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黄李断然拒绝,“一来圣尊闭关正是紧要时刻,二来,正因你我都清楚圣尊的脾气,才万万不能在此时请圣尊出关。没有少尊,谁能劝得动圣尊,倘若圣尊一怒之下闯入紫宵宫中寻了道祖,我等便是万死难辞其咎,少尊醒来,又要如何面对?”
“可是……”绿参跳脚道:“少尊的情形你也看见了,她和少君一命相连,这少君又不知何处多了这么个了不得的敌人,暗中就对他下毒手,真是防不胜防。”
说到防不胜防,黄李神色却有些异样,“少君心里,怕是已有揣测了。”
“那是……”
黄李打断绿参追问,“既然知道相思引一事,少君就会小心谨慎,不会再冒险行事,以少君的修为,再加上我等护持,断不会出什么差错。眼下,还是将少君交代的差事办好。”
绿参便不再开口,和黄李分开一个去了花界,一个去了洛湘府。
两人回来复命时,去花界的绿参道花界一切应许,黄李却回答的有些遮遮掩掩。
润玉握着朱笔批阅完一纸凌霄宫的奏折,随口问了一句,“水神不许?”
黄李讪讪然道:“水神言,婚姻大事,要锦觅仙子自己定夺。”
“是么?”润玉搁笔抬眸,“看样子,水神并不喜欢我为锦觅仙子精心挑选的婚事。”
不过这倒也不出乎意料。水神是什么人,他早就清楚。
他起身站在窗前望向洛湘府的方向,“他可告诉锦觅,荼姚乃是她的杀母仇人?”
“已经说了。”
“你们去时,锦觅可在洛湘府?”
黄李犹豫片刻,道:“说是去了栖梧宫。”
润玉闻言,唇角勾出一丝凉薄笑意,“既然如此,本座也不用顾虑那许多。”
“殿下。”邝露这时进来朝着润玉颀长背影看了一眼,福身道:“月下仙人求见。”
“丹朱?”润玉挑了挑眉,立即就想到月下过来的用意,“看样子锦觅不仅去了栖梧宫啊。”
绿参显然也想到什么,登时气炸了肺,“早知道,就该先让那锦觅……”她说着一顿。
让锦觅做什么呢?让她出去不成,可原本要询问的人就是锦觅啊。
绿参平日就不喜欢锦觅的性情,总觉得锦觅和漓忧明明是同父所出,偏偏资质差就算了,还不求上进,若不是生来有个好爹好娘,后头又添了个好姐姐,还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脸,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这样的人,她素来不喜欢,奈何锦觅身份特殊,还要时不时出现在她跟前蹦跶。至于什么月下,老菜帮子非要装嫩姜的,她更是看着都嫌恶心!
“让他去七政殿。”润玉也不想月下过来叨扰漓忧,令黄李和绿参守着,自己带了天蓬和真武去见月下。
月下照常还是穿着那十万年如一日,亦不分四季红毛衣裳,在七政殿走来走去,只可惜不管他怎么逗趣讨乐,七政殿内的仙侍除去给他上一杯茶,并无一个与他说话。
“哎,你们啊,真是无趣的很,无趣的很。”月下折腾累了,没好气的坐回去,嘀咕道:“润玉也真是,没头没脑的,偏偏要将天界给的仙侍全都换了,弄成你们这些一板一眼的凌霄冰块。”
“叔父若是不喜欢,倒可以多去去旭凤的栖梧宫,我听说栖梧宫了听那两个,时常去姻缘符串门。”润玉提衣摆入了门槛,随意回了一句,见月下脸色尴尬,转而一笑,带着些戏谑道:“我这璇玑宫,算上今日,这万把年叔父也不过来了两回,第一回还是我被荼姚带到天界那日,叔父来看了个新鲜,不知今日,叔父又是想来看什么好戏?”
不管是看新鲜,还是看好戏,可都不是什么好词儿。月下自然知道润玉是在讽刺他,虽然是带着解释的心意,却也有些不满,“你这孩子,而今说话怎么总是这般刺人,我平日难道待你不好?”
