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你有何妙计,快说,寡人必然会重重有赏。”
妣水玥的成全,令晋晟王了多年的心事,当即面带喜色地望向冯氏。
“大王,此事九公主把心爱之人都退让出来,实在是太有心了。不若您就早点把她弟弟的封地正式册封下来,算是对她的嘉赏。”
冯妃说完,又语气婉转道:“当然,妾身这么说,可不全是为了九公主,还是为了七公主。雅南王弟年岁还小,去封地自然需要很多人手,您把池公子派过去辅佐他,而七公主作为雅南的姐姐,就由他荣养,并在那边为他们举行婚礼,这样岂不两全其美。”
宫里传出晋晟王与七公主□□之事,冯妃作为女人,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自然要铲除与自己争宠之人,再者,妣水玥来找过她,说她的弟弟去了封地之后,必然会对她的儿子衷心无比。
凭着这点,冯妃决定趁机铲除妣云罗,再找个适当的时机把五大世家之一的韶家救下来,这样他们欠了她一个巨大的人情,自然要向着她和她的儿子,如此,她便再也不惧怕黎后了。
“晋都危言四起,已经有人胆敢火烧涂畔宫,为了七妹的安全,确实应该安排她远离这里。” 晋晟王听了冯妃的话,望着她娇美如花的面孔,只觉得她不仅人美,而且办事十分周全,不由忍不住得意一笑,望着方寒道:“方寒,你说冯妃这个办法是不是很好?七妹知道了,肯定也会很开心。”
方寒立在一旁,闻言,眸光轻轻一闪,心里有些为七公主担心,面上却赞叹道:“大王这样做,确实是对七公主最好的做法了。”
这个决定有了方寒的肯定,晋晟王当即便不再犹豫,直接下旨敕封雅南王为宁王,把在廖国附近的陈州四县封给他,并命池砚为郡丞辅佐,且还将七公主赐婚给他。
诏书写好之后,分为三道送了出去。
一道送往南庄,一道送去给池砚,一道送去给了公子雅南和妣水玥。
*
妣雅南依旧住在水云台,此刻他接到诏书,跪谢之后,当即叫人去英裳台把妣水玥叫来,一起分享这个喜悦的消息。
“阿弟,恭贺你,以后去了封地,就自由了,再也不用过看人脸色,受下人欺负的日子了。”
妣水玥将那道诏书拿到手里,便不由欣喜一笑。
“阿姐,等去了封地,我就会替你报仇,定然不会让她好过。” 妣雅南如今也是个半大的小子了,他和妣水玥都是一个母亲所生,眉眼十分地相似,都是十分偏秀气的长相。
妣水玥望着他眼里的的濡慕,不由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
“雅南,你去封地之后,什么也不要做,好好跟着荣叔叔,听他的话,复仇的事,阿姐已经安排好了。”
荣,便是当年的荣王,他被贬为庶民之后,便一直蛰伏在晋都,有一次妣水玥出门以后,他便找上了她。
他们之间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一拍即合。
如今多年下来,两人犹如亲兄妹一般,把妣雅南交给他,才是她最放心的选择,至于葛新和池砚,他们一个是廖国臣子,他建议把池砚带到封地,不过是为了将其引荐给廖武王,这本来就居心不良,她自然要有所防范,至于师兄池砚,他从前本来是最好的人选,可是在他还没彻底厌恶透了妣云罗之前,她也绝不会信任他。
*
南庄,妣云罗收到晋晟王发配和赐婚的诏书,不怒反而眯眼一笑。
“夏槐,准备一套白色的衣服,我要亲自去宫里叩谢王兄。”
听了妣云罗的吩咐,夏槐又喜又忧道:“公主你终于可以和池公子成婚了,只是大王让你去宁王封地躲避谣言这件事,只怕里面没安好心。”
“去封地?” 妣云罗斜眼冷笑一声,等夏槐拿了套白色绣红色边的宫服来,伺候着她穿好之后,她嘴角微微扬起道:“你去厨房里准备几个鸡蛋,待会我们路过街道,如果没有人向我扔烂菜叶子或者砸臭鸡蛋,你便往我身上扔几个,弄得越狼狈越好。”
“这……” 夏槐不解又好奇的望了一眼妣云罗,见她双眼透亮,整个人精神奕奕,就像那次击败王后一样,锐意无比,便不由心头一动。
七公主这是要反击了么?
