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天不遂人愿,就在蓝宁想以这件事情为借口,打消晏蓁想把她嫁给南风起的心思时,远远就传来了一声满含喜悦的声音:“宁儿有孕了?我就要做爹爹了?”
晏蓁听见南风起的声音,有一瞬间想把孩子赖到南风起身上。可惜这一个月来宁儿都没让南风起进门几次,更别说发生其它什么了。
但是南风起这般不介意宁儿腹内的孩子,晏蓁也是高兴的,顿时眉开眼笑起来:“瑾瑜怎的来了?”
蓝宁抄着手边的枕头就往南风起砸去:“谁说孩子是你的?”
这一个月来,南风起没有少被蓝宁砸,早就已经习惯了。
“月余,自然是我的。”南风起温和地笑着,笃定地点头,顺手捡起了枕头放在一旁。
这枕头落在没有地毯的地面,已经脏了。
晏蓁看着两人猜哑谜的样子,一头雾水。南风起为什么会说宁儿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南风起直接一撩衣袍就跪在了地上:“还望长公主恕罪。”
晏蓁被南风起的阵势吓到,连忙起身要扶起他:“你这孩子,快起来。”
且不说南风起本就未曾做错任何事情,就是晋王世子身份高贵,她也当不得他的一跪。
南风起避开晏蓁的手,依然跪着:“长公主就让钰跪着罢,若是长公主听完还能原谅钰,钰再起身也不迟。”
语罢,南风起言简意赅的解释起来。
蓝宁眼见着拦不住南风起,只好转身想向屋内走去,眼不见心不烦。
晏蓁见蓝宁要走,便一把拉住了蓝宁,示意她听完。
蓝宁被拉住的时候就知道走不掉了,也罢,大不了就是再嫁给南风起便是,反正孩子需要一个父亲。
与其她最后去找那些乱七八糟的继父,不如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而且他还对她言听计从。
抱着破罐破摔的态度,蓝宁惫懒地坐回软榻上去。
晏蓁听到最后方才知道蓝宁腹中的胎儿是南风起的,虽然有些气愤南风起的趁人之危,但是毕竟南风起是她看中的女婿。
现下要紧的是应当早些把婚事办成,以免宁儿月份上去后,显怀了被人说闲话。
可是,元锦还未回京,根本没法和离。
“钰可以进宫求得圣旨,让宁儿和左相早日和离。”南风起似乎看出了晏蓁的担忧,笑着道。
一时间所有的阻碍都解决了,晏蓁自然高兴得紧,连忙虚扶起南风起:“瑾瑜快请起。”
……
待送走南风起以后,晏蓁才坐回蓝宁身边:“宁儿怎的不早说你腹中的胎儿是晋王世子的。”
“我没想过我会怀孕,更何况还是南风起的孩子。”蓝宁斟酌着说道,“我原想的是,和元锦和离以后便暂时不再成亲。”
蓝宁没敢说她是本打算不再成亲的。
“宁儿真的不喜晋王世子?”晏蓁仔细地看着女儿的神色,害怕错过分毫。
若是宁儿真的不愿意嫁给南风起,她不会勉强。
她已经为女儿挑错了一次夫婿,不愿意女儿再受到伤害。
她之所以愿意让宁儿嫁给南风起,不是因为看重南风起的家室,而是因为看重南风起对宁儿的心意。
南风起眼中带着炙热疯狂的爱意,仿佛灼烧的沸水,时时刻刻不停息,不同于百里初对宁儿的若即若离。
“我只是接受不了一直当作弟弟的人成为丈夫。”蓝宁道。
她不排斥,也不讨厌南风起,但也仅限于此。
她很清楚,她不爱他,至少现在不爱,只是把他当作弟弟。
“宁儿不是不喜南风起便好。”晏蓁伸手为蓝宁捋捋鬓发,温柔地道,“娘亲不想勉强宁儿,若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嫁给他,一定要告诉娘亲。我希望我的宁儿永远幸福。”
“宁儿记得。”就这样便很好。
蓝宁低头凝视着腹部,孩子总归该有个父亲。南风起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七月十五,良辰吉日。
有了上一次成亲的经验,蓝宁这一次不再那般糊涂,各种偷懒,一天下来也不见太累。
南风起担忧着蓝宁腹中还有胎儿,婚礼从简。
但毕竟是晋王世子和右相掌上明珠成亲,就算婚礼一切从简,但也繁文缛节甚多。
参加婚礼的官员真心贺喜的没几个,倒是一堆各怀鬼胎的。毕竟右相之女先是嫁了大晋最位高权重的左相,后又以和离之身嫁给身份同样尊贵的晋王世子,京城里谁人不好奇?
