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泽川活动了一下方才因为低着头听训话而有些僵硬的脖颈,随后走到了周洛熙的桌前,低声道:“我送你回家?”
“好。”
她如今身体还是很虚弱,原本都不该来上班的,所以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搭档兼上司的好意。反正也是做后一次了。
一路无话。
下车之后,周洛熙回身,郑重地对于泽川道:“明天早晨,我会把我考虑过的结果告诉你。”
于泽川眯起眼睛注视着那娇小又纤瘦的背影消失在巷子的拐角处,“明明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偏偏什么都不肯说,真让人头疼。”
到家后,周洛熙找出了纸笔,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一字一句都写了下来。
关于这世上一定存在着的那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关于严语,关于巩丽娟,以及关于自己……她还是怀着些私心与愧疚没将自己的能力讲明,只是坦言再无法承担起每日都要面对死亡的威胁,所以才选择辞职。
而在信的末尾,她写道:我相信这世上仍有光明,只可惜力有不逮,背负不起这样的重任。好在我也有些自知之明,至少可以在保障自己活下去的同时,尽量不成为别人的拖累。但愿我提供给你的信息能帮到你。
有生以来的第一次写信,不是情书,却比情书还羞耻。
算了,估计于泽川会喜欢这种风格,毕竟是放着家业不继承也要来惩恶扬善的中二老青年嘛。
第二天,于泽川被接待室的老大爷塞了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封辞职信,并一叠“说明书”,上边写满了倘若被旁人见了只会以为是痴人说梦的东西。
————被气的不知说什么好的分割线————
周洛熙昨夜已经收拾完了收拾行李。她不爱拖泥带水,既然要彻底远离工作上的危险开始新生活,那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s市。虽然这边机遇多,也更容易赚钱,但毕竟生活成本也高,和以前的旧同事们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也会尴尬。
更何况,她还惦念着,自己上一世的父母和那个素未谋面过的哥哥。
如今她上一世的父母应该都还在东北某二线城市,过着无比普通却又恬静幸福的日子。
说起来,虽然如今身份发生了变化,可仍然是亲戚,如果回头又做了邻居,想必也可以常常走动,上一世所缺失的亲情,如今以这样一个方式弥补回来倒也不错。
而且如今,她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应该可以保护得了那个年幼的孩子不被人拐走。
如果没有第二个孩子出生的话,母亲应该不会死,一家人就可以和和美美的,生活下去,她在旁边即使只是看着也是高兴的。
至于所谓的祖母悖论,她觉着压根不会发生,“周絮”如今也没死,未来早就和自己当年所知道的不同了,还是所谓平行世界理论更靠谱一些。
以后该怎样生活,她也已经打算好了。如今手头有一笔钱,之前在这儿不方便直接抖出来,可是等去了外地,就不用担心被人注意到。在二线城市这笔钱正好足够买一间不错的楼房,住的舒舒服服的。
而留在上海的这一间小平房,她委托了之前好心的房东继续帮她租出去,倘若回头轮到拆迁,直接拿赔偿款就是。
既然已经要开始新生活,原身从前的很多东西,她就不准备再带走了。而属于周洛熙自己的财产,其实很有限。那些简易的家具装饰,她就直接留在这方便新住户了。挑挑拣拣后只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十分轻松潇洒地上了路。
这个年头,坐飞机实在太奢侈,如今并不是人流量特别大的时间,她不挑车次,只要有卧铺就能接受,在代售点直接就买到了一张今日半夜上车的票。
现在距离发车时间还有12个小时还多,然而周洛熙并不想继续在家里呆着,领着行李箱打算早早的就去火车站等着——她还是有些害怕,万一于泽川会来堵门呢。
有些话让她写信说,她还能写得明明白白,可是当着那位的面,就怕自己一个不好意思,还说不过他,会被强迫着改变了主意。
小命要紧啊,优柔寡断可要不得。
如今时间还早,她同房东道别后,便独自往公交站走去。
细细想来,她在这边可以说一个特别亲近的人都没有,跟同事们虽然相处还算融洽,可也仅仅止步于同事了,所以她这悄无声息的离开,也不需要再向别人交代什么。
一身轻松。
只可惜了那个才布置没多久的温馨可爱的小家,唯一接待过的客人,就是于泽川。
如今刚刚过了早班的时间,公交上人也不多,向阳那面的座位都还空着,她挑了一个中间的座位。
窗外的阳光很好,路边行人不多,但个个都很有精神。马路对面的公园里,有闲来无事的老人家在树荫底下聚着堆聊天下棋,小孩子跑来跑去,互相追逐着笑个不停。
上车的时候没特意挑位置,等车转了个弯儿上了高架桥之后,就开始有阳光晒进来,晃得眼睛有些睁不开。周洛熙闭上眼睛,靠在窗子上打算睡一会儿,反正是终点站才下车,她就算是睡过了头,大不了就被司机师傅叫醒呗。
没什么再需要担心的事,能够安心好好睡一觉,令她莫名的产生了些许幸福感。
而就在半梦半醒之间,疾驶的车突然急刹车,在路边直接停了下来。
她问了旁边正抻着脖子往前瞅的大姐,才知道原来是司机突然失去了意识,多亏他在彻底失控之前,及时踩了刹车,才没酿成车毁人亡的惨剧。
她也站起来往前打量,总觉着这事发生的没道理。
刚才上车时也是有印象的,这位司机的年纪不算很大,突发心脏病?
