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之坐在她身边,听到人又叫自己“小王爷”便觉得头疼,现下就有些后悔起来,刚刚就应该让人答应两件事情才是。
他在让人叫哥哥和让人远离六皇子当中,想了一会便选择了后者,“我可别人好多了,你刚刚不是说会答应我一件事情的吗,以后就别理顾弘盛怎么样。”
“不怎么样。”
“你瞧瞧你,不行就是不行,这么生气干什么。”顾允之倒是也没有勉强,笑着凑上去,挑起人的发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拽着,“我改天带你去听风楼,带你去见见玉影画怎么样。”
“昨天玉影画都到了我的手上,我再过去瞧什么。”姜明月拍开人的手,过一会人的手又跟了上来,像是有意在逗她。
她一开始对人的触碰还有些抗拒,也不知道后来是不是习惯了,也就这样由着人。
顾允之听说玉影画在她手上的时候愣了愣。
身边少数人知道听风楼背后的人就是他的十七叔。十七叔为人平和,可遇到在意的东西就极其有原则,不管来人是哭是闹还是旁的,他都回静静看着你闹腾。
等差不多了就板着一张脸将你请出去。
十七叔素来爱书画,乍得了玉影画也重视得很,他向人讨了几回都没有要到,现在居然出手给了明月?
他越想越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什么,可也没有问,随意就找了一个话题岔开过去,嬉闹着和人说最近盛京城里好玩的事情。
等人离开之后,顾允之将姜明月给自己写的那封信拿了出来,看着干涸蜡封上一个小小的月牙出神。
他现在才想起来,他见过一封一模一样的信件,在十七叔的书房里面,两个人私下里居然还有什么联系?
所以说现在是什么情况,所有的人都要来和他抢妹妹,难不成现在风行认妹妹了?
顾允之想着,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疼的。
——
姜明月担心顾和,回去之后就让人请了听风楼的书童。
书童见到人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姑娘,您昨个让我找玉影画的来源。找是找着了,是从永安当铺里收上来的,可是也没有什么用处,那家店的老板说不记得来人长什么样子了。”
这基本上可以说是胡扯,玉影画也算是个特殊的物件,有人来当怎么可能是不留意的,多半是牵扯到什么人,不愿说出来罢了。
姜明月没有说话,看着人似笑非笑。
书童想了想,顿时就接上了一句,“真要是找的话,也不是找不到,就是要多花费些功夫,怕是要等我们主子回来,亲自告诉您了。”
“可你们主子还回得来吗?”姜明月手拿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茶盏,相互碰撞的清脆声在寂静的室内有着压迫的意味,听着人不自觉地精神紧绷。
书童额头上都渗出了汗,脸上的笑容不变却比之前僵硬了许多,“我家主子既然能能够去,就一定能够回来。”
“可让人带话给我了。”
“说了。”书童双膝跪地,地下头,“主子说若是姑娘问起,让小人和您说,让您放宽心,他处理完事情之后就会回来的。”
姜明月直接松了手,随着一声响动,浅黄色的茶汁飞溅开来,面色有几分凝重,“这不是他会说得话,我想知道怀宁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姑娘若是不相信,小人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书童回答得不卑不亢,脸上的汗却越来越多了。
“你若是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想起什么,能救你家的主子一次。”
书童给人磕了一个头,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句,“姑娘可相信宿命这一说法?”
还没有等姜明月回答,他继续说着:“主子是相信的,不管主子做出了怎样的决定,小人都相信人是经历过深思熟虑的。主子在去之前就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发生了什么都是主子的宿命,若是再将别人牵扯下来,那就成了业障,还请姑娘能够体谅。”
他的意思是顾和的失踪都是自己一首策划好的?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让人再说什么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姜明月也没有了问下去的必要,在人临走前问了一声人的名字。
书童拱手,“我们这行都没有名字的,姑娘若是不嫌弃,可叫小人小九。”
他想了想,补上了一句,“说不定以后姑娘就是小九的主子。”
姜明月的心里一惊,心里的那些猜测被证实了七七八八,顾和的失踪绝对不是偶然,或者说顾和是自愿消失的。
他只是将自己当做了筹码,逼着皇帝不得不对怀宁这一块下手,也是反手将了军,提前将那些想要保住怀宁的人的后路都切断了。
恭亲王在这个地界上因为查腐败的事情失踪了,谁人还敢替怀宁遮掩。
怀宁终究是要动荡了。
姜明月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在最后顾和要将听风楼留给了她?
