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挂电话,周亦霏忽然问他又没有熟悉的心理医生,说自己堂姐的女儿遇到一个案子,需要一位心理学家对当事人做心理评估。
“我们差馆有心理专家的,我同你推荐一位吧。”江子山给了周亦霏一个电话号码,“这个人你应该也认识。上一次我们组那单连环谋杀案,你曾经晚上送雄哥跟一位武小姐到差馆。那位武小姐就是在我们差馆供职的警队心理专家,也就是我推荐给你的心理专家。”
“原来是她。师兄,多谢你了,我这就联系她。”周亦霏觉得一位女性心理学家可能会对小朋友本身有更多的关注,应该比钟学心那个男朋友可信。
她没有自己打电话联系,而是来到了王律师的办公室,把事情告诉给他:“钟小姐那边自己提供了一位心理专家被否决了,福利署的工作人员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心理专家。我请朋友帮忙介绍了一位,王律师你可以联系一下试试。我想这位心理学家应该对案件有帮助的。”
王律师点点头:“就算你不来找我,我都打算去找周小姐请她自己找一位信得过的心理医生了。那位钟小姐打的好主意,叫偏向她的人给她做心理评估,出来的结果当然是偏向她的啦。现在我们自己找,不给她钻这个空子的机会。”
周亦霏却觉得事情其实还可以弄得更复杂点。她实在是被姐夫没完没了地给小三钟学心洗地的行为倒尽了胃口,希望能一次性把钟学心解决,让她以后少出现在堂姐面前碍眼,至少也要让她再也不能借着雯雯博姐夫的好感:“王律师,我现在有个想法,你看一下可不可行。”
“这件案子虽然是对成年人做心理评估,评估的却是这个成年人是不是不适合教育小朋友。成年人对小朋友的教导究竟是不是一定会影响到小朋友以后的成长,其实是一个未知数。如果我们单纯找给成年人做评估的心理专家,是不是无形中忽略了小朋友?”
“但是,如果我们找一个儿童心理专家去评估成年人,又可能太过关注小朋友而对这个被评估的成年人不公平。”
“所以我想,可不可以多找几个心理医生?譬如有人是专门关注儿童的心理健康的,有人是追踪研究童年阴影对一个成年人的影响的,甚至乎可以有单独评估一个成年人是不是心理健康的。这样兼顾了钟小姐同小朋友的利益,会不会更公平点呢?”
王律师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时别有意味地注视了周亦霏一阵:“Eva,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接了这件案子,做了你家姐的律师,就一定会为了维护你家姐的利益努力的。不过,案子越搞越大,律师费方面……”
“王律师你放心,律师费你不用同我堂姐讲,不足的部分我来补给你就是了。始终都是我看不惯我姐夫对那个钟小姐的关心,损害了我堂姐的利益。”周亦霏急忙说道。
王律师笑了:“原来eva你都留意到了?上一次在福利署那边,我已经感觉到布先生对布太太似乎有某种不满,他的注意力的确更多是关注在那位钟女士身上的。而且也不单止我,连另一位小朋友的家长都留意到布先生的不当行为了。”
“是呀,我从英国回来香港才一个多月的嘛,都已经见过好几次了。家姐、姐夫还有那位钟小姐只要一起出现,我姐夫眼睛里简直就只剩下钟小姐一个人了。可惜就是家姐还没有对姐夫死心,还想他可以回心转意。我做人妹妹的可以做的,也只有背地里帮她整一下第三者,当是出口气了。”周亦霏叹道。
☆、029
“如果你堂姐想通了打算离婚,我可以帮她争取最好的条件的。”王律师用的是开玩笑一般的口气,说出来的却是离婚分产这样令人难过的事。
周亦霏点点头:“等我堂姐想通的时候吧。”她很快把话题再次转向心理专家,“这位武小姐我想先去接触一下,看看她为人是怎么样的,会不会同情钟小姐。”
“先接触一下也好,小心无大错。”王律师略一沉吟就赞同了周亦霏的意见。
“那我接触过之后再来找你,先告辞了。”
周亦霏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电话拨通了号码,等到对面传来“是谁”的问话时才回答:“你好,请问是武俏君小姐吗?”
“我是,你是?”
