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奴才愚钝,没有弄懂陛下的意思。奴才,奴才真的没有接受恭美人一丝一毫的好处啊!”小太监跪在地上,声音哽咽道。
现在宫里是个人都知道,千万不要和这姜婉清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若现在两位皇子有事,那姜家可就不仅仅是满门抄斩的判罚了,只怕都要诛了九族也说不定!
安问行看顾钧的面色越来越沉,便朝这小太监使了个眼色,立刻那名小太监也不敢叫屈了,立刻缩成一小团的跪在一旁。
顾钧的寒眸微微眯起,还未开口,便见福生从殿外小跑了进来。
因为福生是安问行的徒弟,平时也是忠心耿耿、勤劳能干顾钧自然而然的便记住了他,顾钧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开口。
“回禀陛下,今天早上临华殿的恭美人殁了。”
什么!
虽然顾钧绝对是饶不了姜婉清这个毒妇的,赐了她三尺白绫,但明明交代过要让她也尝尝那痘毒之苦才行。可是,为何才过了一日,她就死了呢!
“究竟怎么回事?”顾钧沉声问。
“回禀陛下,今日奴才按照您的吩咐去了恭美人那里,然后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应。奴才原本想着是恭美人心存抗拒,便叫人直接将门撞开了。随后便看见恭才人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奴才没敢碰她,便直接派人去找太医来。太医看过之后,说恭美人这是吞金自杀,已经僵硬多时了!”
……
宫里是消息流传最快的地方,很快姜婉清吞金自尽的消息便在宫中流传开来。
“娘娘,恭美人这次倒是走的痛快,她可是怕受那份苦?”青柳一遍给苏盼琴梳头,一遍说道。
姜婉清会吞金自杀!?
苏盼琴眉毛一挑,这种事情她是一万个不信。
“这消息是否属实?”
认识姜婉清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她是怎么样的人苏盼琴心里有数。姜婉清的韧性极强,只要不到最后一刻,她是不会放弃的。像这种吞金自尽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做的!
“这还能有假,听说是陛下身边的福生亲自去看的。”青柳解释道。
苏盼琴自然不是怀疑姜婉清没有死,而是对她选择自尽感到万分奇怪。就像,虽然她相信这有毒的痘痂确实是姜婉清亲自缝进给几位小皇子的衣物中的,但她总觉得按照姜婉清在宫里的势力与人脉根本是不可能从宫外搞到这样大批量的邪毒之物的。
“青柳,这些日子咱们的人可还盯着那临华殿?”
苏盼琴一直对姜婉清有着十二分的警惕,这次更是在大呆患病后,派人日日夜夜的盯着临华殿的一举一动。
“是的娘娘,人手还没有撤回来。”
苏盼琴略一沉吟,眸中精光一展,开口道:“你去把昨夜在那儿盯着的人给叫回来,我有事情问他。”
“是。”青柳应声而出。
没一会儿,来喜便带着一名完全可以淹没在人群中找也找不见的小太监走了进来。这名小太监是苏盼琴升为二品修媛后,尚宫局送来的一批新人。
几番考察下来,发现他瘦小单薄、相貌普通却头脑灵活,人也衷心的很,不属于宫中任何一方的势力,却在宫中各处都有相熟的朋友。
他的这些属性和原来的来喜很像,但是来喜现在已经升为常宁殿的管事太监,宫中认识他的人已经很多了,也算是宫中有头有脸的的内侍了,很多事情已经不再适合他来做了。
这样,打探宫中各处消息的重任便落在“新人”永信的肩膀上。
永信跟着来喜、青柳一起进来,立刻躬身行礼道。
苏盼琴也不想和他们再费劲解释什么,便直截了当的问道:“昨天夜里,可有什么人去了姜婉清的临华殿?”
永信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土灰色的小本,恭恭敬敬的递给苏盼琴。
苏盼琴拿过来认真看了看,上面写着几时几刻谁进入了临华殿,然后又在几时几克离开了,每一笔都记得十分清楚。
细细看着,苏盼琴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昨夜亥时末,永信没有记下任何消息,苏盼琴微微皱眉疑惑道:“永信,昨夜亥时为什么没有记录?”
永信走上前看着苏盼琴手指的那行,仔细想了想,回答道:“回娘娘的话,当时正好有个熟人叫奴才,但是当时奴才一直看着好像没有人进去的。”
好像?
“当时叫你的熟人是在哪个殿当差的?”
永信抬手挠了挠头,道:“现在他好像是在永安殿?”
永安殿那不是太妃住的地方吗?
“永安殿是住的那个太妃?”苏盼琴问道。
这哪个殿里住的谁,青柳可是记得最清楚不过的,“奴婢记得永安殿里住的是李贤太妃。”
李贤太妃不是燕王顾铉的母亲吗,她怎么会和姜婉清搭上线的?