难不成自己的霉运还能这么传染?
不论别人怎么喊,那司机都趴在方向盘上动也不动,人事不知。
站在他身边的小伙子,似乎是个胆大的,他凑过去拍了拍,见没有反应,就大着胆子将他拉起来,用手探到他的鼻子下,随后似乎吓了一跳,回身对车内的其他人喊道:“他好像……是死了!”
听了这话,车上顿时嘈杂了起来。
如今这车当不当正不正,就卡在过江的大桥正中紧靠着边停着。虽然车道很宽,并不是很影响后面的车通过,可这样停在这儿也不是办法。
刚才那个胆子颇大的小伙子,挠了挠头道:“这样吧,谁来跟我搭把手,先把司机挪到边上去,我看看能不能把车先找一个好停的地方靠边停下,咱们也好下车去报警。”
旁边的人觉得他说得有理,如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如果他们就在这强行下的车,步行起来也实在是不方便,况且开车门的按钮还在司机手的另一边,就算不发动车子,想要不接触尸体就下车也做不到。
有人自告奋勇,帮他将还温热而柔软的尸体拖到了一边,同时还试图活跃气氛,刻意同他搭话道:“小伙子挺厉害呀,还会开大汽,听说和普通汽车驾驶方法不一样呢。”
那小伙子坐上了驾驶座之后,抬眼看了一眼方才问话的人,笑嘻嘻地道:“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我可不会开。”
作者有话要说: 周.柯南.洛熙到哪哪出事的体质是好不了了
这几天的更新时间再改回玄学时间凌晨2点~
第36章
见这小伙子直接改口, 面不改色地说自己根本不会开大汽, 那方才主动帮他搬尸体的人皱起了眉头, “你这人怎么这样,是耍人玩儿呢?要是真不会开, 就把车门打开,先下车再说,好些人着急有事呢。”
“不行, 你们谁也不能走。”
那人一楞, 随后就看到他将外套拉链往下一拉。
宽松的外套内, 贴身绑着许多□□。他举起手中的引爆器, 脸上的笑容霎时变为了狠厉的神色,低声道:“都往后边去, 别离我太近!”
突然见到了这一幕, 前排的乘客惊叫着连滚带爬的往后跑, 生怕这人一个冲动直接引爆了,自己也跟着尸骨无存。
后边的人先前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都还拼命惦着脚尖往前看,在自七嘴八舌的叫喊中摸清了来龙去脉, 都窝在座位上屏息凝神。
人都挤到了后面,也是谁也下不去车, 开门按钮可是在司机的手边上。
如果说刚才他们还有机会冒险去控制住那个青年再将车门打开的话,那如今在他们听话的拉开了距离之后,这个可能性就再也没有了。
惊慌的人群之中,周洛熙却异常镇定, 如今通往新生活的火车票就在她的口袋里,夹在工作证中间。
距离发车还有十个小时。
虽然已经辞职了,但是毕竟文书还没有批下来,那她现在等于还在职。
这已经不是倒霉可以形容的了,这是命,根本就无关于工作,老天不想让她活,套路多得是。
周洛熙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没辞职的时候,遇到危险还有于队来救自己,现在可倒好,还不如从前。
在所有的人都恐慌不已拼命往后挤的时候,那歹徒倚在方向盘上,目光嘲讽,观赏着自己一手导演出的闹剧。
而一个本是坐在中后排的小姑娘却站了起来,拨开人群艰难地往前挤。
她身材娇小,面上却没有畏惧之色,“你劫持这一车人,有什么目的吗?”她嗓音清亮,在车上嘈杂的背景音中,仍是分外清晰。
毕竟如果是无差别杀人式的恐怖袭击,只要上了车再引爆□□就完事了,犯不着还这样大费周章劫持人质,他一定有些不得不以这样的方式才能实现的目的才对。
周围的人都对周洛熙怒目而视,都害怕她的举动会惹恼了那个疯子。
“这我可得好好想想,别着急啊,等我想到之后再告诉你。”
周洛熙皱眉,难不成自己又碰到的一个以报复社会为乐的愉悦犯?