“武小姐你好,我叫周亦霏,前一阵曾经在一天晚上送你去差馆的那个人。”
“哦,原来是周小姐,不知找我什么事?”提到帮助过自己,武俏君的声音热情了许多。
“是这样的,跟我堂姐的女,一个八岁的小朋友有关。福利署怀疑一个可能不适合教育小朋友的人给了她不正确的引导,想找一位心理学家对这个人做一下心理评估。是江Sir把你的电话给我,叫我联系你的。”周亦霏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江Sir介绍的,难怪你可以直接找到我了。够时间下班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地谈这件事好不好?”武俏君发出了邀请,“上一次你帮我我都没感谢到你,我记得自己还打烂了你买的东西,也没有好好地同你道歉。”
周亦霏看看手表同意了:“也好。”
两人商量好了时间地点才收了线,周亦霏又给婉兰打了一个电话:“Man,唐心的判决结果你知道了没?”
“我已经知道了,唐心都打过电话给我了。”婉兰很高兴好朋友不用坐牢,“伯母说,快到过年了,叫唐心过年前把一百二十个小时的社会服务做完,这样就不用把不开心的事带到下一年了。”
“现在离过年只有二十来天了,有足够的社会服务给唐心完成吗?”周亦霏对此存疑。
一百二十小时的社会服务并不是说整整五天都去进行社会服务就可以完成的,而是每天参加了几个小时的社会服务就记作几个小时,把所有的时间加起来一共一百二十个小时。如果用一天8小时的工作时间来计算的话,要参加足15天才能完成。
“就算唐心家里公司里都不用她做事,二十来天也不会十五天都有社会服务的机会吧?”她继续问道。
“不会的,现在快过年了嘛。社会福利署的人说,她们每天都有去老人院、孤儿院的活动,要让老人家还有小朋友也可以好好过春节。唐心说她可以每天都跟工作人员一起去参加活动的,正好在新年前把社会服务令完成。”婉兰解释道。
“哦。不好的事能够在年尾就做完,给下一年留个好意头,我看这样也不错。”
“是呀,我已经答应了唐心,平时上班走不开,周末的时候我就同她一起去了。”婉兰很高兴地表示自己要跟好朋友共同进退。
周亦霏笑了:“咦,我记得,下班之后还有周末,你的时间是给你爹地还有师兄和唐心她们三个人平分的。现在你周末要同唐心一起,不是把你爹地还有师兄都摆在一边不理了?”
婉兰顿了一下才说话:“我爹地最近没有什么事,不用我陪;至于子山,他可以跟我们一起去的嘛。”
又是三人行?Man对她的男友和闺蜜也太放心了吧?想到这里,周亦霏委婉地劝了一句:“Man,师兄中意你,想同你多在一起,我觉得你不应该时时都要拉上你的好朋友叫师兄陪,很容易出事的。”
“怎么会呢?”婉兰一点儿怀疑都没有,“Eva你又看了什么小说啊?”
“是呀是呀,我最近刚刚看了一本小说,讲的是一对好朋友,其中一个有个谈了好几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地步的男朋友。女主角坚信男朋友和好朋友不会有事发生,经常三人行。但是其实女主角的好朋友一早就看中了女主角的男朋友,越是三人行越是想得到这个男仔,最后就耍了不少手段抢走了男仔。”周亦霏没好气地抢白了一句。
婉兰笑着安慰她:“Eva,小说都要这样写的嘛,不然怎么会有人看呢?你不要疑神疑鬼啦,子山同唐心不这样的人。”
“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这样的人啊?师兄还好说,唐心就……”周亦霏差点把唐心订做了情侣首饰还送给了江师兄的事说出来,幸好话到了嘴边意识到了,又收了回来。
“好啦好啦,我知道eva你觉得唐心撞车害那么多人受伤判得太轻,有点迁怒她,但是唐心也有好好地补救。她还同我讲以后都不会再自己开车了,唐伯母也有在给她请司机。”婉兰替唐心解释了一通。
周亦霏听了这番话不但没有好受,反而更有苦难言了,man是真的真的一点儿都不怀疑她的闺蜜啊。
她没了心情,三三言两语地讲完电话,看看时间可以去见心理专家了,便出了公司驱车前往跟武俏君约好的酒吧。
她锁好了车正要走出停车场的时候,一辆车又开了过来,就在她的车旁边的车位停下。因为挡住了去路,周亦霏便站着等了一会儿,见到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从驾驶座下来开了副驾的门,下车的正是俏君。她便笑着招呼了起来:“武小姐。”
俏君一回头也看到了周亦霏:“周小姐。”她指着男人做了介绍,“这位刘医生是眼科医生,他前一阵刚刚帮我做了角膜移植手术,我才可以重见光明的。”又向刘医生介绍了周亦霏,“不过我还不知道周小姐是做哪一行的。”
刘医生很有风度地把自己的名片递给周亦霏一张。
“我现在只不过是个实习律师,还没有拿到律师牌照,所以没有名片,对不起了。”周亦霏接在手里却没有名片可以还,便解释了一声。
俏君又解释了刘医生只是顺路送自己过来的:“本来我自己都有车的,不过因为眼睛做完手术没多久,今天又去复诊了,刘医生也约了朋友在这间酒吧里饮酒,所以顺便带我一起来了。等一阵我们找个清净的角落谈话就可以了。”
刘医生笑道:“就算不是顺路,我都可以做你的专属司机,专门送你过来的。”
周亦霏立刻从他的话里嗅出了狗粮的味道,心中的八卦之火正要熊熊燃烧,被俏君一句话又给浇灭了:“你做眼科医生人工那么高,做我的专属司机,我要开几多工钱才可以满足你啊?”
