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直到战斗结束前的二十天时间里,初出茅庐的他们已经凭借着超强的身体素质以及几近狂热的作战态度而逐渐走上正轨,但是他们在最开始时的糟糕战绩实在是给人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了。仅凭借之后那些中规中矩的表现远不足以消弭先前的那些糟糕印象。
可是现在,在那场合力突围中的表现即便是前来救援他们的路军团长官也多有称赞的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上尉却是主动和自己的长官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也不知这到底是为什么,当他用一种平淡、温和且从容的语调说出这句话语的时候,就在他面前的警卫旗队旗长迪特里希感觉自己急躁的心竟是就这样简单地被安抚了下来。
而后,他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许,并依旧冷硬地命令道:“继续说下去,上尉。”
“我们在陌生的陆军作战单位麾下效力,不仅他们不了解我们,我们也同样不了解他们,而且我们还经常在缺乏支援的情况下,独自承担困难且艰巨的任务。也许我们的确鲁莽,但我们肯定是勇敢,且机动性很强的部队。只要我们适应了这种作战方式,又或者我们建立起独立的师级作战单位,在作战的时候能够更明白我们所承担的任务在战略上的意义,也变得不再盲目,我认为一切都会转变的。”
听着这样绝非恭维的话语,警卫旗队的旗长迪特里希在感到自己的心情竟就这样平静了许多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他再次用一种带着探究的目光去审视自己手下的这位得力战将,并说道:
“上尉先生,我原本一直以为你是一名情报工作出身的军官,在来到我们的作战部队后可能会更适应文官的职位。我甚至曾在你来警卫旗队之前对着你的档案十分头疼。毕竟你可是元首阁下十分看重的军官,万一一不小心让你在战场上遭遇了什么意外,我可是会很难向元首阁下交代的。
“但你从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星期起就一直不断地带给我惊喜。我甚至很难相信你在随队来到波兰之前从没有任何的参战经历。在你的身上,我感受到了一种很可贵的沉着和冷静。即使是在炮火声就在距离你很近的地方响起的时候,你依旧可以保持这种冷静。当然很多新兵在刚上战场被吓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反应,但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你在保持冷静的同时还能很勇敢,无畏无惧。”
或许是因为眼前的这名上尉在先前所说的那番话实在是带给了他许多感慨,警卫旗队的旗长开始回忆,回忆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伯爵在来到这里的并不长的时间里,所带给他的那些意外。并且他越是仔细地回忆,并且将那些理顺,就越是能够惊叹于眼前这名军官的不同寻常之处。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贵族出身的军人身上都能有的某种令人敬佩的特质。但比起党卫队的成员,你在指挥作战时的表现的确更像是我所知晓的一些比你年长很多的,国防军军官。”
第181章 chapter 182
【比起党卫队的成员, 你在指挥作战时的表现的确更像是我所知晓的一些比你年长很多的, 国防军军官。】
警卫旗队的旗长不会知道,当他说出这句话语的时候, 带给眼前这位在自己所属营的营长阵亡后依旧能够冷静带队突围的年轻军官的, 究竟是一种怎样让他的内心无法平静的巨浪。
在那一刻, 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七年前的某个下午, 他坐在国防军参谋部的秘密办公地点里,给正在秘密筹划的空军写出的提案。
在那一刻,他会思绪一下跑得很远,并在短暂的数秒时间里想到了很多很多。
那或许是原本属于他的,可能的未来。
如果他没有主动向国防军的参谋部提出他愿意去到纳粹党的党魁——阿道夫·希特勒的身边, 作为他们的眼睛去观察那个男人,此时的他会在哪里。
