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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的原配——漫步长安

时间:2018-11-15 10:58:36  作者:漫步长安
  「这就是蚁后吗?」
  匡庭生问话的同时,那蚁后身体弓起来,像是极痛苦地使劲弓着,还有一只蚂蚁在帮助它。不大一会儿,它的身后吐出一个卵。一只蚂蚁快速扛起那枚卵,跟上队伍。
  「真的有蚁后,舅母你看…它刚下了一个蛋!」
  檀锦叫着,竟然拍起掌来。过了一会像是意识到景修玄的存在,立马低头躲到郁云慈的身后。
  景修玄幽深的眸子看了她一眼,她忙又解释道:「道听途说来的…想不到竟是真的。」
  「何人?」
  「农夫。」
  他不知有没有相信,却是没再追问。
  她暗自松一口气,眼睛不经意一瞄,就瞄到往这边奔来的陆环佩。
  陆环佩边跑边哭,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都令人心疼。原本还计划着,赶紧寻个机会再出手,哪成想方才侯爷派人去她们的院子,说要即刻送她们回陆家。
  这一走,自己就全完了。
  陆家那鬼地方,她和娘好不容易逃出来,根本没有想过要回去。要是现在回到陆家,不说被人挤兑死,就说那些不要脸的三天两天打秋风,她们好不容易攒下的东西又要被他们给抢走了。
  什么清贵人家?说得好听,全是些不要脸的。
  那样的日子,她简直不敢回想!
  「表哥…」
  婉转似泣的声音,还有那尾音中的情愫,令景修玄剑眉紧锁。
  未近跟前,她就被赶来的杜氏给拉住了。
  杜氏到底是个妇人,想事情要周全些。若是此地只有侯爷一人在,她是不会拉着女儿的。但是明显姓郁的也在,再说还有匡少爷。
  环佩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可千万不能一时情急,落个不知羞的名声。
  虽然外面传环佩和沈少爷的事情,但她相信,只要环佩成了侯爷的人,那些人就不敢再乱传了。
  否则,就是和锦安侯府过不去。
  「侯爷…环佩她失礼了。实在是这孩子心里苦,那外面传她和沈家少爷有那不清不楚的关系…侯爷,我求求您,您可得替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我们都快被欺负得没有活路,真不如一头撞死…」
  「表哥…环佩无颜见人…」
  「侯爷…环佩正是议亲的年纪,传出这样的事情,哪家公子还敢娶她为妻?」
  杜氏哀切地说着,眼巴巴地望着景修玄。
  郁云慈瞧着这母女俩的做派,立马明白她们是想向侯爷讨个说法。隐晦的意思是陆环佩因为她这个侯夫人失了名声,嫁给别人是不行了。既然是侯府坏了陆环佩的名声,还不如就留在侯府做姨娘,以此遮盖那传言。
  她偷看着侯爷的脸色,他的眼暗沉沉的,深不见底。那深潭般的眸色,酝酿着狂风暴雨。
  这个男人性情霸道,不可能受人威胁。
  偏生杜氏母女以为世间男人不会拒绝送上门的美色,加之还有亲戚关系,想着她们愿意退而求其次,甘愿为妾,侯爷万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陆环佩伏在杜氏的怀里,嘤嘤地哭着。
  哭得人都跟着烦躁起来。
  所有人都在等着侯爷的话,杜氏期盼着能从他口中听到留下来三个字。
  最终,她失望了。
  她只听到一声寒到骨子里的冷喝。
 
 
第22章 驱逐
  冰冷的话,隐含着杀气,震得杜氏肝胆俱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环佩同是如此,她望着那绝情的男人,脸色一寸寸变白。
  她们不愿相信,刚才那句话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
  郁云慈差点想鼓掌,这男人性格虽不好,看着也不太好相处。但话少人狠,真令人解气。
  景修玄话音一落,人已走出三丈开外。
  他的言行举止,无一不是对杜氏母女二人的轻视。
  郁云慈想着,在杜氏的心中,她以前又是买人又是管着府中的杂事,怕不是还以为侯爷对她们母女二人是重视的。
  也正是因为侯爷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才会让杜氏的胆子慢慢变大,胃口也跟着日渐膨胀,甚至大到想谋取侯夫人的位置。
  她们看不透这男人骨子里的冷漠,不知道他对旁人的纵容,不是默许,而是无视。他不说,是因为他压根没看在眼里。
  杜氏没有料到自己千算万算,最终得到的是那样的一句话,论辈分,她怎么着也是侯爷的庶姨。怎么当外甥的外人面前居然不给自己一点脸面?
  她想不通,以前都好好的,为什么最近事事不对劲?
