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头子连忙道:“还没到饭点,去厨房干什么?我跟你讲,厨房里的东西你是不能乱动的。”
李向森听了这话简直就是要气笑了,这个家都是他自己用工钱盖出来的,现在居然被人说,厨房他没有资格进。
可是谁让说这话的人,是他的亲爹呢,他能怎么办,他只能绝望的承受一切啊!
李向森苦笑一声,道:“爹,这个月该给萍萍子寒送银子了,您不想给他们送银子,我去厨房拿糙米出来。”
“等等,我给你拿去。”李老头子一副防贼的目光看的李向森一阵阵心塞。
李向森看到李老头子把糙米用秤称好,不多不少的五斤份量,这才交给李向森的手中。
李致远见了,不解道:“大哥,为什么你要给两个孩子送吃的,他们应该和你一块住才对啊!”
李老头子一听这话也是这么回事,只不过:“萍萍子寒喜欢和奶奶呆在一块,再则说了,他们在家吃的也是糙米,拿到什么地方都一样,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的让他们爱去哪儿,去哪儿。”
“爹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将来大哥再娶妻时,女方得知大哥的两个孩子和奶奶生活,可能会对此有意见。”李致远说道:“最好让娘也回来住,免得让女方看了笑话。”
谁会把女儿嫁给家里老人分开住的人家,就连家里的孩子也跟着跑出去住,这种一看就不正常的家庭。
李老头子点头,他坚信,只要是老五说的话都是好的,都是对的,只要老五提出的意见,全家都要不记一切后果的去执行。
“爹,两个孩子我能给带回来了,可是娘,我是真的带不回来。”李向森面露苦涩说道。
娘找的住处他看了,地方好,环境优美,她还在门口弄了个小摊子,每天吃的是大米白面,住的是独门独院,怎么会回到家里,给这个家忙里忙外呢?
“这样,糙米你就别带了,我和老五走一趟,把老太太接回来住,外头再好,怎么也比不得自己的家好啊!”李老头子如此建议道。
李致远第一个表示赞同,李向森无奈,不管心里多少个不乐意,到底害怕带着两人去了何润润所在的地方。
他们到的时候,何润润正在收摊子,萍萍子寒,坐在凳子上吃又酥又软的小饼子,看着上面面皮已经被油泡的半透明状态,不知道是放了多少油。
旁边还放着一碗清爽解腻的汤。
李老头子来到这里时,见到这一幕鼻子都快要气歪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啊!还有心思带着两个孩子吃这么好的汤。李向森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给她们钱了。”
李向森苦笑道:“爹,我每个月的钱,都给你了,娘过的好,是因为她在这里摆了个摊子,专门卖学生喜欢的吃食,你养老五多年,也是应该知道,他们对读书人最舍得花钱了。”
李老头子冷哼一声,勉强接受了这样的说辞:“就算这样,你们都跟我回家,回家去住,老大才能好说亲事。”
何润润闻言一愣,口直心快道:“老大还能找到乐意嫁他的,哪家女子这么眼瞎,你们是不是骗婚了。”
“你个老太婆成天到晚的胡咧咧,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做什么。”李老头子最受不了别人说他不好了。更不用说是骗婚这样的字眼了。
“不是骗婚,你让我们回家住干什么?”何润润问道,再想起家里那两间房之后,有些疑惑的问道:“做戏做全套,是不是在婚前还得把华儿送回去,成了亲再接回来?否则家里这么多人,既不好看,也住不下啊!”
“送什么送,他们也不出屋,新娘子不嫁进门,怎么知道还有两个人。”李老头子反驳道。
“等嫁进门,生米煮成熟饭了,你们就能随便磋磨她了?”何润润冷冷的反问道:“这种损阴德,丧良心的事情。你别找我做。”
何润润本就没打算回去,听了他们的打算,更不想干了,在这个年代女人活着本来就难,再摊上李向森这样的丈夫,也别过日子了,直接三尺白绫死了算了,下辈子再投个好人家。
“娘,您怎么这么说爹呢?”李向森知道自己不好,可是被自己亲娘这么说出来,还是有点承受不了。
哪有母亲嫌弃儿子丑的道理啊!
何润润看着李向森,语气沉重道:“老大,听我一句劝,别干丧尽天良的事情,祸害人家好人家的姑娘,丧良心的事情干多了,真的会有报应的。”
何润润自从穿了之后,就对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有了几分相信,而且,现在何润润都怀疑,是不是李家人没良心的事情干多了,这才让她穿了过来。
如果原身还在哪里,当初的那个家,现在能不能分,都不一定呢!
