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元他一定很为你骄傲吧。”说着,秋文山忽然对着安池鱼笑道。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毒辣,也没有后来见面时的阴郁和刚刚的孩子气,而是像一个真正的长辈看到了令自己自豪的孩子一般慈爱的笑容。
“文山爷爷。”安池鱼的内心突然涌上了一股酸涩感。虽然她口口声声的叫着秋文山爷爷,但是因为秋文山过于年轻的相貌,她总是下意识的将他当成了平辈看待。但是此刻,她第一次明确的感觉到,眼前的这位男子是与她爷爷同辈且相识的好友。
“小鱼,有秋乐山的消息了。”此时,在外面打完电话的顾渊也走了进来。
“他现在在哪?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安池鱼眼睛一亮,急忙追问道。
“他死了,就在一年前。”顾渊沉声说道,但就是因为这样,才显得一切更为诡异了。
“乐山死了?”秋文山也被这个消息砸的一惊,讶异的开口道,“怎么这么巧,三长老也是去年走的。”
“三长老?”安池鱼好奇的问道,“就是阿宝婆婆说的秋乐山的父亲吗。”
“是的。”秋文山点了点头回答道。
那天安池鱼和顾渊下山后,他们两个便和文山爷爷沟通了一下自己的怀疑。如顾渊想的一般,文山爷爷的第一反应果然也是觉得长老不会欺骗他们。可当他说阿宝婆婆身上的另一个蛊疑似是长老下的之后,他的态度马上就变了,恨不得立马跑到其他几位活着的长老们面前对峙。
这让顾渊即为他们对族人盲目的信任头疼,又有些庆幸于文山爷爷的恋爱脑。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想三长老和乐山的死之间一定有着什么关联,或者说是不是因为三长老走了没人再护着乐山,所以那个人才会去对付乐山?”顾渊冷静的分析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身为天蛊的拥有者,为什么他们连我都瞒着呢。”秋文山也皱着眉头说道。虽然他与族人的关系因为年少时的一些事不太融洽,但是内心对于奉圣族还是有一种天生的归属感,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让他心中有些不快。
“要是我这几年多关心些族内事务就好了。”秋文山内疚道。
“对了文山爷爷,阿宝婆婆说当初秋乐山与长老对峙时,提到了一个女孩的名字,您知道秋乐山年轻时与什么女子走得比较近吗。”顾渊觉得自己似是抓住了什么,但是又好像线索还是一团乱麻难以捉摸。
“没有吧。”秋文山的口气中并不是很确定,“我和秋乐山那小子也不是很熟稔,甚至有些凉看两相厌。”
这时,安池鱼定好的闹钟响了起来。
“不说这个了,文山爷爷我们先去找阿宝婆婆吧,她一定也在等你很久了。”安池鱼看了看时间笑着说道。
秋文山眼睛一亮。
……
“阿宝……”秋文山站在树屋下轻声叫道,一向填满了阴霾与锐利的眉眼间充满了温情。他以为自己阔别几十年来第一次见到阿宝会激动会发疯,但事实上他什么过激的情绪都没有,心中余下的只有满腔的温柔。
似是隔了很久,又像是才一会儿一般。树屋上才传出了一道仿佛历经沧桑的苍老的女声:“少爷,好久不见。”
若不是秋文山太过了解阿宝,差点就错过了她话语下极力隐藏着的思念与怯意。
“不是告诉过你很多次,叫我名字就好,你怎么还是这么傻乎乎的。”秋文山一边流着泪一边笑着说道,语气中带着十足的宠溺,仿佛和他对话的并不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而是一个二八年华正当芳龄的少女。
虽然安池鱼已经提前和他说过了阿宝被下了不知名的蛊毒,从十六岁的青春少女变成了一个老太太的模样。可是在他眼里,无论阿宝是老是年轻,都是整个苗青最美最善良的姑娘。
只是即使这样,当他听见了阿宝饱禁了岁月折磨透露着疲惫的声音时,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刺痛。他还记得在他没出事时,阿宝还是一个热衷于精心打扮自己的小姑娘,整天冲他甜甜的撒着娇,央着他去集市时给她带个最新花样的首饰和布料。
那么爱美的小姑娘,怎么就愿意为了他这个当时已经被所有人认定糟了蛊神厌弃的废人,在最美的年纪抛弃了自己引以为傲的美貌呢。
并且不仅要忍受着一个人在外面流浪的苦楚,还要遭受着他自以为是的傲慢与怨恨。
此时的秋文山已经早已忘却了在他被拦在红叶山山脚下时心里的愤恨,取而代之的是对红叶数不尽的感恩。感恩她在阿宝最困难的时候,收留了她,陪伴着她。让他的阿宝不至于像一朵无根的浮萍般在风雨中飘摇。
阿宝婆婆似乎在说出第一句话之后就丧失了所有勇气,长久时间没有再说第二句话。但是秋文山心中没有任何遗憾与不满,因为这是他在这几十年来离阿宝最近的一次,她甚至还和他打了招呼,口气中的紧张与羞涩与当年一模一样。
秋文山甚至想到了,若是阿宝一直是老太太的模样反而更好,反正他有数不清的办法让自己恢复成与实际的年龄相符的样子。他们错过了年少时的相守,但是老了还能一起白头。最重要的是,这样就不会再像年轻的时候一般,总是有不长眼的男人来向阿宝献着殷勤。
