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
顾星沉
她眨眨眼。
——只有三个字。多一个都没有。
然后许罂不禁点开对方的微信朋友圈。有一条今天下午的私人状态,是几张制作咖啡的照片,成品那张咖啡中间是一朵花。
是顾星沉自己做的。花拉得很好。
顾星沉会做饭,她知道,不过没想到他现在还这么会弄咖啡。
毕竟阔别九年,彼此身上也有太多变化。她熟悉的,只是记忆里与她在一起的顾星沉。不是这一个。
唐糖在她房间里,正吃着速食小火锅。弄得一个房间都是味儿。
许罂放下手机后,嫌弃地皱了下眉:“女明星保持身材,有没点儿自觉?晚上还吃高热量的东西。”
“太饿了太饿了,像你那样我真受不了。”唐糖连连摆手,她低头扒了两口肉丸子,回头,“对了,我听宋小枝说,上周校友会你跟顾星沉又勾搭上了?”
许罂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眉头皱起来。“什么叫勾搭。注意措辞。”
“都单独走了,还不叫勾搭?”
许罂瞪她一眼,有些没语言, “我当年怎么就交了你们这帮满脑子淫邪想法的损友。”
她一边把毛巾丢开,一边说,“他就帮我叫了个代驾而已。我们现只是普通朋友。”
这句话把唐糖嘴里的肉丸子都激得吐了出来,她拿了纸巾擦了下嘴:“你、你们是普通朋友?”
“嗯。”
“上过床的普通朋友?”
“……别这么龌龊,ok?”
“我还冤枉你们啦?”唐糖擦擦额头辣出的汗,跟许罂说,“我觉得……顾星沉是不是还喜欢你啊。”
“没有。他冷冷淡淡的,对我没那个意思。我辣手催草那么多年,这点还是感觉得到。”
然后许罂回头来,看了唐糖几秒,冷笑叉腰,“所以现在能把你的饭端走了吗?在一个一礼拜没吃过荤腥的人面前狼吞虎咽,不残忍?”
唐糖摊摊手,只得把东西拿出去倒掉,然后回来跟许罂一起躺在床上做面膜聊天。
唐糖最近瞄上了周思明。
两个姑娘把人讨论了一番,结论是,可以留观。
然后,因为周思明斯斯文文的,唐糖又说回了顾星沉身上。
“说真的小罂,其实你如果能和顾星沉复合也挺好的。有顾星沉照顾你,总比你现在一个人乱七八糟的强。”
“哪儿乱了?”
“还不乱?看你现在一身小毛病。又是膝盖风湿疼,又是胃病,简直把自己照顾得乱七八糟。你啊,就是从小被他宠坏了。一点儿自我照顾能力都没有。”
许罂闭目躺着,没说话。
因为唐糖确实没说错。从12岁认识顾星沉的第一天,顾星沉是她的男朋友。跟顾星沉在一起,饿了吃他的饭,冷了穿他的衣服。仗着顾星沉痴迷她,没少干利用折磨他的事儿,鞍前马后地使唤,直到后来,她才稍微爱上他,对他好了些。
“说起来,你们俩的感情真是有够糜烂的,12岁就开始谈恋爱,天天在一起,亲亲抱抱,经常看见你脖子上有东西……唉,你们俩太堕落了!”
许罂无动于衷说。“我以前是不良少女,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良少女谈恋爱,你还指望谈得多纯情?”
“嚯,倒也是哈。”唐糖说,“对了,你们当年到底为什么分手?我挺搞不懂的。一个那么优秀骄傲的男生,从小照顾你,连洗内衣都愿意给你洗唉!这样你们居然都能分手。”
过了几秒,在唐糖以为许罂不会说话的时候,许罂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会儿天花板,说:“有时候,被一个人爱得太深,并不是什么好事。”
那一晚,树林里的顾星沉,一直是她后来多年的噩梦。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那样,是因为生病,还是其他。以及,现在他的病,是否痊愈了,她也一直不敢提。
顾星沉有他的骄傲,她问不出口。
也,不再有立场,去过问他难堪的隐私。
唐糖不懂。“被人爱得深还不好啊?我就希望有个爱我很深的男人,为我所用,给我洗内衣呢。呵呵。”
许罂笑了一下,然后侧过脸,她们脸离得很近。唐糖难得看见许罂这样的模样,认真的,有一些忧郁。
她说:“你不明白。爱情是一盏天平,对方给多少爱,你必须回应对等的。否则总有天会失去平衡,然后两个人一起,摔得粉身碎骨。”
唐糖品了一下,“你是说,你没那么爱顾星沉?”
