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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宫戏——君未期

时间:2018-11-15 10:56:33  作者:君未期
  冯瑾瑜听到邀月这样说,千百思绪在心中一转,才微微缓了一下神。
  在这后宫众人中,无论是子凭母贵还是母凭子贵,都没有人能越得过自己和迁儿去。“你去同怜星说一声,让她将迁儿平日喜欢的东西都带齐整些,到时候去了玉华宫手忙脚乱的找不到。”
  “是。”
  “还有,本宫不在的这段日子,让留下的人将这承香殿守好了。本宫可不希望,就这么短短几个月就混进些‘心怀鬼胎’的人来。”
  “这些事情,娘娘您放心就好。咱们这承香殿可不是其他别的宫殿可以比的,都是太后娘娘精挑细选过的老实人,若是有心思不纯的不用娘娘您查,她们自己就能检举出来!”
  “那也要惊醒些才是!”
  长安城,兴宁里。
  “姑娘,夫人似乎又在与老爷争吵呢!”
  穿着绯色衣裙的娇小身影端着一盘果点匆匆进入内室。只见正在临窗习字的年轻少女,容貌妍丽,樱红的嘴唇微微抿着,眼眸流转,“染冬,这次母亲争执又是所谓何事?”
  “夫人说昨日明明是休沐,老爷为何还去了府衙。”染冬小声答道。
  染冬是赵夕月穿来之后,同母亲阮氏一起挑的丫鬟,圆圆的脸上,有着两个小酒窝。
  这是赵夕月穿越来的第十年,十年之间赵父对幺女自是极好,只是赵母阮氏少时没有读过什么书,只因嫁入赵家才跟着学了识字,言语之间的时有暴躁很是常见。
  大兴民风之开放,虽不比现代,女子所谓的三从四德要求并没有史书上记载的那么严格。
  赵夕月在心中暗叹一声,天气都热成这样,坐在屋里一动不动都能留一身的汗,偏偏还又有个经常为鸡毛蒜皮小事儿就咆哮的母亲是十分难过,哎,真真心累。
  想着自己也经常被呵斥,心中不由有些烦躁。
  “爹爹在衙门劳累,每日回家如此也是辛苦。”赵夕月放下笔,看着刚刚收尾的字迹并不完美,轻轻皱了皱眉。
  作为中文系汉语言文学出身的赵夕月,自是读过不少书,但是毛笔写的一笔烂字,经过这些年的努力终于也有模有样,也算对得起言情书网四个字了。
  “姑娘,这花笺纸可是要用完了。”染冬收拾着桌案,“姑娘的课业可还没做呢,近日可要去街上再买上一些。”
  “这么热的天,我可不去。”赵夕月立马拒绝道。“我这功课还没做完呢,若是出去玩明日拿什么交个夫子呢!”
  赵夕月口中的夫子,是去年才在长城北郊开设女学中的老师。
  因为乾封帝的开明和国家的富庶,大兴朝从去年开始便在京中、府县都开设了女学的。
  无论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只要是学龄女孩如果到了入学年龄都可以去参加女学的入学考试,然后就一级一级的往上升,然后再参加考试方可毕业。虽然世家贵胄仍然习惯请人到府里教贵女们读书,但是大多数女孩子还是去了各个女学求学,毕竟这是种全新的体验,有同龄人一起还是欢乐许多。
  赵家的孩子学习都不错,赵夕月自然也考入在京中最负盛名的淑清女学求学。
  “母亲可是发完肚子里的邪火了?一会儿等等他们冷静一下,我去打个过两日出门的报告。”
  染冬将拿井水冰过的果子递给她,继续说道:“奴婢听说,圣人可是在这北郊的行宫避暑呢,不知道咱们能不能看看圣人的模样!”
  赵夕月点了点染冬的小脑袋,笑道:“人家皇帝是到行宫避暑的,那里会出来乱转悠!”
  赵夕月想着,自己穿来也有几年了,可连皇帝皇子的衣角都没见过一次呢,若是出门买个个作业本就能碰到,她一定要去赌坊里来两局才行!
  赵夕月想了想,心道,还是约上阿敏一起去吧,毕竟出门拉上闺蜜一起才是逛街的正道。听着外面声响好像慢慢小了下来了,赵夕月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染冬,我去书房看看爹爹。你去看看厨房张妈做好饭了没有。”
  “笃-笃-笃,”赵夕月敲了敲赵怀言书房的门。
  “谁啊?”
  赵父略有疲惫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爹爹,是我。”赵夕月轻轻推开了门,走过去,“爹爹,我娘又找你麻烦了。”
  赵怀言现在四十余岁,寒门出身金榜题名,本是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吏部右侍郎仕途一片光明,后因为之前六王之乱,争位的尾风扫到,只能在礼部继续当起了礼部右侍郎。
  虽都是右侍郎,但礼部和吏部,能一样吗?
