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鹿尔愣住,霎时间笑了,她哈哈干笑两声:“怎么会?阿砺哥,呵呵……”
程砺微微一笑:“没有就好。”
姜鹿尔心头有些发慌,这话什么意思?她转头看向程砺,他是发现了什么?还是他在试探什么?
上了这到坡,转过一溜笔直的小道,就可以爬上山顶了。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程砺走得并不快,夜色渐起,燥热一天的风经过山腰,刮起一层凉意,但她却走出了汗意,里层的衣裳湿~了又干,贴在身上黏糊糊难受,她扯了扯衣服,下摆太长,干脆拉起来在腰上系了个活结。
程砺回头,正好看见她纤细的腰~肢,一路向下,长衣下宽大的裤腿如同裙装,白~皙的脚踝踩在青色草地上,视线最后停在那碧青的草地上,他眸光微深。
沉默中,有一种奇异的气氛在两人之间缓缓蔓延。
姜鹿尔说不出是为什么,大约是女人的本能,大约是常福和西班牙人的前车之鉴,都让她在当下的沉默中觉得没来由的紧张。
人在紧张时候总是想要说点什么。
她现在作为一个男人,男人和男人聊什么?当然聊女人。
于是姜鹿尔清清嗓子开口了。
“阿砺哥,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该死,语气不够猥琐。
“……?”程砺有些诧异,转头看她。
姜鹿尔顿时心虚,她咳嗽一声,扬了扬头,尽量让自己显得男人一些,点了点头,做出一副老道模样:“你喜欢什么样类的女人?是邵庚街上爱雅那样的?还是李家小姐那样的?”
“她们啊?”程砺眼睛带了笑意,“都还可以吧。”
“啊,你也觉得不错吧。”姜鹿尔连忙点头,“其实,我也觉得不错。”她想起矿区里面那些男人的议论,立刻学舌加了一句:“不过爱雅那娘们胸更大,我更喜欢些。”
程砺脸上的笑意变深。
姜鹿尔见他笑,跟着笑起来,心里长长松了口气。
果然,接下来的聊天就变得很顺利了,姜鹿尔心里暗暗得意,趁热打铁将自己爱喝酒爱抽烟的嗜好“暴露”出来后,明显感觉彼此的距离更加亲近了。
“真意外……”他的眼睛漆黑深邃,几乎望不到底,微微惊讶看着她,“你会喜欢烟的味道。”
其实,姜鹿尔这个“爱好”不过是投其所好,知道程砺在烟园做事,话扯多了兜不住口子,随口那么一提,谁知道谎话越说越大。
“呵呵,还好还好。”她擦擦额头的汗。
程砺微微一笑:“不过,简家的烟园裹出的烟,的确不错,他们称之为Cigar,有丁香和醇酒的味道……”
烟会有丁香和酒的味道?
“是吗?”姜鹿尔有些好奇,很自然凑过去,嗅了嗅近在咫尺的程砺:“是,你身上这样的味道吗?”
她离得很近,柔软的呼吸在他脖颈间微微一晃,程砺猝不及防,微微一愕。
“还不错。”毫无觉察的某人点点头,狗腿恭维道,“挺好闻的。想来那cigar也不错。
她柔滑白~皙的脖子落入视线,程砺移开目光:“的确不错。”
说话间,两人终于爬到了目的地,攀上去的瞬间,整个世界瞬间开阔起来,整个望北山全是星星点点的灯光,风吹过来,一阵又一阵的纸香味道。
姜鹿尔上前两步,走到山崖前方,站在这样的位置,视野无限延生,看得见遥远深邃的大海,也看得见零落的灯火,看得见徐徐升起的孔明灯,也看得见形单影只的行人,夜风吹过她的短发,鼓满她的长衣,她贪婪的看着眼前的世界。
思念和旅人的吟诵随风一起飘扬,远远飘到看不见的地方去,有细细密密的哭声,那是给长留异乡的同伴,有红着眼睛的思念,那是给遥远的望眼欲穿的亲人。
从山腰升起的孔明灯飘扬起来,照亮她的脸,好像在风里行走,即使一无所有,但心有豪情。
姜鹿尔心中涌动着奇异的情绪,她想起了很多人,想念那些已经不在世间的亲人,想起他们为她做的最后的挣扎,想起她的异母大哥,甚至想起邻居家里那只黄条纹的懒猫,她贪婪的看着,情不自禁想要走得更近一点,更近一点。
程砺站在一侧,目光深沉,缓缓扫过多多岛的世界,这样的世界里,今夜,所有的华人在带着镣铐哭泣。他闭上了眼睛。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见姜鹿尔向前。
天空是漫天明灯,可是脚下却是万丈深渊。
瞳孔猛地缩紧。他一把扣住她的肩膀。
猝不及防的姜鹿尔回头,被感染的情绪中,隐忍的泪珠晃出,她看着她,面色惨白,泪流满面。
“不要怕。”他没有松手,猜测到她的担心和恐惧,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都没事了。”
肩膀的手掌灼热有力,既带着某种情绪又有足够的力量,姜鹿尔伸手擦了擦脸,她转过头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程砺的手微微用力,固执将她带向自己。
这一刻,他一直以来隐匿在温和面目下的情绪泄露出来,就像每次在关键时刻的那样,天生的强悍总会主导一切。
这样的安慰她已经听了很多次,还不如他此刻肩膀上的手那样让她在意,所以直到回到矿区姜鹿尔才明白其中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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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江湖曾经“响当当”的侠女宋夏夏很愤怒:老子不是吃素的!
