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空前盛大的封后典礼因为闻得南砚宸造反的消息,最终不欢而散。
作者有话要说: 小宝贝们尽量少熬夜啊,对身体不好o(^o^)o早睡早起更健康
第23章 祸国妖后(二十三)
五月初,春花开败,夏意转浓。片片绿荫遮掩,削减了几分原本的紧张急促。京城近些时日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甚至设下了宵禁。
不知所以然的百姓仍旧是不紧不慢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即便位于皇城之下,朝堂之事距离他们也依旧遥不可及。与百姓的悠闲不同,朝中众臣忙得昏天黑地,时常疲于奔命。
南砚宸自小便跟在玉衡身边,算得上是得玉衡倾囊相授。而且玉衡因为想要和玉微归隐,有一段时日甚至还特意放权给他。如今他毫无预兆的造反,几乎是打得玉衡措手不及,让玉衡焦头烂额。
日日的八百里加急密文无一不是全军溃败的结果。
以至于玉衡这些时日处理南砚宸造反事宜都感到有一些力不从心,经常在玉微睡后方才风尘仆仆地回到寝殿,一番梳洗后匆匆歇下,第二日便又早早地起身。
……
又是一日玉衡早出晚归的日子。
无论外面如何纷乱不堪,都与玉微无关,她依然不疾不徐地按着自己的节奏生活。
一年多了,她撒下的大网,很快便可以验收成果了,她很高兴。
玉微懒洋洋地倚靠在软塌之上,抱着一只幼小的雪白狐狸逗弄。
极其娇小的狐狸,毛色雪白光滑,没有一丝杂色,毛茸茸的大尾巴几乎包裹住它的整个小身子。小狐狸睁着两颗圆滚滚的乌黑大眼睛,乖巧地窝在玉微怀里。
玉衡虽是忙于处理南砚宸之事,倒也未曾忽略玉微。怕她长居深宫寂寥,便特地给她寻来一只幼狐。幼狐还未长牙,不会伤人,又惹人怜爱。
玉微饶有兴致地蹂.躏着小狐狸。揪着小狐狸的尾巴把它的身子拉下去一段距离,小狐狸不死心地爬回去。玉微复又伸手拉它下去,如此不断反复。
系统看得无语:【粑粑,好玩吗?】
玉微轻笑:【不怎么好玩。】
系统一脸“我就知道,你不用解释了”的表情:【……不怎么好玩还能玩得这么高兴?】
玉微逗弄狐狸的动作没有停顿:【古代的娱乐工具本就少,若是自己都不给自己找点乐子,那真的要无聊至极了。】
系统:……无话可说。
君钰闯进凤仪宫时看见的便是玉微偷得浮生半日闲,逗弄狐狸的懒散模样。
他顾不得太多,抓住玉微的手便要拉着她出去:“微微,跟我走,南砚宸就要攻进京城了。”
他费尽千辛万苦方才躲过巡查的皇宫侍卫,进得凤仪宫。皇宫本就戒备森严,凤仪宫更是被玉衡保护得犹如铜墙铁壁。
“本宫为何要跟你走?君钰,你别忘了,我们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干系。”玉微甩开君钰的手,笑吟吟地望着他,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
“京城守不住了,玉衡的皇位就快要没了,你想要发泄的怨念也该发泄完了。你随我去灵缘寺,我们去寻了缘大师,我不会任由你就这般死去的。”君钰语气急切,抓住玉微的手不自觉地用着力。
这些日子,他不用再和玉衡争来夺去,头脑中便越发清醒,日复一日的反省着过去,方才惊觉,是他对她太过苛刻。他从未询问过她,只是从自己认定了她那一刻开始,便一厢情愿的以为当年救他的便是她。
他彻底醒悟的那日,心如死灰,本是想就此离开京都。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不是京城。但,就在他离开那一日,却无意中知晓了怨魂是不容于世的,终会魂飞魄散。
那一日,他搁置下了原本想要离去的念头,去灵缘寺寻了了缘大师。了缘大师道,怨魂的确是不得往生的,只能报完仇后消弥于天地之间。除非那怨魂甘愿留于佛光普照的地方潜心修行一百年,方能得到再世轮回的机会。
那一刻,他心底一直紧绷的弦突然间就断了。他辜负玉微本就是错了,事到如今,竟是连赎罪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吗?这便是对他想要逃避的惩罚吗?
一想到面前之人很快便要魂飞魄散,往后这世间再也没有一个名叫玉微的女子,他便忍不住地惶恐,那是一种从心底最深处升腾起来的惶恐,无法遏制,只会不断发酵。
是他薄情寡义,令她一腔痴情错付,为何最后却是她落得如此结局?
玉微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君钰,我本就已经死了,何来死去一说?”
