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冯太后还在的时候冯瑾瑜到还有着几分收敛,虽然冯太后是冯瑾瑜的靠山但也未曾不是她的束缚,有些想做的事冯太后不同意,她冯瑾瑜便也是做不成的。
现在可不一样,冯家数十年在宫里积攒的人脉,全都交到了冯瑾瑜手上。明面上王皇后是后宫之主,但暗里的人脉有没有冯瑾瑜多还真说不定。
《公羊传鲁隐公元年》中曾写到:“子以母贵,母以子贵”。
再加上,现在宫里没有嫡出的皇子,其余五个皇子中身份最尊贵的就是冯贵妃所出的四皇子顾迁了。王皇后虽为原配嫡妻多年来兢兢业业、有功无过,但多年无子无女,这后位坐的终究是有些虚的。
冯贵妃就不一样了,虽然这些一直屈居人下,但是却盛宠不断。无论新人还是旧人更迭,若是有人问起顾钧后宫的第一宠妃是谁,无论是近身内侍亦或是洒扫宫人,回答承香殿的冯贵妃的绝对是占十之八九。
这些年,后宫的局势也隐隐发生了变换,但各方势力变换也渐渐形成多方博弈的情况。
除了以中宫王皇后为主的皇后党,以冯瑾瑜四皇子为主的贵妃党,再就是后来居上、剑走偏锋又顺利生下五皇子的赵夕月。而身体孱弱、生母去世、养母贵为一品贤妃却避世念佛的大皇子,和双生的二皇子、三皇子便是少有人烧的冷灶。
就算皇恩尤存,母子生活无忧,但如果没法坐上权力的巅峰,也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
这唇枪舌剑的又讲了许久,虽然省去了当年还要拜见太后的步骤,苏盼琴回到常宁殿的时候也是接近正午了。
一回到常宁殿,苏盼琴还没来得及休息片刻,便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看到他们这般着急,苏盼琴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急事,连忙问道。但在听闻只是今日射箭赢了四皇子、五皇子和蜀王世子等人时,她真是忍不住想抬起手一人给他们一个爆栗。
但是,看着逍儿、遥儿两个从小小婴孩慢慢成长为这英姿勃发的少年郎时,母亲天生的骄傲与成就感慢慢充斥着苏盼琴整个心间。
即使自己的两个儿子因为是双生子的关系,早早失去了皇位继承的机会,但他们文武双全又乐观孝顺,正如当年顾钧给他们起的名字那样,逍遥逍遥,在出生皇家从小锦衣玉食又能逍遥一生的人能有多少呢!
看着两个顾逍、顾遥二人露出吃饱后满足的神情,苏盼琴这才终于微微冷下脸,开口道:“不是早就同你们讲过,万事不要同四皇子相争么!”
顾遥还略带稚气的脸上露出满不在乎的神色,看了眼自己的兄长得到了肯定与鼓励的眼神,无所谓的答道:“孩儿懂您的意思,这些只不过是兄弟之间的日常玩笑罢了,四弟他不会在在意的。再说,贵妃娘娘平日里也是很照顾我们兄弟二人的。您是没有看见,贵妃娘娘对五弟才是横竖看不过眼呢!”