许罂转回脸,对着天花板缓慢的眨了几下眼睛。“我不知道。”
不知道顾星沉的爱到底有多深。
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爱他。
但是许罂很明白,感情不是她的一切,顾星沉不是生活的全部。
许罂:“算了,都分了9年了,说这些没意思。现在他不爱我、我不爱他,两清扯平。”
她和顾星沉天南海北的,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了。和解做个朋友,彼此了个心结,也好。
许罂起来去洗脸、换睡衣。
唐糖撑着下巴,看许罂剥掉身上浴袍,曼妙白嫩的身体,性感美妙。连她一个女人看了,都会心跳加速。
许罂,就是天生的尤物。
唐糖眯了下眼睛,对着正套睡裙的许罂说:
“我真的不信。小罂。”
“顾星沉在尝过你的甜头后,还能心平气和跟你做朋友!”
--
那天唐糖的话,偶尔也会在许罂脑子里打转。经常拍戏,中间休息的时候,她就会想。
——难道顾星沉,又在唬弄她?
——欺负她没他聪明么?
许罂也有点儿不确定。
但是,很快许罂觉得自己多虑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顾星沉都没有联系她,连朋友圈状态都没给她点过一次赞。就如他说的,比很普通还要普通的,朋友而已。
她很矛盾。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说不清的淡淡失落。
拍戏很忙,也很累。许罂也只是偶尔翻朋友圈时,会好奇地点开顾星沉的微信,看一眼。但也仅仅是看一眼而已。
春天来了,树木开始抽芽,现代剧拍得挺快,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但有几场大戏还没拍,其中一场是女主角落水的。
3月初,水还很冷。
许罂拍了两条才过,冻得不行。虽然吃了感冒药,但晚上回到酒店后还是发了烧。
她倒头躺着,饭也没吃。
助理恰好这两天家里长辈去世,请假,唐糖又早已戏份杀青离开,一时身边还真没个人。
许罂翻了一圈通讯录,也不知道找谁,只是头昏脑涨的厉害,意识越来越不清晰……
新的一年,任务繁重。最近公司特别忙,顾星沉加班回来开进车库,已经临近午夜。
他锁好车,举步朝电梯去,刚站定摁了电梯之后,手机就响了起来。他伸手到西裤兜里,掏出手机来,看了眼来电显示。
然后纯黑的眼眸亮了起来,像夜晚忽然来了月光,冰冷的黑,有了温柔。
稍稍稳了下呼吸,顾星沉点了接通。
嗓音很清,也很平稳。
“喂。许罂。”
然后那头却没声音。
“许罂?”
眉头皱了下,顾星沉看了下手机屏幕,没断。就是没声音。在他以为是信号不好,就听见听筒里有女人口齿不清地哼哼唧唧。
他一时没有听清,仔细听了一下,才分辨出对方有些委屈地喊他:
“……乖宝宝老公,我好难受……”
第72章 乱动
春夜露浓,空寂的高速路,乍然有车辆呜声驰过。
顾星沉搁在方向盘上的白净手指,灵巧地操控着,指尖映着些许表盘数字透上来的光。
迎面疾风拍打挡风玻璃,风噪随车速越来越大。他看了眼码表,一轰油门,把时速踩到160。
顾星沉觉得,他大概有点疯。
但是,又一点不想阻止自己。
理智被抛开。
他现在,就想去痛快地疯一场!