啊,对了对了,我想到了。不过啊这事儿跟你们说好像也没用,得找警察说才行,你们谁身上有大哥大,帮我报个警呗?”
一车人面面相觑,谁要是有这个身家,还用来挤公交吗?
不过这样一来,乘客们倒是终于安静了下来,既然只是被挟持作为人质,那么只要交涉得当,他们也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那歹徒见没人回应,便自顾自地继续道:“都没有啊,那果然该叫人去报个信,然后送个对讲机来,否则也太不方便了。”
他话音一落,车上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谁也不想先获得安全呢,可是如果自己主动争取这个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有点太难看了。
这时坐在后边的一个大叔开了口,他指着周洛熙的方向道:“不如就让这个小姑娘去吧,看着一车人谁也没有她思路清晰。”
那男人看了周洛熙一眼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就她吧。”
周洛熙觉着并不会如此简单,她环视四周,见有一个还抱着婴儿的女人挤在窗边,刚才额骚乱已经让那婴儿开始呜呜哭泣,那位母亲则十分狼狈地试图用被子将怀中的孩子裹紧,想以此让传出的哭声小一些,生怕触怒了歹徒。”
“让那个带孩子的女人先去吧,不然就这一车的人,还不知道要挤多久,她回头要是直接在车上喂奶可怎么好?”
那歹徒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听她这么一说,尴尬的咳了一声道:“那就把孩子先留下,你自己下去,到时候用警方的对讲机来换,我就放你们俩先走。”
那女人神色复杂地偷偷瞥了周洛熙一眼,随后把孩子交到了旁边的人手上。
“你们把地方让开点,让她到前面来,我把前车门给她打开让她自己下去。要是有别人也跟着挤过来,我就直接引爆□□。别以为能跑下车就万事大吉,爆炸的范围可没那么小,你们要是敢乱来,一个都逃不了。”
生死攸关的情况下,谁也不会用自己的命去冒险。于是众人乖乖的让出了一条路,那位母亲低着头,急忙跑下了车。
她的孩子被留在这,就不怕她不回来了。
原本有公交车直接突兀地停在了桥上,就已经吸引了一些交警的注意。如今见到有人下来反映情况,便立刻调派了人手围了上去。
如今情况未明,警车也不敢靠的太近,离着老远用大喇叭喊话,却是一丝回应也得不到。
直到那位母亲带着对讲机赶回来换走了孩子,这劫持了车辆的歹徒,才对警方提出了明确的要求。
“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想要让警察同志们,把之前那些没能侦查出个结果的陈年旧案公布出来,这样大家集思广益,兴许还能有个结果。”
“也别怪我用这么极端的方法,实在是你们办事效率太低了,又总是草草结案不辨真相。我觉着与其让真凶逍遥法外,不如直接把所有的案子公开出来,兴许还有能人可以解决呢。”
他说的冠冕堂皇,可却是挖了个很大的坑。
对寻常人来说,可能未必察觉得到这要求有什么过分之处,可周洛熙却明白,这座城市中,每一天都有大小案件不断出现,就算是上百起案件中,有一个未能侦破成了悬案,日积月累也会形成一个可怕的数字,如果一次性全部公布出来,倘若真的这样办了,那警方的公信力恐怕就会一落千丈。
对讲机那头的人换了好几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然而歹徒却岿然不动,指出自己只有这一个条件,讨价还价?抱歉,没得商量。
而此时车上的氛围,已经不似起初那样惊慌,虽然众人还都挤在后排,然而却已经开始在漫长的等待之下,开始互相低声交谈起来。
他们的担忧在一点点下降,似乎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生命一定不会有危险,获救只是时间的问题。
歹徒方才放走了一对母子,十分讲信用,看起来也不够凶恶,同时警方应该也不会为了这不算难达到的要求,就放弃一车人的生命。
特别是方才那个都以为已经死透了的司机,后来也悠悠转醒,神色迷茫地环顾四周之后,连滚带爬地冲到了车厢后半段,同乘客挤在一起。
所有人都有莫名的信心,觉着自己一定会是幸存。这种生杀予夺的大权被掌握在一人手中,集体性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不过周洛熙并不想提醒他们,恐慌对于此刻并没有什么益处。
她穿过人群之后,坐在了比较靠前的位置,这样可以更方便地观察劫持犯的举动。
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对讲机的青年,目光如刀子一般投过来,“你做的这么靠前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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