夏槐兴奋得两眼放光,只觉得这阵子被人追着打、压着骂的郁闷之气全都消散了。
“七公主,你放心,我一定会办好。”
“嗯。”
妣云罗微微含笑点了点头,坐入马车之后,带着十多个护卫出门。等行至大晋最繁华的一条街道,果然,有人群趁乱向她的马车扔石子和菜叶等。
妣云罗坐在马车内,额头上被砸破了一点,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上面流下一道蜿蜒的血迹,一点点顺着脸颊,滴到了白色的衣服上。
“公主,寻常百姓为了生计,成日奔波劳累,哪儿有心思管王孙贵族的私事,这些人定然是有人故意组织煽动。”
夏槐面含愠怒,拿着布帕,替妣云罗捂着额头,愤愤不平。
她为了护着妣云罗,身上受的伤比妣云罗还多,却全然不管,妣云罗望了,感动一笑道:“女为悦己者容,夏槐,你光护着我的脸,却把自己的脸弄伤了,这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夏槐本来就生得不好,砸伤了也丑不到哪儿去,可是公主你生得这样貌美……”
不管人长的美丑,都怕疼,都惧怕伤害……,妣云罗抬眼望了一眼鼻青脸肿的夏槐,将她此刻的样子记在心里,便移开了眼睛。
在护卫地奋力保护下,妣云罗来到晋宫门口。
她提着裙角,从马车上下来,这时,恰巧遇到了池砚,他望见妣云罗狼狈受伤的样子,眸光里涌上不可遏制的怒火。
“小师妹,你疼不疼?”
池砚面向妣云罗时,很快便将自己眉宇间的阴狠收了起来,转化为一抹温柔。
“师兄,我没事。” 妣云罗打量了池砚一眼,想到那道赐婚的旨意,不由假意道:“师兄,那道旨意你别放在心上,待会儿,我会同王兄说明,你就别再去了,免得惹恼了他。”
听着妣云罗提起晋晟王那股亲近无比的语气,池砚额头凸凸的直跳,心脏猛然瑟缩了成一团,又酸又醋,面上扬起的笑容也僵硬在脸上。
“小师妹,我是去谢恩,并非要抗旨。” 池砚不禁握紧了拳头。
妣云罗瞅着池砚眉头紧皱,表情隐忍的样子,心想若是这样他都不介意,那么这样对她好的一个男人,她若是推给别人,岂不是天理难容。
“师兄,你真的不介意我和……”妣云罗眼含笑意,后面两个字才还没开口,池砚便压制不住,怒声打断道:“小师妹,那几个字,你不要轻易说出口,免得别人当了真。”
“噗呲——”妣云罗笑了一下道:“那么你是确定要娶我了?以后绝不反悔?”
“是,我意已决,绝不反悔。”池砚听了妣云罗的笑声,那里面一点也不认真,不由有些气急败坏道:“不管你发生过什么,不管你是怎么样人,我都愿意娶你,这辈子只有你一个人。”
妣云罗抿唇一笑,没有说话,便在前面走了。
她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明白那些、电视里那些轰轰烈烈的东西是不是真,她只知道有些东西,有些人,不珍惜,就会错过,一辈子后悔。
站在原地,池砚没有听到妣云罗的回答,心情彻底跌落谷底,但他望着妣云罗那窈窕的倩影,最后还不是不顾一切尊严,凭着心里的不甘,紧紧的跟了上去。
晋宫的宫道迂回,一路上,转过好几次宫墙,池砚远远望着妣云罗的背影,正怔忪着,这时,从一侧门处忽然冲出一个妇人,将他撞得脚步踉跄了一下。
“宓夫人,你快回来,不要去给七公主添乱。”
池砚方站稳了身子,便见到几个健壮的仆从急急地追了过来,其中一个带头之人,两鬓斑白,但双眼之间却透着一股沉稳。
“宓夫人,你若当真想拉着七公主一起去死,季芜便不拦着你。” 季芜带着下人小跑过来,有些气喘。
“她早就抛弃我,不要我了,如今她要独自一个人去封地逍遥快活,哪里还管我的死活,我为什么还要为她考虑。”宓氏歇斯底里道:“这个小贱人,原来她早就同大王勾搭在了一起,所以才三番五次的阻止我,还把我囚禁起来,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冯妃同妣水玥最近时常来看宓氏,季芜身为奴仆,也不好阻拦。
她们不知道同她说了什么,使得宓氏最近深更半夜不睡,整天说胡话,不是说七公主是狐妖转世,借用了她女儿的身体,故意来魅惑君王,就是叨叨着对晋晟王的思念,以及对没有孩子的恨意。
季芜本想早早派人出宫通知妣云罗,又怕她听了要伤心难受,便拖延了一天,才拿捏好主意,只是等她派人出去后,七公主那边却一直没有回应。
她又等了一天,觉得事情不对,联想到最近听到关于七公主的不好风声,便知道定然有人动了手脚,内心便焦急不已。
今天,她听说晋晟王给七公主赐婚,便知道她定然会来谢恩,便赶忙亲自归来寻她,却不曾想宓氏竟然趁机跑了出来。
此刻,听她竟然当着陌生男子便说出这等事,这要是有心之人,岂不是要置七公主于死地,于是她当即面色一肃道:“来人,宓夫人疯了,把她抓起来。”
