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微被姬临理所当然的语气气得呼吸声粗重了三分,她敛了敛心神,收起眼中的怒意,淡声道:“还不放开我?”
这一次她没用“哀家”这个自称,很显然,对于姬临来说,他根本不把她是太后这个身份放在眼里,他的行事根本是肆无忌惮,毫不顾忌她与他之间的身份。
闻言,姬临微抬起头,寒凉的指尖轻轻掠过玉微略微红肿的唇瓣,在玉微耳边轻笑道:“本王还未曾让太后娘娘见识到什么是疯子,如何能就此放开?”
玉微蹙眉看向姬临,不解其意,他还想做什么?
下一刻,唇瓣上的刺痛却是给了她回答。
姬临慵懒地舔舐着玉微唇瓣上溢出的血色,摩挲在她被他咬破皮的唇瓣上,眼里的笑意味深长:“疯子应该是这般做,而不是如此温柔,甚至小心翼翼地对待你。”
言罢,姬临松开了玉微,翻身而起,坐在玉微身边的圆椅上,指尖上微凝内力,解开了玉微身上的穴道。
玉微感觉到身上一松,缓缓坐起身来,随手拢了拢有些散乱的衣襟:“摄政王果真不愧疯子的美名。”
姬临呷下一口茶,唇齿间玉微唇瓣上的血腥味混合着醇香的茶味一起滑入心间,听见玉微略带嘲讽的声音,他唇角微勾:“做疯子也需要资本。”
玉微在姬临另一侧坐下身,眼角余光里瞧见姬临薄唇明显变得更加红艳,犹如妖冶的曼珠沙华铺陈在他唇上,她的目光闪了闪,唇瓣上的破皮已经不痛,但她依旧想捏死姬临。
须臾,她面上露出一个端庄的微笑,没接姬临的话,转而道:“烦请摄政王离开我的房间,我想休息了。”
她很明白姬临的言下之意,无非是讽刺她连做疯子的资本都没有,毕竟她把他无可奈何。
她的确打不过姬临,也没有自找虐的习惯,打不过,她还是睡觉罢。
姬临搁下茶杯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玉微,她唇瓣上的破皮很是明显,血色沾染在她本就嫣红的唇瓣上,犹如艳丽的三月桃花抹上了一层正红色的胭脂,娇艳欲滴。
艳若三月桃花的娇艳却是掩饰不住她眼底的疲倦之态,显然,她的确很累。
少顷,姬临一言不发地站起身,迈步走出房间。
玉微眯眼瞧着姬临步出房间,又见他带上房门,方才收回了视线,浅浅地抿了一口茶,随后便差人送了些热水上来,梳洗之后便歇下了。
奔波了一天,回到客栈又先碰到了时褚,之后姬临又突然出现,她的确是应付得有些倦了,感觉到眼前光线灭下时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睡到了午夜,吱呀的门扉开合声却是吵醒了她,她睡得虽然很熟,但习武之人基本的警惕却还是有的,门扉开合声巨大,她便是假装听不到都不可能。
玉微的眼眸微阖,却没有动作,静静地数着那人走近床边的步数,等差不多他的脚步声敲至床边时,玉微倏然坐起身,掐住了闯入房间之人的脖颈,凌厉地道:“谁?”