如今是左相外出巡查还未回京,晋王世子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抢了人家妻子。
比起看婚宴,他们其实更想知道左相回京后发现自己妻子变成了别人家的是个甚反应。
圣上亲自下旨让右相千金和左相和离。这其中要是没有晋王世子的手段,他们打死也不相信。
朝堂之中,谁不知道当今圣上不理朝政已久,太子又是个不能成大器的。如今的大晋几乎完全是左相,右相,晋王世子几人把持朝政。
左相除非疯了才会这样把自己的妻子拱手相送。右相还没有那么大大能耐可以指使圣上。
剩下能动手的就只有一个颇得圣宠又抱得美人归的晋王世子了。
婚宴上,晋王世子一派的官员都是春光满面,世子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连走路都是衣带生风;左相一派的官员则是如丧考妣,简直世风日下,如此夺人之妻,不耻下作。
两派互看不顺眼之下,险些直接在筵席之上互相掐起来,好在有南风起的镇压,最后两派的官员都偃旗息鼓。
左相一派的官员是灰溜溜的走了,他们准备在左相回京之前忍气吞声,见了病秧子一派的绕着走。
晋王世子一派的官员则是越发气焰盛大,看见左相一派的就想怼上去,最后一一和南风起道喜以后才回府。
这些年世子不上朝,他们在朝中受的窝囊气太多,无处发泄。
……
夜色逐渐将临,笼罩住湛蓝的天幕,天空变得深沉。
晋王府还是一片灯火通明,仿佛能照亮夜幕。
蓝宁坐在新房里百无聊赖,一想到从今以后她就要和南风起同睡同寝就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以前南风起还是阿瑾时,她和阿瑾同吃同睡没有任何异样,毕竟她把阿瑾当作弟弟。
在现代,成年人和七八岁的孩子睡在一起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如今南风起不是过去的阿瑾了,他是她的丈夫。
蓝宁轻轻笑起来,笑容有些酸涩,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丈夫会是除了元锦之外的人,更没有想过会嫁给两个人。
可是如今,这一切她没想到的都发生了。
南风起打发了一堆宾客后就急切地返回新房,陪那群只会搞得朝堂鸡飞狗跳的滑头干甚?他可不愿意留下宁儿一人久等。
红色的纱幔,红色的龙凤烛,床榻之上坐着的被红衣包裹的人,让南风起如坠梦中的感觉少了几分。
期盼了两世,执着了两世的场景,终于不是在梦中才有了。
宁儿是真的嫁给他,是他的妻子了。
“宁儿……”南风起试探着唤了一声,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就这般真的嫁给了自己。
“阿……”蓝宁刚想唤“阿瑾”,一开口方才发觉不合适,他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孩子了。
“你回来了?”蓝宁道,她着实不知道唤他什么合适。
“瑾瑜。”南风起看出蓝宁的窘迫拘束,也不说破,“宁儿唤我瑾瑜罢,这是我的字。”
南风起深知不能操之过急,他才把宁儿娶进门,不能逼得太紧。
“瑾瑜……”蓝宁犹疑片刻,从善如流地道。
比起其它的称呼,这个显然更能让她接受。
“宁儿再唤一声?”
明明是一样的两个字,明明是被人唤过无数次的字,可是从宁儿嘴里念出来却让他无比眷念。
他第一次听见宁儿这般唤他。
“瑾瑜。”蓝宁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
“宁儿,我很高兴。”南风起愉悦地抱起蓝宁,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
“我……”蓝宁推开南风起,支支吾吾地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南风起因为怕蓝宁劳累,早在第一次带蓝宁回新房的时候就和她饮下了合卺酒,并给她换下了沉重的凤冠披霞。
南风起眼里溢出笑意,连清雅的嗓音都带着笑意:“好,我们休息。宁儿稍等我片刻,我去沐浴梳洗。”
他吻了吻蓝宁的脸颊就转身向里间走去。
蓝宁趁着南风起去沐浴的时间,赶紧缩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一团,紧闭双眼。
南风起很快就沐浴梳洗完毕,因为怕自己身上的润意感染到蓝宁身上,进而伤及腹中胎儿,他特地用内力烘干以后还在椅子上翻阅了一会儿书籍才上床榻。
他不太在意宁儿腹中的胎儿,但是他在意宁儿。
蓝宁感受到床榻外侧的凹陷,眼睛闭得更紧了,紧紧拉着被子,手心略微有些潮湿,连呼吸粗重了几分都没有发觉。
南风起连人带被的拥住蓝宁,在她耳边缓缓吹着热气:“宁儿放心,你还怀有身孕,我今晚不会碰你。”
蓝宁如今怀着身孕的身子,根本受不得折腾。
“真的?”蓝宁将信将疑地半睁开眼。
他这么乖巧?
