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会书,桌边的手机响了。
偏开视线看了一眼,是夏幺月打来的。
刚按下播放键,她的惊呼声就透着手机听筒传了过来:“林稚,你现在在哪?”
林稚说:“我在宿舍。”
她忙说:“你现在下来一趟。”
林稚愣住:“出什么事了吗?”
身旁突然传来起哄声,夏幺月压低了声音:“隔壁华大的学长摆了蜡烛和玫瑰花要跟你告白。”
头突然有点疼。
林稚微抿了唇,片刻,她轻声请求夏幺月:“可以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
在学校告白的人不再少数,可对象是州舞校花,次日便闹的沸沸扬扬。
林稚拜托夏幺月帮她拒绝了,她应付不了这种场景,也不想花费时间去应付。
这段时间,除了上课她还会出去上私教课,勤工俭学。
一节舞蹈课的收入还是挺可观的。
接到宋如的电话,是在下午的时候。
是医院打来的,因为她的电话号码在最近通话最后一位里。
林稚匆忙跑出去打车。
吞食了太多安眠药,现在在洗胃。
早上宋如给她打过电话,那个时候情绪还是好好的。
她总说宋衍是个冰块性子,闷的不行,有什么事也不会说,所以只能通过林稚才问个一二。
不过半天的时间,怎么突然就……
林稚过去的时候,气还没喘顺,宋衍坐在手术室外的,眼睫微垂,沉默着。
林稚看着手术室三个字,只觉得脚有些发软。
莫名的害怕。
宋如是除了父母以外,对她最好的人了,潜移默化间,她已经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如果她再有个不测的话……
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手脚都是冰凉的。
她缓慢的走到宋衍面前。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后者抬眸。
四目相对,他的眼底带着疲色,一定又很久没休息过了。
宋阿姨每次都拜托自己,一定要叮嘱宋衍好好睡觉。
她说:“宋衍不听我的话,可是他听你的。”
可是自己,每次答应以后都没做到。
难过加上愧疚,她紧抿着嘴,想要忍住眼泪。
“宋姨她……”
话一说出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她比谁都更清楚亲人离世的痛苦,再经历一次无疑是在这层苦难上乘以三。
她全身都在抖,哭的不可抑制。
宋衍终于上前,伸手抱着她,他的手,轻轻的在她后背拍打着:“没事的,会没事的。”
他说,“不会有事的。”
很奇怪,宋衍的体温一年四季都是凉的,可是怀抱,却格外温暖。
给人很足够的安全感。
在他的安抚下,林稚悬着的心莫名安定了下来。
手术进行了很长时间。
直到灯灭,穿着深蓝色手术服的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他说:“手术很顺利,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林稚顿时松了一口气。
林稚特地请了几天假,在医院里照顾宋如。
到第二天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清醒了,发呆的看着天花板。
她喃喃自语:“我以为,他会改。”
然后侧过身子,背对着林稚,轻声哭了起来。
林稚突然想起了她结婚前宋衍说的那句话——他不是一个好人。
宋如二十五岁认识的他,到现在三十八岁了,这十多年了,她把自己最好的年华都给了他。
可是他一直都在骗她。
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
和她结婚只是因为她能帮到他,在创业上面。
对于她的伤痛,林稚从来不会过问,因为她知道,有些事就像是一辈子的伤口,就算结痂了愈合,再去碰还是会痛。
医生说她现在还只能吃流食,林稚去楼下给她买了些粥。
等到稍微冷点了才端给她。
宋如问林稚:“你想过以后要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吗?”
她的年纪,也到了可以谈恋爱的时候了。
林稚顿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
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也不知道。”
她有过亲情和友情,对爱情却是一窍不通。
就连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甚至于,对于这方面的事她都很少抱着憧憬。
迟盏以前就总说,她是性冷淡,可能以后就算真谈了恋爱,也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态度。
她总是苦口婆心的劝林稚:“你得稍微热情一点,不然你还真打算一个人孤独终老啊?”
那个时候林稚想,一个人其实也挺好的。
她不希望有另外一个人来打扰她的生活。
可能的确如迟盏说的那样,她有点性冷淡吧。
宋如喝了口粥,稍微往上坐了下。
林稚连忙起身,替她把枕头往上挪。
宋如看着她:“你是个好孩子,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所以啊,以后找男朋友千万不要完全随着自己的心意,陷入爱情中的人,都是丧失五感的瞎子。”
林稚点头:“恩,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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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如出院以后,就开始忙着打官司的事了。
因为是对方出轨,她手上又有证据,这个婚很快就离了。
事情处理完以后,她就决定去法国总部长待。
还笑着调侃,说自己总得洗心革面不是。
她还拜托林稚,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一定要替她照顾好宋衍。
“他这个孩子,虽然从小就独立,可是很多事情都让人放心不下。”
林稚点头,轻声应道:“我会的。”
宋如看着她,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以后谈恋爱千万不要像宋姨这样,一定要放亮眼睛,知道吗?”
“恩。”
她又笑:“你看我家宋衍怎样,他现在天天熬夜,估计也活不了多久,你先和他好,等他死了以后,遗产可都是你的了。”
宋衍正好过来,他将宋如点名要买的酸奶递给她。
正好听到她的后半句:“什么遗产?”
宋如白了他一眼:“我说你天天熬夜迟早猝死,还不如赶紧立个遗嘱,继承人写林稚的名字。”
宋衍将视线移向林稚。
顿了片刻。
点头,轻恩一声。
居然同意了……
宋如:“……”
……
宋如翻了个白眼:“行了,我要登机了。”
她拖着行李箱和林稚他们挥手:“回去吧。”
目送着宋如进去以后,林稚才和宋衍一起离开。
她平时虽然总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可是林稚知道,她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放下。
无非是怕他们担心。
林稚低声叹息,有些不放心的问宋衍:“宋姨真的没事吗?”
