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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民国当名媛——焦尾琴鸣

时间:2018-10-27 09:42:38  作者:焦尾琴鸣
  副官还想说什么,殷鹤成侧过脸来,沉声喊了句:“继续!”
  副官知道他的脾气,见他这样开口,不敢再说什么。
  倒是殷鹤成看到了顾舒窈站在一旁,眉头始终紧蹙着,直接对她道:“你先出去!”像是在下命令,偏偏语气里又透着温柔。
  顾舒窈没有听他的,仍站在原地,他又看了她一眼,也不再管她。
  顾舒窈看着医生从切开的口子里,拨开一层层肉,终于翻出来一部分子弹碎片,然后又用镊子去夹,可子弹深深陷在肉里,很难夹起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反而刮到了一旁的肉。反反复复好多次,才将伤口里的碎片夹干净。
  黄副官在一旁看着,他这种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人,也没忍住“嘶”了口冷气,顾舒窈看着这场面本来就紧张,双手握着拳,那姓黄的副官一作声,她的手更是一紧,指甲自然而然嵌进掌心的肉里。
  好在殷鹤成这一枪在靠肩的位置,没伤着重要的血管和器官,只不过再往下去几公分,离肺也就不远了。
  殷鹤成咬着牙,从头到尾没有吭一声,然而顾舒窈看到他额头上全是汗,青筋起伏若隐若现。子弹取到一半,他突然开口,吩咐黄副官:“过会让梁师长过来一趟,布防上我还有事要跟他交代。”
  黄副官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他居然还在想布防的事,微微一愣后,才答,“是!”。
  待军医替他处理完伤口,已是晚上十点钟。他后背受伤,可他不习惯趴着,便让她扶着他侧卧。之后梁师长来了一趟,殷鹤成索性披了衣服坐起来,跟他谈论剿匪的事,顾舒窈想了想,还是出去避嫌。她出门的时候,殷鹤成只往门口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顾舒窈走出房间,发现医生和护士在外头守着,顾舒窈问了下殷鹤成的伤势,那位军医说:“少帅伤的不是要害,只要不感染问题便不大,但是感不感染谁都不好说。”
  不一会儿任子延也来了。任子延进门便看见了顾舒窈,他只看了她一眼,不像往常眉眼带笑与她半真半假地调侃,而此刻神容却十分冷淡。
  顾舒窈不喜欢和任子延接触,只微微点头便从他身旁走过。他却叫住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嫂子。”
  也是,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才在药房门前见了面,深夜却出现在殷鹤成的驻地,而殷鹤成又因为她受了伤。虽然明面上她是被绑匪绑来的,可连起来一想,她的确十分可疑,除此之外,顾舒窈也不清楚任子延到底还知道多少?
  她今晚用了枪,不仅打伤了周三爷,更重要的是在殷鹤成面前杀了人,她该怎么解释?跟他们说她借尸还魂,来自一百年之后?他们会不会以为她在胡言乱语,或者直接以为她心里有鬼,变了个幌子来骗他们?毕竟这种事情说起来太过荒唐,太像是子虚乌有随口胡诌了。可如果不这样说,她还能如何解释。唯一庆幸的是,她用枪杀的是匪贼,而且还是因为他负伤才一时冲动。
  任子延还想说什么,梁师长突然出来,对他说:“少帅叫你进去。”
  任子延才来,他便让梁师长叫他进去,他怎么知道任子延来了?难道是刚才任子延与她说话他都听见了?
  顾舒窈站在卧室门口,没忍住去偷听他们的谈话。任子延先问了殷鹤成的伤势,殷鹤成又将剿匪的事托付给任子延,林北的匪患已被殷鹤成剿灭大半。因为林北以东山高林深,所以匪贼本就集中在东面,而如今林北以东已彻底铲除,现在凤凰岭一战大捷,林北以西的土匪遭到重创,剩下的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只要梁师长与任子延扫尾便可。
  任子延与殷鹤成又谈了些别的,只听见任子延道:“我听黄副官说,嫂子还开枪杀了人?”
  顾舒窈听到这句话,心口猛地一紧,却听见殷鹤成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之前教过她,不过我看她似乎并没有学会。”他顿了顿,又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听他的语气,已经不愿与任子延多谈了。
  顾舒窈有些莫名,殷鹤成不曾教过她射击,难道这么走运,殷鹤成曾经教过顾小姐?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样的片段。顾舒窈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殷鹤成是在庇护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正出着神,任子延已从他卧室出来,与顾舒窈擦肩的片刻,眼风从她脸上扫过。
  她进去的时候,殷鹤成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的厉害,却不知从哪拿出一根烟,正准备点火。顾舒窈跑过去,一把抢过,质问他:“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么?”
  她的语气一点都不好,甚至有点凶,他敛了敛目,看着她的眼睛,淡淡说:“你知不知道,还没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她不管他,又朝他伸手,他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将他那只铜制打火机交了出来。
  “还有!”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可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突然又笑了,从身后摸出一整包烟都给了她。
  “这些我暂时都替你保管,在你恢复之前。”
  她扶他去床上,才发现他之前的伤口又出了些血,把绷带已经染红了,连忙将医生喊进来换药。
  再换好药,已快到午夜。他侧躺着,她坐在沙发上陪着,她原以为睡了,怕光刺得他不好休息,便起身走过来将灯熄灭,没想到他突然问她:“你怎么不睡?”