朝着那个地方。
-
半夜,窗户缝隙里吹进来的风,有草露和桃李花蕊的香湿味。
床上,许罂头晕脑胀,说着胡话。
她只朦胧感觉自己身体被翻动,有人拿着温热的帕子,擦过她脸颊和脖子,并往下……
她蹙了下眉。
“别怕,我不做什么。”嗓音清冷沉静,有种温和。
她才松开手,让他从领口探进去,擦拭。
那只手,有微凉的指尖,像玉。偶尔不经意会触到她灼热的肌肤。
痒痒的,她忍不住哼。“嗯。”
听见喘,顾星沉动作顿了下,皱了下眉,然后适时收手。
怎么照顾许罂,顾星沉驾轻就熟。
他从许罂乱糟糟的衣柜里,找到了干净睡衣,给她换上。
这时桌上烧水壶水开了,热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有咔的一声传来。自动断了电。
顾星沉把许罂放回被子里盖好,去桌前,拿起水壶把把透明的玻璃杯注了一半。
灯光里,水汽袅袅。
顾星沉个子高,腰线高出了桌沿许多。
他垂着眸,拿着感冒药的说明是在看,接着从药片上摁出了几粒,端起水杯子,连药一起放在床头。
床上的人还在口齿不清地说胡话。
顾星沉拿了椅子在床前坐下,双手肘着膝盖,看了会儿许罂。
许罂有个毛病,一感冒发烧就稀里糊涂的。
她给他打电话,自己却未必清醒。就像上次她发烧,在他家折腾一宿,等好了,她也是记得一知半解的。
许罂。
是天生的没心没肺。
阔别九年,彼此长成了大人,有了许多变化,但唯独这点,她似乎丝毫没变。
不过,若她不这么没心没肺,也不会那么洒脱、快乐。顾星沉看着梦呓的许罂思量着。
他无奈,又喜欢、向往许罂的个性。
他做不到。
他总是考虑很多,想得很细致,最后心如明镜的结果就是,活得很累。
曾经,少年的时候,他经常去想,活着是为了什么。
顾星沉想不出来。
世上没什么东西让他觉得很眷恋、很快乐。
如果有所不舍,那只有她。
鹅黄的灯光从顾星沉头顶打下来,照着他短发和纯黑的眼珠略带棕色,有一些松软,温柔。
为免灯光刺眼,影响许罂睡眠,顾星沉去把其它灯都关了,只剩床头的一小盏。他手指碰碰水杯。已经不烫。
“起来,药吃了再睡。”
不想惊到生病的人,顾星沉声音放得很轻。他坐到床边,把许罂扶起来靠着自己胸膛。
许罂还在反抗,真是从骨子里就是不听话的人,连累他端着的水杯一晃,在被子上洒了些水滴。
“乖一点!”他嗓音变得严厉。
许罂才乖了。
总算伺候大小姐把药吃完,躺下去。
顾星沉又让服务员又拿了一床被子,把许罂盖得严实。
他15岁丧母独立,照顾人方面很擅长。着凉的感冒,捂汗很快见好。
许罂脸上都是汗,热起来手脚不停放出来。顾星沉盖了无数次,最后他头疼得没办法,在床前盯着许罂沉默了几秒。眼眸,越来越深……
热。
太热了。
然后许罂感觉旁边一凉,有人躺在旁边,双臂将她抱住,推向那方。温润的怀抱,无情地控制住她,让她更热。
顾星沉毫无睡意,就看着许罂。
他们躺在同一个枕上,她缩在他怀里,脸因为被控制而不高兴地皱着。
看得出,她脾气坏,但又娇媚动人。
——长大后的,他的女孩儿,好性感。
顾星沉放在许罂背后的手,指腹碰到她的背脊。
他皱了下眉:太瘦了,应该多吃一点,增点肉。
许罂在他怀里挣扎。
很快顾星沉整洁的白衬衣全是皱褶。被子太厚,拥得太紧,彼此的汗水融在一起。
他们的肌肤只隔着薄薄的、已经濡湿的布料,暧昧相贴着。
许罂身体比从前成熟了许多,柔柔软软的身体,反复摩擦他。
她的手,开始贪恋他皮带扣上的金属凉意,不断往那里伸。她都已经碰到他了。
顾星沉重重呼吸,喉结滚动。
理智,在欲望与疯狂的边缘坍塌着。
汗水顺着他的发际线,沿着脸颊滚下来,滴在许罂脸蛋上。
顾星沉呼吸滚烫,嗅着许罂红唇的香甜味道。嗓音哑到,全是克制的欲望:
“乖,别碰那。”
“不然我要狠狠办你了……”
“到时候,你又要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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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许罂汗出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只需要安静休息就好。
顾星沉掀开被子,下床,西裤和衬衣乱得不成样子,已经被不知是他的,还是许罂的汗水,湿透了。
顾星沉低头看了下自己的反应,有些懊恼,立刻去冲了个凉水澡。冷静下。
十分钟后,顾星沉穿了浴袍出来,然后让服务员把他衣物拿去合作的干洗店干洗。
女服员看直了眼——青年站在门口,背后的屋内很昏暗。他穿着浴袍,短发湿着,尤其五官有种异常清冷温柔的英俊,特别有书卷气质的男人。
“先生,您看天亮后送来行吗?估计再早也得九点的样子。”女服员小心地问。
“好。尽快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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