润玉撂袍而坐,面色温和道:“叔父待润玉,自是极好的,偶尔有剩余的红线,也总是惦记着给润玉绑一绑。”说着他神色一淡,“可惜啊,叔父却总是忘了在父帝面前为润玉提一提那婚约之事。”
月下被他一噎,底气不足起来,“这,这你和水神长女的婚约,昭告六界,叔父那时也实在是没法子,这不就只能琢磨给你多牵两根红线,琢磨让你多收两个美妾才是。”
美妾?
若他果真那是就有心仪之人,要据理力争,怕是眼前这位叔父也不会站出来为他说半句好话。
对月下辩解,润玉一笑而过,态度十分温和的主动开口询问,“未知叔父今日过来,是有何要事?”
月下这才想起正经事儿,顿时又将胸脯挺了起来,“今儿一大早,觅儿就来寻我,问我告诉了谁那什么相思引的事儿。我来是想告诉你,从觅儿口里听说过这种古怪的丹药后,我就只去问了太上老君,他才是炼丹的行家,我感兴趣的是话本子,就那一回,我便再未与谁说过了。”
润玉放下手中茶盏,面色有些冷淡,“知道了。”
知道了,就这三个字?
月下有些不敢置信,“就这样?”
润玉神色清冷的望着他,“叔父还要如何?”
“可是,你,你好歹……”月下一急,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才结结巴巴挤出一句话,“你好歹告诉我,你信不信我?”
润玉反问他,“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
“这,润玉,我这些年虽少来看望你,但你是我亲侄儿,我向来是将你和凤娃一般看待,我绝无害你之心啊!”
见月下一脸恨不能掏心掏肺证明清白的模样,润玉莞尔道:“叔父何必这般着急,您待本座的心意,本座向来知晓,正因知晓,本座从未疑过你。”
月下松了一口气,欢喜道:“没错没错,乖孩子,我就知道你信我。”
润玉将茶盏一放,“倒也说不上信和不信,不过是觉得以叔父的性情,要想无声无息给我这个并不亲近的侄儿下毒,实在不易罢了。”
“润玉!”月下气结,再也压不住怒火,他自问清清白白,好心跑来解释,没想到从一开始就被润玉当猴子一样洗戏耍,他拍案而起,怒道:“好,你如今做了什么凌霄少君,就连我这叔父都不放在眼里,既然如此,我也懒得在这儿自作多情。我问心无愧,你尽管查就是了,我倒要看看,你能查出个什么!”
见他怒气冲冲,润玉也只是轻笑道:“叔父慢走。”
半点没有挽留的态度让月下气的狠狠喘了两口粗气,噔噔噔冲出了璇玑宫。
润玉目送他离去,眼神逐渐变得冷厉起来,“真武,你最擅潜行,你去亲自盯着月下,不管何时,见了谁,本座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
真武领命而去,天蓬低声问道:“少君,您是怀疑有人利用月下仙人?可他方才明明说只告诉了太上老君。”
润玉面上浮起讥诮,“太上,不过是颗混淆视线的棋子罢了。”
且说月下自璇玑宫离开,因道行修为的缘故,也不知真武在后头一路盯着。在姻缘府闷闷呆了半月,只是被气的狠了,便想找人说一说,于是拐去栖梧宫。可他去的不巧,旭凤去了洛湘府找锦觅,他暗骂一声倒霉,又折返回来,路上就碰到彥佑。
“唉,你这条小青蛇,不好好在璇玑宫呆着抱住润玉的大腿,来我凤娃的栖梧宫做什么?”
彥佑朝他翻了一个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润玉啊,脾气一日比一日古怪,璇玑宫死气沉沉的,我哪儿在那儿呆得住。”
“没错,润玉那小子,自从做了什么凌霄少君,越来越不讨人喜欢!”月下跟着骂了两句,又道:“你怎么不回洞庭湖去,润玉那小子,不是将天帝赐给他的洞庭湖送给了你们两个义弟?”