亲王大人无比赞同:我也是·~
温情版:恩宠二字,既是甜蜜,也是危险。
总之,一个愉快的故事。
温馨提示:
1、女主和师兄穿越(古穿今);
2、美丽的女二其实男女换身(灵魂互换);
3、男二为重生;
4、男主是世上最后一个混血生育的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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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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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望北山下来的时候已经万家灯火, 姜鹿尔在矿区外面徘徊了好一会, 尽管在之前程砺一再告诉她不会有事。
他送她到了矿区外便停下来, 一路难得说了许多话, 一会要她务必明天寻由头去街上找他, 一会要她回去装作没事人一样,一会又叮嘱她注意加减衣裳, 时疫高发,务必注意……
姜鹿尔心乱如麻, 胡乱应付着,她现在哪里听得进去,只觉低低的声音在耳边缭绕, 却是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胡乱走了一路, 姜鹿尔连程砺什么时候走远的都不知道, 直到过完哨口快回到屋子,路过果树下,一颗莲雾砰的砸在头上, 她才清醒过来。
果然又是那只红毛猩猩,一路竟又跟到这里来了。
看见她抬头,猩猩得意跳到另一棵树, 扯了扯自己稀稀拉拉的头发,然后举起手直搓自己的脸。
姜鹿尔懒得理它, 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那猩猩又见状扔了一个果子下来,这回啪嗒一声砸在她肩膀, 疼得她低呼一声,姜鹿尔愤愤按住肩膀,这才发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还多了一件衣裳。
想来是她刚才打喷嚏时程砺披上的。
哪有给自己兄弟披衣服的?这不是分明没有把她当成正常的男人?
姜鹿尔一把扯下,愤愤扔在地上。
走了几步,她顿住,又回头去捡衣服。
此时此地,这个地方,多了一件陌生的制式衣裳,并不是明智的事。
谁知,刚刚弯下腰,面前蹭的一个黑影,那猩猩竟然不知何时晃了下来,长手勾起衣裳,呼啦啦跳到树上去了。
它长手抱着树干转了一圈,冲她龇起一口白牙,嘴巴里鼓囊鼓囊,姜鹿尔气急,左右乱摸,摸出一把刀来,她扬手冲猩猩挥舞,猩猩便将那衣裳也有想学样挥起来。
一人一猩猩遥遥相挥。
姜鹿尔恼地上前两步,猩猩便跳上更高的树枝,回头呼呼瞅他,那模样,翻译成灵长类通用肢体语言,表达毫无障碍:来呀,你来追我呀……
姜鹿尔:……
对野牛弹琴,对猩猩发火。根本就是自取其辱,自找罪受。
姜鹿尔咬牙收回手,手上的匕~首轻巧锋利,一不小心就划破了衣袖,她忙低头查看,看到刀刃,不由心头一动。
这是她第一次上街在马都拉人那里看中的那把刀。
刀~柄是用鹿角雕刻的,末端有一颗不知名的手兽类的牙齿,刻成一个小小的佛珠模样,缀在后面。上面几个精致的文字。
她不认得字,但是那时候那个马都拉人的话却记得清清楚楚:这个刻字,送给意中人最合适不过了。
刀是北望山的时候程砺给她的,那时候正好下山,北处有一活潭,里面长着硕大的莲叶,一个个如同巨盘,漂浮在黑漆漆的水中。
南洋气候湿热,这里的植物总有一种蓬勃到骇人的生长力。
程砺与她说这样的莲叶踩上去,便是人也沉不下去,姜鹿尔不信,便是再大,也不过是片叶子罢了,直到他一脚踩上去,莲叶震动水波,果真没有沉下去,然后他弯下腰从水里割出一朵花来。
那朵湿漉漉的莲花妖异深红,外面长满深刺。他得了花抬手递给她,既自然又随意。
姜鹿尔当时便呵呵笑:“我一个大男人要什么花?”