原来还是在男追女的阶段,那就不好随意开玩笑了,周亦霏意兴阑珊起招呼两人进了酒吧。
刘医生的朋友已经在等他了,他向两人打了个招呼便跟朋友坐在了一起。俏君指着一个角落的位置说:“我们到那边去吧?”
周亦霏点点头跟她一块坐在角落,点了一杯柠檬水。
俏君笑了起来:“周小姐是个很自律的人啊,到酒吧里都不喝酒。”不过她也跟着点了一杯柠檬水。
“我是开车过来的,喝了酒就不能再开车了。虽然只是实习律师,我都不想知法犯法的。武小姐你没有开车,怎么也不喝酒?”周亦霏解释道,白天可刚刚听审过一场酒后肇事的官司啊。
“我的眼睛做完手术没多久,大约半年之内在饮食上面需要注意一点,好多东西都不能沾的。”
周亦霏好奇道:“武小姐的眼睛究竟怎么回事?”她没有问出来的是:既然你是个盲人,怎么做了心理专家的?这个好像也需要专业资格,盲人怎么通过考试?
不想俏君猜出了她的疑问:“其实在遇到意外失明之前,我已经是一名专业的心理专家了。也就是因为自己是心理专家,所以在失明之后也有好好地调整自己的心态慢慢地等待,终于给我等到了有人捐赠眼/角/膜。”
“武小姐真是很厉害啊,我想如果其他人遇到你这样的精力,可能接受不到现实,早就心理崩溃了。”周亦霏赞道。
“别把我说的那么厉害了,我只不过失明了很短的时间,所以心态才可以保持得这么好。如果真的给我十几年、几十年都不可以重见光明,我想我都接受不到的。”俏君笑着自嘲了一下。
她觉得两人谈话的气氛不错,正适合自己询问,便开口了:“周小姐,不知你想咨询的究竟是什么事呢?”
周亦霏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隐去了堂姐对钟学心插足自己家庭看不顺眼的部分:“福利署的人现在想要一个同这件事完全没有利益关系的心理专家来评估钟小姐的心理状态。”
作者有话要说: 没发现什么需要和谐的地方啊,怎么会被锁的?
☆、030
“周小姐,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我不是儿童心理学家。事关小朋友,就算同这位钟小姐接触过之后,评估了她的心理状况,给出报告,福利署也未必会接受我的报告。”俏君听完就先做了说明。
周亦霏苦笑起来:“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我想我也不会请江师兄一个警察来介绍心理专家了。我从英国回来香港才一个多月,在香港没有多少朋友,也不认识什么心理专家,更别说儿童心理专家了。”
“本来钟小姐自己请了一位心理专家jim,结果给福利署的人查出来jim是钟小姐的爷爷打算介绍给她做男朋友的。因为存在着利益关系,所以福利署要求jim在这个案子中做出回避。”
“你说的是jim方吧?”俏君一听就知道周亦霏说的是谁了,“他的专业资格强过我,而且对儿童、青少年、成年人甚至乎老年人的心理都有研究。如果没有这层利益关系,请他算是请对人了。”
周亦霏问道:“原来你们都认识的吗?”
俏君笑着解释起来:“做心理医生的,差不多都是从同一间学校毕业,彼此都算得上是校友,说起来大概都会有点印象。况且,你说的这位jim方是我上司Doctor张的同学来着,诶,对了,我上司对于儿童心理也有过研究的。”
她看向周亦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如我转介Doctor张给你呀?”
周亦霏低下头,Doctor张是Jim方的同学,会不会因为这层关系向着他而偏向钟学心?不对不对,不能还没见过人就给人扣一个徇私的帽子。她想了好一阵才点点头:“那就拜托你了。”
俏君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她当即就拿出手机给Doctor张打了电话,联系上之后三言两语讲了事情经过,跟着就把手机递过来:“Doctor张说要直接跟你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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