时褚委屈地看向一脸冷漠的玉微:“娘子。”
听到熟悉的声调,玉微手一抖,借着月色打量面前之人,一袭熟悉的正红色广袖长袍,眼尾的曼珠沙华在银色的月光下点染出丝丝靡丽。
玉微手上的力道松了一分,蹙眉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时褚虽是喜欢粘着她,但却没有夜间偷跑来她房间的习惯,这一点她倒是很清楚。是以,她刚才听见有人闯入她房间时才没有立刻想到时褚身上。
时褚的目光落在玉微破皮的唇瓣上,即便是在昏暗的光线下,她唇上的破皮也是一眼便能窥见,足以见得下口咬的人多无情。
他眼底的晦暗转浓,心间的妒意翻滚,即便明知道姬临对玉微没有丝毫感情,会这样对玉微也仅是因为生气他私自用他的身体碰了玉微,但他依旧无法不嫉妒,无法不害怕。
姬临虽然现在不爱玉微,但他却无法保证姬临会永远不爱玉微。毕竟最开始姬临基本都不会正眼看玉微,现在却是愿意主动亲近玉微,哪怕这仅是因为他挑起的事端。
而且,他更害怕,如果自己真的有朝一日和玉微在一起了,姬临也爱上了玉微,会不会他消失了,玉微却一无所觉地继续和姬临生活在一起,做姬临的妻子。
玉微见时褚一直没回答她的话,仅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她看了一眼莫名其妙发疯的时褚,冷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她还很困,不想和时褚闲扯。
时褚凝视玉微良久,就在玉微已经等得不耐烦,准备扯过被子继续睡觉时,他忽然低低地开口道:“娘子,你能分辨出我和姬临吗?”
玉微诧异地睨时褚一眼,似乎是奇怪他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如实回答道:“你和姬临是两种人,根本不用分辨。”
一般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们两个人的不同。
玉微的回答虽然有些敷衍,但时褚却是高兴地抱住了玉微的腰身,正欲开口,手下柔软的触感却是瞬间令他红了脸,抱也不是,松又不甘心。
南方十月的气候还不算冷,玉微夜里休息穿的中衣很是单薄,她方才起身时被子滑落在腰腹间,恰好阻拦了中衣的下滑,腰际肌肤露在了外面。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满脸绯红的时褚,他不过是手掌碰到了她腰际的肌肤而已,脸红做什么。
似乎察觉到玉微疑惑的目光,时褚脸上的绯红更甚,与眼尾的正红色晕染在一起,漾开了层层叠叠的靡艳,勾起无边的妖冶。
半晌,他缓慢地伸出手,替玉微拉下了中衣,指尖一不小心触碰到玉微细腻柔滑的肌肤,酥麻感从肌肤相触的地方传来,一路痒进了心尖,心里那股莫名的愉悦感瞬间涌了上来。
这一次,他的耳尖都红透了。
时褚压下心间的痒意,极力控制住自己的眼睛,不让自己的视线下滑。拉好中衣,他的手臂上挪一寸,环抱住玉微的腰身。
虽然已经没有直接的肌肤相触,但薄薄的中衣根本遮挡不了衣衫下的玲珑娇躯,她身上的浅香在此刻变得馥郁起来,充斥在他鼻息间。
玉微懒得理突然发疯的时褚,看见他拉下自己的中衣,也仅是诧异了一瞬,而后就去拉他的手:“回你的房间去,我要睡觉了。”
时褚环在玉微腰间的手扎得很紧,甚至手臂都有些僵硬的绷直,玉微伸手去拉,根本扯不开。
无奈,玉微只能松开了手,温和了语气跟时褚商量似地道:“时褚,你不回去睡觉吗?明日一早还要启程回京。”
时褚听见玉微温和的声音,心间的酥麻更甚,径直抱着玉微倒在床榻上,拉过被子盖上:“和你一起睡。”
他想守着她,想时时刻刻看着她,但他又不想姬临接触她,不想姬临靠近她。
他整个人似乎都充斥着矛盾。
玉微困倦地撩开眼皮看向时褚,时褚以为玉微觉得他会趁人之危,赶紧解释道:“娘子,我会很老实的。”
“嗯。”玉微拢了拢被子,阖上眼继续睡觉。
只要时褚不干扰她,睡在一张床上也无所谓,该警告的,她已经警告过了,倘若时褚还是一意孤行地靠近,那是他的事情,与她无关。
何况,以时褚的性格,便是她赶他出去,他估计也不会出去。与其浪费时间与他纠缠,不如躺回去睡觉。
时褚看着玉微重新阖上了眼,呼吸声也渐渐平稳下来,宛如停滞了思维的脑子才逐渐转动起来。
她的“嗯”是什么意思?答应让他睡在这里吗?
