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事?!”
只是经过了这次惊魂,李雁回再也不敢四处瞎逛了。
两人整理好情绪,若无其事的回客房,果被郑大家抓到,听说她们去后院看桂花了,虽然李雁回没说自己搬梯子摘桂花的事儿,可还是被郑大家训斥了一顿。
让她不要四处乱走,就算带着青珠也不行。
太危险!
足足训了她半柱香,才放她去吃早饭。
青珠被训得面如土色,李雁回冲她吐了吐舌头,“还好没让我抄女戒!”
那种东西,李雁回恨不得把它们都塞进灶下一把火全烧了。
李雁回轻松的心情让青珠的心情也好了几分,她闻言也偷笑道:“小小姐,您不是把女训女戒女则都背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了吗?!怎么还怕抄写?!”
李雁回道:“我不是怕!我是嫌弃!嫌弃!你懂不?!”
都是糟粕!
“那您还学得那么认真?!”,青珠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
“嫌弃是一回事儿……认真学又是一回事啊……我认真学它,是为了让它保护自己的……”,李雁回道。
在这个世道,没有办法,只能按照人家定下的规则来玩。
既然是玩,那自然是要把规则吃透了,才会保护好自己的不受伤害。
青珠两眼都转成蚊香圈了。
小小姐说的话总是怪怪的,她听不懂……
不过,青珠跟李雁回时间长了,也学会了一个优点,就是不钻牛角尖。
不懂就放下……
小小姐说日后她自然会懂的。
吃过饭,李、郑两家的下人出去采买补充了一下水和食物用品后,休息了一天,就又再度起程离开了。
这一天,李雁回都规规矩矩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离开了客栈后,她便真正的安心了。
郑大家上车后给了李雁回一件东西——一条白色的面纱。
面纱是上好的月华纱所制,半透明,蒙在脸上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
郑大家让李雁回只要下了车,在外面就要戴上,并意味深长的说:“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而京城什么最多?!
当然是权贵最多!
李雁回花容月貌,这样的容貌露在外面是要惹祸的,还是遮掩一二比较好。
李雁回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望着郑大家眼波闪了闪,就乖乖的接了过来。
剩下的路程中,郑大家严禁她们再掀开车帘向外看,下车和投宿时必须要戴上面纱,更别提让她们出去逛街了。
原本青珠还担心小小姐会受不了,可是,李雁回自从离开临漳城后,就又变成了那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文静贤淑,没有一丝焦燥不安,就像在临漳城那个灵动活泼的小小姐是另一个人一般。
不知为什么,青珠突然就是一阵心疼。
就这样走走停停,终于在十月底,李、郑两家的人遥遥的看见了京城的大门。
第154章
天快擦黑的时候,他们终天到了所租的大宅子门口。
这是一个很大的院落。
据说曾是前朝某个三品要员的府邸, 现在归了一个皮货商人, 正在出租。刚好郑、李两家人打算进京,郑大家就给友人写信要租个大些的宅子, 友人就为他们租了下来。
这租金可是不便宜,一年租金就要纹银百两。
李雁回刚知道时,咂舌不已。
她当初的那一套四君子的小屏风, 也只卖了一百两而已。
这个租金就要一百两,简直是抢钱啊!
再添上几百两, 都能在京城买上一间小房子了。
可是,当李雁回住下了, 才知道这房子这租金简直太值了!
这里不但离举行会试的明时坊贡院非常的近, 而且, 这个院落很大占地近百坪。前后左右被划分出四个院落, 每个院落都有近几十间房子,雕梁画栋, 阁楼精美, 楼内的家具器物也是雅致大方, 透着一股清华富贵气象。院子里还有一个大花园……里面的奇花异草打理得相当的好,可见主人是个细心爱护房子的人……
李雁回想说的是不愧是前朝三品官员的府邸, 这一百两花得太值了!
