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去别院那十几天里陈彦怎么过的林若青不晓得,其余时间里面他都在乐安院里。不过林若青有心避孕,一直以来都很小心,除了新婚夜那一回第二天她疲惫得很,忘了吃药……
难道真就有这么准的吗?
林若青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低头看向自己还很平坦的肚子,里面难道真的已经有一个孩子了?
她并不排斥生孩子,相反的,其实她很喜欢孩子。之所以避孕也是因为觉得这具身体才十六岁还太小,并没有完全发育好罢了。
“小姐你懂得医术,应该是比我们清楚的。”刘嬷嬷热切地问,脸上的笑容几乎掩饰不住。
林若青坐到软榻上:“我是懂一些,然而诸如给小宝去去痱子查查脉相一类的还成,其他我也算不出来呀,更不说自己的身子自己怎么把脉呢?”
她十分精通的是各种药理知识,与望闻问切可没有太大关系,将她误会成医生就太过头了。
刘嬷嬷看不出林若青对这个可能的消息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结合之前她的表态,当下还以为林若青并不喜欢这个,因此立刻跟着劝道:“小姐其实也不算小了,再过几个月的生辰一过,也是十七的人了,这个年纪生下孩子是正好的。”
翠竹也很高兴:“要不我去找府里头的大夫过来帮小姐诊一诊?”
她说着就要往外走,扶柳连忙拉住她说:“哎,别着急。”
刘嬷嬷也说:“还没稳下来的事儿,先不要莽撞,这头两个月是最要紧的时候,把这事儿放在肚子里,等等再瞧。”
几个人围绕林若青站着,都是满脸希冀与喜悦的模样,一个个眼珠子不错地望着林若青。
林若青被她们看得发毛,连忙说:“成了成了,别管怎么样,我现在有些累,要躺一会儿,你们先出去,一会儿我叫了再进来。”
三人这才前后脚一起走了出去,并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林若青往后躺到了软榻上,她抬头望着房梁上的刻画,忍不住将手给放到了自己肚子上。
那里头很有可能已经孕育了一个意料之外到来的生命,想到这一重可能,她的心跳都漏了一下。
林若青很快就下了决心,虽然是打算过个一两年再做的事情,现在突然提前来了,那也无妨。林家无法给她支持,她也未曾期许过要去陈彦那里拿到什么海誓山盟刻骨铭心。只有她亲自孕育出来的孩子是不一样的,那会是她在这个世界里无法分割的骨血。
九月十五,天还没有亮,城门口已经站了长长的队伍。
排队的人大部分是过来半月一次的集会上摆摊的,少部分则是怕来晚的各地村镇居民。
等守城官兵将城门一开,立刻便涌进来不少人流,将原本还显得有些空旷的街道填了个满满当当。东街一向是杭城最热闹的一条街,等到赶集的日子更是如此,不仅仅是两边的商铺比往常开门更早,连带着道路两边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
按理说东街这样的地段,就算是寸土寸金,铺面也是银两难求的,然而东街上有两处两个连接的铺面关了好几个月的事儿,经常打从这里经过的人都晓得。
头前是个什么店来着?
纵使天还黑着,路过的人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这两个和周围环境比起来有些格格不入的地方。可今天这一看却看出了一些和往常不太一样的地方。
“哎,这是两个什么字?”过路人停下脚步,忽然看见两个连接的铺子上都挂了牌匾,上面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字。
同行的有人识字,眯着眼睛瞧了一会儿,看出那是“粉黛”二字,字体娟秀,光是看字就仿佛能够看出一个婷婷袅袅的身影来。
“‘粉黛’,难不成这儿是要开一个脂粉店不成?”
众人心中有疑窦,可说了一会儿猜不出来什么,也就都各自走开了。
一直等到太阳出来,驱散了天边最后一丝黑气,这两间关门已久的铺子在路人的意料之外忽然打开门了。
刘平南上次听了林若青的嘱咐以后,回去就立刻让人准备起来,加紧赶制完毕还松了样品给林若青看,林若青那边看过说可以,他才另外命人按照林若青指示用油纸包装,一共将做出来的成品装成了五百多份。
为了今天早早开门,刘平南带着手下的人昨天晚上就直接睡在了铺子后头的小院里。
等到开门,外头街上已经是熙熙攘攘来回走动的人群了。
刘平南将早早写好的一块牌子抬了出去靠在墙上,牌子上写着八个大字“新店试营,免费赠送”。
除此之外他还让一个伙计站在门口,隔一会儿功夫就高声将牌子上的话喊一遍。
新店不新店的,大多数人都不会管这个,但是免费这两个字却很难被人忽略,没一会儿功夫外头就涌进来一堆人,探头探脑地问刘平南:“掌柜的,你这店里卖什么?”