苏盼琴怎么会不知道冯瑾瑜和赵夕月之间的斗争,即使自己想来与其他人平稳的相处着,但在多方对自己拉拢之间这种平衡,这种平衡迟早会有被打破的一天。
“母妃,这您就不用太过担心了,儿臣们心里有数!”顾逍也笑嘻嘻地帮腔道。
听到“母妃”二字,苏盼琴忽然心中一紧,脸一沉肃声道:“‘母妃’二字可是能随便叫的!”在宫中除了正宫王皇后会被所皇子皇女称为“母后”外,能被称为“母妃”的也就是只有四妃位置上的冯瑾瑜、梁寄秋和江若男三位而已。这么多年过去了,苏盼琴也不过是今年过年集体晋封时从九嫔中的修媛升到了九嫔之首的昭仪而已。
按照宫里的礼仪规矩,现在的她是只能被称为“母嫔”的,若是让有心人听道了,也许又是一场麻烦。这辈子她是谨慎惯了,可不想因为这些口头之语犯了大错。
看到母亲渐渐严肃的表情,顾逍、顾遥两个也只能收起刚才有些嬉皮笑脸的表情,小声道:“儿臣听说,这次舅父又在北地又立了军功,父皇打算要晋您为淑妃。”高阶的妃嫔都是有人数的限制的,一后四妃九嫔,只要位置被占满了。一但压在她们的头上,再想升上去那就是很难了。
在宫里就算你再得宠,分为低还是会有人可以欺负;而你分位高了,就算只剩个空架子,该有你的尊荣还是少不了。
四妃的位置,哪一个正二品位置上的人不眼红呢!
但就算如此,且不说顾钧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就算是有只要一日不正式册封,一品的宝册金印一天没到你的手里,就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纵使知道他们还是小孩子心性,再加上青杨、青柳等人劝着,她心绪也平复了几分。“以后这些拿不准的事勿要再说了,你们两个记住了没!”苏盼琴还是严厉道。
“朕可不知道,你平日里还有这般凶的时候啊!”乾封帝其人还未到但声已先至,只见身着一身云龙纹暗色常服的顾钧没人通报,就直接走了进来,苏盼琴心中也是一惊。她暗暗思衬了半晌,也不知道刚才他们母子三人说的话,皇帝究竟听到了多少。
苏盼琴本还在思索着该如何不着痕迹的将这个话题带过去,未曾想,顾遥这个傻小子就直接将这一番前因后果一字不漏的在乾封帝面前重现了一遍。
“哈哈,原来是你们两个抢了朕的功劳啊。”顾钧听罢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朗声笑道:“近日实在不得空闲,朕原本还想亲自来说,倒是让你们二人抢了先机。”
顾钧的话音刚落,苏盼琴便真真正正的愣住了——这还真打算将她升为一品的淑妃啊!
宫里面册封正一品的淑妃可不是随便两下就能完成的,除了加盖帝后二人的印鉴外,还要举办正式的典礼让内外命妇可都是要进宫拜见的。
长兄这次在北地立的功劳如此之大么,竟然蒙荫到自己身上还能有这般多!
“陛下,您这可是让嫔妾太过惊喜了。”被这忽然的喜讯砸中,苏盼琴着实有些措手不及,一时间那想笑又有些局促,不笑又根本忍不住的滑稽表情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就这样,看着苏盼琴被幸福砸晕的表情,顾钧父子三人的笑声一起响彻正殿。有这样的喜事,常宁殿的所有宫人自然都是万分高兴的,自己的主子混的越来越好,他们走在外面脊背也挺的更直些。
顾钧考校了顾逍、顾遥两人的功课,父子几人又轮番下了几盘棋,直到两个孩子说要去他们原来的屋子小憩,闹腾了许久的正殿这才安静下来。苏、顾二人行至内室,松了送衣带半靠在软塌之上。
“阿琴,你可是在害怕?”
第111章 四妃
午后的阳光懒懒地撒在二人的身上,那种平静温和的感觉是这几个月顾钧久为感觉过的了。当然,这也是这年来顾钧一直喜爱苏盼琴母子三人的原因,就是这种普通家人之间相处的舒适感。
这种感觉是在其他嫔妃那里,是没有的。王皇后那里没有,冯贵妃那里没有,江德妃那里没有,婉昭容、华充仪、慧充容……那里都通通没有。比她博知有趣、比她年轻漂亮、比她会争宠逗趣、比她母族强势……的嫔妃有很多,可是能让他忘却烦恼,全身心的感到放松自在的人却只有她苏盼琴一个。
“陛下,你可是将给兄长的赏赐都给了嫔妾?”