“芜、你……你也是被那妖女蛊惑了。”宓氏尖叫了一声,痛哭一声道:“她不仅抢了我的大王,就连你也不放过。”
池砚侧身回避在一旁,听了宓氏的话,心仿佛被石头撞击了一下,脸色血色全无。
宓氏已然承认了她与晋晟王却有关系,那么七公主她是否……
池砚想到她有这样的一个娘亲,从小生活艰难,怪不得小小年纪,便性子清冷狠绝,而如今她不仅对他不假辞色,就是对崔俊远等人也从来不削一顾,难道她为了生存,真的……
池砚脑海里再次响起妣云罗透着自我厌恶的话,简直心疼无比。
“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大王,就算是鱼死网破,我也不要任何人好过。”
宓氏被季芜等人抓住后,拼命挣扎,吼声不断,池砚望了,手指捏得咔嚓一响,最后上前去将宓氏一掌劈晕。
七公主碍于生母之恩,不好对宓氏下手,可是留着必然是个祸害。池砚勾着唇角,走到季芜身边道:“有些人醒着,不若真的疯了。”
季芜听了池砚的话,抬起头来,对上一张面冷似铁的俊脸,不由一怔,这时,身边的仆从道:“阿嬷,他就是少公子池砚呀。”
闻言,季芜当即心神一凛,慌忙道:“池公子,宓夫人她鬼迷心窍,我们七公主她……”
“小师妹她是我认定的妻子,不管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她。”池砚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听闻季阿嬷医术了得,定然有让宓夫人彻底安分的法子。”
池砚说罢便抬头走了,季芜望着他的笔直的背影,心里默默祝福着,希望七公主得遇良人,待转过脸来,她指挥着仆从将宓氏抬下,双眼里划过一丝狠厉之色。
“主子,奴婢冒犯了。”
第57章
*
这边,朱雀台,晋晟王午休醒来,便听方寒禀报,妣云罗进宫来,向他辞别拜谢。
妣云罗并非来怪罪和质问他,反而是过来感谢他,晋晟王心里只觉得无比熨帖。
“方寒,你快替寡人整理衣服,千万别让七妹久等。”
方寒点了点头,拿了一件深衣给晋晟王穿上,再系上腰封、大带,等他再提起佩环的想要挂上去的时候,晋晟王忽然挥了挥手道:“又不是见大臣,王妹是自家人,这些繁杂的东西就算了。”
自家人三个字传到耳朵里,方寒点了点头,垂下眼眸,嘴角有些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晋晟王整理好衣物,也不过片刻。
他从内室走到大殿,望着躬身立在其中的妣云罗,脸上绽开一个笑容,待走近以后,他举目望去,见妣云罗额角磕破,白衣染了血污,她的丫鬟更是鼻青脸肿,不由一惊道:“是何人,竟然胆敢伤害七妹?难道是……”
晋晟王想到烧涂畔宫那群疯狂的人,不由心有戚戚,更加觉得将妣云罗派去封地,是为了她好。
“王妹,你放心,等这阵子风头过去,我便将你和池砚调回来。”
“嗯。谢谢王兄的爱护。”妣云罗说着就要跪下去,给晋晟王行一大礼,晋晟王连忙扶住她,道:“七妹,你别跟王兄客气。”
晋晟王其实挺舍不得妣云罗,她不仅长得令人赏心悦目,就是性子和为人处世,没有一个地方不令他舒心。
晋晟王念到这里,又想起了被群臣逼迫的感觉,于是不由怒道:“都怪那些愚民和蠢臣,他们不辨是非,没有证据,便往寡人和臣妹你身上泼污水,他们简直太可恶了。”
晋晟王遇着妣云罗,倒是没那么多忌讳,毕竟她见过他所有不堪狼狈的一面。
妣云罗静静地听着晋晟王诉说心中苦闷和恼怒,时不时点头道:“王兄,臣妹被泼多少污水都没关系,但王兄你是一国之君,王妹决不能容忍任何人污蔑你。”
“王妹,为兄知道你有心了,可是寡人虽是这大晋之主,却也抵挡不住这悠悠众口,更别说你了。”
晋晟王说到这里,不由伸出手来,亲切地握住妣云罗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心中想好了无数的承诺,正忍不住一个个说出口,来安慰和补偿她,这时,方寒走近来道:“大王,池工伊来了。”
“池砚来了。”晋晟王闻言一喜道:“正好,我有好多事要交代他,你快去把他请进来。”
晋晟王拉着妣云罗的手,并未放下,他挨着她,闻到她身上传来一股山茶的清香,还是那种干净澄澈的味道,不由感慨道:“七妹你身上的味道这么多年真是从未变过,一直这么好闻。”
大晋地处南方,蛇虫鼠蚁多,所以男女都极其喜欢熏香,身上的味道时常不同,但是妣云罗身上的味道却一直不变,倒是有种历久弥新的味道,令晋晟王愈发不舍,反而念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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