刘平南笑道:“卖的是护肤的脂膏,姑娘家用最是好的。”
众人却对护肤二字一头雾水。
刘平南对此早有预料,也早就备好了说辞,因此往下一口气说:“有人脸上油水多的,有人脸上过干的,有人脸上长面疱的,有人长得黑,诸如此类,用了咱们店里的东西,不说立刻白玉无瑕,也能有五分增色,如今新店开门,只是试营,暂只有初一十五赶集时开门,且每天只有五百份,赠完即止。”
人群里既有小夫妻一块儿来的,也有一家子过来的,其中不乏年轻的女孩,听了这话都颇为心动。即便是上了年纪的婆子妇人,也都要拿一份走,想为自己家里姑娘带一份回去试试。
虽然不知道这所谓护肤脂膏是好是坏,但是俗话说的好,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刘平南的话音一落,众人就立刻更加往前挤:“给我一份!”
“我也要一份!”
“能多给一份吗,我帮我家隔壁的带一份!”
物以稀为贵,哪儿能这么混着来?
刘平南站在柜台后面,让铺子里的伙计指挥着众人按照次序站好,并且说:“一人只能领一份,且要说明白是针对什么的,诸如想要肤色变白,还是想要去去脸上的油,亦或是面疱,还要把自己是哪儿的人,叫什么名字告诉我。”
有些站在后排的人一看这么麻烦,就想先逛逛再来,于是拉着旁边的人往外走:“五百份呢,一会儿等这儿的人少了咱们再来也不迟。”
有不少人与他一样先走了出去,但跟着又有凑热闹的人走进来,将整个铺子堵得满满当当。
这么一气儿发下去,即便是有伙计帮忙也是累得够呛,不过忙活了一个多时辰,总算是将东西给发完了。
刘平南放下笔,对还站着想要领东西的人说:“今天五百份已经发完,没领到的大家下次再来吧,下个月初一本店会再开门。”
没领到东西的人这会儿虽然失望,但也不至于怎么样,纷纷转头走了。
刘平南则带着伙计将铺子的们给重新关了起来。还不到半个早上的功夫,这铺子开了又关,仿佛前面铺子里的热闹是假的。
将这脂膏定为集市时才送,林若青有两方面的考虑。一来是考虑到集市上的人流量巨大,可以起到最大的宣传作用,就算是没领到的人也都知道了有这么一间店会免费分送。二来则是最关键的地方,一份脂膏正好可以用半个多月,而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让脂膏初见功效了。
果不其然,十月初一,东街的两间铺子门口,在大多数铺子还没开门的情况下,已经出奇热闹起来。
第21章
这么多人站在一家还没开门的铺子前,为的不是别的,为的就是刘平南半个月前那句初一十五做生意的话。
有路过不知道这是在干嘛的人停下来发问道:“大清早的都在这儿站着干什么,有钱捡啊?”
等待的男男女女里错错杂杂地回答。
“可不是!”
“虽然说是没有钱捡,但是和捡钱也差不多了。”
发问的路人因此越发好奇,干脆继续问:“怎么说?”
一个中年妇人站出来说:“上个月赶集的时候过来了一趟,这个铺子正好在发脂膏,说得天花乱坠我也没怎么听懂,就知道一个里头的东西是给姑娘家用的,我想着反正都是白给的不拿白不拿,就去取了一包说是能让皮肤变白的,本来没当回事,拿回去以后给我闺女用了,我闺女今年十三岁,正是要开始说亲的年纪,别的都好,就是一个皮肤不白!”
一旁听她说话的人到了这句忍不住一起哄笑起来,其中有人说:“大姐,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闺女不白!”
妇人扭头向着声音来源啐了一口,而后说:“我闺女本来也不信这个,结果用了不过三天,我瞧她就好像白了一些,一开始还以为是看岔了,等到第十天上,我娘家兄弟过来送东西看见我闺女,直说白了一大截!这下我闺女哪里肯罢休,一定要我再过来给她领一份回去。”
妇人喜气洋洋,人群里剩下的人也有不少和她差不多的。妇人开了这一个头,剩下的七嘴八舌也说起自己的情况,大多都是用了这里的东西十分有效果,又知道这里是白领的,早早将自己的亲戚邻里都找了过来,乘早在这里等开门,以免后头领不上。
上个月只发出去的五百份,可挡不住一传十十传百,半个月里扩散至今已经有不少人知道。
刘平南和上个月一样,是提前睡在铺子后头的小院里的,只不过这回没等他起来,就有出去买早点的伙计急急地叫起了他。
“刘管事,前面门口已经好些人等着了,人太多惹得两个捕快过来问话,咱们要不要早点将店门开了?”
