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在剑拔弩张的双方见到此景都愣了一愣,安池鱼无情的拒绝了小玉蟾想要继续跳回她肩膀的动作,不爱干净的孩子是得不到主人的爱抚的。
似乎发现了自己讨不着好,秋文山脸色倏地有些苍白了起来,他重新蒙上了眼睛,再次一言不发的转身就走。
他这般干脆的作态倒让红叶婆婆不知如何是好,若是主动说下几句狠话显得方才才斗蛊失败的自己很是色厉荏苒,但是不警告几句她又憋屈的慌。
“红叶婆婆,刚刚那个人是谁。”安池鱼等到秋文山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担忧的问道。
“他是秋家村的族长。”红叶婆婆叹了口气说道。
“秋家村?村子里的人都姓秋吗,还有您刚刚说的秋水是?”安池鱼总有一种隐约的预感,红叶婆婆口中的秋水和陈老爷子的妻子会是同一个人。
“秋家村里住的都是奉圣族人,原本也叫奉圣村,但是后来这么叫的人多了,大家就都习惯这么叫了。至于秋水,你应该认识的,当初嫁给了你爷爷的好友陈春生。”红叶婆婆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一般,感叹道,“谁能知道原本只是普通的一场男女姻缘,竟然惹出了这么多事呢。”
“红叶婆婆,那天蛊是……”安池鱼还想再问,却被红叶婆婆摆了摆手手制止了。
“小鱼,在苗青还有许多你根本想象不到的诡异之事,有时候不知道的人反而比知情者幸福许多。”红叶婆婆说完之后,就沉默的没再多说一个字,就这么带着安池鱼走到了红叶山的出口。
“红叶婆婆,那等您处理完手边的事,我再来拜访您。”安池鱼有些内疚的说道。
红叶婆婆自下山起就不怎么好的脸色终于扯开了一抹微笑:“乖孩子,这几天苗青的各个村庄里正好有许多祭祀活动,等你去逛了一圈回来,或许我就能告诉你想要的答案也说不定。”
“谢谢红叶婆婆!”安池鱼眼睛一亮,向红叶婆婆再次感谢的鞠了一个躬就和顾渊离开了红叶婆婆的视线。
红叶婆婆看着安池鱼的方向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转过身冲着身后有些幽暗的树影处说道:“出来吧,你这次怎么跟了下来,不怕他疼了发现真相?”
林中至少有着上百年历史的粗壮树身后面,阿宝婆婆脸上带着些许歉意走了出来。
“抱歉红叶,我实在放不下心。”阿宝婆婆羞愧的说道。
“你该抱歉的不是这个,而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年那件事的真正细节。”红叶婆婆厉声说道。
阿宝婆婆的目光一下变得更加黯淡,过了许久,她才轻声的说道:“我现在就全部都告诉你,包括奉圣族的所有秘密。”
……
等安池鱼再次遇到那位男子,是在秋家村的祭祀活动上。
虽然现在不比当年,随着信息的流通,许多原本固守成规不与外界交流的村子也没有当初那么排外。
但是安池鱼总觉得面前的祭祀舞蹈有些怪异。
因为按照她陈老爷子当初告诉陈彦修的说法,奉圣族人应该特别尊崇他们信奉的那位神明才对。但是在她眼前的这场祭祀,无论是周围的吟唱还是祭司的舞蹈,都不像是在进行祈福,反而像是场想要吸人眼球的表演一般。
“阿渊你觉不觉得他们有点奇怪,就算他们是接受了新的思想抛弃了原来的信仰,但是这也表现的太过了吧。”安池鱼看着眼前跳完舞蹈后还主动与游客合影的祭祀不解道。
他们不仅没有像她想象中一般排外封建,反而对外人们有些热情的过度了,和她以前去过的那些普通的喜欢揽客的旅游景点一模一样。
“有时候过度的正常反而更能够证明他们在试图掩盖些什么。”顾渊沉声说道,眼中闪过几分探究与怀疑。
自从他前几天在山上反被自己想要保护的女孩救了之后,他的心情就十分的不美丽。他在这几个月内越来越发现,自己原以为的重生带来的优势对于帮上安池鱼解决暗处的危机没有任何助力,反而要安池鱼处处的护着他,这让他十分的挫败。于是只能寄希望于在另一方面展现自己的价值,譬如说去观察任何对他们发现真相有利的蛛丝马迹。
“小姑娘小伙子,要不要来合个影做纪念。”安池鱼和顾渊正说着的时候,那边和其他游客们拍完照的穿着祭司服饰的中年男子就笑呵呵的走过来打起了招呼。