按理说这话不该问,但话在口中转了好几转,苏盼琴还是忍不住问出口来。苏潜与敬安公主顾铃已经成婚多年,日子过得也是温馨甜蜜。他们的独子苏桓如今不过才十二岁,却因从小便跟着苏潜南征北战面容虽还有些孩子的稚嫩,但身量体型甚至远超年长他两岁的顾逍、顾遥两兄弟。
“阿琴你难道还在担心朕会亏了靖节不成?”
苏潜与方世明二人,这些年来逐渐成为顾钧镇守南北边疆的两位干将。算起来,苏潜既是自己的妹婿又能勉强算是自己的“舅兄”,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是私下的君臣之间,都不可谓不亲近。
“嫔妾只是担心,其他人会笑话嫔妾不是靠儿子,就是靠兄弟,在这宫中根本没有什么本事却虚占着这高位。”苏盼琴将自己的小心虚说了出来。顾钧听罢楞了一下,继而朗声大笑,道:“这话你说的没错,靖节这些年都是自己南征北战可真是借过你这妹妹一点光儿。”
听完顾钧的数落,苏盼琴甚至根本无法反驳,毕竟自己这些年基本没有帮过兄长什么忙。苏潜的军功都是自己真刀真枪自己在战场上拼出来的,说是靠着裙带关系都没人信,反倒是自己靠着兄长的屡立战功升过几级了。
“陛下,你笑话嫔妾!”苏盼琴拽着顾钧的龙袍假装嗔怒道。
“朕如何感笑话新上任的淑妃娘娘,若是她告诉家里人,朕的北疆要谁来守护呢?”顾钧嘴角微扬,愉悦道。
“您还说不是笑话嫔妾,若是让逍儿、遥儿听到该如何看嫔妾!”虽然孩子都这么大了,苏顾两人的相处反而更增与早些年不同的随意与甜蜜。
“你当朕的两个皇子是傻的不成,这点事都看不出来的话,以后还能在朝中做何事?”顾钧嘴上虽带着责备,但眼底却喜孜孜的盈满笑意。长成的五个儿子中顾钧最喜欢的便是顾逍、顾遥两个,那种来自骨子里的快意洒脱、张扬肆意能出现在皇家人身上真的万分少见,真是让人羡慕。
好么,原来这些事都是自己掩耳盗铃了!
顾钧看着明亮阳光照在她下半张脸上,将她脸上的绒毛照出柔和的光晕,明明已经到了三十出头的年岁,微微有些肥嘟嘟的脸上却还带着年少时的稚气,到是看不出真实的年纪来。一瞬间顾钧有些慌神,仿佛回到了自己在驻守西北时唯一一次打马闲逛的那个下午。
香炉里的花瓣已经混着香盘子,化作素白色的余烟在案几上盘旋。
苏盼琴看顾钧深邃的眸子染上温柔的神色,仿佛忽然陷入了什么思绪的样子,便不再说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顾钧的肩头,抬手虚环在他的腰上静静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半晌,顾钧开口才开口道:“虽然过去了几十年,苏大将军的事情朕已经查清清楚了,朕会替苏将军翻案的。”
苏大将军?!
这个苏将军必然说的不是兄长苏潜,那此时能被称为苏大将军的便只有苏盼琴的父亲苏景天!
