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出去看看。”程晚指了一下门外。
“嗯。”叶卿把门推开,让她出去。
外面凉嗖嗖的,但是这个季节的风已经不那么刺骨了,吹在身上还是挺舒服的。
程晚站在护栏边,看着地面,她站在六层楼高的地方,有点腿软,回过身去,被人困在双臂之间。
叶卿把程晚的手臂拉到他的脖子上,继续刚刚的那个吻,嘴唇纠缠了一段时间,他收敛不住,舌头撬开她的贝齿,灵活地滑进去,急促地占有交缠。她有点呼吸不过来。
这次不一样,这次他有一点粗暴。
叶卿的舌头在她的嘴里肆意地侵扫,吮吸,舔舐。
程晚沉醉其中,听见他问,“有感觉吗?”
她皱着眉毛,“嗯……”犹犹豫豫的。
“继续。”
“唔……”
三分钟后——
“现在呢?”
“还想……继续。”
“那就是有感觉。”
“可是你伸舌头了,算不算犯规。”
“你又没有规定什么?”他开始耍赖了。
这对白传到角落里男孩的耳朵里,那边的身影虎躯一震,手里的书掉在地上,时君以慌忙地捡起。
叶卿讶异地回头。
时君以用手挡住脸,“我在背单词。”
“你为什么在这里背单词?”
“我……就是……”
班长觉得好委屈,是我在这里背单词比较奇怪还是你们在这里xxxx比较奇怪??
他“啪”一下合上书本,起身就走,“……告辞。”
叶卿确认他走了,又转身跟程晚说,“你要是还不确定,我们可以换个方式。”
“什么方式?”
“你主动。”他说。
“那太不好意思了。”
“别不好意思,我等着。”
叶卿等着呢,他嘴角漾着笑意看她。
程晚嘟嘟唇,亲上去。
初夏的风让这个吻有一些刚发芽的青草的味道,他双手拥住她的后背,在渐渐沉下来的暮霭中,亲了个够。
——
后来这段时间,程晚都不敢去她爸爸的工作室,她怕被人发现,她早恋了,还是跟爸爸的学生,万一叶卿也在那里就太尴尬了。
不过……早恋的感觉还挺好的,她学习学的很痛苦的时候,分出一点心思来想一想他,觉得心里被灌了蜜糖似的甜。
程晚临近中考,叶卿也比较克制,偶尔会陪她去逛逛操场,可是操场人太多,还是天台好,天台……唉时君以,你就有那么多单词要背吗?
五月底进行了文理分科,好消息是,谢誉跟叶卿还是在一个班,坏消息是,他们还在胡澍的班上。
高一最后一段时间,谢誉一个人在后面没人玩,他买了个土豆,给土豆起了个名字叫Tom,天天跟Tom说话,后来Tom都长毛儿了,让老胡给扔了。同理,老胡还扔了他的西红柿,西蓝花,鸡蛋,牛油果……等灵魂伴侣。
施雨婕那边最近也不去纠缠叶卿了,她移情别恋盯上谢誉了,谢誉哭得好绝望,万万没想到这女的居然是个抖m!!!救命啊!!谁来救救他这只绝世小可怜儿啊!!!
严禾的那件校服是谢誉亲手给她洗的,她拿到的时候没有在意,穿了几天之后发现领子上有东西,用粉色的线绣的一行字——“谢誉的女孩。”
缝得很粗糙,一个笔画一根线,却很紧实,像长在衣服上的似的。
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严禾噗嗤笑出声,骂了句神经病。
她本打算一根根地给挑断了,可是拿着剪刀,她又不忍心下手,最终还是保留了一点慈悲。
高考结束之后,严禾觉得考得不理想,有复读的打算,即便再念一年,学校也会发新的校服,这件也用不上了。她把这件校服收好,放在她再也不会穿却又舍不得扔掉的那堆衣服中间,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
以后的路是未知的,想必有朝一日,她也会把它带去远方。
第三十八章
刚刚入夏那阵子, 一直在下雨,可能也是雷雨交加的缘故, 程晚晚上总是睡不好。
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总是有很多奇怪的东西。
她梦到施雨婕拿着刀追杀她,梦到小时候福利院里的光景, 梦到小泥巴让她快跑, 梦到吴岩,严禾,还有叶卿。
这几天,她开始频繁地梦到林萱。
她梦里的林萱去纹身, 用刀子在手臂上画鲸鱼, 梦到她站在万丈高空, 对她爸爸妈妈喊:“我就想知道我从这里跳下去之后, 你们会不会难过。”
程晚满身是汗地醒来,焦急地给林萱打电话,对方一接通她就开始说话, “林萱你在哪?你不要难过你听我说, 我是很爱很爱你的。”
她一边说一边哭, 哭得语无伦次, 把电话那头的女孩吓到了。
林萱小声问她:“你怎么了程晚?”