“不,当你怨念消散时,你会魂飞魄散的。”君钰一字一顿地解释道。不同于往日的威严肃穆,此刻的他焦急忧虑。
“魂飞魄散又有什么不好?这世间,值得我留恋的本就太少,到如今,已是丝毫不剩。”玉微看了看君钰,又望着窗棂外,低低笑道,“我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如此度日,了无生趣。”
君钰见玉微漫不经心的模样,心间抽疼起来,伸手便想打晕了玉微带走。
玉微立即躲过,嘲讽地笑道:“君钰,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呢?我恨你,你不知道吗?我宁愿就此魂飞魄散也绝不肯接受你的施舍。”
语毕,玉微便大声叫来了守在宫殿外的侍卫。
君钰一心想要带玉微离开。是以,他一手抱着玉微,一手与侍卫们缠斗。然而以一敌众,纵使他武功奇高也难以抵抗。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君钰便被擒下。侍卫们拖着君钰便要退出殿外,却被玉微叫住。
“君钰,我恨你。”玉微抬起君钰的下颚,深深凝视着他,缓缓地道,声音淡漠,带着几分冷酷寡恩,字字如刀似刺,扎进君钰心间。
君钰疯了一般想要挣脱侍卫的钳制,却只是越发狼狈,浑身染血。即使是被侍卫拖住,君钰依旧不死心地嘶吼着玉微的名字,声音嘶哑凄厉,令闻者不由得皱眉。
玉微视若无睹,安然地坐回软榻抱起小狐狸,笑意盈盈地继续逗弄着。
……
夜间,玉衡裹挟着一身更深露重的凉意钻进了被子里,拥住玉微:“君钰今日来了?”
“嗯。”玉微懒懒地从鼻息间挤出一个音调。
“他来做甚?”玉衡追问。
微微是他的妻子,不是他君钰的安晏。君钰他来凤仪宫到底想做甚?
玉衡从不承认玉微是安晏。
他不敢,也不想。
“可能是觉得你罢黜了他的王爵,心有不满,特意来报复?但是被我发现了,皇上不必忧心。”玉微思忖片刻,悠悠地道。
玉衡闻言,自欺欺人地放心了些许,阖上眼:“睡罢。”
这些时日他太累了。
除了有忙于战事的疲倦,还有被一手栽培之人背叛的失望透顶。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再放君钰童鞋粗来溜达一圈
第24章 祸国妖后(二十四)
京城终究没有守住。
南砚宸攻进京城那日,玉衡没有再去上朝,也没有带着玉微逃走,而是仿佛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一般,拥着玉微一觉睡到了午时。
“微微,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玉衡温柔地凝视着玉微的眉眼,眷念地问道。
玉微不答,只是温顺地靠进他怀里。
玉衡愉悦地抚着玉微的秀发,一下又一下。
良久,他起身,先是自己穿上了龙袍,而后细致地为玉微换上了正红的凤袍,替她描好精致的妆容。
亡国之君,不应苟活于世。
“微微,我们来世再做夫妻。”玉衡的声音清凉低沉,威仪的俊颜染上一层昏暗幽深的清霜。
玉微笑靥如花:“好。”
得到满意的答案,玉衡温雅地笑着,伸手推翻了身侧的烛台。
烛台倒落,星星点点的火光灼烧着帷幔,犹如浴火的凤凰,自由地翱翔于天际。不过片刻,火势蔓延,带着燎原之势,乌黑的浓烟缭缭升起,弥漫一室。
玉微被滚滚的浓烟刺激得感觉到有些许不适,她微微弯下腰身,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玉衡从玉微身侧轻轻拥住她,拍着她的背脊,动作温柔至极,低低地安慰:“很快,很快就不会痛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润内敛,犹如环佩相鸣之声。
他怎么舍得放开她,留她与南砚宸恩爱。即便是死,他也要带走她。
这个世间,他唯一还眷念着的,便也只有她了。只要有她在身边,便是置身无涧地狱又有何妨?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微微是不是安晏,此刻都已经不再重要。如是想着,玉衡越发拥紧了玉微,甚至细致的为玉微遮住口鼻,生怕她被浓烟呛到。
他舍不得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可她必须陪着他,若是他一个人去了地狱,寻不到她,可怎生是好?长居深宫数十年已是太寂寥,他不想置身鬼狱还孑然一身。
玉微乖顺地窝在玉衡怀里,眼底映衬着赤红的火光。事到如今,玉衡竟还在自欺欺人。
浓烈的火光即将要吞没整个寝殿时,玉微俯首,微弱地在玉衡耳边低喃:“皇兄。”
玉衡错愕地望向玉微:“微微,你说什么?”
“皇兄,娶了自己妹妹,背德□□的感觉如何?”烈烈火光里,玉微笑得张扬肆意。
玉衡拥着玉微的手一松,分明是置身烈火之中,玉衡却只觉全身发寒,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半个身子几乎都要陷入那猛烈的火光之中。
玉微一步步逼近玉衡,眼里满是嘲弄的笑意:“皇兄,你不是早就已经猜到了吗?”