“阿琴,那几年苦了你了。”顾钧叹道。
千般思绪在苏盼琴脑中盘旋,顾钧说的应当是苏氏夫妇先后离世,自己孤身寄住在程婉婉家的那段日子。毕竟事情已经过这么多久,很多事她甚至没有经历过,她来之后及已经被舅母送去参加选秀,再后来就是在宫中的生活了。
“陛下,嫔妾从未觉得辛苦过。”苏盼琴微微侧仰起头,轻声回答道。顾钧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最喜欢的就是苏盼琴睁着湿润润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样子,那眼神里有着温暖、有着爱慕、有着体贴和割舍不掉的崇拜。
顾钧的目光有些沉,沉到苏盼琴甚至根本无法与他对视太久。她轻合上双眼,贝齿轻起咬在了顾钧那愈发坚毅的下巴上……苏盼琴许久没有同顾钧做过这事儿了,起承转合见便又有着轻拢慢捻,玉承明珠花凝晓露间让人羞不可抑。
逐渐成熟的妇人与那青春年少的年轻女子也是大不相同的。纤细的手指划过那依然劲瘦的后腰,带着薄茧的手掌笼住柔软的起伏,熟悉彼此最敏感的部分,若有若无的喟叹深深浅浅的映在了茜素色的窗幔上……
幸好,顾逍、顾遥两个下午约了同伴去西山跑马,要不便要知道他们的父皇母妃二人在内室休息了整整一个下午。
几日后,一道旨意下到了常宁殿,将靖昭仪晋封为正一品淑妃。
当然,后宫的所有人也都知晓了这个消息,一时间几家欢喜几家愁家愁。
“娘娘,奴婢听尚宫局的的人说,婉昭容和宁昭媛两位的宫里各碎了一对和田白玉如意,华充仪和慧充容那里也换了新的茶盏,闹得动静最大就是赵充媛那里,听说是换了整个博古架最后还被皇后叫到立政殿训了话!”邀月一边为冯瑾瑜擦着香膏一边俏声道。
氤氲的水汽熏的冯瑾瑜有些睁不开眼睛,她索性碰了一捧带着花瓣的温水扑在了脸上,人水珠滚落才开口道:“宁怀卿、胡悦容、晁新曼几个不过是在那里同皇后做做样子,真是气急了左右不过是赵夕月和宁念卿两个罢了!”
原本大家纵有上中下之分也都是二品,现在唯独你一个人生了上去,怎么能让人不生气!
贵、淑、贤、德四妃,虽同为正一品却以贵妃为尊。今日这“靖淑妃”一出,成为四妃中唯一的有封号的嫔妃,一时间风头无两,甚至有隐隐逼贵妃只势。
“赵夕月要就怪她自己没有的能干的好兄长和长进的好儿子吧!”
赵夕月进宫后也是在各方钻营了一阵,皇后那儿、自己这儿可是没少来,梁寄秋和苏盼琴那里甚至也都去过,最后有又能怎样。和宁昭媛搭上关系、生了五皇子不还是止步不前了么!
这时,冯瑾瑜不禁想起了自己姑母的话——
“在这宫里你绝不能有朋友,但必须要有帮手!”
记得当年,在乾封帝第一次选秀刚结束的时候,冯太后便替自己在众人之中选了几个有几分“前途”的,无论她们是什么样的身份背景,冯太后都用自己的手段替侄女笼络了人心。当时的冯瑾瑜还仗着自己年轻貌美,根本不将这些所谓的帮手放在眼里。但因不愿忤逆姑母,也从不曾与这几人交恶,这一来二去、或明或暗的反倒有了几分的交情。
“怜星还没有回来?”冯瑾瑜猛地睁开眼睛,回头问道。
冯瑾瑜转头的动作很快,快到邀月手一抖差点将这整盒秘传的香膏全部扔了出去,扶着稳瓷盅邀月便连声道:“奴婢一会儿便出去看看,娘娘您不要急!”
“你们这些日子盯紧了些,虽然这次的计划是有些冒进,但是本宫真的不想再等了。”
“呵,她还真是不想再等了!”
几乎一样的话从另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的意思便变得截然不同了,阴恻恻从口中磨出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整个立正殿内室,迷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那味道仿佛已经浸在那雕梁画柱之中怎么也散不掉了。
王皇后的话还未说完,便迅速抓过素帕捂着剧烈的咳起来,“咳咳咳……”王皇后仿佛要将所有内脏都咳出来似的,白芷想要为自己的主子拍拍背、顺顺气,但却不敢碰一下,生怕自己的触碰会给皇后娘娘带来更多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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