“谢谢大叔,我们不需要。”安池鱼笑着婉拒了祭司的提议,突然心中一动,面上带着单纯的好奇问道,“大叔,这里为什么叫做秋家村啊,您也是姓秋的吗。”
祭司的脸上闪过几分自豪,骄傲的笑着说道:“当然,秋家村自然都是姓秋的了,除了我们神——。”
“大祭司,有游客找你合照。”祭司的话被突如其来的男声打断了。祭司抬头看见了面前男子微带着不悦的神色,笑容一僵,匆匆的和安池鱼两人道了个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你们想知道什么,大可来问我。”秋文山唇角的笑意十分平易近人,一点都没有上次见面时的诡异疏离,眼睛上又如初见一般蒙着一块黑布。
“你能告诉我们什么。”顾渊话中有话的问道,丝毫没有因为秋文山曾试图伤害过他而有任何不悦。
“只要你们能付出足够的代价,无论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同样的,秋文山也仿若他们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不快一般,神态自若的说道。
“你想要什么。”顾渊看着秋文山的双眼问道。
哪怕对面男子的眼睛已经蒙了起来,他也总有一种被注视着的感觉。
“我想要你们帮我救一个人,我相信安瑾元孙女的能力。”秋文山开口道。
“你想要救谁?”安池鱼眉间轻蹙,有些不安的问道。
秋文山清隽又显得有些病弱的脸上泛出了隐约的苦涩,他握紧了双拳说出了一个令池鱼和顾渊都没有想到的名字——
“求你们,救救阿宝。”
第50章 多少人曾爱慕你那年轻的容颜4
“红叶, 你别折腾自己的身体了, 这是我心甘情愿的选择。”阿宝婆婆看着眼前面容憔悴,不停翻着各种医书的红叶婆婆, 用着饱含着歉意的语气上前阻止道。
“你闭嘴!”红叶婆婆转过身吼道, 眼眶微微泛红还带着些泪意,“你究竟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当初自作主张替他转移了身上毒发时的疼痛, 现在又擅自的折了自己的寿命用精血替他解毒, 你以为你还有多少年好活, 你以为我们还年轻吗!”
她以为阿宝是终于忍不住想要告诉秋文山真相, 那天才会出现在山脚, 没想到这个傻姑娘竟然背着她做出了这种事情。
“你总是这样,不和别人说一声就做了所有的事, 所以他才会明明受了你的恩惠却怨恨着你,所以我才要看着我最好的姐妹遭受冤屈却什么都做不了。”红叶婆婆蹲下身子放声大哭道,心中为了阿宝受的委屈和自己的无能为力悲怆不已。
“红叶。”阿宝婆婆也含着眼泪抱住了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最好的朋友,“我这辈子, 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乐山。但是就像你说的,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指不定哪天就突然走了。我只想在最后的几年能够离他近一点, 能够好好的看看他。”
“你怎么这么傻,就算你欠着他当初救了你的恩情, 可是你这么多年也该还完了。他口口声声说只要你愿意回到他身边, 就可以对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可是他若是肯稍微相信你一点, 就一定会发现你真正的苦衷,怎么还会用着这么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话。”红叶婆婆愤愤道。
“他只知道你抛弃了他,怎么就没想过他身上的毒是怎么好的呢!”红叶婆婆语气愤恨不已,但是内心却也清楚的明白秋文山几十年未娶究竟是为了谁,阿宝当初的决定,折磨的不只是她自己一人。
“以前的事都让它过去吧,我只要在剩下的时间里可以多看他一眼就心满意足了。”阿宝婆婆苍老的脸上蓦然绽出了一抹少女调皮般的微笑,“我们的红叶大美人不是最在意形象了吗,现在哭成这样子一点都不好看了。”
“胡说,我哭也是最好看的。”红叶婆婆举起衣袖擦了擦脸,瞪着阿宝婆婆不满的说道。
“不过……”红叶婆婆皱起了眉头,“这几天光看着医书差点忘了,如果奉圣族真用着这么下作的方法供奉蛊神,秋水她当初究竟知不知情呢?”