“娘。”李向森眼眶有些发红,任由谁被自己亲娘说,你还是别娶媳妇了,你娶了就是祸害人家,就是丧良心这样的话,也会承受不了更不用说,一向以标榜孝顺的李向森了。
何润润自己知道话说的过份,可是她不后悔了,就李家这种状态,再娶一个,不是在坑人家姑娘吗?
“老太婆,你是不是中邪了,今天你必须跟我回去。”李老头子强行道。
何润润看着李老头子半天:“我真的碍事了,你给我封和离书不就结了,何苦在这里闹得大家都不自在,对了,我不是老大,你别跟我来气急攻心快要死了那套,我不吃,你死了以后,我就把你那两宝贝孙子撵回去住去。”
李老头子被何润润这话说的,一口气不上不下的,想晕又不敢晕的模样,简直快要滑稽死了。
“你就算是想离开我,你也是子寒萍萍的奶奶,你就不怕你走了之后,两个孩子在家里受委屈吗?”李老头子颇为拙劣的威胁道。
何润润忍不住笑了出来,对着李向森道:“你看看,你爹要为了老五的孩子,虐待你的孩子了,你就在一边眼睁睁得看着,看着你的那两个孩子给老五家孩子当下人,当小厮,当跟班?李向森你真没用。”
李向森弱弱道:“爹他就是气头上的那么一说,娘您真的会和爹和离吗,您都是一大把年纪得人了,还和离,又有什么意义呢?”
“哪又怎么样,你虐待两个孩子,大不了让两个孩子跟我住呗,反正他们回到你家也得去睡客厅,睡柴房。”何润润说道。
她就不信,萍萍子寒受了委屈还能继续在家里待着,能不回来找她?
再看看李向森,何润润没有回答他的话,没意义,就是不想让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通通喂了白眼狼罢了。
“和离就和离,谁怕你,身边留着你这么一个包藏祸心,见不得老五好的娘,我还不放心呢?”李老头子说着道:“给我笔,我写和离书。”
就如同老大说的那样,一大把年纪了,你和离还能干什么,孤苦伶仃的一个老婆子,自己在这里可怜兮兮的过日子,再想想自己子女满堂,儿孙有出息。
等到了那时候,有老太婆后悔的时候。
李老头子如今颇为心思阴沉的想道,而他一生都没有等到这一幕,只等到了何润润风风光光的嫁人的场面,那时的他,快要恨毒了李向森了。
就是因为他的一句: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和离了怎么活着的话,他才会痛痛快快的和离的。
那时候的李老头子,哭的眼泪都快干了。
第38章
现在的李老头子只觉得他再次维护了自己的威严,李老头子不认识几个字,和离书也是会写的,只不过写的磕磕绊绊,废话连篇。
“好了,我们家也不欢迎你,萍萍子寒和我回家。”李老头子说道,反正他自己面子赚到了,他是不想在这个地方待着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萍萍看了眼子寒,眼中明显有些不乐意。
子寒没有说话,可是表现出的意思很明显,不想回。
李老头子见了,不由骂道:“狗嫌家贫丢人。”
何润润听了李老头子的话,不由得接道:“哪怕是一条狗在自己家还有狗窝呢,你家,连个窝都没给孩子啊!让他们住哪儿?还有眼看着天也是凉了,你们是能给两个孩子买棉衣,害怕能给他们烧木炭啊!”
何润润不知道老家二房发生的那些事情,可是她住过李向森的家,比谁都清楚,能让两个孩子住客厅的家,不可能给他们额外生炉子,更有可能的做法是每次烧火的时候让两个孩子过去烤火。
何润润有些心思阴暗的想,搞不好以后,家里的家务活就是这两个孩子的份了还是让两个孩子住在她这里比较好。
“狗不嫌家贫,他们出生在这样的家里,想当小姐少爷,也没有这样的命。谁让父母把他们带到这世上,就是天大的恩情。”李老头子言之凿凿道。
何润润听了李老头子话里话外明显要压迫两个孩子的态度更加直白道:“两个孩子回家就得和华儿昭儿过一样的日子,不然他们就在我这里待着。”
“那怎么可能。”李老头子跳脚,李致远也是不屑的看了眼何润润,连这两个孩子的亲娘都被休回家了,他们不安分点过日子行吗?