程晚抽抽搭搭:“我好怕你会不在。
“我怎么会不在呢?”
“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程晚也不知道, 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而且梦里的感觉好真实, 真实得就像她亲身经历过一样。
她紧紧地攥着电话说:“你答应我你要好好活着好不好。”
林萱默了一会儿, “我会好好活着,不会做傻事了。”
程晚用手背胡乱地擦着眼泪。
林萱轻轻笑了笑:“谢谢你爱我。”
程晚不知道林萱是不是真的不会再轻生,但那些时日,她的确慢慢地变得开朗了起来。她每天和简喜乐和程晚一起,渐渐地也没有那么多同学会欺负她了。
李洛唐起夜,看到哭得稀里哗啦的程晚,觉得好笑,问她怎么了。
程晚说做噩梦了。
她穿着一件吊带的睡衣,觉得冷,就在身上裹了一条毯子,小小的一团缩在电话机旁边。
李洛唐把她牵走,“妈妈跟你睡。”
母女两个面对面躺在床上。
李洛唐替程晚擦擦眼泪,“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说。”
程晚哭得抽抽搭搭,说句话都说不连贯。
妈妈笑了笑,“你们青春期的小孩子啊,就是爱胡思乱想。遇到一点点不顺心的事情就觉得天要塌了似的,其实呢,天是不会塌的,塌的是你自己的安全感。”
程晚听不太明白妈妈的话,她往妈妈怀里挪了挪。
“妈妈,我身边有好多……会欺负别人的人,还有……好、好多……被人欺负的人,我、我感觉……感觉挺伤心的。”
她勉强说完这句,低声呜咽起来。
李洛唐说话的声音永远都是轻轻柔柔的,像一片羽毛落在程晚的耳朵上。
她说:“会欺负别人的人,你就离他们远一点,被人欺负的人,你不要欺负他们,不就行了吗。”
程晚不说话,还是哭。
李洛唐用手指替她撩了撩被泪水融湿的发梢,“小晚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程晚赶紧摇头,“没有,我没有被欺负。”
妈妈用柔软的双臂拥住她的脑袋,“好人有好报,坏人也会自食恶果。不要太难过。”
虽然不尽然是这样,但是面对十五岁的程晚,李洛唐只能这样说。
接受了这个道理的程晚,在妈妈身边安然地睡去了。
——
窗外的电闪雷鸣过后,一场暴雨延续了一周。很快,北城的夏天来了。
谢誉的妹妹今年过生日,叫上叶卿他们几个。谢誉家有钱不是秘密,但叶卿也没想到一个小姑娘过生日也能搞这么大排场。
他家住得挺偏的,在半山腰,一栋洋房小别墅。
那天上午雨下的很大,叶卿和程晚赶到他家时,刚刚放晴。彼时点点的朋友他们已经陆续离开了,谢誉糟心地送走那群祖宗。
两人从出租上下来,叶卿用纸巾擦掉鞋上的雨水,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冲洗得干干净净的机车。
谢誉在家门的楼梯前单膝跪地,向台阶上的妹妹伸出手去,“下来吧宝宝。”
点点忍着笑意,把手交给谢誉。
她怀里捧着她的突突。
谢誉想带点点去后山上逛逛,没想到她非得把她这泰迪带着。
“你把这破狗搁家里行不行啊,看它那獠牙我心里犯怵。”谢誉无奈地说了句。
点点很奇怪:“你怎么连这么小的狗都怕啊!”
“我当然怕啦,你看它吼起来多凶。”谢誉皱起了眉。
他转身,看到正在走过来的叶卿,呵呵笑了笑,小声地说出了实情:“怕它日我。”
“……”
程晚捂住了耳朵。
点点犹豫了半天,非要把突突带着,谢誉给她一个书包,“塞包里。”
她把狗狗放好,拍拍它的脑袋,“突突乖,不要跑出来。”然后把包背上,跨上了谢誉的后座。
少年戴上头盔,看向叶卿,“要不要去山上看彩虹啊?”