  一个管着官吏升降,一个管着祭祀考试。
  能!一!样!么!
  这几年,赵府的生活水平确实降低了许多。赵父这两年也衰老的有些快,原本乌黑的头发也生出了华发。
  “月儿,你来了。”赵怀言抬起头来,低声道。
  赵夕月提着一把小壶,“我娘又挑事儿了?”说着,手腕轻提,替赵父倒了一杯茉莉茶。
  “你以后嫁了人,可不能这般乱发脾气。别人可不一定会像为父这般忍着。”
  赵家父女俩个关系极好,亦父亦友,赵怀言也经常给赵夕月讲些为人处世的经验,或是分析一下朝堂的动态。“现在皇上登基不过三年,朝堂之上还有诸多变化。虽然为父和你大哥都在清水衙门,但是日日琐事也是不断。可回到家,你母亲根本就不能体贴温柔些。”
  赵父看着赵夕月穿着居家时穿的半旧的鹅黄套裙乖巧的站在一旁,“月儿,以后为父一定给你好好把关。你祖母当年说咱们赵家人少,说找个身体好、家里孩子的这样可以相互帮衬些。哎,这些年啊,亲戚多了又有什么用。爹过的日子你也不是不知道……”
  “爹,别生闷气了。”赵夕月适时的把脸一红,岔开话题,献宝一般的赵怀言倒上茶:“这是我前些日子自己学着弄得茉莉茶,你尝尝看,和外面茶庄里卖的相比怎么样?”
  赵怀言轻轻吹动了两下,茉莉花旋转上升,一股淡淡的清香徐徐飘出,“味道倒也香醇,只是这都是你们小女孩爱喝的玩意儿,为父还是有些喝不惯。”说着也露出有点窘迫的表情,“为父也没去茶庄买过这茉莉茶啊?”。
  “那哪天我给阿敏拿点去,问问她我做的好不好喝。”赵夕月看见父亲脸色好了一些,适时地搬出闺蜜,“爹,后天我打算与阿敏出去逛逛可以吗?”
  “去吧,你们几个小姑娘注意安全些。”赵怀言最是心疼女儿,“要不等下次休沐,让你大哥陪你去?”
  赵夕月内心一阵无语,“爹,带着我大哥我们如何畅快的逛街啊?”
  “那身上的银钱够不够?”
  说着,赵父起身去旁边的书架上拿下了一个桃木盒,拿出几张银票递给晚晴。
  赵夕月数了数,递回去了三张,“这些就够了,左右就是买一些小东西而已。”
  “穷家富路。”
  赵怀言虽是寒门学子出身,但是富养女儿还是坚定不移贯彻落实的。“你们出门还是小心些,不要去人少的地方逛。”
  赵夕月心中一暖,“我知道啦。”摇摇父亲的手臂撒娇道。又和父亲一起说笑了一会儿之前在女学同学之间的趣事,终是把赵怀言皱着的眉头抚平了。
  听着染冬来报,大公子回来了,夫人叫父女俩去吃饭。
  来到正屋,阮氏穿着一身半旧的枣红色袄裙,旁边坐着一身青衣的赵晨阳。
  赵夕月轻道,“娘,大哥。”说着也和父亲二人入座。
  今天赵家的餐桌上摆着青虾白菜、鲜豆苗、八宝兔丁、鸡丝银耳、蝴蝶暇卷、蜜饯瓜条。荤素搭配,色彩和谐,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阮氏性格虽然火爆,但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又像没事人一样和赵父说这话,“老爷,几日我看天气还热,就让张妈做的清淡些。”
  赵家父子虽然都有官职在身,读着圣贤书长大,但是在小女儿赵夕月没出生之前,也不过是寒门学子,再加上家里人口少,也就没有坚持贯彻什么七岁不同席或说食不言寝不语的规定。
  “娘,过几日我打算和阿敏一起出去逛逛。”赵夕月对阮氏说着。
  阮氏点点头,道:“打算买什么啊?”
  其实阮氏并不限制赵夕月出门花钱,但是习惯就是要问问清楚,操控一切的欲望很是强大。
  “我打算买点花笺纸,还有就要和阿敏商量一下,锦绣阁好像进了许多南边的新料子,旧料子也有很大折扣,我们随便逛逛喽。”
  赵夕月模糊道,接着转头对赵晨阳说:“大哥,明日你去国子监记得和傅大哥说,就说我约阿敏后日一同逛街。”
  赵夕月口中的傅大哥名叫傅谨字慎之,是闺蜜傅敏的哥哥,现在和赵晨阳一同在国子监任职。多年以来,两家孩子之间的关系一直很好。
  “原来,我和慎之就是你们两个小丫头的联络员啊?”
  说着赵晨阳拿手指点了点夕月的头,“联络员”这个词也是和夕月学的,真是不知道这些小女孩整天在女学理学了些啥,又整天想了些啥。
  “要不,难道还要派人专门去傅家跑一趟,咱家小厮丫鬟都有自己工作,让他们去岂不麻烦?”