就在秋文山畅想着他与阿宝的美好未来时,树屋上突然发出了一声像是什么被打翻在地的声音,秋文山脸色一变,忙迅速的顺着藤梯三两下就爬到了树屋里。
第53章 多少人曾爱慕你那年轻的容颜7
他一眼就认出了面前这个正蹲在地上整理着茶杯的老妇就是他心心念念了几十年的阿宝。
阿宝婆婆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动静, 手上的动作一僵, 怎么都不敢往后看去,直到她被拥入了一个熟悉而又温暖的怀抱。
“阿宝, 我很想你。”秋文山的语气中除了缱绻还有说不清的歉意悔恨。
“少爷……”阿宝感受着身后传来的, 哪怕她离开了几十年也一直出现在她梦里的熟悉气息,瞬间潸然泪下,“对不起, 瞒了你这么多年。”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是我过于自卑, 才会不去思考你有什么难处就擅自断定了一切。”秋文山的语气中满是沉痛的悔意。
在他年轻的时候, 虽然口口声声的说着不能制蛊也没关系, 他可以在别的方面为族里作出贡献,但事实上他在内心深处还是在为着自己的体质自卑着的, 所以才会在听说阿宝与比自己天分好太多的秋乐山私奔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阿宝,转过来好吗。”秋文山感受到了怀中人身子明显的僵硬,心中更是苦涩非常, 忍着心痛开口道:“你忘了, 我们本来就是该到了年老的时候了,如果你介意外表上的差距而不愿意再次接受我的话, 我等会就把自己变回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阿宝僵着身子低着头动作缓慢的转了过来,她垂着眼眸不看直视面前的爱人, 生怕在他看中看到对自己现在模样的失望与厌弃。
可是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到来, 她只听到了在她的头顶上传来的一声轻笑, 还有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宠溺语气:“你比当年还要美。”
……
“真不明白两个一把年纪的人了还瞎矫情什么。”红叶婆婆一边嗑着瓜子一边不顾形象的坐在树屋附近的台阶上吐槽道。
“哎,爱情不分年龄的嘛。”安池鱼也大大咧咧的在红叶婆婆身边坐了下来,双手撑着脑袋对红叶婆婆说道。
“红叶婆婆,您能和我说说秋水奶奶的事吗。”安池鱼乌溜溜的杏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红叶婆婆说道,“陈爷爷说神女是按照生辰八字选的,要是没有对的上的怎么办。”
红叶婆婆想了想,和安池鱼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秋家村的事,但是从小还是有听其他长辈说起过一些。秋家村的神女大部分都是从村外找到的弃婴,具体的生辰八字说是为了保护神女的安全,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而且他们村子里的天蛊,除了神女谁都无法继承,当然现在还要加上你文山爷爷。”
“秋水奶奶也是他们从外面找回来的吗?”安池鱼问道。
“对,说起来秋水那时候还不叫秋水呢,叫做天水,后来和你陈爷爷走了之后才被叫做秋水。对了,她还和你文山爷爷长的特别像,若不是我们都知道秋水是外面带回来的孩子,都要以为他们是亲兄妹了。”许是说起了年轻时候的友人们,红叶婆婆脸上的笑容咧的大大的。
“那时候你爷爷和春生来我们这下乡支援,春生这小子不知走了什么运,就这样迷路到了秋家村去,还成功的追到了秋水。不过那时候村子里的人都特别反对,因为神女是不能够嫁人的,后来的事你应该有听春生说过了。但是我到现在还想不明白,文山不明白天蛊的独特性就算了,秋水作为神女怎么也跟着胡闹,最后竟然还成功了。”红叶婆婆感叹道。
“会不会是因为文山爷爷的生辰八字和秋水奶奶一样。”安池鱼脑中一个念头闪过,大胆猜测道。
“不可能吧,若是只需要生辰八字合适就行,那么为什么他们带回来的都是女婴,这天底下生辰八字一样的人多着了。”红叶婆婆摆了摆手否认道。
“或许他们挑选继承天蛊的标准根本不是生辰八字呢。”一直在一旁静静听着的顾渊突然出声道。
“算了我们不要再猜测这些了。”红叶婆婆收好瓜子,站起来对他们说道,“小鱼,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好奇心重,包括我也很想知道其中的真相,尤其是长老们要害阿宝的原因。但是就像我之前和你们所说的,苗青的秘密太多,哪怕我在这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也依旧不明白各个族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在苗青,努力自保就是我们唯一要做的事,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