  “我睡沙发。”
  他突然起身,顾舒窈走过去扶他,“你要干什么。”
  “沙发上太冷了。”他低声道,说完一把揽过她,顾舒窈本去推他,可他稍一皱眉,她便知道碰到了他的伤口。反正和衣而睡,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与他较劲。
  他这张床并不大,她不想碰到他的伤口,睡在最外边。很久没睡过这么硬的床,她稍有些不习惯,也意外他居然比她想象中能吃苦得多。
  正出着神,他的手突然摸过来,她吓了一跳,本能地去推开他的手,却发现他其实是去拿她大衣口袋里的枪。
  顾舒窈本来还有睡意,突然清醒了,他只看了她一眼,将它轻轻搁在他那侧的床头柜上,和他的枪放在一起,“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再碰这么危险的东西。”他想了想,又说:“你要实在想学,下回我去靶场教你。”
  说完,他便闭上了眼。他侧卧着,脸正对着她,顾舒窈也不知道他睡没睡着。
  倒是她一晚上都没睡好,她原本做了很久的打算怎么跟他说明,却被他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就带过去了。
  半夜他突然伸手拥住她,她本想挣脱,想想还是忍住了。他紧紧贴着她,以至于她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与体温。快天亮的时候,她突然发觉他的身体越来越热,似乎是因为感染发烧了。
 
 
第52章 抗菌西药
  殷鹤成的确感染了,第二天开始高烧不退,背后的伤口也有溃脓的迹象。驻地没有抗菌药,感染是件会要命的事,因此军医建议少帅先回盛州治疗。顾舒窈也是这么个打算,毕竟盛州要医药条件要好些,再不济她自己还开着一家药房,怎么也有法子。
  按照原来的计划,后面马上还有战役,殷鹤成想一鼓作气将他们尽数剿灭,所以最初并不愿意走,硬扛了一天,也不太休息,对着地图一直在拟新的作战计划。
  他在这件事上出奇地固执,又加之他处理军务时向来不喜欢别人打扰,顾舒窈也劝不住他,只好在一旁陪着,提醒他按时喝药。他不以为意,看到眼顾舒窈的大衣有些薄,反倒怕她冷,让她去衣柜里取一件他的戎装给自己披上。
  他毕竟是血肉之躯,扛了一天刚将作战计划拟定,病情便恶化了。
  实在没有法子,他走之前便将他部下的将领叫来指挥部开会,带着病在营房一楼的会议室开了两个钟头的会,按照他的作战计划给他们分配好任务才结束。
  顾舒窈一直在一旁的休息室等他,人前他除了带了些病容看不出旁的。为了稳固军心,他负伤的事也一直都是瞒着的,除了身边最亲近的几个人知道,其余的人都没告诉。待那些军官一走,顾舒窈去会议室找他,才发现他靠在椅子上,满脸憔悴。而他身上更是烫的吓人,已不太站得起了。
  她去扶他,他突然抬头去看她,许是看出了她的担心,那张疲惫的脸竟对着她笑了。
  那天晚上,顾舒窈和殷鹤成一起回了盛州,副官本想让司机送殷鹤成回帅府,殷鹤成却说去官邸,顾舒窈明白他的心思,他中弹负伤的事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帅府人多眼杂,没有官邸清净。此外,他应该也不想让老夫人担心。
  回到官邸,顾舒窈扶着他回他的卧室。她之前虽然在官邸住过一段时间,但从来没有去过他的卧室,那段时间她每回从女校回来,除了吃饭,便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他的卧室是这幢洋楼的主卧,有宽敞柔软的床,地上铺着松软的裁绒地毯,靠窗的地方摆了一张极大的实木办公桌,桌旁还放了一架书柜,通过书柜上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整齐摆满了各类书籍。
  顾舒窈扶着殷鹤成上床躺好,因为接连的高烧,他的意识已有些模糊。
  顾舒窈请了史密斯医生过来,他看了一下殷鹤成的伤口,连连摇头:“少帅伤口感染很严重,现在我只能对他的创面进行消毒,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史密斯所说的消毒便是用硼酸清洗殷鹤成的伤口,硼酸虽然能抗菌,但也有腐蚀性,史密斯用镊子夹着沾了硼酸的医用棉去清洗殷鹤成的伤口,有腐蚀性的硼酸碰上新鲜的伤口,无异于往伤口上撒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殷鹤成烧得迷迷糊糊,意识并不清楚,只见他皱着眉,低低“嗯”了几声。
  他其实是会痛的,他也是血肉做的,又怎么不会痛呢?只不过是清醒的时候强忍着罢了,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
  顾舒窈知道硼酸其实有毒,用它消毒也是无奈之举,但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问史密斯:“难道现在完全没有抗菌药么?”