……
“阿宝婆婆她出了什么事?”安池鱼用着怀疑的眼光看着秋文山问道,“你又怎么能断定阿宝婆婆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先听我讲一个故事吧。”秋文山本就带着病态苍白的脸上愈发的褪去了仅剩的血色,他缓声开口道,“我几十年前,做了一件错事……”
秋文山刚出生的时候,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前来道贺,因为他是整个村子里最精通控蛊之术的族长的儿子。
他在众星捧月之中长大,所有人都觉得他会继承他父亲的天赋,成为族里的下一任族长,连他自己也是这样理所当然的认为。
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天分。
或许并不能说是天分。毕竟他可以远超过同龄人许多的背下所有蛊术,也深知各种蛊物的习性与天敌。
但是他养不了任何一只蛊。
哪怕是最简单的用血养蛊,他也无法做到,因为所有接触到他血液的蛊虫都会瞬间死亡。而不需要喂食饲主鲜血的蛊虫们根本不愿意亲近他。
还好他毕竟是族长的儿子,也对于各种蛊术有着独到的见解,可以帮助族人们解决不少在习蛊上的难题。
所以哪怕他在这个信奉蛊神的村落里什么蛊虫都驱使不了,他们也愿意给他足够的尊重。
后来当时十岁的他在某次去隔壁村落的路上时,捡到了一位被遗弃的女童,那个女童就是阿宝。
与他完全相反的是,虽然阿宝在背诵各种蛊术时有些笨拙,但是她天生就有着对于各种蛊物的亲和力,所以她很快就被村子里的人接受了。
就这么日复一日,秋文山在相处中逐渐的爱上了阿宝,并和阿宝互通了心意。
可就在这时,因为阿宝的天资卓越,再加上她长大后越发显得秀美的容貌,村里的长老们一致决定将她嫁给下一任族长——秋乐山。
秋文山决心要阻止这场婚约,但是当他去找他的父亲,想让他父亲去和长老们取消阿宝的婚事时,却遭到了毫不留情的拒绝。
“阿宝和乐山是村子里最有天赋的两个孩子,他们才是天造地设。文山,我知道阿宝是你带入村子的,可是真正扶养她长大的是我们村子里的人,你要懂事点。”他父亲是这么说的。
这让秋文山完全不能接受,所以他和当初想要与陈春生私奔的秋水做了一个大胆的实验,由历代神女继承的,号称有着蛊神血脉的天蛊,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同时,只要天蛊认了其他人为主,秋水就可以彻底放下神女的身份,和陈春生浪迹天涯。
就如他想上天祈求的那般,他成功了。
即使史上从来没有过有男子成功继承天蛊的记录,但是奉圣族向来以继承天蛊之人为尊,所以他强硬的压下了村子中的反对,履行诺言让秋水离开了村子。
可就在这时,刚继承天蛊的身体还有些虚弱的他,遭到了秋意的疯狂报复。
他在秋意的毒害之下身中奇毒,每夜都要忍受着钻心之痛。
村子里开始流传起了一种谣言,这是蛊神对他男子之身饲养天蛊的惩罚,他自幼不能亲近蛊虫的体质成了蛊神有先见之明的证据。可是即使这样,天蛊在他身上,谁也不敢来他面前真正的挑衅他。
也许是他体质特殊,就这么硬生生的熬了一个多月后,他不仅没有按照族人们所希望的那般死去,反而那股奇毒就这么在某个清晨突然消失了。
他在发现了自己痊愈且彻底掌控了天蛊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已经消失了好几天没有来看他的阿宝,秋文山生怕她在自己虚弱时出了什么事。
“可是我却听到了阿宝与乐山私奔的消息。”秋文山的唇角扯出了一道自嘲的微笑,“村里的人说阿宝与乐山本就是两情相悦,他们俩怕继承了天蛊的我对他们实施报复,是我逼走了他们。”
“后来有一天,有人告诉我在别的地方见到了乐山,乐山早已成家,身边的女子却不是阿宝。于是我不停的打探着消息,终于打听到了阿宝和红叶一直有着联系,我还自以为深情的让红叶带话给阿宝,只要她愿意回到我身边,我可以不追究以前的事,但是阿宝拒绝了。”
“我每次靠近阿宝所在的地方,都有一种莫名的心悸感,我以为那是我对阿宝的恨,直到那天在红叶山遇见了你们。”秋文山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那股熟悉的钻心之痛,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可是这和阿宝婆婆有什么关系。”安池鱼看着眼前低着头身体发颤的秋文山,不忍的开口道。
“我太了解她了,之前我怎么没有发现到呢。”秋文山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沙哑的继续说道,“那个傻姑娘,肯定是把我的毒转移到她身上去了。而她会再次接近我,不顾我会遭受的疼痛,肯定是她自以为已经替我解了毒。”
“我们族里有一种蛊,当其中一人身受重病时,另一人可以服下这个蛊代替病人受着病痛。但是代价是他们必须要隔得很远,不然这个蛊就会无效。我这几天回村里仔细调查,终于有一个人承认,他和阿宝一直有着联系,并且在我前几天的饭食里下了解药。”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在红叶山时,我的确感受到了毒发的痛苦,可是她好像并不清楚这个解药对我没有作用,也就是说她也已经感觉不到痛楚了。只有身体衰败到了极致的人,才会在中蛊之后感觉不到对方病发时的疼痛。”
说到这时,秋文山抬起头看向了安池鱼。哪怕看不到他的眼睛,安池鱼也能感受到他的绝望与孤注一掷的恳求。
“我这就去红叶山拜访阿宝婆婆,一定好好替她检查身体。”安池鱼认真的承诺道。
“等等,我有一个疑问。”顾渊手指轻扣着桌面,看着秋文山问道,“如果真如你说的那般,那么阿宝婆婆自己离开村子便可以,为什么秋乐山也跟着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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