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泽川叹了口气道:“我想不通的也是在这里,可是恐怕这个答案永远也得不出了,巩丽娟自杀了,她丈夫则是一问三不知。”
“啊?”
周洛熙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为了可以摆脱追捕,而心狠手辣地直接抛弃了丈夫,又差点将自己困死的女人,竟然在逃亡途中自杀了?
“没错,她在你出事的地方附近的一个村落里,喝了农药,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而她丈夫一直以为,那个孩子当时被喂了安眠药被藏在幼儿园内,而巩丽娟下班当着咱们的面离开后,半夜又折返回去偷偷去将他带走,藏在了那间工厂中。原本是打算第二天两人接上孩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直接逃到外地去过一段逍遥日子,没想到却被我们直接跟踪了。”
于泽川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王铁柱的证词应该没有问题,他是对自己妻子的话深信不疑,可是事实根本就不该是这样。”
周洛熙皱起的眉头思索着,没想到王铁柱竟然也被蒙在鼓里。
幼儿园就那么大块地方,又没有什么机关暗道,那么大一个孩子,说藏就藏了?警察去调查了个遍,一点迹象都没有发现,这根本就不可能。
然而现在人已经死了,孩子们也都救了回来,上头的意思自然是让他们能结案就结案,不要等着舆论发酵起来。
这就可怜了那些当时负责在外巡逻和勘察现场的警察同志们,他们没能及时在园内找到那个不存在的孩子,怕是要背锅了。
“这件案子绝不能就这样算了,哪怕上面要结案,我自己也要查下去。”于泽川犹豫了一下,还是非常直接地问道,“虽然这不是你份内的责任,但我还是想要问一句,你愿意帮我吗?”
那给周洛熙带来这样意外危险的原因,若是不能查个明白,他不论如何也无法安心,他认为周洛熙也一定是这样认为的。
深沉的目光中带着灼人的热度,让周洛熙有些不自在。
她低下了头,心内思索着,也许在于队心里,自己这个小搭档虽然有些毛躁,还有许多不足之处,但是为了追查真相而舍生忘死的态度,让他觉着与自己是一路人。
可事实并非如此。
她怕的要死,若是早知道会面临这样的结果,就绝不可能冲上去。
对于于队的请求,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想要直接拒绝,她如今甚至连床都下不来,不想面对这些。
作者有话要说: 一点小小的误会~
小周的性格没有作者君预想的洒脱,隐藏在表面之下的自卑没法忽略掉,毕竟有前世环境的影响在里边,总要有个转变的过程~
不会虐的!信我!
今天晚上就上火车了,先到北京,然后重庆,路上只能靠存稿箱勉强生活的样子_(:з」∠)_
第34章
倘若如今面对这个问题的是原身, 想必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然而周洛熙却犹豫了。
她低着头, “我想考虑一下……于队,其实我真是挺没用的, 总是拖后腿。”
一般情况下,说会考虑,也就约等于是婉拒了。于泽川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快, 更没有再以什么说辞来勉强她答应的意思, 非常的爽快的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回手将床头柜上一直没动过的水果拿起来切了, 而周洛熙坐了这一会儿, 又有些支撑不住,慢吞吞地缩回了被子里躺下。
被床头柜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于泽川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动作飞快, 周洛熙起初看的有些出神, 后来便忍不住再撑起身子去看,只见盘子里已经放了半圈苹果切成的小兔子。
“……”过于可爱了。
一时心头的压抑被暂且冲淡,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还带着虚弱的笑容, “真看不出来,你手这么巧。”
“小时候只要我生病, 我妈就会切了哄我吃药,我也只会这一种而已。”
周洛熙是不用人哄的,药也早就吃过了,她伸手小心地拿了一瓣, 突然觉着有些舍不得吃。
她小时候,那粗枝大叶的老爹可是从来不会这么细心的,她如果生病了又闹着不肯吃药,也只会被吼一顿。
很少被人温柔以待的周洛熙鼻头有些发酸。
要不然,就答应他吧,反正自己本身也无处可去,只要不辞职,难不成还能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去调查那些超出了常识范围的东西吗。
切完了水果,于泽川摸了摸杯子,又起身去给她把水倒掉换了热的来,然后就看见病床上的人已经在被子中蜷成了小小的一团,他动作放的更轻了,放下水杯后又探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见她没有发烧,便没再叫醒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然而关门的轻响还是吵醒了方才入睡的人,她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时睡意全无。