“不去不去,去了那儿,几百里洞庭水域的杂事都要交给我处置,我才没那个闲工夫。”彥佑拼命摇头,他是个喜欢游戏六界的,最厌恶干活。
不过他这脾气倒符合月下的口味,月下拍拍他肩道:“不错不错,老夫欣赏你、这整日批公文练兵有什么意思,还是像我这样,做个轻散闲职才是上策。哎,对了,你们去幽冥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润玉那小子胁迫你们,我想来想去,都觉着荼姚不会莫名其妙跑到幽冥去杀润玉,为何……”
话音在见到彥佑忽然露出畏惧神色后戛然而止,月下僵硬着背脊转过身,颤颤喊了一声润玉。
润玉眉眼不动,仿佛并未听到月下方才说的话,甚至眼前就好像没月下这个人一般,只朝着彥佑淡淡道:“本座以为,你已回了洞庭。”
彥佑慢慢起身,尽管心里惧怕,还是硬着脖子道:“我也是十二生肖星君之一,我自然是想在天界就在天界。”
“是么?”润玉睨了一眼,“可本座记得,你早就因调戏天妃被贬黜下界了。”
“我……”此事儿乃是彥佑毕生耻辱,常年打雁的反被只雀啄了眼,要不是提起来的人是润玉,他自知打不过,是无论如何都要狠狠收拾对方一顿。
润玉见他僵着一张脸呼哧呼哧喘气,面无表情道:“事不过三,若本座自九霄云殿回来还在天界看到你,就休怪本座不念情面。”
望着润玉带着人大步离去的背影,月下和彥佑都气的不轻。
“你瞧瞧,你瞧瞧,好好的一个斯文孩子,自从手头有了点权柄,都成什么样了,说来说去,还是怪那少尊,好端端,非要把我这与世无争的侄儿变成凌霄少君,要不是她……”月下话未说完,一道掌力飞来,将月下打的直接现出原身,几个翻滚压倒了好几丛花草,简直是狼狈不堪。
“月下仙人,若再让本座听到你非议漓儿,你便去人间月老庙做个地仙罢。”
听到这遥遥传来的警告之声,月下气的厉害,可却再不敢说半个字了。
彥佑将他红彤彤的原身抱起,见他一时还不能幻化回人形,只得给他梳了梳毛,告诫道:“你也是,骂他就算了,他还给你几分颜面,你居然敢骂那个漓忧少尊,你真是不怕他剥了你的狐狸皮给人做大衣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眼下,连天帝的脸色都不太看了。”
红狐狸呜呜叫了几声,发现没用,垂头丧气将头埋在一堆红毛里,再不吭声了。
彥佑怕月下只有原身会出事儿,只能在这里守着,一直守到旭凤和锦觅一道回来,才将红狐狸一送,“呐,你们两个看好了,我得赶紧去洞庭,要不我就得变成一条小青蛇了?”
怀里乍然被送了一只红狐狸,锦觅起初吓了一跳,直到被旭凤将红狐狸抢过去,她才回过神,瞪圆眼睛道:“这,这是月下仙人?”
“可不是。”彥佑抓了抓。
旭凤探了探月下元灵,发现并无大碍,方才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为何叔父无法变回人形?”
彥佑叹了一口气,“他自己嘴贱,在润玉面前说那位漓忧少尊的坏话,正好被润玉听了个正着。”
“什么,你好端端的,干嘛要骂我姐姐?”锦觅先前还打抱不平,待听到彥佑的解释之后,懒得再看一眼月下,骂了两句转身就走。
“唉,怎么一个个的今天都这么大火气!”彥佑被锦觅顺便瞪了一眼,也觉得莫名其妙。
旭凤神色郁郁,自知拦不住锦觅,只道:“说来话长,不过你方才说你要去洞庭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你不想接任洞庭君一职?”
“我是不想,可润玉不知发了什么疯,非要撵我离开,他眼下六亲不认的,我干娘那点脸面可一可二不可再,我不想再招惹他了,所以我还是乖乖听话,先去做个两年,再想法子脱身。”
听完彥佑的话,旭凤面色一变,急道:“你是说润玉逼你离开天界?”
“是啊,不仅是我,还有那只小鲤儿,也被他派人送走了。”彥佑诧异的看着旭凤,“怎么了?”
“不好!”旭凤面色大变,又追问了一句,“润玉去了哪儿?”
彥佑老老实实道:“带着人去了九霄云殿。”
“九霄云殿,今日是天界议政大会,天界所属,皆在九霄云殿中。”旭凤将怀中的月下丢给彥佑便驾云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了,明天可能没有更新啊,因为姐妹过生日,我要去参加生日会。要是回来的早我就更,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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