“没事的。”他的视线还放在已经没人的登机口,“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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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林稚敏感的发现,宋衍似乎在躲她。
这次宋如住院,算是这段时间他们见的第一面。
好像是从那天晚上开始。
不过两个人都忙,林稚也就没多想。
他们现在的课程和医学生差不多,每天还有各种实验解剖课。
林稚想到宋如的话。
轻声问宋衍:“你昨天睡了多久?”
后者愣了一下,似乎没想过她会突然这么问。
想了想:“五个小时吧。”
……
“前天呢?”
“前天没睡。”
林稚疑惑:“为什么没睡?”
宋衍一顿,可能是她的语气少见的强硬,有些不太习惯。
“失眠,睡不着。”
林稚觉得自己既然答应了宋如,就得照顾好他。
这也算是成了她的责任。
“你今天洗个热水澡,然后早点上床躺着。”她的语气稍微加重,问他,“知道了吗?”
宋衍看着她。
眼神有些复杂。
总觉得她在州舞待了一段时间以后,就越发没大没小了。
林稚良久没有得到回应,精致的眉梢轻轻皱在了一块。
宋衍只得松口,妥协的点头:“知道了。”
第30章
宋如到了法国以后,第一时间就是给林稚报平安,顺便询问了一下她最近在学校的状况。
林稚正在拉筋,腿搭在阳台,上身下俯。
手上拿着手机。
“挺好的,过几天会有一个比赛。”
宋如惊呼:“比赛?什么比赛?”
“就是一个小比赛而已。”
“可惜了,我看不到。”宋如遗憾的说完,又突然来了兴致,“我可以让宋衍拍下来发给我。”
林稚失笑:“就是校内的小比赛而已。”
“那小比赛我也得看啊,以后还能拿出去炫耀,这个仙女一样的姑娘是我的侄女。”
林稚笑了笑,无奈的点头:“到时候我让校方把光盘给我。”
“就这么说定了啊。”
“恩。”
挂了电话以后,林稚进宿舍。
夏幺月拿着手机在埋怨,她男朋友好像劈腿了,最近回消息都躲着她。
楚安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她:“像这种连回消息都躲着你的,一看就是有不想让你知道的秘密。”
夏幺月越想越气,最后拿着手机给她男朋友打电话了。
几句话下来,她就消了气,开开心心的和他你侬我侬了起来。
林稚才刚在电脑桌前坐下,发现有人连着给自己发了好几条信息。
【许婴和:林稚你好,我是前几天和你告白的那个人。】
【许婴和:虽然你应该已经不记得我了。】
【许婴和:但是我还想和你说声抱歉。】
【许婴和:不该那么鲁莽的和你告白,不顾及你的感受。】
林稚迟疑的看着电脑屏幕,忘了是什么时候加的他。
回想了一下,好像是上次学生会的时候。
【林稚:没事。】
这两个字像是触发了某种按钮,很快的,那边就发了一大段话过来,甚至还有时长五十八秒的语音。
林稚悬在鼠标上的手指顿了顿。
又按下两个字。
【林稚:晚安。】
她不太习惯去应付这种,索性直接打断。
关了电脑上床,夏幺月已经挂了电话,正伸着头和楚安说话。
见林稚也上了床,她饶有兴致的问她:“是前些天追你的那个学长吗?”
林稚把长发扎高,随意绑成一个丸子头。
点头:“恩。”
楚安单手撑着下颚:“那个学长其实长的挺好看的,个子也高。”
她的话里带着艳羡,毕竟只有像林稚这样优秀的女孩子,追求者才会多而优。
不像她们,都是一些矮丑戳。
她又问:“你真的一点动心都没有吗?”
林稚摇头:“我暂时还不想想这些。”
楚安看着林稚,总觉得她和她们不一样。
看上去礼貌乖巧,其实骨子里对谁都是清冷疏离的,始终都带着那一层距离。
就算外面的人费尽苦心想进去,她不松口,也只是在做无用功。
她上床前把宿舍的灯关了。
没有完全拉上的窗帘,外面的路灯光亮映照进来,一小块的暖黄。
逐渐安静下去的宿舍,说话声被熟睡以后,沉稳的呼吸声给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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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地点就在大礼堂,学校隔段时间就会举办这样的比赛,所以习以为常的州舞学生,很少会花时间来看这种比赛。
唯独这次,礼堂座无虚席。
甚至还有站在旁边看的。
林稚在后台化妆,浅色的珠光扫过眼尾,唇色是哑光的西柚红。
她穿着白色的芭蕾舞服,后台有点冷,她加了件外套。
隐在外套里的纤腰盈盈一握,长腿细而笔直。
有女生递给她一瓶水:“加……加油。”
小姑娘红着一张脸,比她矮一些的身高,于是只能抬头去看林稚。
就连脖颈也是红的。
她和林稚同届,先前一直是从同学口中听说她。
这次突然有了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才发现她比他们形容的还要好看一些。
冷白的皮肤,身材纤瘦,就连腿长,也是她不敢奢求的程度。
林稚挑了唇角,礼貌的回了一句谢谢。
她的话不多,除却有时会有人上前和她搭话以外,她都是安静的坐在那里。
主持人在报幕。
林稚是第八个。
改编版的睡美人。
出结果的时候,林稚穿着芭蕾舞服站在台上,冷气开的太足,她冷的轻轻颤抖。
就连双手都是冰凉的。
主持人是从第三名开始念的。
到第一名的时候,他放慢了语速,卖起了大家都讨厌的悬念。
林稚冷的发抖,甚至忽略了结果。
她的身体不算好,自幼便畏寒,所以每到降温的时候,都是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自己裹的像只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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