她既不想让于队失望,又不愿意再每天都面临死亡的威胁,掐指一算,自己每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都是在工作上,调查员是个高风险职业她明白,可是这也……太频繁了。
既然如此,那就把决定权交给老天吧。
周洛熙打算再预测一下自己的未来,倘若这一次,预测出的仍然是生死攸关的情况,而且还是同工作有关,那么不论如何,都要直接辞职。
否则,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了。
而这一次的画面里,她不知为何,整个人都悬空在了高架桥外边,身下是湍急的江水,耳畔是凛冽的风声,唯一的救命稻草是一只手被桥上的人紧紧拽着。
这个未来的自己显然也受了伤,另一条手臂不自然地垂着,根本使不上力。直到上头的人好不容易将她拽了上去,她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仍是站都站不起来。
而救了她一命的人,正是于泽川。
他却比自己还要狼狈,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而那些被残碎的布料遮掩住的地方不知还有多少伤。更有鲜血不停的自额角的伤口流下来,糊住了半边眼睛。
意识回到现实之后,周洛熙将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无声的哭了出来。
既然是和于队在一起的出的事,那肯定又是办案的时候无疑了。
果然,每一次……每一次所有的危险都是从工作上来的。
周洛熙自嘲地笑了,这次于队救了她,下次兴许还能救,可是下下次呢,她哪来那么好的命?就算命能保得住,总是处在这样殚精竭虑的状态下,她早晚会发疯。
更何况,她这霉运似乎还会传染给别人。
哭到再也哭不出来后,周洛熙胡乱擦干了眼泪,爬起来老老实实吃了药。
她已经做了决定,明天就出院。
纵然要临阵脱逃,可总也要有始有终,这起案子相关的所有人,包括那个已经死了的巩丽娟,还有不知道目的为何的严语,她都要调查清楚。
在辞职之前,她要将这些事情的原委,明明白白的都告诉于泽川,而信与不信,就全凭他自己了。
至于他要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从此就与自己无关了。
各人命运不同,追求也不一样,她自认不是那种想要成为英雄的人,她能力有限,注定当不成救世主。
但是倘若别人要去做,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她也很乐意尽全力。
第二天一早,周洛熙一睁开眼睛就爬起来,去办出院手续。
大夫见到她这憔悴的模样,用十分惊异的眼光打量着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是适合多休养,高级病房环境也不差。你现在提前出院,费用也是不退的。就这么急回去工作呀,年轻人也别太拼了。”
周洛熙被他说的有些讪讪,摇头笑道:“不光是工作上的,是有些私事,真的很急。”
大夫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没再啰嗦,给她开了康复证明。
出了院,她走到医院正门时,突然想起件事,回身找了公共电话,给于队拨了过去。
过了没有五分钟,电话就打了回来。
于泽川那头电话的背景音十分嘈杂,想来还是在跑外勤,周洛熙也不愿耽误他太多时间,开门见山地道:“于队,我已经出院了,想要去看一下巩丽娟的尸体,有些事想要去验证一下。”
“出院了?”于泽川眉头紧锁,这小丫头怎么一到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时候就拼命作死。
时间紧急,于泽川也并不多说废话,只是道:“尸检结果已经很清楚了。她是直接喝农药自杀的,身上没有挣扎或者被拘束过的痕迹,应该不是被迫。我个人觉得直接去她的尸体没有意义,你如果现在没有事情做,还是就回家好好休息吧,你的病假我可是直接给你开到了下周。”
“不,有意义。我一定要去看,你该知道……我是有原因的就行了。”
周洛熙面对自己时,这样态度坚决的讲话还是头一回,于泽川想了想道:“那你就去吧,算时间遗体很快就会被火化,证明我之后给你补,要去就抓紧时间。”
赶到停尸间的时候,正巧工作人员正准备着将这一批尸体送去火葬场,正好被周洛熙拦了下来,因为手里没有证明,所以虽然可以让她再去观察一下尸体,但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周洛熙表示自己只需要一小会儿来确认一些事情,叫工作人员先去忙别的,不用管她。
巩丽娟的尸体面色红润,是喝了大量的百草枯造成的窒息死亡。
这种农药一旦喝下,对肺部的伤害无法逆转,即使是被及时发现,之后也没有办法抢救过来,只能迅速走向死亡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是乡下十分常见的自杀方式。