  赵夕月一对亮晶晶的眼睛,仿佛两潭清水,又深又亮,向着赵晨阳眨了一眨,道:“再说,只要我们女学放假在家,不都是靠你当联络员吗?这都一年多了,大哥你居然,还没有习惯?”
  “你啊……”
  赵晨阳无奈而宠溺的笑了笑,“又要买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了。”
  “月儿,你记得明日去长庆街的那家买些栗子糕回来。”阮氏安排到,她想着既然女儿要出门,就顺道买回来些,省的自己还要派人去买。
  赵父看他们说的热闹,低头快速把饭吃完了,“晨阳,最近朝中有人趁着陛下在行宫,朝臣之间又在斗得厉害。你小心谨慎些,什么话该说不该说,自己心里要有数。”
  不同于对赵夕月的宠爱,赵父对赵晨阳的教育很是严格。
  赵夕月看了父亲一眼,又转头看眼大哥,“大哥不过在国子监教书读书,朝中大臣有空去管他们这帮书呆子吗?”
  赵怀言看是女儿接的话,稍稍放松了一下对儿子说话时紧绷起来的面部肌肉,“你们这些在国子监的,小心自己的书信文字总是没错。”
  阮氏、晨阳、夕月三人看赵怀言说的认真,具是不再吭声乱讲。
  一家人吃完饭后,染冬和另一个粗使丫鬟进来收拾桌子,然后各回个窝。阮氏进了内院,赵父去了书房。赵晨阳看见赵夕月给自己使眼色,心领神会,就和父亲说了一声,自己先陪妹妹去后院的小花园转转再去前院温书。
  赵家的院子并不大,但是一个小花园却被兄妹二人几年里栽种了不少好看的花花草草。晚霞一照,花红柳绿显得是那般安详静谧。
  赵夕月大概一米六五的身高,堪堪才到哥哥的下巴,看着自家哥哥丰神俊朗、身长玉立,宛如玉树临风,就生生压下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忍不住起了玩闹的心思。
  “大哥,你如此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你可知道我们女学有不少同学都倾心于你,经常向我打听大哥你的喜好?”赵明亮的眼睛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赵晨阳的俊脸微微一红,但看见妹妹目中那促狭的光,抬起右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咳”了一声,“你们整天在书院不用心读书,净是想如此杂事?”
  赵夕月内心一阵无语,大哥,就算你想教育我也不用把自己说成是杂事吧。“‘安仁至美,每行,老妪以果掷之满车。’和她们比起来我们现在根本不够看好吗?还是说,大哥你看不上小家碧玉,励志要娶个大家闺秀或是金枝玉叶不成?”
  赵夕月用手戳了戳赵晨阳的手臂,偷笑道:“大哥,你说实话,前段时间你去参加宫里的花宴会是不是瞧上别的姑娘了?我可听阿敏说,当时去了好多的京中贵女,两个未嫁的公主也都在其中选中心仪的驸马。大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告诉我好不好。”
  “你啊!”赵晨阳总是拿这个妹妹没办法,“你找我这有其他的事情,要是没事,我可不陪你饭后遛食儿了。”
  看见大哥耳根还有点微红,赵夕月忍不住还想再接再厉,“不过,我和阿敏都认为,你和傅大哥才是一对璧人。
  “……”
  简直是没法愉快地交谈了,赵晨阳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摇了摇头,真是不想再理她。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问你哈!”赵夕月收敛住眉眼中的玩笑,正色道:“前些日子你说不是去过北郊的行宫整理书籍?”
  “是,怎么了?”
  “你见过皇帝什么时候会出宫你知不知道啊?”
  ……
  很快,到了和傅敏约定的日子。天刚亮,赵夕月就早早起来梳妆。
  “姑娘,今天穿荔枝红马面裙还是银红百裥裙?”染冬拿着条裙子问赵夕月。
  赵夕月已经换上了樱草素色珠边小衫,看了看两条裙子,“银红那条吧。”
  染冬拿过来帮赵夕月换好,然后两个人又一通忙乱,梳头匀妆。匆匆行至主屋,看见赵怀言和赵晨阳已经快吃完早饭了,阮氏才刚开始吃。
  “月儿你今天起得倒是早?”赵怀言擦擦嘴角,对赵夕月说道。
  “爹,娘,大哥。”
  赵夕月对三人一一问好,刚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就听赵晨阳道:“你放假在家,可是好久没起来吃主屋吃早饭了吧!”
  说的倒也没错,女学放假的这段时间,确实是懒得早起。赵夕月朝赵晨阳傻笑一声,就开始吃早饭了。
  嗯,居然有水晶虾饺。
  赵夕月吃了一个,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赵父看到女儿像一只懒洋洋的猫一般,说道:“中午可会回来吃饭?”
  “应该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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