程砺回答:“现在不喜欢也没关系。”
这话听起来有点怪,却又说不出哪里怪。
“对了,这刀给你。那天看到,顺手买了两把——防身很适合。”他顺手扔掉那朵被拒绝的花,花掉进水里,沉下水去,程砺另一只手将匕~首转过头递给她,淡淡道,“还有一把,给二勇了。”
姜鹿尔迟疑没伸手,程砺便有些瞧不上的样子:“一个大男人磨磨唧唧干什么。”
话到了这个份上,姜鹿尔只得咬牙犹犹豫豫接了。
她接了匕首,之后程砺也没再提起,似乎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是,为什么她觉得,似乎从他方才看见她的哭相之后,事情开始变得有些奇怪了。
难道真如那些书本说的,男人都喜欢娇弱的东西,不管是花,还是男人。
姜鹿尔懊恼甩甩头,不满自己在北望山那一刻那么轻易的触景生情。叫人看轻了去。
整个矿区安静地像一座新坟,月光皎洁,天无繁星,她蹑手蹑脚回到亚答屋,昌阿伯早已睡下,姜鹿尔的屋子紧邻着他的独房,这也里面平时也兼着堆杂物。
她一想到,到了明天,那西班牙人就可能派人来接人了。
逃跑的念头风起云涌。
她进了屋子,也不敢点灯,只凭着记忆小心翼翼翻找,总共也没多少东西,两套衣裳,换了一身,便还只有一身,然后将身上的脏衣服也一并裹起来。
搁衣服的里层用软叶一起包裹,还有一个朱色小碗,丑乖丑乖的,是那天在街上买的,碗里偷装了小半碗盐巴,都是平日见缝插针省下来的——如果真要逃,这是比钱还要紧的东西。
但是她藏地钱却不在这里,矿区发的都是猪仔钱,还是昌阿伯上回看她对写信那么在意,才帮她换了些,平日可不敢随便放,都悄悄搁在昌阿伯屋子里的小柜子下。
姜鹿尔将东西打个包,走到昌阿伯门口,先听了听,沉沉的没有声音,她深吸口气,将包裹搁在门边,然后轻轻推开门。
皎洁的月光在微翕开的门缝下映下她的影子,姜鹿尔闪身进来,蹑手蹑脚走过去,昌阿伯的屋子可大多了,凡是稍微贵重些的东西,比如一个整齐的碗一口锅每日做好饭后都要搬进来。
自然是你不搬有人就会帮你搬。
姜鹿尔走得很慢,生怕碰到东西,不过还好很顺利,她一路摸索到了那个小柜子,柜子上永远摆满各种各样的调料和瓶瓶罐罐,姜鹿尔趴下身,一手按在昌阿伯的鞋子上,臭烘烘的汗味扑面而来,她咧咧嘴,屏住呼吸拨开去,然后继续就着柜子向里面摸索。
掏来掏去,一格,两格……姜鹿尔心砰砰直跳。
终于,在第四个格子,她摸到了。
太好啦,姜鹿尔心底欢呼一声,立刻将那个小布包扯了出来。
里面沉沉的还有一颗马铃薯,就是这个包!
只是,布包好像被先头卡住了。
她心头大喜,使劲一扯,霎时间柜子一晃,上面两个瓶子立刻滚了下来,姜鹿尔全身绷紧,手脚并用,好歹接住了两个……
头顶再次响起轻微的晃悠声。
姜鹿尔瞪大眼睛抬头,一个小瓶子正湛湛在柜子边缘晃悠,终于,提溜一声晃悠了下来,手脚都有东西,用牙齿也不现实,姜鹿尔急中生智,一挺身,瓶子砸在了她胸口。
再少的肉也是肉,她龇牙咧嘴倒吸了口凉气。
小心翼翼将东西一一放回原位,姜鹿尔搓着剧痛的胸口慢慢坐起来。
还好,东西拿到了!
她吁口气,将布包收好,顺手将落下的两个瓶子也收起来。
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地上的东西影影绰绰都能看清,姜鹿尔捧着东西走到门口,到底感念昌阿伯这些时候的关照,忍不住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回头,吓得她差点魂飞魄散。
……昏暗的屋子里,昌阿伯正坐在床上,不知道什么就醒了,面无表情看着她。
姜鹿尔吓得砰的撞上门扉,这一声巨响,又吓坏了外面正在包裹里翻找的红毛猩猩。
啪一声,碗掉在地上,猩猩立马嘿哧嘿哧跑掉了。
“昌……昌阿伯。”她喊。
“你还知道回来?”他声音一听就在生气,“你知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砰的一声,茶碗扣在木桌上。
“还想来喝水?没水!”
“诶?”姜鹿尔一愣。
昌阿伯继续教育她:“你瞧瞧你这样子?贼眉鼠眼!不要真的以为少爷今天选了你,你就可以发达了?就可以不守规矩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要晚上九点之后出去?说过?说过你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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