佐老将军故意晚到,而是路上被人设置了路障,无法通行只得绕道,这才导致晚到。
偏偏回程时那些路障又都消失不见,让佐老将军百口莫辩。
而右家小姐推到佐老将军的事,也原和她无关,是佐老将军原就在战场上伤了身体,扭伤脚后所服的药剂中,有一味药恰好诱发了她身体里暗藏的隐疾。但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种种原因,哪怕已经知道真相,却也没法修复两家。
这世仇就这样结下了。
苏轻听了,很是感慨。
因为她总觉得,如果没有这些陈年往事,也许佐、右将军,会变成很好的朋友也说不定。
所以对于两人,苏轻很多时候,内心深处还真有想要帮忙调和的意思。
也许……这还是她的老好人属性在作祟吧。
才微微一走神,一转眼就看见佐、右两人继续大眼瞪小眼,苏轻赶紧上前分开。好说歹说才将两人重新劝回营地,才回自己的营帐连口气都还没来得及喘,就等来苏焕景的传令兵,说是统帅请她过去,有事商议。
苏轻应声,起身前往帅帐,打算等回来后再换下身上的便服。
等到苏焕景的营帐后,苏轻才进去就见换上了便装的苏焕景正扭头朝她看来,一面整理衣袖,一面冲她笑,“刚好,你也别换衣服了,陪我去一趟瀛城。”
苏轻一愣后点头,顿了顿好奇开口,“二皇姐,我们去干嘛?”
苏焕景听了,在经过她时心情大好的刮了刮她的鼻子,“你不是老爱带着你的府兵去附近抓鱼打猎吗?听说月牙湾来了一批很新鲜的小银鱼,我带你去吃。”
好好好!
苏轻连连点头,快步跟上。
“难得放松,干脆也把莫焱、有淼叫上吧。”苏焕景想了想后,补充,“人多热闹。”
热闹?
苏轻呵呵。
是指会打起来的那种热闹吗?
不过请客的是大爷,反正二皇姐在,苏轻也不担心佐、右两人敢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只带了自己的贴身侍卫,几人轻装出行。
只是苏轻没想到,等美美吃过东西后,苏焕景居然放她们“自由活动”两个时辰,然后自行回营,她有其他事要办,暂时离开???
等苏焕景挥挥手离开后,独自面对佐、右将军的苏轻觉得,她好像是被自家二皇姐的一顿饭给骗了,沦为临时看管熊孩子的保姆??
而佐、右两位将军也“不负所托”,已经从互相斗嘴别苗头的日常,进一步的刺激对方了。
甚至已经发展到,去小倌馆证明自己“敢不敢”的地步。
嗯嗯嗯???
你们是怎么讨论到这个话题的??
她还是个宝宝,是不会跟着上车的!
苏轻在旁边听着佐、右两人一人一句“我看你才不敢!”和“你敢我就敢,你不敢我也敢!”时,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几近呻|吟的伸手制止就要敢上天的两位,提高音量,“我不敢!”
这话一出口,佐、右两位将军齐齐朝苏轻看来,明明没看向对方,但此刻两人脸上的神情也极其相似,一副“哎嘿嘿~”的模样靠近。
“王爷……难道您这就是传说中的……夫管严?”佐将军。
“您不会是怕侧王夫吧?”右将军勾肩搭背,“没事儿,这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怕?”苏轻摸着下巴想了想后开口,“唔……说怕可以不去吗?要是可以那就怕吧,非常怕。”
佐、右将军听了,不约而同的齐齐斜眼苏轻,一副“您看我信不信??”的表情。
后来还是苏轻各种劝解后,三人折中,带苏轻去瀛城的赌坊涨涨见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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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里人声鼎沸,佐将军和右将军各在一长桌子上,玩儿得火热。
苏轻实在受不了挤,等刚开始的兴奋劲儿消失后,干脆跑到二楼,叫了点心和茶,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看楼下人声鼎沸。倒是有趣。
——“这位小姐你怎么不下去玩儿两把?”
带笑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些慵懒。
苏轻应声回头,看见站在她身后侧,羽扇轻摇的智葛后,先是一愣后随即冲她一笑,欠身施礼,“是您?多谢您和您的同伴上次救了我们。”
这话一出,倒是让智葛愣了下。
手上羽扇微顿后重新轻轻摇晃,“你……看见了?”
“当然。”苏轻笑眯眯的点头,“我二姐教我练箭时,就说过要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虽然没这么厉害,但还好我运气向来不错。”苏轻顿了顿,又说,“上马的时候一扭头就看见你和你的同伴了。”
“……那你的运气是真的很不错了。”智葛想了想后开口,当初在树林她和敛淞沧出手救苏轻,所站的位置,就连征战多年的将领,都得话费一些功夫才能看出大概方向。
这位倒好。
一扭头???
号称“天下第一智”的智葛先生,觉得自己好像第一次败在了所谓的……运气之下。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若今天我做东,请先生和您的朋友吃饭?”苏轻想了想,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智葛轻风云淡的摇了摇头,说得随意,“再谈救命之恩,那我就不敢再站在这里和你闲聊了。”
哇~果然是高人,真是施恩不图报的典范。
老实孩子听了,老实的点了点头,想了想换个话题和智葛闲聊,“先生你喜欢来这里玩啊。”
“偶尔。” 智葛才不会说她是特意跟着苏轻来的呢,矜持的微微点头后,用羽扇虚点了下楼下专注赌桌的众人,“在这里能看到浮生百态,也是有趣。”
苏轻听了,点点头,“先生……真有雅兴。”
这年头,有本事的人要是没点儿怪癖,都不好意思装个逼。所以她懂~——不过喜欢看人赌钱,也是……很特别的兴趣爱好就是了。
智葛对于苏轻一点都不真诚的赞誉,不仅没感到一点不适,还很坦然的点点头,全盘收下,轻摇手上羽扇,看向苏轻,状似闲聊,“你知道这下面,谁是赢家吗?”
“当然是笑得大声的人了。”苏轻笑着回答。
毕竟现在佐将军就笑得很猖狂。
“哦?”智葛冲苏轻微抬羽扇,示意她说下去。
“手上有更多的筹码,自然会有恃无恐,不在乎输赢,也就谈笑随意些。相反越是高叫发牌的人,越是输得厉害。”苏轻顿了顿又说,“因为他们急于掰回一程。”
比如右将军。
“嗯。”智葛点点头,又笑着开口,“倒是说得不错,输得太多的人,确实总因为急于掰回一局而急着投入到下一场对局去,焦急的状态和逼入困境的窘迫,都会让他无暇思考和总结之前的失败,反而盲目的相信自己能在下一局掰回来。”
智葛轻摇羽扇,继续和苏轻闲聊,“但实际上,这种早就将赢面放在了气运上,而不是深思熟虑后的行动,注定了只会继续输下去。”
苏轻想了想,很赞同的点点头,“不会总结失败,又不肯承认失败,确实很难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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