时褚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深浓的夜色也遮掩不住那双潋滟的眼眸,他的眼底仿佛沉进了无数细碎星光的深海,漾起堆叠云涌的深蓝色碎金。
他无意识地低下头,唇瓣一寸寸靠近玉微莹润的脸颊。
玉微头往右挪过去一寸,躲开时褚的靠近,却并没有睁眼,只困倦地嘟囔了一句:“你还要不要睡了?”
一定要她把他扔出去,他才肯安分下来?
时褚靠近的动作蓦然一僵,脸上浮现三分被玉微抓住食言的尴尬,他脸上一讪,道:“睡。”
像是怕玉微赶他出去,时褚的头迅速落在枕头上,身子却是更凑近玉微一分,随之阖上眼。
玉微感受到身边之人的气息已经彻底远离,方才放下了心,安稳地睡了过去。
长夜卷云,月色逐渐西斜,不多时,堆叠成涌的云遮掩了月色,雨势骤起。
时褚拥着玉微,一直没有睡意,怀里的娇躯似柔软无骨,她身上清浅的淡香又弥漫在他鼻息间,他原本的三分睡意彻底消散得无影无踪。
饶是如此,时褚却依旧不舍得松开,他垂眸看着睡得正安稳的玉微,她那双顾盼生辉的眼眸此刻正安静地阖上,暗淡的光线穿透床幔洒落在她脸上,如羊脂白玉的肌肤在暗淡的光线下隐隐泛着柔和的光泽。
夜色中,他看不清她的容颜,他的脑海中却是逐渐勾勒出了她的面容。她的一颦一笑,他都铭记在心。
半晌,时褚无奈苦笑一声,他现在才知道什么是煎熬,舍不得松开,不松开却又太难熬。
窗棂外,雨势渐大,雨击打在屋檐上,溅起惊亮夜色的巨响,倏然,雷声乍起,陡然的亮色撕裂了房间内的暗色。
玉微的脸颊在骤然亮起的光芒中清晰地印刻在时褚眼里,她的眉心微蹙,却没有睁开眼。
窗外雷声还在继续,似乎并没有休止的意思,时褚沉吟片刻,抬手捂住了玉微的耳朵。
玉微被惊雷惊醒,懒得撩动眼皮,懒懒地问了一声:“下雨了?”
时褚借着偶尔撕裂夜色的亮光描摹玉微的容颜,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满足:“才下雨。”
玉微没再回答,又放空思绪准备睡觉,雷声对她的干扰不大,她可以直接忽视,只是时不时亮起的光却很碍眼,她烦躁地扯过盖在身上的薄被,蒙在脸上,继续睡觉。
时褚没有阻拦玉微,只是等她睡着之后才给她扯下被子,让她透气,又找了一方锦帕,为她盖在眼上。
一夜无眠,雨势在天微微亮时小了一些,却依旧没有停。
玉微在天边卷起亮色时便醒了过来,她习惯早起,且她昨日又睡得早,虽然中途被惊醒过一次,却并没有妨碍到她的深度睡眠。睡足以后,她此刻的精神正好。
时褚在玉微微有动作时便睁开了眼,虽是一夜未眠,他的精神也并不怎么差,看见玉微醒来,立刻凑近她:“醒了?”
“嗯。”玉微并没有躲开时褚,她刚醒来,还不太想动,“什么时辰了?”
玉微语气里卷着三分刚睡醒的慵懒,淡化了她声音里原本的清冷,倒是平添了几分娇软。
“才卯时。”时褚勾在玉微腰身的手收紧一寸,“还很早,再多睡一些时辰?”