郑大家住东淳院、李家人住西云院、宋松安和小姑住观风院、谢越彦住听雨院。
李雁回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带着青珠在院子里四处“探险”, 不过, 这房子虽好, 可是住进去后, 毛病也很快的就暴漏出来了——他们带来的下人太少,屋子太大,人力严重不足。
因为是出租房子,原房子的主人就将下人全部带走了,现在,要打理这么大的房子,他们带的那些下人就不够用了。
每家每户都需要添加新的下人。
最可怜的就是谢越彦了。
挑选下人这种事情都是各家主母在做。
郑大家自然是郑大家亲自挑、宋松安也有小姑可以出马摆平,李爹自然就是李雁回来挑,可谢越彦此次就带了个小海,身边再无旁人,总不好他堂堂一个举人亲自下场去挑选下吧?!
小海又哪里做得了这种事情?!
最后,谢越彦就求到了李雁回的身上。
“雁回妹妹,还要请你多帮帮忙……”
谢越彦在花园里‘偶遇’寻宝的李雁回,立刻弯腰行了大礼,将这件事情拜托给了李雁回。
白绣球、白雪塔、白燕漫风这三盆菊花这是李雁回刚寻到的宝贝,站在这三盆宝贝菊花前的李雁回现在是一脸懵,可谢越彦言词如此恳切,她只能稀里糊涂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多谢雁回妹妹!”
谢越彦一脸的如释重负。
看到谢越彦这样客气,李雁回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个劲儿的摆手,直道不必如此。
看着局促不安的李雁回,谢越彦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清浅的笑,眼中有朦胧的涟漪散开。
“我还要去拜会赵逢青大人,就先走了……”
谢越彦拱手一礼。
“谢大哥自去就是!”
李雁回急忙微微屈膝回了一礼。
谢越彦抬脚离开了花园,身姿英挺,仿若修竹,背影翩然。
这段时间不只谢越彦忙、李爹和宋松安也同样忙。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京来参加会试的学子越来越多。这些学子有些门路的就像郑、李两家这样直接租房子住,若是没有门路囊中羞涩的,就会住到各乡的会馆中。
毕竟这个时代又没有官舍、客栈又贵,会馆就这样应运而生了。
会馆是一批先期到京做官的或是商贾们集资购置的房产,方便同乡的举子前来投宿居停聚会之地。这是个一举两得的好办法,既解决了家境一般穷乡僻野考上来的学子的住宿吃饭问题,还为上位者积累了声望。
而衣食住行都解决了,举子们便可以安心温习功课了。
偶尔他们也会走亲访友、或是递拜贴结交名士,请其点评自己的文章,闯出名头、或是开个文会交流心得,在举子间博得好名声……
这个时候是京城最热闹的时候。
这些人汲汲营营,也无乎是图个功名。
还有一些人自知学识不够,中举无望,就纯粹是抱着结识各地名流的念头而来的。
这些人多是家中富足之人。
他们的心思很简单。
京城权贵多如狗……
若是,他们有幸结交到一两个朝中权贵或是名门望族的子弟,朝中有人好做官,放个实缺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别忘了,他们现在身上可是有举人功名的,是可以候补放缺的。
还有一些人没有门路结识权贵,就把目光落在了贫穷却有才的举子身上。
若是资助了这些人,万一来年这人中了一甲进士,还能亏待他这个恩人不成?!
所以,别看现在还未到会试的月份,但京城也是暗流涌动,已有风声水起之势。
李爹和宋松安自然也是闲不住的。
无论是会馆还是文会亦或是名士,他们也都没少去……除了做学问之外,开阔眼界也是必要的。
而赵逢青赵大人,李雁回是知道。
那是杨时元的大弟子,现任吏部尚书,掌管天下官员升迁事宜,是新帝的心腹。
谢越彦是杨时元大儒的小弟子,到了京城,无论如何也都得走上一遭,去拜会一下。这时去,都有几分晚了,应该刚到京城时就去的。
可李雁回也知道,家里的事儿一大堆,谢越彦那里就只有小海一个人忙碌,确实是抽不出时间。
若是她帮谢越彦招些下人,谢越彦也就能轻松一些了。
只是……
她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青珠,你说我该帮忙吗?!”
李雁回蹲在白雪塔前,看着雪球似的花朵发呆。
“可是小小姐如果不帮忙的话,总不能为这点小事麻烦夫人吧?!”