他或许会因为向当年正在筹划的空军部提出的,那个后来在培养空军飞行员上起到了很大作用的提案而进入到德国空军, 并因为他在工业设计上的强项而成为一名技术类的文官。也许偶尔他也会驾驶着自己改进过的战斗机去试飞个几圈。
又或者,他会在德国陆军打破凡尔赛条约之后光明正大地进入到带着帝制时代无限荣耀的国防军,并在今天成为国防军里的一名指挥官。
但不管怎样, 如果不是七年前的那个决定,他现在应当与纳粹党无关, 而仅仅只是一名纯粹的军人。
只要一想到让曾经的他就这样轻易地擦肩而过的某种未来,他就会很感慨。
但是此时此刻, 他只是在沉思了数秒之后回答道:
“这可能源于我父亲对我的教导。在上一场大战时,他是一名海军中校。”
作为艾伯赫特所在旗队的最高长官,迪特里希早就看过他的档案, 并且也知晓这位绿眼睛贵族的父亲早已在上一场大战中就已经阵亡。因此他停止了与眼前这位上尉之间变得过于深沉的话题,而是话锋一转道:
“格罗伊茨上尉,我听说你在带队清理波兰残部的时候,和党卫队特别机动部队的一位营长发生了不愉快。”
或许是因为警卫旗队的旗长迪特里希在此时提到这件事的目的并不是质问自己的部下,因此他不等艾伯赫特回答、或是就这件事向自己做出什么解释就继续说道:
“纵容自己的部下在行经途中放火焚烧沿途村庄的确是他们不对,但你到底是和他们不同作战部队的同级别军官。我知道元首阁下信任你,但这样贸然树敌总是不好,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你可以直接上报给我。”
此时的党卫队下属武装部队之所以让国防军对他们颇有微词也十分看不起,不仅仅是因为未有在军校学习过的他们缺乏军事素养,行事过于鲁莽,还因为他们在行军过程中总是过于“兴奋”,有个别部队不仅会对平民随意放枪,还会放火焚烧沿途的村庄。
这的确是会让具有绅士风度以及牢记过往传统的国防军所不齿的。
但是党卫队执行作战任务时的“过于兴奋”并不止在面对被侵略国家的人时有所体现,事实上这支有别于国防军的“特殊部队”在六年前血洗冲锋队的“长刀之夜”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毛病,甚至还有党卫队队员由于在清洗冲锋队时“过于兴奋”而在之后也被枪毙。
但是在这样的时候,绿眼睛的贵族除了说出一句简短的“是的长官”也无法再说出更多话语了。他更不能与对方进行争论。否则,他的“有别于其他党卫队成员”的这一特质必定会成为自己长官心里令人厌烦的标签。
他只能一步一步地来,慢慢地,潜移默化地改变这位警卫旗队旗长的一些看法。
幸而此时艾伯赫特的一位部下过来这里找他,以一种最为恰到好处的方式将他带离了这间屋子。
“尊敬的旗长阁下,如果您和格罗伊茨上尉之间的谈话已经结束,我能把我们的代营长从您这里借走吗?请原谅,只是我们真的有很多事想要找代营长商量。”
当时,这位中尉是这样对迪特里希上校说的,然后他就把自己的直属上司从他们的旗长那里给“借走”了,时机掐得好的简直像是特意算好了时间来给艾伯赫特救火的。并且这名中尉一本正经的样子不仅骗过了他们的“旗长阁下”,就连艾伯赫特都被他骗了过去!
直到两人都走出了一段路,这位在二十多天前的那场突围战中和艾伯赫特结下了深厚友谊的中尉才向自己的长官坦诚了他过来找人的真正原因!
“有一行从柏林过来的记者,他们刚刚从战斗机部队jg—26联队的营地出来,到了我们这里。我经过的时候刚好听到那行人里有一个女记者正在和别人打听你。那个女记者长得很漂亮,还是张神秘的东方面孔,她说她认识你,曾经也采访过你,想知道你现在是否安全,有没有受伤。”
当艾伯赫特的那名部下说到这里的时候,在瓦尔塔河作战时就已经越级代管了一个营的绿眼睛贵族猛地停下脚步,并且他看向那名特意前来和他通风报信的部下的眼神……活像是对方如果敢在这件事上开他的玩笑,他就绝对会拔枪击毙这个人!
但是这名胆敢去向他们旗长借人的中尉却是到了这种时候还试图发挥他那不合时宜的幽默感:
“当时我可真想走过去对那位女记者说——‘您说的是艾伯赫特·海因里希·格罗伊茨上尉吗?他早就已经在二十天前就阵亡了!’然后我就可以在她哭出来之后告诉她——‘哈哈别着急,我刚刚是在和你开玩笑,我的长官现在好好的。’”
好了,当那名中尉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绿眼睛的贵族看起来已经可怕到可以吃人了!
“所以你后来到底和她说了什么鬼话!”
哦,一向冷静自持的格罗伊茨上尉都对自己的部下说出这样的话了,就连认为俩人有过命交情的这名中尉也不敢继续托大,而是很快解释道:
“什么都没说!我不是这就马上赶回来找你了吗?在瓦尔塔河突围的时候如果不是你拉了我一把,我的脑袋早就开花了,所以我觉得我可不能让你错过什么很可能是……”
“他们在哪儿?”