漫天大火中,玉微一袭正红的凤袍,比之封后那日更隆重庄严,仿佛即将羽化归去。
玉衡上前一步,攥住玉微的双肩,手指几乎要掐进玉微的血肉之中,霸道而执拗地宣告道:“不……你是我的妻子,不是安晏。”
她只是他的妻子,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安晏早就已经死了,她不过是在埋怨他那些日子里伤害了她,所以在欺骗他。
“皇兄何时也学会这般自欺欺人了呢?”简直和君钰的反应如出一辙。
“我何曾说过自己便是安晏?”玉微似笑非笑地盯着玉衡的眼眸。
玉衡虽是只有一个嫡妹,但是庶妹却是只多不少。如今她才唤了他一句皇兄,他便能立刻反应出她是安晏而非庶妹。很显然,他一早便知晓了她的身份,只是一直自欺欺人着不肯相信。
玉微一把扯下头上的凤冠,三千青丝散落,飘扬四起,美丽得耀眼。
华美的凤冠坠落在地,珠玉散落,顷刻间便被烈火吞噬。
玉衡在玉微冷嘲的目光下,有些闪躲地移开视线,眼珠发红,口中却不断反复着:“你不是安晏!你不是安晏!你不是……”
“微微,告诉我你不是安晏,只要你说,我便相信。”良久,玉衡方才满含期冀地抬头,望着玉微,只想要玉微说出一个“不”字。
“皇兄糊涂了,我就是安晏,皇兄自己方才不是也已经承认了吗?……我现在想告诉皇兄的是,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我接近你,不过是因为想要利用你报复君钰罢了。”玉微摇摇头,一字一顿地道,字字掷地有声,眼底一片清明。
玉微顿了顿,而后补充道:“从头到尾都是。”
“不……不可能。”玉衡只觉得一瞬间万箭穿心,痛得无法自已,却依旧勉强而惨淡地笑着,玉微是他嫡亲的妹妹已经教他崩溃,教他如何相信往昔那些美好的日子竟然只是假象。
他宁可相信她只是因为气愤于他爱过宁儿而心灰意冷也不愿意相信她从未动情。
玉衡努力想要从玉微眼中找到一丝一毫的情感,哪怕是恨也好,至少可以让她铭记住他。可惜……一片荒芜,干净得令人心悸。
原来她竟是连恨都不肯施舍他分毫吗?何其决绝。玉衡颓然地闭了闭眼。
“皇兄不也是忘了安晏吗?”玉微仿佛看懂玉衡心中所想,嘲弄地道。
玉衡想要她的恨?没有爱哪会有恨。如果一个女人连恨意都不愿意再给予对方,那才是完完全全的不将那个男人放在心中。
玉衡闻言,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他的确几乎遗忘了安晏的存在,他从一开始便不曾在意安晏,哪怕她是自己的嫡亲妹妹。
玉微见玉衡的模样,不由得痴痴笑起来,嘲讽着他的自私。
玉衡慌乱地搂住玉微,想要压下心间不断传来的锥心蚀骨的疼痛。他不想看见她这样的笑容。
“皇兄想和安晏一起死,可惜,安晏脏了一辈子,现如今,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清清白白的死。所以,皇兄,你还是活着罢。”玉微止住了笑意,语气淡然地道,看了看玉衡身后的窗棂,眼波微动。
“微微,你这是什么意思?”玉衡察觉到玉微的话有些不对,想要抬手握住她的手,却只觉浑身乏力,“微微,你做了什么?”
“当然是下了点让皇兄你动弹不得的药,皇兄素来不防备安晏,安晏怎能辜负皇兄你的好意?”
玉微拖着玉衡就往窗边而去,她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玉衡拖至雕花窗棂前。
“皇兄,你心里可曾有过安晏这个妹妹?”玉微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凄美如残阳,不待玉衡回答,她便继续自言自语道,“一定没有罢,不然你不会连安晏的名字都不曾记得。”
玉衡蓦然便想起了他和她儿时的种种。
她总是喜欢甜甜地叫着他皇兄,即使被他厌弃,也是契而不舍地缠着他,分享着她的喜悦。
半生走尽,他踽踽独行的帝王之路上,似乎只有她出现过的痕迹。
玉衡回过神,凝视着玉微,低低地诱惑道:“安晏,乖,你给皇兄解开软筋散,我们便立刻离开京城,归隐天涯,再不问世俗。”
他承认了她是他的妹妹。
可,即便是妹妹那又如何?她是他挚爱之人,她是他的妻子。为了她,他甘愿当一次苟活的亡国之君。
“不……”玉微摇摇头,伸手将玉衡推出窗棂,“这一次,我想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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