  莫非是姓郁的说过什么,才会让侯爷对她们母女态度转变?她的眼中由震惊、难堪、不解再到愤恨,所有的恨意都加在郁云慈的身上。
  郁云慈迎视着那母女二人的怨恨,冷冷一笑。
  「世间总有不知感恩,反倒恩将仇报的人。在我看来,姨夫人就是这种人。侯爷当年好心收留你们母女,你们母女不知感恩,反而时时想着算计我们侯府。谋些银钱还罢了,侯爷与我都不会计较。怪只怪你们心太狠,居然想算计侯爷,想谋害我这个主母。」
  「我们…没有…」陆环佩喊着,一副要冲过来生吃她的模样,被杜氏死死拉住。
  「夫人,话可不能乱说,那沈少爷是怎么回事,夫人真以为侯爷不知道吗?你把事情赖在我们环佩的头上,败坏她的名声,难道不应该补偿吗?」
  杜氏有句话说对了,景修玄当然知道沈绍陵和原主的事情。这一点,郁云慈半点不怀疑。但是她已经用行动向侯爷表过忠心,想必侯爷心里重新有了看法。
  此时,她后面的檀锦冲出来,「你们…是坏人…」
  在檀锦的心中,舅母是天下最好的人,凡是骂舅母的人都是坏人。
  郁云慈心下感动,稚子重情。才养了他几天,他就知道护着她。
  可是这样的后宅污事,岂是一个孩子能听的?也是她刚才疏忽,现在反应过来,忙让高氏抱着他先回去。
  檀锦挣扎两下,她轻声安抚,「你刚才不是说舅母是最厉害的,等舅母把这两个坏人赶走,就回去陪你。你乖乖跟她们回去睡觉,小孩子要多睡觉才能长身体,等你以后长大了,就可以保护舅母了。」
  小人儿听到长大后就能保护她,恨不得赶紧长大,于是乖巧地跟着高氏她们回去了。
  郁云慈此时注意到,匡庭生还没有走,少年高傲地立在一边,抱胸而站,像在看戏。
  她捋了捋发,自打穿过来第一天,围绕她身边的就是这些破事。若不是刚来时性命堪忧激起她的斗志,恐怕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是一个能言善辩的吵架高手。
  显然,是这些人锻炼了她。
  「姨夫人想挟恩图报?只是连恩都没有,你们就敢让侯爷以身相报,可真够敢想的。」
  她话一说完,匡庭生脸色古怪起来。便是杜氏母女,也没料到她居然这么敢讲,话说得如此直白露骨。
  「只可惜,真论恩情,只有我们侯府给予你们的,而你们理应知恩图报,而不是恩将仇报。刚才姨夫人说的沈少爷偷进府一事,姨夫人比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说到名声,我认为陆表妹早就没有了。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连想下药迷倒男人成就好事的法子都想得出来,又有什么名声可言?」
  陆环佩脸更白了,姓郁的怎么会知道的?她不是打翻冰酪了吗?姓郁的是不是胡乱诬蔑她的?
  郁云慈微微一笑,「陆表妹莫不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你把东西打翻了,别人就不知道好东西里面加过什么好料。你想错了,你忘了,东西就算是倒掉,那也还在。侯爷的属下一闻气味,就知道你放了什么好东西。你说你这样不知羞耻,我们没有戳穿你。还给你留着脸面,好心好意地送你回陆家,已是最大的仁慈,你们居然还想赖上侯爷,当真是一对白眼狼,狼心狗肺!」
  杜氏脸色白的吓人,她就说侯爷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原来真与姓郁的有关系。若不是姓郁的坏她们的好事,环佩说不定就成事了,哪里会有今日之辱。
  她们原本在侯府生活得好好的,锦衣玉食,受人尊敬。自打姓郁的嫁进来后,似乎一切都开始变了。
  短短几天,天翻地覆,全是姓郁的害的!
  为什么?
  要是姓郁的那天被沈少爷带走了,这之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说不定,现在环佩已是侯爷的人,她们就可以永远留在侯府享富贵。
  匡庭生看着杜氏母女,从刚才她们话里,他已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别的事情他或许不会放在心上,但若是有人敢算计他的师父,他是万万不能容忍的。师父在他的心中,堪比父亲般的存在。
  他高傲地睨视着杜氏母女,「我师父是什么人,岂是你们可以算计的?你们自甘堕落,自取其辱!」
  要是这话是郁云慈说的,杜氏不会放在心上。但这话从匡庭生的口中出来,那份量和意义是大不一样的,她僵白如石灰墙的脸色,几近开裂。
  这下,郁云慈没有强忍,笑出了声。
  毫无意外,她收到杜氏更强烈的恨意。
  「姨夫人,表小姐,马车还在侧门候着,你们请吧。」
  一个婆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催促着杜氏母女。
  再多的不甘,也被景侯玄那冰冷的话给击得粉碎。杜氏心知,这侯府是不能再留。一切的源头,都怪姓郁的。
  那婆子又催促几声,她们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
  郁云慈看着她们走远,长松一口气。
  自己虽不愿与人为敌,但若为生存,多得罪几个想害她的人又何妨?