景福宫,永安殿。
“皇帝的人没有发现吧?”
“老奴进去的时候留了人在外面守着呢!”
李贤太妃披着件暗紫色团福水波纹衫,斜斜地靠在软塌上让如意等人锤这腿、捏着肩,“当时是要不是这个蠢货主动找了哀家,哀家怎么会同她合作,最后居然还要脏了哀家的手去把她给处理掉。”
与姜婉清合作是李贤太妃这几年来做的最错误的决定之一。
李贤太妃原本以为在乾封帝的后宫中找个听话有野心的嫔妃,可以帮助自己除去梁寄秋那个贱丫头,没想到自己的对策她若是不贯彻落实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自己在上面乱改。
一下子,便将李贤太妃原本还算“完美”的计划打乱了。
邹嬷嬷是李贤太妃身边的老人了,办事也算是谨慎小心,几十年来一路陪伴在李氏身边“闯荡天下”。她转过脸仔细瞧着李贤太妃的神色,看着还算平静,便直接开口道:“老奴听守在临华殿殿外的人说,常宁殿的人似乎一直在那周围守着。”
常宁殿?
李贤太妃的眼睛眯了眯,不就是之前生下孪生皇子的那个嫔妃住的地方吗?
“常宁殿的人怎么会在那里?”
略一迟疑,邹嬷嬷开口道:“老奴听说,就是那靖修媛一直保留着恭美人的‘罪证’,然后她和梁贤妃的关系似乎一直不错。”
她微微摆了摆手,如意等人便停止了捶打,悄无声息地从一边退了出去。
“你说恭美人的‘物证’便是这靖婕妤呈上去的?”
邹嬷嬷点了点头,道:“老奴听说,当日恭美人没有按照主子说的将重药下给长乐殿那边,而是自作主张的送到了靖修媛那里。靖修媛似乎也是一直放着恭美人,那几套衣服直接锁到了库里,碰都没让人碰一下。”
若是平时,李贤太妃可能会欣赏苏盼琴的小心谨慎,但是现在则不会。
敌人的朋友便也是敌人。
因为梁寄秋的原因,李贤太妃便也将苏盼琴恨上了。
“你可打听过,这靖修媛的事儿,她可是梁寄秋那边的人?”
邹嬷嬷想了想,道:“老奴听说,这靖修媛在后宫中的人缘似乎不错。王皇后处事一向公正暂且不说,听说她和冯贵妃、梁贤妃以及几个有封号的婕妤关系都不错。”
李贤太妃仍然修剪的十分精巧细致指甲在黄花梨木的榻边轻轻敲了敲,慢慢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跟在李贤太妃身边这么多年,邹嬷嬷当然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去打扰自家主子的。
邹嬷嬷静静在李贤太妃的身边站着,一直等了差不多两柱香的时间,才看见自家主子猛地睁开了眼睛,问了一句和刚刚话题完全没有关系的问题。
“冯家那丫头这几天应该要生了吧?”
窗外的霞光透过那雕花木窗映到屋子里,红的仿佛是染尽了鲜血,一滴滴、一片片。
邹嬷嬷朝窗外忘了一眼,在心中算了算,点头道:“应该就是这几天了。”
那自然要早些准备起来才是。
既然这靖修媛和各方势力都混的不错,也要再“帮”她一下才行!
李贤太妃的忽然勾唇笑了起来,那笑容真是愈发的温柔。只是,邹嬷嬷知道,这次自己主子不但要和那个新晋宫妃靖修媛斗,更要和几十年的老对手冯太后斗上一斗。
冯太后和李贤太妃年轻时便几经交手,几乎是“相爱相杀”的过了大半辈子。原本,冯太后是正宫皇后也有被封为太子的好儿子,李贤太妃几次都败在她手下也就认了。
可是,现在冯太后的儿子早就死了,登基为帝的还是她们另一个老对手“郑贵妃”的儿子,凭什么自己只是太妃而她便是太后!
自己的儿子顾铉在军中也是屡立奇功的好不好!
到底是先对付“钩”的自己儿子不回京也不成婚的梁寄秋,还是先对付想要接着侄女的肚子复兴冯氏的太后娘娘呢!
这靖修媛可是一把“好刀”,自己的几个计划可要她好好“配合”才是呢!