“彩虹?”
谢誉指了指不远处的山头,“那边。”
他发动机车,把点点的手臂拉到自己的腰间,跟叶卿说,“我先走了啊,你俩跟上。”
其实走山路并不麻烦,这里的路修得相当平整。程晚和叶卿没有花多长时间就走到了。在山顶,真的能看到彩虹。
程晚从来没见过彩虹。
那些亮晶晶的颜色挂在潮湿的天空中,弯弯的弧度都那么规整,好美。
谢誉把车靠边停,抓了一下点点的小辫子,“眼睛闭上,许愿。”
“你先许。”她去遮他的眼睛。
“好好,咱俩一块儿。”
许完愿了,点点拉了一下谢誉的袖子,小声问他:“你许了什么愿望?”
谢誉笑说:“这也能说?”
“我想知道,你偷偷告诉我一下嘛。”点点跟他撒娇。
谢誉弯下腰,在她耳边说:“跟你有关的。”
小姑娘有点激动:“真的吗?!”
“嗯,哥哥希望你以后遇到的人都是好人。”
“就这个吗?”听完之后,点点有点失望。
谢誉看着她恬淡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程晚第一次见到彩虹,她贪心地许了很多愿望,十指相扣,十分诚心。
她希望家人身体健康。
希望叶卿暑假的比赛能够顺利,希望禾姐姐高考考得一百二十分满意。
希望林萱平平安安活下去。
也希望这世上再也不要有那么多草率的出生和无助的死亡。
——
叶卿他们是八月初去的燕城。
彼时严禾正在跟家里的大人商量复读的事情。她考得分数还行,但是没达到理想的学校。
叶卿自然是没什么主意,哪怕他有什么主意也轮不到他开口。
因为严禾下定决心的事,就不会有回头的余地。
他有点钦佩她,选择走这条路。又有点可怜自己,还得被她折磨一年。
坐在高铁上玩了会儿手机就困了。
叶卿坐在走道,看到程晚拉着她妈妈往厕所的方向走。
带母女两个过来,是程简阳的私心。
燕城是程简阳和李洛唐的故乡,后来因为他找工作,两个人才在北城定居。
程晚走出去一段路之后,叶卿才起身跟上。
他走得不急,也很快赶上了她。
李洛唐进了洗手间,程晚在外面等着。
他尚未开口,就听见洗手间里传来呕吐的声音。
程晚焦急地把门打开,她扶着正在呕吐的李洛唐,拍拍她的背,又转身对叶卿说:“可以帮我买一瓶水吗?”
叶卿的水递过去,程晚帮她妈妈漱了漱口。
列车滑行了三个小时,李洛唐已经吐了四次。这是吃药的副作用,程晚再心疼也没办法。
她把李洛唐送回去之后,跟叶卿在车门处站了一会儿,“我妈妈是个很好的人,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受这么大的苦。”
外面的房屋渐渐地高大了起来,应该是已经进了市区。
程晚看着下落的夕阳,心中顿时伤感起来。
“世人皆苦。坏人苦,好人更苦。”
叶卿不相信命运,但是他信这句话。
世人皆苦。
——
燕城是个中原城市,空气闷闷的,比北城热很多。
下了高铁,在附近的酒店入住,叶卿跟同队的一个小伙子一起。
程简阳订了两间房,他打算自己一个人住,让程晚和李洛唐。
正好队里有个同行的女辅导员,小姑娘年纪不大,程晚就提议跟她一起,让爸妈住一起。
那天到燕城时已经入了夜,但由于第二天就要去现场报名了,时间有点赶,程简阳带叶卿他们去科技馆熟悉比赛的流程。
程晚无所事事在屋里陪妈妈收拾东西。
“妈妈,我们要住几天呀?”
没有得到回应,整理箱子的程晚回头看了一眼。
李洛唐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万家灯火的燕城。
因为酒店很高,视野很开阔。
程晚心想,高一点的地方可能会让妈妈心情好一点吧。
“妈妈,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程晚坐在床沿,歪着脑袋看着李洛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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