“不了。”玉微深吸一口显然比以往清新许多的气息,雨后的空气总是格外清新,带着青草的气息。
她顿了顿,说道:“起身罢。”
今日隐渊会来客栈找她,但却没说具体时辰。他若是来得早,她却还没起身,倒是无端显得失礼。
玉微拍开时褚的手,坐起身,顺手把时褚拉了起来:“趁天色还未大亮,回你的房间去。”
时褚被玉微一拉,顺着她的力道就靠在了她肩头,唇轻轻落在玉微脸颊上。
玉微感觉到脸庞的湿意,正想一掌给时褚拍过去,时褚却是早有所防备,迅速地闪身躲开,步履轻快地往室外跑去:“娘子,我回房换衣。”
他阖上房门,在玉微房外站定,天色才擦亮,雨势又不小,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尚少。
片刻后,时褚正准备回房换衣,青石板路上的一抹天青色身影却是深深刻进了他的眼中。
青衣人撑着一把青色玉骨伞,在雨中似闲庭信步般,优雅地踱步,他似乎敛尽风华,气息不露分毫,卷在山雨画卷里。
时褚凝眉看向青衣人,潋滟的墨眸中翻涌起一层雾色。
青衣人似有所觉,微扬起伞,露出了那张不食人间烟火,清冷到极致的脸,那双冷冽如雪的眼眸中,流光隐隐浮动。
时褚对上隐渊清涟的双眸,眼底闪过一抹深思。
隐渊却是在看见时褚仅着中衣站在玉微门外时止住了步伐,清眸中浅光流动,少顷,他随手扬掉手中的玉骨伞,脚尖一点,径直掠身飞向时褚站的门前。
横斜的细雨未曾沾湿隐渊翻飞的衣袂分毫,他优雅地落在时褚对面,云淡风轻地微颔首:“摄政王殿下。”
时褚面上神色淡淡,慢条斯理地道:“阁下是?”
他想起玉微昨日说的去找一个人,莫非就是面前的青衣人?
隐渊淡淡地道:“隐阁隐渊。”
闻言,时褚骤然微眯起眼眸,隐阁阁主,他努力在姬临的记忆里翻找属于隐渊的记忆,才发现少得可怜,仅知道隐渊是隐阁的阁主,其余却是一概不知。
思及此,时褚目光似不经意地掠过隐渊,面上却丝毫不显,正欲开口,房门却被从里面拉开。
玉微看见站在门外的两个人,目光先落在一袭青衣,清冷疏离的隐渊身上,微颔首:“言卿起得迟了,言卿失礼。”
她本是在房内换衣,隐约间却似乎听见了隐渊的声音,这才匆匆忙忙地套上了一件外衫便出来了。
“无碍,是我太早。”隐渊清冷的目光落在玉微破皮的唇瓣上,眼中的清冷更甚,似在眼底聚起一团千年寒冰,寒气逼人,旋即,他的目光下挪一寸,又落在玉微还有些散乱的衣襟上。
时褚一直警惕地看着隐渊,看见隐渊的目光梭巡在玉微身上时已是十分不悦,在看见隐渊似乎要迈开步伐走近玉微时,他更是直接抢先隐渊一步,拦在了玉微身前,冷声提醒道:“隐阁主,男女有别。”
他不管隐渊是不是玉微昨日说要找的那个人,总之,他不能忍受有人这般看着玉微。
隐渊微眯起清冷的双眸,看向时褚,时褚对上隐渊的目光,眼底警告的意味很是明显。
倏然,隐渊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远方山雨里雾色缭绕,朦胧神秘,却在隐渊唇角的弧度里尽数失了颜色。
他的声音温润而又清冷,辨不出分毫喜怒:“劳摄政王多虑,我只是想与玉小姐说一句话。”
时褚的目光滑过隐渊清冷的眉眼,心底的冷笑更甚,面上却分毫不显。
同为男人,他很清楚隐渊眼里的感情,隐渊眼中的情绪虽然很浅,但却并没有过多的遮掩,他看得分明,偏偏身后的女人却似乎毫无所觉般,任由隐渊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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