在自己的那名作战时明明十分干脆的部下还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艾伯赫特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并向对方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这下,发挥出了过人幽默感的那名中尉就给唬住了,并且半天说不出那个地名。在进行了数次尝试后,他总算在着急得快不行了的时候说出了答案:
“你还记得上星期被我们起名叫俾斯麦大街的那条路吗?那里有一个毫发无损的小酒馆……”
就这样,得到了答案的艾伯赫特只来得及和对方道了声谢就径直冲向了自己的座车,连司机都来不及招,就自己开着车出了驻地,去到这里的许多年轻军官们都很喜欢在周末的晚上光顾的那家小酒馆。
当艾伯赫特的那两座车在前来和他通风报信的部下面前掀起一阵冷冰冰的风沙,早就预料到了什么,却没猜到开头之后结局的中尉不禁嘀咕起来:“这么着急?看来的确认识。”
说完,他还在走回去的时候又给加了一句“关系还很不错。肯定不会只是‘认识’。”
接着他就一路“哼哼”了回去。
而另一边,绿眼睛的贵族开着自己的座车驶过在大规模的空袭之后留下了许多废墟的华沙街头,并在二十分钟后到达了距离他们的驻地还不算太远的那间小酒馆。
那间奇迹般的,在一片受损的房屋中毫发无损,也因此而显得如此特别的小酒馆。
而后他就把车停在距离那间小酒馆不那么近的地方以避免造成拥堵,并一路跑向在黑暗中将温暖的光向外晕开的小酒馆。
在最一开始的时候,他跑得很快,可是当他越是靠近那间小酒馆,他的脚步就越放越慢。
他很着急地想要快些进到那间气氛一定十分火热的小酒馆,他想要看到意料之外地在这个夜晚来到了华沙的恋人。
可他又迟疑,担心那只不过是一个让人失望透顶的巧合。也许柏林不止一个在报社工作的东方女孩呢?又或者……那个人也正好听说过他的名字?
这两种相互矛盾的情绪就仿佛缠绕在他心脏上的绳索,在这一刻让他感到了紧张,并且也让这个已经经过了战火洗礼的男人感到自己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开始)
然后,当他踌躇着脚步一步步靠近那间小酒馆,并且有着绝佳视力的眼睛也看向那里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让他感到熟悉的身影……
那正是临行前分明已经给自己的恋人写了信告知对方,却因为战火烧断了柏林与华沙之间的联系而以这样一种姿态与绿眼睛的贵族不期而遇的林雪涅。
才从柏林赶来的她似乎经过了一番打扮,如果不是这样……又该怎么解释艾伯赫特眼中的她丝毫不见任何赶路所致的风尘仆仆,甚至看起来明艳照人,只是心中似乎有着深深的忧愁,就连眉头也不自觉地皱起。她的面前摆着一台打字机,因为站在她身旁的那名军官和她说了些什么而在打字机上十指飞快地敲打着。
而后,她似乎是感受到了从窗外射来的那道让她感到无比熟悉的视线,并在意识到那道视线究竟意味着什么之前抬头看向那里。
下一秒,她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双仿佛能盛满星辰的漂亮眼睛红了,却分明带上了满满的笑意……
第182章 chapter 183
这其实是个坑,我原来看着和我家艾伯赫特初期路线相近的派普被派出去的时候进的是警卫旗队,再加上警卫旗队的确是德军里战斗力非常非常非常叼的精锐部队,于是我就把我家艾伯赫特也安排去警卫旗队了……结果我现在发现警卫旗队出道的时候简直瓜得不能再瓜。再加上我原本的确对陆军各部队在作战中所承担的具体作战任务还有各种情况不太了解,同时也不太清楚好些高级将领这会儿到底在做啥,现在了解之后感觉之前写的好多内容太空,于是前三章的内容全都跟着一起进行了大修!
在连载途中这么修文实在是不好意思……但我今天已经掏空了身体尽力补救了!
坐在林雪涅斜对面的一名准尉是除了已经离这间小酒馆很近很近了的艾伯赫特之外, 第一个发现林雪涅这份反常的人。可不等那名年轻军官向林雪涅问出些什么, 她就已经和自己身旁的那名同事说了几句什么,而后连打字机都来不及收就很快拿上了外套, 冲出这间小酒馆。
事实上, 即便是在林雪涅冲出这间小酒馆之前, 她也依旧不能够肯定站在外面那仿佛废墟一般的街道上的人, 正是她来到这里的真正原因。
外面太暗了,那让林雪涅根本就看不清外面那个有着熟悉身影的青年军官的样貌。
但她依旧还是冲了出来,并在向对方走近了几步之后终于确认那就是她牵挂许久的恋人。
而后,她不等艾伯赫特冲过来,就自己跑向他, 并紧紧地拥住这个直至此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绿眼睛贵族。
可是当那个熟悉的气息又萦绕在鼻尖时,艾伯赫特终于在起初的僵硬动作之后很用力很用力地抱住了眼前人。那样的力道甚至让在跑出来的路上就已经套上了外套的林雪涅都感到有些疼了。但她却并没有开口让恋人别把她抱得那么紧,而是仰起头吻了吻艾伯赫特的脖子, 并重复地唤了对方的名字很多遍。
直到林雪涅听到那个令她安心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地回答她“是的,我在”,她才感到自己悬起的心又慢慢回到了它本该待着的地方, 并仿佛深深陷进了她的恋人所带给他的温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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