“那就在我这里住着,当然我会让他们常回家看看你们的。”何润润说道。到时候对两个孩子好,就让两个孩子在他们家住,如果不好,那就再回来。
“那等老大娶了新媳妇,怎么也得让两个孩子回家住上一段时间,不然也太不好看了。”李老头子只得如此说道。
何润润点头,反正她还是那句话,两个孩子过的不好了,她就亲自把两个孩子接回家住来。
李老头子不知道何润润的想法,抱着多住一天就少浪费一天粮食的心态,走了。
李致远这次来镇上没有去看华儿,自己大街小巷的开始找当地的红娘。
那些媒婆刚刚被找上门的时候,还高兴多了份生意,一听李致远的话,脸色都绿了,这年头上哪儿找不要聘礼的适龄女子去。
不要聘礼的那不叫女方嫁人,而是男方入赘。
李老头子走后,何润润旁边的那户人家也出来了。
“小何,你们家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洪老太太穿的体面,满脸关切的走了进来。她今天没打算过来,只不过隐约听到什么和离书的事情,这才过来看了看。
“没什么,我现在算是自由人了,再也不用理会李家的那些人了。”何润润拿到和离书后,满脸轻松道。说话间的功夫,又把李家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洪老太太听着,有些同情的看着何润润,如果不是今天她还以为何润润与她一样,和人相依为命。
何润润说着说着,发现面前的人一直没有说话,何润润这才停了下来,她关起门来过日子。也不在乎别人的想法,可是她不希望自己交的朋友抱着一种看不起自己的心态,不管什么话,该说的都说了,大不了到时候好聚好散。
洪老太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才反应过来,见到何润润的眼神,连忙解释道:“我可不是看不起你的意思,我有一个女儿,快三十了,还没有嫁出去,你看和你的大儿子配在一块咋样。”
何润润愣了片刻,听明白眼前的人说的话的时候,连忙摇头,为了打消她的想法,连忙道:“其实刚刚我只是大概说了一下,你知道我大儿子,他的妻子就是被休了的……”然后还有他把侄子养在家里,以及啃小族李老头子和白眼狼老五一家的事情全都说了个遍。
洪老太太有些无奈的看着面前待人一片赤诚的小何太太,这样的人,哪怕是她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如今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说她精通人情世故,却动不动办一些傻事,说她不通人情世故,在做生意上,也没见她被那些七窍玲珑心的学生坑过。
不过是随随便便透露出自己认识字的事情,倒是被她缠住,让自己教她认字。为此还让自己,天天在这里免费蹭饭。
洪老太太看着何润润,眼中的笑容更加真诚了几分说道:“我那女儿若是没有毛病,也不至于三十了还没有嫁出去。”
何润润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好像没有认识过她一样,在何润润的心中,哪怕这姑娘再怎么有毛病,也不是把她推进李家这种火坑的理由。
洪老太太继续说道:“其实关于我家的事也没和你说过,当初我家那个男人,欠了赌债,把我和女儿都给卖了,我被卖到大户人家,好在那户人家的小姐人好,不禁帮我找回了女儿,还还了我的自由身,可是我那个女儿不知道被倒卖了多少次,最后是在军营之中发现的,女扮男装立了点战功,要封官位的时候,自己主动说出来的。这样的人家,稍微知道内情的人,都不想娶。”
都说她的女儿不干净,她还觉得那些人的嘴不干净呢?
何润润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见到这个时代的花木兰了,这样一来,她更觉得李向森配不上她了。
“你的女儿现在在哪里呢?这些日子我怎么没见过。”何润润问道。
“在旁边的猪肉铺砍猪骨头呢,你当然见不到了,不过很快就能见到了。我这就想办法告诉李家这件事情去。”洪老太太说着,就开始去找媒婆了,她来的时候都看见那个童生,找红娘去了。
她只要去说一下,事情就算成了。
何润润没有留住风风火火的洪老太太,只是心里觉得李向森和这个姑娘真是太不般配了。
而且洪老太太也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什么样的富家小姐,能在军营把一个人找出来,她之前就觉得面前的人懂得太多。如今看来,兴许就是宫中妃子身边的嬷嬷,到了年纪被放了出来了。
何润润不想继续猜测下去,谁还没点不想和外人说的事情啊!
洪老太太跑到一家肉铺门口,直接走后门进去了,见到的就是一个高高壮壮的女子,拎着把斧头,咔嚓咔嚓两下,就把一根猪骨头给剁碎了,碎了。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嫁人,你三十能剁猪骨头,四十能吗,五十能吗?”洪老太太看着就愁的慌,你说你哪怕是把自己这身皮捯饬的好看一点,也不至于快三十了,还嫁不出去啊!
“所以才要趁着能干活的时候好好干活,多攒点养老钱啊!”旁边的女子话音一落,咔嚓又碎了一根猪骨头。
听着那咔嚓的声音她这个当娘的心都咯噔一声,更不用说别人了。
洪老太太听着自家女儿的话,没好气道:“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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