姜婉清那夜莫名其妙的吞金后,王皇后其实也是有认真查过的,只是那结果顾钧却并没有细问,还是按照原本的旨意处置了姜家满门。
最近,顾钧一直很忙。
他主要是在忙两件事情,其一是殿试,其二便是百夷族人进京。因为大皇子、二皇子的病情日渐好转,已经进入结痂的步骤,顾钧便将重心又转回了前朝。
顾钧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面前的考卷之上,今日其实已经进行过殿试,有几人当面的对答着实不错。因此,顾钧便命人将这几人的考卷调了出来,再仔细查看一番。
手执朱笔,颦眉沉思。
这次是顾钧登基以来第一次开科取士,选出的人自然会得到重点提拔。当然,也是正是因为第一次才更要小心谨慎,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笔尖在几人的名字上滑过,最后朱笔一扫,定了下来。
锦州府,瞿博。
青州府,茅清中。
华州府,张文远。
程婉婉这一阵子将张文远盯得愈发的紧了,只要张文远前脚刚一出门后脚坠儿便直接跟了出去。
每次张文远回来,程婉婉还是绷住自己的表情极尽温柔贤惠的迎了上去,对自己的相公好一阵虚寒问暖。张文远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妻子的事情,回来的时候也总是带着一些精巧的点心或是别致的小手饰。
程婉婉盯着自己面前的桃木匣子,眼中的寒光仿佛淬了毒一般。
这里的首饰愈多,程婉婉的心中便越狠!
张文远能有多少钱财带着身上她可是一清二楚的,现在这匣子里的首饰多的都快盖不住了,要是真是张文远掏钱买的那他们现在早都穷的要住到大街上去了!
程婉婉摸了摸自己的已经鼓了很大的肚子,神色不定。
她忽然听讲外面有人进来,头也没抬便直接冷声问道:“坠儿,今日怎么这般早便回来了?今天相公没去见那个骚蹄子?”
没有听见坠儿的回答,程婉婉便又叫了两声,“坠儿,坠儿?”
忽然一道娇俏又骄傲的女声怒斥道:“你说谁是‘骚蹄子’!”
程婉婉此时抬头一看,便看见以为容貌妍丽的华服少女走了进来。两个人相互扫视着,却不约而同的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屑与愤怒。
程婉婉也是混过内宅的人,一眼便看出面前这名带着金簪鸾佩,穿着不知名华贵布料做成石榴裙的少女便是坠儿提到日日与张文远碰面的人了。
“这位小姐不知道是哪里家,好生没有教养!你不是道擅闯民宅可是违反当朝律历的吗?”
那少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勾唇讽刺的笑了一下。原来这就是文远的妻子啊,容貌普通,身材臃肿,言语粗俗,品味低下……那里有一丝一毫配的上他!
“当朝律历?”
她顾铷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律历”二字!
“我问你,你要多少钱?”顾铷问道。
多少钱!?
程婉婉自然是爱钱的,要不然她之前也不可能与自己的母亲吴氏一起贪了表姐苏盼琴的嫁妆。
“这位小姐,你今日贸然闯入我家究竟是要做什么!”程婉婉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听到少女咄咄逼人的问话满腔的怒火压也压不住了,直接厉声喝道。
顾铷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厌恶地看了那无知蠢妇一眼,走到正厅的主位坐下。
“我是看在文远的面子上,才要补偿你一番的。你现在自己请与文远和离,我便给你一笔钱保准多的你见都没有见过。”
程婉婉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骄傲的看了顾铷一眼,低声笑道:“我当这位小姐是什么意思呢,原来是上杆子要来我张家做妾啊!”
“什么做妾!你不但长的丑陋难道耳朵也聋了不成,我是让你与文远和离,你这样的乡野村妇哪里配得上他!”
“我可告诉你,看着你年纪也和我差不了几岁,家境也是不错的,为什么不老老实实找个人嫁了,你勾引别人的丈夫难道不怕给自己的家族蒙羞吗?”
顾铷终于被程婉婉张口闭口的“妾”字气的忍无可忍,“哗”的一声将桌案上的瓷杯瓷瓶全都扫在了地上,有一个杯子更是直接打到了程婉婉的膝盖上!
程婉婉也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一路顺风顺水,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一句重话。这次,明明就是她占理,却还被人如此奚落那里还会忍得住!
“你这个骚蹄子,小娼妇,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偏偏学那青楼女子的做范儿勾引别人的丈夫,你若是实在是想男人想的紧了,从这里出门右转过两个街,哪里的添香楼可是在评选花魁呢!”
顾铷从来没有听过这么难听恶毒的话,更别提还是被人指着鼻子骂!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究竟同不同意与文远和离!”
程婉婉似笑非笑地看了顾铷一眼,冷声道:“不离!我看这位小姐真是执着的很,左右现在我身怀六甲,相公这也参加完殿试了需要个暖床发泄的玩意儿!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你便在我这儿开了脸,敬杯茶,执个妾礼。我今日便让你送上相公的床,圆了你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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