她隐隐感觉到自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怀宁的事慢慢朝着她不能掌控的方向上发展。
她晚饭之后,就去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父亲,姜修玉摸着人的头,只是淡声说了一声,“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来处理的。”
“大哥还能按时回来吗?”姜明月问人。
“这轮不到你来担心。”姜修玉生平第一次后悔从小教女儿这些朝堂的事,他将人抱在怀里,“上次让女先生教你学女工,你都学了多少的?还有琴艺,我都好些日子没有听过你练习了,莫要将这些东西荒废了。”
姜修玉捏着女儿的鼻子,“别想着偷懒,我会让你娘亲好好监督你的。”
知道父亲不想谈论此事,姜明月索性就装了傻,顺势将话题带到别的地方去。
父女两之间说着话,李氏端了银耳莲子羹过来。
甜羹是用了洗净的银耳和去了芯的莲子放在砂罐里,倒满清晨从荷叶上收集的露水。再将沙罐放进炭火里,等银耳变得软糯时方才取出,淋上一层薄薄的蜂蜜,在上面放上一颗红枣作为装饰。
李氏一边将甜羹分到小碗中,一边问人,“你们都在说些什么,老远就听见了你们的争执。”
“父亲让我学女红呢,可我不想学。”姜明月跑过去,摇着娘亲的手臂,“娘亲,你知道我是学不会的,我能不能不学。”
“不能,一朵花总是要学会的吧。”姜修玉打趣人,“上次你绣给你哥哥那个荷包,幸亏没有传出去,不然只怕是要遭人笑话的。你问问,你这般年纪大小的,谁一点女红不会。”
“我啊。”姜明月说得理直气壮,“但是我学会怎么看账本了,我宁愿去看账本,我也不愿意学女红。”
李氏打了圆场,给父女两一人端了一碗甜羹,“她不愿意学就不愿意学吧,莫要勉强了。上次跟着我做了半个下午的针线,手指头都戳红了。”
“那就让嬷嬷教你看账本,这些东西总是要会一样的。”姜修玉也没有强求。
他就明月这样一个女儿,之前他怕李氏将人教得过于呆板,就一直放在身边教养。
现在他自认为女儿的修养和见识皆是不俗,可也担心人对政事过于关心,那些女儿家应该会的东西反而是不精通。
在闺中倒是还可以,可若以后成了一门的当家主母,又要受了人多少欺负。
这些事情本该是李氏要教导的,可人对此本就不精通,姜修玉不得不多考虑些。
作者有话要说:顾允之攥着香囊,一本正经:虽然是丑了些,但是我不嫌弃的。
第43章
姜明月隔日就接了王府的那些老帐本进行盘账,有些账目她前世早就已经看过了,只提了提要注意的地方,就全部交给了底下的丫鬟清算。
而她则是看看之前的一些旧账簿,不过那些旧账做得工整,每一笔花销和进账都在上面写明白了,她倒是不用花太多的精力在上面。
这才有了时间,能够隔三差五地去敬亲王府一趟。
顾允之到底是年纪轻,恢复的速度也比旁人好,大半个月的时间之后,已经能够四处走动,日常的生活也没什么困难,只是去军营还是不成的。
有些他没有忍住,偷偷摸去了军营和士兵比拼,险些闹得伤口裂开。
敬亲王妃数落了人一顿之后,就严格限制人的出行,他去什么地方都有人跟着,就防止他在外面生出什么事端来。
他觉得无趣,倒是经常溜过来找姜明月。这么一来一回,两家见到两个人时常在一起也没觉得惊讶,将对方当作了自己府上的孩子。
顾允之虽然是个混的,但是特别会说话。
有些人他懒得搭理,但自从知道姜明月有些听李氏的话之后,就将李氏哄得眉开眼笑,待人的态度隐隐有和姜明月齐平的趋势。
仗着李氏的喜欢,顾允之进出姜明月的院子就更加方便了。
敬亲王妃看着远处的两个孩子坐着下棋,他家那个混小子眼睛恨不得都盯在人身上,觉得好笑,就试探地问了李氏,“你觉得这两个孩子在一起如何。”
“挺好的。”李氏用手帕捂着嘴笑着:“允之那孩子不时常叫明月妹妹吗,明月有这样的哥哥也是她的福气。”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敬亲王妃瞪了人一眼,“我你还是不放心的吗,明月要是到我家来,也不用时刻守着那些规矩,就是半点委屈也不会让她受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旁的不敢说,我们府上就没有通房的说法,明月嫁进来了,就是允之唯一的妻子。”
这点倒是让李氏有些心动,她知道敬亲王妃的意思,想将两个孩子早早地定下来,两家人来往也方便些。
可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肯这么早就定下来。
“等孩子们长大再说吧,他们若是有意,我们就是反对也没有办法,若是没那份意思,倒是强行凑成一对怨偶出来。”