“真的,在宁儿生下孩子之前,我都不会碰宁儿。”南风起掀开蓝宁的被子,钻了进去,继续抱着蓝宁,温柔地伸手抚着蓝宁的腹部。
虽然他不喜这个孩子有一半的血脉是百里初的。但是,只要是宁儿的孩子,他都会视如己出。
“啊——”蓝宁被南风起的动作吓得惊叫起来,如受惊的小鹿想要往后退,可是已经退到床榻边缘,退无可退。
庭院中,树上趴着的四大暗卫听到尖叫声,看天看地,看树看花,就是不看彼此。
心里的想法却不约而同的是:自家世子也太不知道收敛了,虽然是谋算已久才把世子妃拐带回家,但是折腾出这样的动静,世子到底是有多勇猛,果然是老男人憋坏了?
把娇弱的世子妃折腾坏了怎么办?
南风起为了不让蓝宁尖叫,以吻封唇。
本来南风起只是单纯地不想让蓝宁尖叫,可是在唇触碰到蓝宁的刹那,他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更多。
去他的浅尝则止。
南风起撬开蓝宁的唇,慢慢吮.吸着,清淡的梅花香在口舌中蔓延开来。
蓝宁被动地承受着,伸手想要推开南风起,可是却被南风起抓住,动弹不得,几乎是任由南风起胡作非为。
良久,就在蓝宁以为自己要窒息而亡的时候,南风起才放开了她。
蓝宁喘着气,委屈地控诉:“你说过的不碰我……”
南风起看着蓝宁被吻后越发显得娇艳欲滴的红唇,原本强行压下去的情.欲此刻升腾而起,似乎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清雅的嗓音染上欲.望,嘶哑低沉:“宁儿睡罢,我保证不再碰你。”
蓝宁不再看南风起,闭上眼就直接任由自己陷入黑暗。
反正她也争不过南风起,倒不如自己睡了。
也许是白天的确累了,也许是南风起的怀抱太过安稳,蓝宁很快就睡了过去。
南风起听到耳边传来逐渐平稳的呼吸,毫无睡意的眼里闪过一丝苦笑,温香软玉在怀,他自己把自己折腾得越发清醒。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是这样甜蜜的折磨,他甘之如饴,哪怕是一生一世。
南风起恋恋不舍地吻吻蓝宁的唇角,紧紧抱住怀里早已经熟睡的人,阖上双眸。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南风起才感觉心里那一股火被压了下去,方才安稳的睡过去。
百里初赶回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初。
他特地从各地搜罗了很多有趣的小物品,准备送给宁儿。
百里初兴高采烈地踏进行止院寝室,以为会看见蓝宁如往日一般温雅地在软榻上看书,看见他回来时,就会柔柔地问一声:“元锦回来了?”
可惜,任是百里初翻遍了整个行止院,也未曾找到蓝宁的影子。
整个行止院安静得有些诡异,只有风声刮过的声音。
行止院的下人们都低着头,生怕被百里初问话。
圣旨赐下让家主与夫人和离以后,晋王世子就火速去右相府提了亲,三媒六聘地将夫人娶进家门。
前些日子,京城的人谁不是在八卦这件事情。只是最近才消停了些许。
如今要是家主还不知晓这件事情,问起夫人,他们该怎么回答?恐怕怎么回答都是错。
思及此,本来只是有些惶恐的下人,此刻更是颤抖的伏下头颅,呼吸更轻了几分,恨不得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百里初找不到蓝宁,只以为她是出门了。
因为有些担忧蓝宁又去找阿瑾,百里初出门寻了离他最近的下人询问:“夫人去哪儿了?”
下人噗通一声跪下,抹抹额头的冷汗,家主果然还不知道:“家主恕罪,夫人她……”
下人支支吾吾了半晌,依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怎么就他如此倒霉,被家主询问。
“夫人怎么了?”百里初看着惶恐的下人,皱着眉,急切的问。
难道是宁儿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为什么他巡查之时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宁儿的书信。
下人被百里初凌厉的眼神一扫,越发忐忑起来,几乎开不了口。
百里初积威甚重,现下又刻意释放冷气,一般之人自然承受不住。
下人哆哆嗦嗦着讲完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等最后一句说完的时候,直接被百里初几乎可以冰封万里的寒气吓晕。
晏清一听到下人来禀报百里初回府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急匆匆地跟着婢女来了行止院。
可惜已经来晚了,行止院已经是一片狼藉,百里初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晏清看见角落里还有一个醒着,但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着的下人,便走近他,而后蹲下身子,尽量放低了声音:“家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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