刘平南一个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等听清楚外面人说的话以后,他一边床衣服一边下床,同时应声道:“你先去前面等着,我出来就开门去。”
“哎!”伙计应了一声,转身急匆匆走了。
刘平南推开后院门,走到井边打了一桶凉水,快手快脚地漱口洗脸,而后一刻不停地走到铺子里,和伙计一起抽出门栓将门板一块块取了下来。
外头的人听见里面的动静,呼啦一下都挤了上来。
伙计在旁边连忙高声招呼:“大家一个个排好了,不能挤!”
可人人都想要争先,这个时候哪里会听话。
刘平南不得已说:“什么时候不挤了,按照次序拍好了再开始分发。”
这话一落音,剩下的人才往后一个个传话,让后面的人别挤。又是小半柱香的时间,在嘟嘟囔囔的抱怨声中这才算是排好了队。
刘平南站在柜台后面将上个月记过名字的本子拿出来。本子上记着的是领过脂膏人的名字和所属地,为的是防止有人再领。虽然这样的举动并不能完全防止冒领,毕竟地名和人名随便编一个都行,但是起码能够让众人知道,这脂膏不是随便领的,一定程度也将脂膏的档次往上提了提。
这次的分发没有上次的疑虑,又有这么多人早早过来,几乎是比上次发的还要快。而中间有一部分老实的,上次领了这次还是报了一样的地名与人名,刘平南就没有给。
这是早早就说过的规矩,一人只能领一次,因此没有领到的人倒也没有生气,只不过仔细问了后头是否会正式开始售卖脂膏。
刘平南等的就是这么一个问题,他立刻朗声,不仅仅是对着发问的人,更多的是对着下面等着的其他人道:“这免费分送本月十五还有一回,下个月初一,本店正式开门营业,到时候保证价廉物美,望各位依旧捧场。”
下面的人应和声不少,还有问价钱的。
刘平南看着那些兴致盎然的脸,跟着笑道:“诸位放心,本店绝不欺客,价格一定过得去。”
集市热闹,而同一时刻,陈府的早晨才刚刚开始。
林若青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确是怀孕了,她渐渐嗜睡起来。早上倒还好,中午与下午的时候是最磨人的,常常一个瞌睡就小半天过去了。
郑嬷嬷见着两次,心里虽然有些疑问,但也没敢开口问,也没敢和上次如意怀孕一般自作主张去松陵院告诉陈李氏。
刘嬷嬷则也跟着林若青一样,是完全肯定了她的身孕,因此少不了在旁边提醒她,叫她不能在这个时候与陈彦胡来。
虽然说两个姨娘是分到外头的院子住了,然而刘嬷嬷也是看在眼里的,从她们打别院回来也快要一个月了,陈彦并没有在乐安院以外的院子宿过。她总是怕新婚小夫妻要缠绵些,前面还好,可现在是有了孩子,有个万一怎么成?
林若青却觉得刘嬷嬷过虑了。
陈彦虽然是夜夜和她一起睡,但是大多数时候陈彦回家时,她都早就睡了,陈彦出门她还没醒,近一个月来的亲热屈指可数。
陈彦并不是重欲的人,相反他很自制,这从他十年如一日雷打不动的作息就能看出来。林若青觉得撇去别的不说,他们现在的生活状态没有什么不好的。
只不过这是她觉得,当然有人并不这么觉得。
松陵院里。
陈李氏也才起来不久,刚用了早膳不久。昨儿个林若青已经来请过安,今天是不会来的,而她的几个儿子已经来过了,她估计这后面半天都没什么事儿,可正想到这里,外头忽然传来了通报声。
“如意姨娘来了!”
如意和吉祥是买断进来的,早就没有自己的姓氏,只能这么叫。
陈李氏一愣,照理说她这儿是用不着姨娘过来请安的,是以她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如意会过来。
不过她还是示意房里的大丫头让人进来。
如意站在院子里的台阶下等着,没一会儿就听见屋里头传出脚步声,而后是一直在陈李氏房里侍候着的春归扶着门帘笑着探出头来:“姨娘进来吧。”
如意应了一声,提着裙子上了台阶,而后低着头进了屋里。
“如意见过老夫人。”她屈膝行礼,一路没抬头。
陈李氏应了,又问:“你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如意这才慢慢抬起头来,欲语还休地看着陈李氏。
陈李氏有些莫名:“有事儿你就直说,犹犹豫豫的做什么?”
如意在屋子正中站着,这才轻声开口:“奴婢过来是,是想让老夫人帮着劝劝少夫人,爷这么些日子就没有出过乐安院,奴婢也不想其他的,少夫人一个月里总有几天不方便的时候,就那几天里,想请少夫人恩典,让爷到奴婢与吉祥哪儿呆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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