“好的红叶婆婆。”安池鱼点了点头答应道,虽然她总有一种预感,这次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但是她也知道面前的长辈是为了她好。
“对了小鱼,陈爷爷给你的东西你还带着吗?”看着红叶婆婆准备去赶秋文山下山的背影,顾渊看向安池鱼问道。
“带着呢!”安池鱼冲顾渊挥了挥带着琥珀手链的手腕,眼睛晶亮的说道,“等文山爷爷下来之后,我说不定得请他帮个忙。”
“不要在还不清楚它的真正作用前就露出这么跃跃欲试的表情呀,傻小鱼。”顾渊狠狠的捏了捏安池鱼白嫩的小脸笑道。
“没关系的,我知道它没有坏处。”安池鱼向着夕阳的方向举起了手腕,琥珀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四溢,在她纤细的手腕间出现了一道神秘的光圈。
就在安池鱼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惊喜的发现琥珀中的不知名生物又轻轻的以肉眼几不可察的弧度扇了扇美丽的双翼,像是为了她的信任而高兴着似的。
上次在老宅过年时,她送走陈彦修他们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回房间一头钻进了神农空间。但是令她惊讶的是,就连神农书也无法看透琥珀中的究竟是什么生物。因为外表这层她以为是琥珀的物质,似乎是一层隔绝了里面与外界的封印,就连神农书也无法透过它去检测到里面究竟是什么。
但即使如此,神农书也下意识的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欣喜及若隐若现的向它传来的蓬勃的能量。
还是没有解开封印的状态便能让它感觉到手链中传来的能量,若是封印解开了,神农书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好久都不用安池鱼去辛苦的收集药材了。
而安池鱼明显的感觉到,自从那天在红叶山下,秋文山当着她的面唤醒了天蛊之后,她手腕上链子中的生物便活跃了很多,她几乎可以判断,打破封印的关键,有九成九的可能在天蛊身上。
“小鱼,阿渊,你们怎么一直在这等着,都说了你们可以先下山的。”秋文山被红叶婆婆赶出了树屋却也不恼,春风得意的和安池鱼两人打起了招呼,腰上也多了一个之前并没有的荷包。安池鱼眼尖的发现了这就是上次阿宝婆婆手中绣着的东西。
“我们在这等您呢,有件事要请您帮忙。”安池鱼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说道。
“哪需要这么客气,你尽管说,我欠你的恩情可大着呢。”秋文山说到这,又想起了若不是安池鱼,他和阿宝不知道还有没有化解误会的那天,语气中不免就带了几分感叹与唏嘘。
“是您和阿宝婆婆缘分天定,谁也拆不了。”安池鱼笑着说道。
“我们小鱼就是会说话。”求文山呵呵的笑着,心里对安池鱼的话满意极了。
“文山爷爷,我想知道您每次使用天蛊的时候,会不会对身体造成不良影响。”安池鱼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是会对身体不好,她也不能为了去探究手链的秘密而伤害别人。
“没有影响,就是我对着强光久了眼睛有点痒,怎么,你是想看看有办法解决这问题吗?”秋文山笑容满面的婉拒道,“别费这些工夫了,没事的,我就是懒得滴眼药水。”
安池鱼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说道:“文山爷爷您误会了,我是想说若是对您的身体没有影响,能不能在我面前再次唤醒一次天蛊。”
秋文山一听乐了:“成,等会爷爷就表演给你看,不过我们得先回我那去,不然我要是在这边唤了天蛊,吓到了红叶养的这群小家伙,她那小心眼还指不定怎么和阿宝告状呢。”
……
秋文山站在院中,解下了眼上蒙着的黑布。
在灯光的照射下,安池鱼这回清楚的看到了秋文山眼眸中的纹路。左右两边浅灰色的瞳孔中,各有着一圈细细的轮廓,就像是琥珀手链中那个生物的翅膀形状一般。
安池鱼心中更肯定了天蛊与手链之间的关系。
只在一瞬间,秋文山的右脸上便爬满了如同上次一般诡异的纹路。同时,安池鱼感觉到了手腕上的链子在剧烈的抖动着。
她惊喜的发现,琥珀的直径稍稍的小了一圈,最薄的地方已经快要接近到那不知名虫子的翅膀了。
“这是什么?”秋文山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惊讶道,“我总觉得天蛊好像很高兴,高兴的我眼睛都有些痒了。”
“这手链是秋水奶奶留给陈爷爷的,后来他又给了我。文山爷爷,我总觉得它和天蛊之间有这一种很密切的联系,上次我在红叶山见到您,它就有过类似的反应,但是上次离您比较远,所以没有这次激烈。”安池鱼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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