敬亲王妃见人松动了些,也就见好就收,“那我们可先是说好了,我替我们家小子提前排好了,你以后要是替明月相看,头一个考虑的就要是我家。”
她这几乎都像是来抢人,李氏心里对顾允之也是有几分满意的,也没有反驳,有了几分默许的意思在里面,“真到了那时候,只怕我不考虑都是不成的。”
而这些事情姜明月是一概不知的,她在家中算账,突然发现十年前府中莫名多出了五千两黄金的支出,也没有说给了谁或者用在什么方面。
姜明月一时好奇,就过去问了李氏。
“这都是许多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你三叔去了扬州,回来问你爹借了一大笔银子,说是想要开一家酒楼。”李氏慢慢回忆着,“当时你三婶怀着明珍,你三叔也没有一个正经的活计。侯爷就想着开酒楼也是个正经的营生,就借了一大笔送给他。”
“娘亲你可知道数目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李氏觉得奇怪,“扬州本是富饶之地,要是做成一家酒楼的话也要不少的银子,具体的只有你爹知道了。
“他们家也没还过吗?”姜明月还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遭事情。
她觉得三叔定是拿着这笔钱做了旁的,父亲知不知道她则是有些不敢确定。
“没有。他府中日子也难过,那时你爹想帮扶人一把,这个钱的事情就没有再提过了。”李氏倒是个想的开的,不但没有半分的不满,还告诫着女儿,“在外也切莫提这件事情,你三叔是个好面子的,若是被他听到了,又有的闹腾。”
姜明月没说话,心中则是在好奇,这么一大笔银子,她的三叔究竟用在了什么地方?
她也没和李氏说,让桑青找了杨正过来,让人前往扬州查探,约莫十年前左右扬州城内是否建了一座酒楼起来。如果有的话,让人查查背后的老板是谁。
杨正生得一副国字脸,肤色有些黑,五官却是端正的,粗眉朗目,看着就是个老实的。
他沉思了片刻便问,“这样的酒楼怕是不少,姑娘可要每一家都问了。”
“不了。”姜明月摇摇头,“你只需找了那些规模大的,能在扬州城内说得上名号的。”
“行。”杨正本就不是个话多的,领了命之后就下去了。
姜明月正在想着,他三叔要了这么一大笔银子会不会和杜家的那边有什么牵连,李氏身边的萍儿便过来请她,说是三夫人带着六皇子和姜明珍前来拜访,让她出去和人见上一面。
六皇子突然来定远侯府还是让姜敏月有些诧异的。他和她们家虽说有一层亲戚关系在里面,但有这层关系的人不在少数。
他贵为皇子,和功勋贵族之家不能有太多私下的接触,再加上人出宫的次数本就不多,没有来过她家实属正常。姜明月只是不明白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突然过来了,难不成是怀宁的事情有了新的变化?
姜明月去前厅的时候,前厅已经有不少的人在。杜氏在和李氏说话,六皇子安静地坐在右上方的位置,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捻着佛珠。
杜氏见到她仍旧是就是笑意盈盈的,热情得很,“明月快过来让我瞧瞧,这出落的真是越发水灵了。”
姜明珍是杜氏的二女儿,性子活泼但也骄纵得很,被杜氏惯的也没有个礼数,凑上前说:“我也觉得明月姐姐好看。”
冷不防地她伸手去拽姜明月的衣袖,被人躲开之后撇撇嘴,“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的裙子是什么花样,你凶我干什么。”
姜明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难不成带了一点杜家血脉的女孩都蠢成这个样子了?
可毕竟来者是客,她又是自己的堂妹,姜明月也没让人下不了台,笑着说了一声,“先前没有防备,冷不丁的有些被吓着了。这裙子上的花样我也不清楚,是锦衣阁一起送过来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便送你一套新的,我两的身量差不多,你应该能穿上。”
姜明珍这才满意了些,“明月姐,我想要比这一套还好看些的。”
“行,我待会就让人送到你府上去。”
李氏心中不喜,她的女儿在她的府中怎么惯着都是和她没有关系,可现在居然要过府欺负到她女儿身上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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