关于这种死亡方式有多痛苦,周洛熙也有所耳闻,但是如今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她摘下手套,深吸了一口气,探手到尸体的袖口中,自冷藏柜中带出的寒气令人胆寒。
一阵失重一样的不真实感之后,周洛熙睁开眼睛,只见自己面前是一面粉刷的十分不平整的石灰墙面,而她自己则是刚刚放下电话,转过头对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道了谢,随后便慢慢走出了房间去,绕到村落边一处背静的矮墙下,自怀中掏出一瓶不知从哪摸来的农药。
盖子拧开后,刺鼻的味道熏得她皱起了眉,可手下的动作虽然缓慢,却毫不迟疑,那入口难以形容的味道让她恶心的手都在抖,却硬是靠着墙将一整瓶都喝尽了。
随之而来的则是剧烈的疼痛感与窒息,她站立不稳,用手抓着胸口蹲了下来,瑟缩在墙角里,任凭身上整洁的衣服粘一身的泥水。
无声的挣扎与痛苦持续了很久。在周洛熙的意识返回现实之后,已是满身冷汗。
她将手缩了回来,正巧工作人员又进来准备搬运这具尸体,见她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本就有些憔悴的脸上更是毫无血色,小心翼翼地凑上来,担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周洛熙急忙摆了摆手道:“没事,我就是突然有点不舒服,不用管我。”
心事重重地回到局里,刚下了出租车,碰巧赶上于泽川也回来了。
二人一碰面,周洛熙也顾不上解释来龙去脉,直接开口道:“巩丽娟自杀的那个村庄在哪里?里边有电话的人家有几户?她应该是主动给人打出过电话,之后才选择自杀的。”
“黎明村,那地方离她弃车逃走的地方并不远,我这就叫人去查。”
派人去查,却不是叫她一同去。周洛熙心里有些急,可是如今旁边人来人往,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跟着她一同进了局里。
后来才知道,于泽川昨晚上去看过自己后,又是直接回了局里,通宵奋战了一整晚。
虽然孩子是已经救回来了,可案情的进展远没有她之前听说的那样顺利。
被抓住的那两个负责接应的人不过是收钱卖命的小喽啰,而他们的老大早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最令人头疼的是,这两个人贩子对于所谓戴罪立功,丝毫不感兴趣。完全不配合警方的调查,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甚至直接放话说:不管自己交代了多少,反正也不过是个死刑,那还不如替其他的哥们扛到底。
丧尽天良坏事做绝,偏偏就这一份所谓的义气放不下,也不知该说是傻,还是被洗脑的太彻底。
作者有话要说: 火车上网速真的约等于没有。。。_(:з」∠)_
第35章
知道最多真相的人已经自愿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最后的一点线索, 就只剩下了她生前那一通不知目的的电话。
如今能做的, 唯有等待。
倒是当天晚上,周洛熙直接收到了一个包裹, 里头是一个全新的寻呼机,在她开机之后,就收到了一条消息:你病假一直到这个月末, 没事就在家待着, 不用去局里。
周洛熙嘴角向上弯了弯, 随后叹了口气, 等她了结了这桩案子之后,该怎么跟于队说自己要辞职呢?
————烦恼的分割线————
如今的村子里, 多半只有村长家装有一部电话给全村人来使用, 巩丽娟也是借用了这一部。调查很快便有了结果, 那通电话的另一端,是s市的一座酒店内。
登记开房的, 是个没有正式工作的女人,说的再深一点, 就是一个高级性工作者。
在警方找到她的时候,她交代的很直白:有人点了她去开个房, 随后就将她赶了出去,拿钱还不用做事,当然没什么好抱怨的。
而关于客人究竟是谁,她是一问三不知。于泽川也没为难她, 扫黄打非如今轮不到他们管,而且就算这女人真能说出些什么来,也未必不是对方的第二重障眼法。
线索又断在了这里。
而他们所关心的疑点,那些无法解释的地方,如果上报到上面,也只会当做是为同事工作不力开脱的借口。而周洛熙所了解到的那些,又无法成为证据。
最终于泽川还是选择了沉默,这件案子目前还没有媒体进行报道,但是倘若再拖下去,可就不好说了。幼儿园与家长之间的矛盾如果被激发起来,造成双方互不信任,社会影响不可谓不恶劣。
结案与否不是他们可以说了算的,于泽川在同被局长叫去“深入探讨”之后,出来的时候,简直身心俱疲。
一应同事们都低着头默默做自己的事,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好纠结的,若是凡事要求完美,干不了这一行。
如今丢失的孩子们都完好无缺地找回来了,园方同意和家长私了,涉案人员被抓住了绝大多数,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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