  史密斯听她提起抗菌药有些惊讶,毕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想了想,还是说:“我知道有一种叫磺胺的抗菌药,已经研制出来了,但整个燕北六省甚至是整个中国,都买不到。”他想了想,补充道:“顾小姐,你或许可以试试你们中国的大夫。”
  听史密斯这个语气,顾舒窈大概听得出他其实是没有什么办法了。
  斯密斯临走前又叹了声气,“顾小姐,我必须坦白跟你说,现在的医术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厉害,很多情况下都无能为力。”说着,他脸上又露出厌弃的表情,“作为大夫最重要的还是诚实,不瞒你说,少帅上次为殷司令从德国请的那位温特医生根本就不会治疗中风,甚至还不如他的助理。早晚有一天,那些满口谎言的医生是会受到惩罚的。”
  顾舒窈才想起来,怪不得殷司令的病情一直恶化,原来那个德国医生医术并不高超,那位医生是殷鹤成特意请来的,不知道他知道后会作何感想?
  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并不乐观,一些百年后的小伤小病便能轻易要人性命,要是在现代,伤口感染不过是输上两天液的事。
  史密斯医生走后,殷鹤成依旧发烧,顾舒窈想了想,听从了他的建议,让护士和佣人先照料他,自己则让司机送她回法租界的药房。顾舒窈的药房虽然中药、西药混卖,而且是以西药作为噱头,但她自己心里清楚,她卖的那些药不过是些不痛不痒的保健品,根本就没有治疗感染的抗菌药。
  不过自从顾舒窈开了这家药房,她也大概知道些药材,比如中药里的黄连、连翘、马齿苋等等这些药其实也有治疗发炎的功效,既然西药不行,也只能试试中药了。
  顾舒窈回到复兴药房,顾勤山和陈夫人虽然都在药房,但都神情沮丧。见顾舒窈回来,他们都十分惊讶,她被绑匪劫走的之后一直这都没有消息,陈夫人甚至去了一趟帅府,也没问出什么。
  陈夫人上前紧紧抱住顾舒窈:“舒窈,你能平安回来,姨妈太高兴了。”顾舒窈明白,其实陈夫人心里还是舍不得她走的,虽然她上次跟她提要出国的事,她没有阻扰。
  顾勤山要留顾舒窈吃晚饭,说专门去给她弄桌酒菜,庆贺她平安回来。顾舒窈拒绝了,殷鹤成那边岌岌可危,她没有心思吃。何况殷鹤成负伤,和土匪的事情都是机密,她也不好多谈,只从请了药房坐诊的一位大夫回官邸给殷鹤成看病。
  顾勤山和陈夫人见她叫大夫走有些意外,还以为是帅府谁身体不太好,不过见她似乎不愿意说,而且神色匆忙,便也没有多问。
  那位大夫姓袁,因为医术精湛,是顾勤山特意花高价请来的。顾舒窈带着袁大夫回了官邸,毕竟是自己药房的人,医术也不错,自然比去外头另外请人要可靠。
  袁大夫跟着顾舒窈到了殷鹤成卧室,看到床上躺着的殷鹤成十分惊讶。顾舒窈忙在一边提醒:“他的病情请您不能对任何人透露。”
  袁大夫仔仔细细替殷鹤成把了脉,又查看了他的伤口后,眉头便一直紧紧皱着。顾舒窈在一旁看着,虽然没说什么,可她知道能让这样一位有妙手回春之称的大夫这样犯难,情况自然不会乐观。
  袁大夫斟酌了许久,才开出几张药房,只说:“顾小姐,这样的枪伤我也治的少,先试试看吧。”
  “试试看”?顾舒窈自然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
  待佣人将药煎好,她坐在他床边一勺一勺喂给他喝,他唇抿得紧,也不清醒,好不容易才喂进去几勺,却被他全都吐了出来。
  顾舒窈将药碗放在床头柜上,用帕子替他擦了嘴角的药汁,一碰到他的脸,竟发现是那样的烫。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暗淡的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的眼睛紧紧闭着,像是在沉睡,可他嘴唇十分苍白,因为发烧干燥还起了白屑。
  她用棉签沾了水润湿他的唇,不知怎么回事,他虽然没醒,却突然抬起手一把握住她的手,他因为发烧,手心很烫,可她也没去挣开。
  她看着他,脑海中却总想起那天晚上他突然转过身扣住她肩的瞬间,像是循环播放的电影画面,一遍又一遍。
  她突然有些惶然,她虽然不想做他的妻子,但是不能否认他在其他方面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也是位不错的军官。他才只有二十五岁,她不想也不能让他因为她而在这个年纪丢了性命。
  正出着神,有人在外敲门,顾舒窈让佣人将门打开,才发现是那位黄副官走了进来。他看着殷鹤成这个模样叹了声气:“少帅明明取子弹那天还好好的。”可他心里也清楚,战场上因为感染失去性命的将士不再少数,只试探着道:“顾小姐,要不要跟殷老夫人说一声?”
  如果殷鹤成真在官邸出了事,便主要是他们两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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