青珠眨巴着眼睛无辜的答道。
至于大小姐,那是更不可能帮谢越彦的……
大小姐超级不待见谢举人的。
不求小小姐,还求谁呢?!
“好吧……”
“就帮他这一回……”
李雁回似是被青珠的理论给说服了。
若是谢越彦娶亲了,这种事情自然就会有人管了……
他明年就已经十八岁了。
高僧说他十八岁就可以议亲了……
一想到风姿斐然的谢越彦就要成亲了,李雁回不知怎么的心中一痛,酸涩不已,就像是要喘不上气一般……
李雁回手不由自主的抓向了自己的心口,将那里的衣服抓出一条条褶皱。
她的思绪又飞回到青山绿水间,他打马向自己飞驰过来的英姿,惊鸿一瞥……
可是……
他不可能属于她……
更何况,他娘也不喜欢她……
想到谢越彦的母亲,李雁回觉得心阵阵的发凉,心痛的感觉却好像好了几分。
“小小姐,您怎么了?!”
青珠见李雁回面色不对,一双秀眉微蹙,还紧紧的抓着心口的位置,脸色微白,吓坏了,一叠声的问。
“无事……”
“就是蹲得太久,有些晕……”
李雁回强撑着对青珠露出一个笑脸。
“扶我回去休息一下吧……”
“下午人伢子不是要送人来挑吗?!”
李雁回就着青珠的手站起身,再没了逛花园的心思,慢慢的由着青珠扶着往回走。
吃过午饭,又小睡了一会儿,李雁回的心情还是很不好。
可当她看到人伢子送来的男男女女之后,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就顾不上了。
“这……怎么这般惨?!”
李雁回坐立不安的看向坐在上首的郑大家。
不是李雁回没见过世面,而是,面有的这些人是真的惨。
一个个瘦骨嶙峋、面黄饥瘦、头发枯如杂草,虽然,已经清洗过了,也换上了一身新衣衫……可是那幅营养不良的样子,明显就是逃难的难民啊。
不是送下人来挑选吗?!
这些李雁回印象中训练有素的下人一点都不一样。
“怎么回事?!”
郑大家眉头微颦。
“回夫人……不是我不把好的给您送来……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卖谁都是卖……这里面,后两排的都是训练有素的,有几个甚至是刚刚从犯事的官员府邸买下来的,绝对的上手好使唤……”
“至于这几个……”
一脸富泰的人伢子卫氏叹了一口气。
“夫人,您不知道……”
“今年沛县遭了大水,千里洪水过去良田全变成了汪洋,没吃没喝……这些人逃难进了京城,想找口饭吃……我是实在不忍心,就在做生意的时候,也带上他们……让心善的主家儿给他们一口饭吃……”
“唉……”
卫氏似乎是个心善的,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她也知道,这样没有经过训练的又是难民出身的,正经的大户人家是连看一眼都不会看的。她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念头把他们带来了。
能赏一口饭就赏一口饭吧,也算她积德行善了。
眼前这家似乎是刚搬来不久的,怕是急于找熟人好上手的下人使唤,她今天带来这些难民怕是难入主家的眼了。可是带回去又该如何?她一人人小力薄,也救助不了更多的人啊。
沛县大水?!
数万灾民流离?!
李雁回惊住了。
第155章
只是与朝堂上的惊雷相比,李雁回那点惊提都不值得一提了。
此时金壁辉煌、威严肃穆的大肃朝堂上, 静得连落一根银针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朝中重臣们个个面色如土,冷汗直流, 有几个心理素质不好的,站得摇摇晃晃,看那模样似乎随时都能昏厥过去一样。
朝堂上的气氛就像是胶水一般, 低沉压抑、黏实厚重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高高在上的明德皇帝萧南那满是老年斑的脸,阴沉得像是能滴下水来一般, 一双虎目张半阖,眼中精光闪烁, 早年征战沙场的煞气有如实质一般从明德皇帝的身上散发出来……
朝中大臣们吓得如同鹌鹑一般, 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明德皇帝那有如杀神般的模样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郢王萧临渊去沛县救灾带回来的一幅画儿。
那幅画儿宏阔而精到, 灵动而苍劲, 一经展开就铺满了整个朝堂,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大师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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