  匡庭生还没有走,少年看着削瘦,实则已在她肩膀之上,差不到半个头。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就能超过自己。
  「世人常说,女子当贞贤淑静,师母倒是与人不同。难道师母自小不曾读过《女训》,不曾习过《女德》?」
  「不曾,我自小亲娘早逝,有娘生没娘教,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
  她说的是气话,任谁被一个半大的小屁孩说没有妇德,只怕都不会太开心。反正自己应该已没什么形象可言,何必装什么世家贵妇。
  匡庭生想不到她会这么回答,眼露讶色。
  「那师母以为,女子应该如何?」
  女子应该如何?这是一个半大的少年该问的问题吗?
  她疑惑着,听出他语气中没有半点的鄙夷,心下奇怪,「别人怎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过自在的日子。谁若是不让我痛快,我就不让谁痛快。就算对方端着长辈的身份,若是为老不尊,我依然不会敬她。」
  少年似乎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眼底从惊讶到震惊,再慢慢平复。
  他的眼睛转向刚才蚂蚁搬家的地方,蚂蚁群已经消失,想来都已搬到新的巢穴。他眸色飘远,不知望向何处,问道:「蚂蚁以母为尊,可这毕竟是少数,不知世间还有什么亦是如此?」
  「据我所知,应该还有许多。与蚂蚁习性相同的还有蜜蜂,蜂群中的蜂王,同是蜂后。」
  匡庭生收回视线,低垂着眼眸,常听说蜂王,他还以为是公蜂,没想到亦是母蜂。
  他认真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少年的身姿削瘦如竹,像玉笋般挺拔劲瘦。就凭他的长相和身材,足以料定他长成后的模样,必是世间罕见的俊秀。
  此时天空响起一道闷雷,她抬头看去,黑压压的乌云占据了半边天。
  看样子雨要来了,她忙带着采青快速回去。
  很快,豆大的雨点一颗一颗砸在地上。空气中很快泛起泥土的气息,夹杂着热气。她顾不上许多,提起裙摆,飞奔起来。
  她的身姿轻盈,明明是极不雅观的动作,随着她的奔跑,却有着说不出的灵动。
  匡庭生并未走远,他此时正站在一丛花草后面,雨点打在他的头上,身上,他似乎半点没有感觉。
 
 
第23章 将门
  雨点渐密,又快又急,很快便是瓢泼大雨。雨势滂沱,以可见的速度润湿土地,积洼成池,汇成水流。
  郁云慈站在窗前,感受着飘进来的水气由热变凉,最终全是凉爽。
  她的怀中,抱着那好奇的檀锦,小人儿满眼的仰慕。舅母好厉害,说蚂蚁搬家是要下雨,果真就下雨了。
  「舅母…真厉害!」
  收到檀锦的表扬,她轻轻一笑,怕他人小抵抗力差。若是吹了凉气,而感染风寒得不偿失。于是抱着他放到炕榻上。
  「不是舅母厉害,是万物有灵,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许多的奥秘。」
  檀锦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煞是可爱,她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头。此时天空中突现一道明雷,闪电的白光冲下来,像要劈开混沌的天地,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
  她惊了一跳,捂住檀锦的耳朵,采青立马上前,把窗户关起来。
  这道巨雷炸裂时,方氏正在指天发誓说自己之所以瞒下成氏的嫁妆,没有陪嫁给郁云慈,全都是为了将军府。
  她嘴里的话音一落,雷声惊起。
  刺目的白光中,她只看到郁亮黑沉的脸。心里一直打着鼓,今天的这天气太怪了些,什么时候不打雷偏她起誓的时候打雷。
  「我堂堂将军府,难不成还靠一个妇人的嫁妆过日子不成?」
  郁亮男人的尊严受到挑衅,他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才挣来那滔天的军功,被封为将军。他岂是一个靠妇人立足的男子?
  方氏心道不好,多年前自己之所以能压住成氏,就是因为成氏摆的姿态太高,好像将军府的一切都是靠着她与国公府。
  将军自觉在成氏面前抬不起头,故而夫妻生隙。而自己,一直都小意温存,视将军为天,所以这些年来,将军才会对自己宠爱如一。
  「将军,这都是妾身的错。若不是妾身自甘为妾,一顶小轿进门,别说是嫁妆,便是衣物,姐姐也只让我带六身。清姐儿和胜哥儿有我这个娘亲,是他们命不好…」
  她哀切地哭起来,唇咬着,脸色苍白。
  当年她进府时,成氏确实十分苛刻,除了换洗的衣物,什么都不让她带进府。
  郁亮听她提起当年,刚才的怒火消去大半。若不是他唐突方氏,方氏又怎么会委屈为妾?这么多年以来,方氏对自己情意深重,视他为天,确实是个贤慧的。
  「那你也不能扣下成氏的嫁妆。」
  「将军,是妾身一时胡涂。可是若是没有那些东西,清姐儿将来嫁人怎么办?还有胜哥儿,很快就要议亲,给女方家下聘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别人会怎么笑话我们将军府?将军,是慈姐儿重要,还是将军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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